31 醋也有了

人魚族不缺會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高璇玑和塞壬搞了那麽大的動作, 怎麽會沒人看出他們想要幹點什麽？

先是特意劃出一塊區域建了方方正正的房子賣東西，等賣的東西越來越多，人流量越發集中之後, 那塊區域就正式成了商業區。

正如每一次推出新的食物，開始時數量并不多，像是試探, 反應好再擴大産量，一直是這個套路。

限量出售薯條, 動員全族尋找花生的例子在前, 此次塞壬大範圍搜集黃豆，自然有人聞到了隐藏的商機。

動作快的已經自動找上門來，想要分一杯羹。

高璇玑設想過有族人在聞到商機之後做出一系列應對動作, 最可能的還是可操作空間大的水果, 運作得好，生意的範圍廣、利潤高。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醬油還沒冒出頭呢，就被人盯上了。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個種族的智慧。

塞壬把事情前因後果告訴她, 并說道：“那人和我母後那邊有些關系, 考慮到醬油釀造所需要的時間，推廣之後并不會比鹽和糖少的市場需求, 我認為親衛軍吃不下這樁生意，還是決定給他。”

“你想給就給好了。”高璇玑如果在乎, 一開始就不會那麽大方地把那麽多東西全給出去。

“醬油是你想辦法花時間釀出來的。”塞壬強調道, “就算你不在意給了誰，我也得告訴你。”

行吧。

高璇玑欣賞美人的做事方式，這代表了對她的尊重。

她是人魚族裏唯一的人類，沒有靠山, 如果是利益主義至上的君王，早就用盡手段榨幹她的所有價值。

但塞壬不曾把她當成可利用的屬下，還把那麽多親衛軍給她随意使喚，凡事有商有量，兩人合作得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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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醬油這件事，他做好決定之後還會告訴她那麽決定的原因和想法，以一個封建帝王的地位來說，是不錯的開始。

之後再慢慢調/教就是。

醬油算是走了人情債的路子，還是塞壬給開的後門。

後門不開則已，一旦開了怕是就再也堵不住，跟他父王母後有點關系的都要來走人情托關系。

關鍵是，還不能不幫。

否則七大姑八大姨和某些年長的長輩就會蹿出來，提什麽王得一碗水端平，提什麽公平不公平，不能幫了這個不幫那個。

高璇玑見多了死命扒着吸血的親戚，親身經歷再不能更清楚，所以先一步提醒；“塞壬，你開了這個頭，後面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找你求情。”

人魚王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當年對我母後有救命之恩，父王母後不在了，我得還。”

高璇玑恍然，救命的天大恩情啊，難怪！

“算了，不就是和醬油差不多的東西嗎？要多少有多少，讓他們來吧，我還怕他們吃不下呢。”

有這些逐利的商人在，很多事就不必她親力親為，和親衛軍一樣，說個大概，讓他們自己花費時間和精力研究去。

在最終的成果上把控一下，看看他們到底做成了什麽樣，能夠省下很多功夫。

而且……

高璇玑沖塞壬俏皮地眨了眨眼，“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調料區還缺很多東西嗎？”

人魚王原本還覺得自己因為救命之恩開的人情後門，會給她帶來不少的麻煩，誰想到她立馬就把主意打到那群人身上去了。

他笑了笑，迅速把那些人給賣了，“來一個，我就給你送一個。”

高璇玑沉浸在美人笑顏的盛世美顏暴擊之中，聞言立即抓住他的手：“不要客氣，全部交給我吧！”

絕對不讓美人煩惱！

晚餐時分，巫白就白天發生的事表示自己的隐憂。

“我們昨天剛吃了醬油，今天就有人來，消息怕是昨晚連夜就傳出去了，王宮的仆人還得再收拾收拾。”

博叔慚愧低頭：“是我失職，沒約束好仆人。”

“無妨。”塞壬搖頭，“璇玑做好準備了。”

巫白頓時一驚，他的話可比塞壬的直白多了：“璇玑，你替他們挖好坑了？”

什麽話？

高璇玑不禁沖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什麽叫挖好坑了？我是那麽壞的人嗎？”

巫白心說：你坑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己心裏沒數嗎？

他沒膽當面逼逼，塞斯倒是不怕，可鑒于這件事的确是塞壬的鍋，當哥哥就暫時放過不提了。

畢竟同樣的事求到他頭上，他也得礙于救命之恩的情分答應下來。

“你要怎麽做？”

高璇玑丢過去一個“你很上道啊”的眼神，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首先，博叔得暗查一遍王宮上下。

把各方勢力放進來的探子好好地查一遍，不必急着動手，因為還得借着這群探子的嘴達成目的呢。

跟着，就要開始往外放真真假假的消息了。

放些真的讓他們看到切實的利益，等養大他們的胃口和野心之後，再放些假的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入坑。

說是假的，其實不然。

僅僅是比起能夠立竿見影看到實際成品的鹽、糖一類，需要花費些時間研究一下正确的制作步驟，比如醬油、醋。

由于持續的戰争和天災對文化的毀滅性影響，再加上各族閉關鎖國并不交流與貿易，人魚族缺少的東西太多了。

光靠高璇玑一人，再給她幾萬的人手，也不可能照顧得面面俱到。

她可不是擁有無數知識儲備的基建狂人，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美食博主，會做點吃食而已。

等高璇玑說完自己到處挖坑，還會坑得人握着她的手感恩戴德感謝她把那麽好的資源交給他的計劃後，巫白看她的眼神就從“你這愛挖坑的人”變成了“我得小心別被你這個坑王之王坑了！”。

塞壬眼底有着淺淺的笑意，似是感嘆，似是贊賞。

博叔的目光變得更加慈祥和藹，塞斯則擺了張便秘多日出不來的臭臉。

三比一，壓倒性的勝利。

高璇玑自動忽略塞斯，這貨大概是想到被她坑的那幾次了。

她的視線還沒挪開呢，塞壬不知想到什麽，笑得燦爛，生生地從俊美青年變成了陽光少年。

“坑人好啊，算我一個。”

高璇玑：“……”這貨百分百是覺得自己被坑了就得看別人一起被坑。

行吧，你高興就好。

晚飯之後，博叔領命而去，開始計劃的第一步。

高璇玑開始準備請君入甕的誘餌，她一邊想一邊說，巫白成了書寫的秘書。

她會的語言包括中文與英文，人魚族所用的語言更像是小篆，蚯蚓似的，每個字都很像。

聽和說沒有問題，讀和寫完全不行。

把制作的諸多步驟一一記下，确認無誤之後，再由塞壬蓋上王宮的專屬印記，一份又一份甜美的誘餌就完成了。

再由塞壬和塞斯兄弟倆讨論什麽給誰，這是一件更棘手的事。

提前安排好一切，哪怕塞壬的繁衍期第二天就到，和高璇玑不能參與下去，挖好的坑也能繼續坑人。

接下去，就等那群商人主動跳進來，由塞壬和塞斯給坑填上土。

醬油起了個好開頭，沒兩天，醋也好了。

和醬油差不多，釀了那麽多罐醋，真正能用的也就三罐，只比醬油多一罐。

成品出來的這一天，高璇玑做了糖醋排骨、糖醋魚，還弄了醉蟹醉蝦，讓他們嘗嘗生蟹生蝦蘸醋吃的口感。

品嘗過後，巫白只能豎起大拇指狂點贊，生蟹生蝦蘸醋居然能這麽好吃！

他們作為一輩子和大海打交道，占據如此之多海洋資源的人魚族，竟然半點不如遠離海洋的人類會吃。

太失敗了！

“有了醋，那些糖醋菜式都能做。”

想到堆積起來的那一大疊沒吃過的糖醋菜，甜食控塞斯差點想揪個商人過來，讓他們趕緊釀一萬缸醋。

不，還是十萬缸吧，絕對不夠吃！

“醉蟹醉蝦蘸醋就能這麽好吃，消息傳出去後，怕是要瘋。”

巫白以己度人，頂着人魚王三叉戟的壓力，他都想從高璇玑這搶走一罐醬油和醋，更別說別人了。

“可以傳一半。”高璇玑不懷好意地說，“醉蟹醉蝦蘸醋，蒸的螃蟹和蝦蘸醬油，生吃熟吃都很好，這種能改變一族飲食習慣的好消息怎麽能藏着掖着不讓知道呢？”

四人魚：“……”

和薯條每日限量購買的措施不同。

薯條的數量再少，還是有那麽些人能夠買到，心中存着“或許明天能吃到薯條的幸運兒就是我”的想法。

可是，成功釀造出來的醬油和醋總共也就那麽兩三罐，全在高璇玑這，能分出去多少可想而知。

不知道還不會怎麽樣，短暫品嘗過醬油和醋的美好卻在中途戛然而止，告訴他們醬油和醋還在釀造之中，請再等上一段時間去什麽地方購買。

越是難以得到和得不到的東西，越會被珍惜。

吃過的人魚不願意再回到沒有的過去，沒吃過的人魚聽說醬油和醋的美味之後只會更渴望陌生的美好。

如此一來，接下醬油和醋生意的商人毫無疑問會被煩死。

民憤累積，人情債一一上門，自己也為失去那麽多可以賺錢的機會而着急。

然而着急有用嗎？沒有。

那麽，他們會怎麽做呢？

求到高璇玑這，起碼要讓他們度過醬油和醋成功釀造出來的這一段時間。

度過之後，還不得感激高璇玑？

這一刻，巫白為自己死皮賴臉過來蹭飯以及搭上這條船的決定點贊。

“璇玑，分我一點醬油和醋，我幫你！”

高璇玑同意了。

飯後帶巫白去取醬油和醋，順便問他要點東西：“我要些繁衍期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