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公狐貍
從抵達天竺到徹底征服天竺, 衛青率領的大軍只花了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天竺的青壯僧人基本上都被抓了俘虜,根據姬越先前就定下的旨意, 這些人會被帶到田地裏強制勞作。
天竺之地多幹旱,種植的基本上都是小麥粟米還有一些番邦作物, 較為貧瘠,每年都會餓死很多人, 倒不是地裏出産的作物無法供應需求,而是大量的糧食都被貴族和寺廟收走轉賣西域, 甚至有很多人堅信餓死之後可以進入滿是金銀琉璃和瑪瑙的極樂世界。
這種宗教洗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讓愚民意識到自己的愚鈍是不可能的, 姬越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在這些打下來的地方同樣開辦官學, 直接放棄過了年紀的愚民, 收孩童入學,教導經由她自己改編的新儒學, 從根本上開啓下一代民智,以便統一文字和語言,真正将這些地方納入晉國版圖,像武帝對待柔然郡一樣。
改編新儒學是姬越在做太子時就有的想法,一門學說必然有精華有糟粕, 儒生們一昧堅持聖人無過未免狂妄, 至少在姬越看來, 儒學有問題,有很大問題,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沒錯, 但過于強調規則, 影響變通, 并且孔聖人本身是個男人,他自己本身可能只有一點輕微的男尊思想,但經過代代儒生潤色補全之後,已經形成了極為嚴重的男尊女卑風氣。
從“男女各司其職”到“夫為妻綱”再到“三從四德”,這是一個不斷壓迫不斷進化的過程。
如果儒家獨大,這還不算什麽,規矩習慣了就好了,但如今晉國是以儒法兩學治國,法家雖然有時候顯得不近人情,但因為和儒學多年來的對立,導致基本上儒生有的臭毛病法學生都沒有,也導致在婚配市場上,相同條件的儒生競争力是遠遠不如法學生的,不止如此,儒生甚至很難找到門當戶對的妻子,因為條件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沒幾個女郎願意去過舉案齊眉的生活。
儒生推崇舉案齊眉的夫妻生活,什麽是舉案齊眉?就是妻子把食盤舉起來,到齊眉的位置,這樣端飯給丈夫吃,顯得恭敬,姬越估計這樣的位置人應該不是站着的,而是屈膝或者跪着的。
哪個好人家願意讓女兒過一輩子這種日子,就是很多大儒都比較傾向于把女兒往法家去嫁。
婚姻的不幸導致儒生在叫嚣這一節上很有心得,一旦有事,儒生就會跳得很高,姬越先前準備好的最後一波釣魚,也是打算好了從儒生入手。
姬越在做好了一切準備之後,将原先關在宮中的一批知曉她身份的宮人放歸,有不願意離開的就留下,這一批定下的放歸名單共五百人,願意留下的不到二百,都是閹割過的宦官。
姬越不喜歡宦官。
包括順意,如果不是在宮裏伺候了一輩子,也算是看着她長大,她是不會用的,宦官身上會有一股萦繞不去的尿騷氣,這是閹割太狠造成的後遺症,宮中用宦官是因為很多繁雜事務由女子來做太過勞累,用男人又擔心管不住下半身,就有小機靈鬼想到了閹割男人來用。
在更久遠一些的部落時代,一個部落被攻破之後,女人會順理成章給勝利的部落生兒育女,原本的男人就會被閹割,一方面保證他們不會繼續繁衍兒女,另一方面男人在閹割過後會顯得柔順聽話。
姬越登基這兩年都沒有招宦官了,一是宮中人手夠用,二是她琢磨着什麽時候把宦官制度廢了。
殘人肢體是天子才有的權力,天子不想殘了,誰也沒有置喙的權力,包括儒生,儒生都不敢在這個上面跳。
時近九月,暮秋将至,明光宮的琉璃瓦上都開始結霜,比起早早把自己裹成團的魏懸,韓和每日來點卯時仍然穿着風流不羁的寬袍大袖,朝廷官員有配發的秋冬官服,但其實除了寒門子弟會把自己穿得整整齊齊,大部分的士族是随意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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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和一進明光宮就被姬越傳喚到正殿去了,暮秋還不到點炭盆的時候,姬越兩只手放在外面有些冷了,韓和這個人形點讀機一來,正好讓她解放雙手。
韓和小心翼翼地打開奏牍,認真地給姬越念。
姬越務實,經歷了兩年君臣磨合,如今各地呈報上來的內容已經少去很多廢話,基本上都是有事說事,大到府庫軍備,小到秋收農事,姬越都會一一批複,韓和每念完一本,無關緊要的就放在左手邊,等姬越動筆時添上一句已閱,重要些的放在右手邊,姬越聽過的內容都會記得,到時候看個開頭就知道是什麽事,也省得費力去看。
聽着聽着,姬越有些犯困,就讓韓和退下,換魏懸來,韓和的聲音雖然悅耳,但太過溫柔,不适合在犯困的時候聽。
韓和有些不甘願,卻什麽都沒敢說,放下手中的奏牍,和魏懸擦身而過的時候,故作不經意翻了個白眼。
如果不是踩腳太容易被陛下發現,他非得踩折魏懸這只公狐貍的蹄子!
韓和的針對在魏懸看來并不是莫名其妙,臣子如妃子,兩個人職務相同,必然有競争,雖然他極少特意出風頭,但陛下顯然沒有對韓和太過青睐,基本上傳喚他的次數跟韓和四六開。
他不争,但也不代表就怕了韓和。
魏懸昂首從韓和身邊走過,行禮過後,微微低頭立在姬越桌案前不遠處,正冠肅容念起奏牍來。
狄仁傑在第一次入宮之後又來過幾次,他這個人觀察十分細致,先前在國子監時就因為那熟悉的機制而起過懷疑,但在見過姬越之後又自己打消了,無他,姬越看上去符合一個年輕帝王該擁有的一切特質,稚氣,銳氣,鋒芒畢露。
後來有一次看到姬越是這麽用侍讀官的,半點懷疑都沒有了。
魏懸去了多久,韓和豎着耳朵聽了多久,發覺自己一共讀了十三本,而魏懸整整讀完了五十二本,這個賬他記下了。
回到韓家時,韓和迎面正好撞見白起回家,他對這個大哥是有點怕的,低頭行了個禮就順着牆根溜,但溜到一半忽然又想起自己侍讀官的身份,不自覺又把頭擡起來了,見白起連一眼都沒看他,自己憋了一口氣。
白起确實沒有注意到韓和,實在是他沒見過幾個嫡支子弟溜牆根走。
回到二房居住的地方,韓和心情十分低落,一進門,毫不意外地見到母親在和幾個官媒說話,那種花哨的私媒不會被允許踏進韓家這樣的門第,哪怕韓和只是個二房二子,但這些官媒給韓和介紹的女郎門第仍然沒有高到哪裏去,甚至還有幾個寒門出身的女郎也在列,畢竟現如今能找到幾個沒有牽連入罪的士族也不容易了。
韓和更難受了。
送走官媒,韓母歡歡喜喜地把官媒留下的名單和畫像攤開,招呼韓和自己過來看。
韓和今年二十二了,一直沒有娶妻,也沒有納妾,是因為先前和他訂婚的那戶人家姓崔,不是玉憐,而是崔家一個族女,崔家沒出事的時候,以他的身份還配不上玉憐,崔家出事之後,那個女郎就死了,韓和對沒有謀面的未婚妻沒有什麽感情,別說感情,連憐惜都不存在,誰讓他崔家通敵叛國?
他不娶,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适的,往高了說不成,往低了他不肯,比女郎家都要挑剔得多,如果不是韓家的門第,連笑臉迎人的官媒都不想伺候了。
見母親這樣高興,韓和憋着氣去看了一眼,畫像倒沒有太大問題,士族多美人,他自己就很美,可他想要的是身份!身份!
韓母對自家兒子的心病是很清楚的,朝屋外看了一眼,小聲說道:“我兒,你想找什麽樣的女郎,得看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像魏家魏雍那樣有出息,想找什麽樣的都配得上,可你現在……我兒實在不能再拖了。”
韓和抿了抿嘴,倔強地說道:“我看大嫂家的婉妹就很好,她也願意嫁我。”
韓母氣惱道:“那種輕浮女郎不能進我韓家門,除了你,她可有四五個相好,你看誰敢娶她?”
韓和又舉了幾個例子,被韓母一一駁斥,舉到後來,韓和的眼眶都紅了,指着那些畫像說道:“我是韓家郎君,難道真要娶這些寒門女郎?與其讓人背後恥笑,還不如我去陛下面前自薦枕席,至少沒人敢笑話。”
韓母直接打了一下韓和的嘴,怒道:“不知羞恥!”
韓和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他想出人頭地,可他讀了那麽多的書,沒有一樣能教他出人頭地,他想有權有勢,可那些士族女郎再喜歡他都做不了婚事的主,他難道是真的願意向一個比他小得多的少年自薦枕席嗎?可除了這個,除了這個,他還有什麽?
如果不知羞恥能換來有權有勢,他願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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