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父子相見不相識
對于衛青雷打不動一年三次請歸的奏疏, 姬越覺得怪煩人的。
晉國已經很多年沒有領兵在外的大将軍了,戍邊的軍隊有分權制,一旦開戰還需要臨時指派一個将軍去統領, 理論上姬越知道衛青是在避嫌, 表露出不願意領兵的态度,就和史書上一些将軍自污的行為差不多,都是為了讓君王放心。
但姬越對衛青是很放心的, 不是因為他前生輝煌的功績,而是綜合了各方面的考量,她原本也是想像往常一樣回絕的, 但忽然想到衛青已經到了娶婦之年, 回到曲沃盡快娶個妻子也能讓這個異靈定定心, 曹操剛來時各種惶恐, 有了美人之後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有滋味,可見這一點對男人來說是很重要的, 加上對西域的戰事至少也要到開春,讓他回來一趟也可以。
衛青真沒以為自己的請歸能被準許,他惶恐于自己如同空中樓閣一般的榮寵待遇,只能從一次一次的拒絕請歸的奏牍裏汲取一點安全感, 而請歸真的被準許之後, 他反而更加惶恐了。
不僅是因為即将見到那位任用他的女君,還因為他是一個占據他人身體的孤魂,原身乃是曲沃上品士族子弟, 父母在堂,性格上的變化還可以用從軍的經歷來搪塞, 一旦要問到從前的事情, 或者原身的習慣, 他要怎麽應對?
抱着一種忐忑的心理,衛青收拾行李帶着一列親随從樓蘭啓程歸家。
經過兩年的治理,樓蘭如今已經變了一個樣子,用磚石建造的城池整齊有序,不再只是商人的中轉站,晉商直接在樓蘭開辦商會,收購外貨,販賣晉貨,比起以前只靠販貨商人帶動的經濟體系,有了晉商的入駐,各種相關産業也跟着做了起來,從酒樓茶肆到客棧旅店,再到街市賣藝,路邊小攤小店,顯露出繁榮景象。
樓蘭人的語言與晉人不同,除了孩童在官學必須學習晉語之外,商人是最先學會交流的,之後由新晉郡守王莽起頭,帶領樓蘭郡民學習晉語,還親自收了兩名樓蘭學生,終于在樓蘭掀起一股學晉之風。
衛青走時甚至還有一點遺憾,畢竟在樓蘭,軍士是很受到尊重的,樓蘭人以前過得不算太好,晉商歧視西域人,外商視他們為苦力,如今真正做了晉人,才發覺有一個強盛的國家作為後盾是多麽自豪,有穩定軍饷的晉軍更是受到許多樓蘭少女的歡迎,不少士卒都在樓蘭娶妻生子。
從西域走到邊郡花的時間不短,用了十幾天,地圖上直線距離很近的兩個地方實打實走起來可能要花上幾倍的時間,然而過了邊郡,就有晉人修了好幾百年的直道可供行走,普通的直道一般可以容納四到五人并排而行,而供軍隊行軍的直道可以讓三輛戰車同行,各地修建的直道也有區別,富庶之地使用平整的磚塊或是打磨平實的山石鋪路,窮一些的地方深挖壕溝,再使用礦土填實,用滾輪碾壓平整,使直道不生雜草。
晉直道和衛青記憶裏的秦直道相差不遠,他去樓蘭時也走過直道,然而這次卻有了差別,直道側邊每隔一段路程就修建了一座烽火臺似的高塔,有兩根極長的管道一高一低連着兩座高塔,管道底下隔一段有石柱支撐,長長的直道不見盡頭,高塔與管道也仿佛不見盡頭。
見衛青感興趣,一個親随就笑道:“大将軍久不歸家,不知道這兩年的事情,這叫做通訊臺,十座通訊臺為一班,每座通訊臺都有十人值守,一旦有消息傳到通訊臺,傳至曲沃的用紅丸,傳至地方上的用藍丸,比馬跑得快,将軍傳到曲沃的消息也是從這裏走的呢!”
衛青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通訊管道的原理,卻也不由嘆道:“這也太奢靡了。”
親随可不懂這個,笑了笑沒接話。
馬一上了直道,走得就快了,從邊郡到曲沃花費的時間不到一個月,衛青在城門口停下馬,一時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怯之感。
只是旁人近鄉情怯,他就厲害了,他連這座城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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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回到曲沃還沒幾天,自從諸葛亮走後,一直是曹操負責帶人研究火-藥的事情,曹操很有鑽研精神,這些時日剛研究出一種可以爆炸的弩-箭,配合諸葛亮的連弩,可以達到遠程放火的效果,他還沒高興兩天,諸葛亮連口氣都沒喘,關起門來幾天,就設計了十幾種火-藥的用法。
他竟然還發現了這種火-藥的藥用價值!
軍中艱苦,有時候行軍打仗難以及時清洗衣物,有不少士卒都有瘡藓頑疾,諸葛亮在研究火-藥時突發奇想,使用火-藥治愈了一個身上多年帶瘡的親衛。
這就離譜。
曹操憋着一肚子氣從明光宮出來,琢磨着還有什麽東西是諸葛亮拿不出來的,沒注意看前面來了一行人,兩方離得很近了才注意到,為首的是個面貌很年輕的武将,穿着一身亮閃閃的盔甲,看不出具體品級,曹操也是當朝高官了,略微行了一個臣子之間的普通禮節。
那年輕武将也很知禮,見到曹操儀表不凡,連忙也行了一個恭敬的回禮,甚至還低了低頭表示尊重。
兩人擦身而過。
領着衛青的內侍都有些懵了,沒聽說過趙家的禮節這麽重的啊,父子同朝真就不當父子,在外都是同僚呗?
衛青這是第一次面君。
原身是個纨绔子弟,哪怕就不是纨绔子弟,士族郎君裏真正能面君的也只有那一小撮極為優秀的,原身還不夠格,他一來就在黑牢,之後去了軍營,再之後就莫名被洗刷了罪名送到樓蘭帶兵,衛青想過原身是太子親信的可能性,但曲沃來的消息裏從來沒有多餘的字節,所以他也拿不準。
姬越一般是不會為臣子專門空出時間來的,曹操來見她都是一邊批複奏牍一邊和他說話,但對衛青她還是有一點尊重,見他行禮,就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擡頭看着他,開口道:“将軍在外辛苦了。”
衛青低着頭恭敬道:“這是為臣本分。”
姬越點點頭,說道:“打下天竺,有賞無封,将軍可有想法?”
衛青連忙說道:“陛下自有考量,臣不敢有。”
姬越說道:“為君者應當賞罰分明,朕不封你,不是怕往後封無可封,将軍的功績朕心裏都記得,往後有人提及衛大将軍的事情,朕是不認的。”
衛青忽然一顫,下意識擡起頭來,又驚慌地垂下視線。
姬越從禦案邊走下來,一步一步,宛如走在衛青的心口上,她離得近了,微微後退一步,用平視的視線看着低頭的衛青,輕聲說道:“朕用人,只看這人有沒有用,只要對朕有用,朕不會多說什麽,将軍可明白了?”
衛青低聲說道:“陛下知道……”
姬越笑了笑,說道:“将軍歸家之後,盡快成個家吧。”
衛青連忙低頭行禮。
姬越算是和衛青攤牌了,她提前支走媚娘,就是為了和衛青說這幾句話,在外的将軍不比旁人,她自己的親信還需要時間培養,不可能把衛青一直留在曲沃,适當的攤牌很有必要。
人重活一遭就會變得很謹慎,即便姬越只是提了一句,也足夠讓衛青左思右想,輾轉反側,至于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是否握在姬越的手中。
從宮裏出來,衛青才發覺自己在冬日裏竟然冒了一腦門的汗,腳步也虛浮得很,沒走幾步剛要上馬,迎面一陣冷風,吹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一列換班的鳳翎衛從道路盡頭走來,為首的那個手裏還掂着個鞠球,靠近宮門口時随手把鞠球一扔。
衛青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騎上馬背,讓親随開道。
司空府邸是很好認的,曹操和衛青面君是前後腳,歸家也是前後腳,曹操那邊才坐下來,喝了一口美人泡的茶,那邊就有人來報,說是五郎君歸家了。
曹操這些日子已經很有做父親的自覺,繼承了別人幾個兒子,他全都當成自己兒子來養,說句實在的,原主趙易做父親都沒他做得好,他來了之後,和三個兒子可親近了。
五郎君趙輕也算是趙家的一個傳奇人物了,至少在五郎君被派去樓蘭之前,誰也沒當他是一回事,就算是親娘也覺得他不學無術,腦子空空,罵人一流,算是士族混子裏的典型,可誰料想去了樓蘭之後,簡直像是半道上被個同名同姓的人換了,不僅沒有鬧出纰漏來,還幹得有聲有色,去歲更是領兵一路凱歌打下了天竺。
曹操對這個五兒子也有一點好奇,但他倒是沒以為世上能有多少借屍還魂的事情,他見過不少年少混子,往後英雄的人物,何況家人也沒幾個會在做父親的面前貶低兒子,這就造成了一個信息差。
于是父子兩人當堂對面的時候,衛青愣住了,曹操僵住了。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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