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算計（一）

賀池回到車上, 車子發動上路。

開了一段路後，姜初看向賀池問：“剛才你們說什麽了？說這麽久？”

回想到肆哥說的那些話，賀池咳了兩聲別過頭：“沒什麽, ”他看向車窗外：“就說了比賽加油。”

“四個字說幾分鐘？”姜初托着腮笑了, “你們這延遲得有800開外吧？”

撒謊不好, 但實話說出來更不好。

且不說兩人之間關系才從那一個唐突的吻緩和過來，就算什麽事都沒發生, 賀池也難保姜初聽了肆哥的話會有什麽反應。

“确實沒什麽，”賀池回頭，索性又扯了一句謊, “他讓我把你微信給他，我沒給。”

姜初将信将疑地看了眼賀池，又想到了什麽，突然笑起來：“其實你們的關系，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說出這話時，車裏不僅是賀池, 連柯一鳴等人也看向姜初。

可能人在被提及後都會出現一些特別的第六感，所以即便姜初并沒有明說這個“你們”指的是CBG這一隊的人，他們也很默契地有了覺察。

姜初側眸環視了一圈車內，失笑說：“別這麽看着我, 說實話罷了。”

“一車子口是心非的人。”

“除了我。”

姜初随口吐槽了一句, 竟然讓聽見的其他人都莫名有點不好意思。

一車子人各自語塞, 只有賀池，好像确實在認真思考姜初說的話。

“以前肆哥在隊裏的時候, 大家都很聽他的話, ”賀池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看着姜初說, “也在我剛來基地的時候，幫我擋下了很多麻煩。”

賀池說到這裏，其他幾人都有點意外。

沒人意料到賀池會這樣說起之前的事，但賀池卻就是這樣開始了敘述：“我家條件不好，爸媽欠了很多錢，還惹了些社會上的人。”

“一開始我在網吧認識了一鳴和袁霄。”

“然後被他們帶來了CBG，又認識了肆哥。”

……

肆哥說話直，看着像個社會人士，也确實交了一些社會上的朋友。

但加入CBG正經有了工作之後，他也就和社會上的那些事情劃上了一道無形的界線。

也不是因為別的，單純是因為尊重且喜歡這份工作。

直到當時還是個瘦猴的賀池，被領進了CBG基地。

一邊的柯一鳴也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笑了起來：“說起來，賀池剛進基地那時候，肆哥還說一定要将競技體育的傳承貫徹到底，要把賀池培養成他的傳人。”

“對對！！我記得！”說到這裏趙晔也笑起來，“肆哥那樣子，我真懷疑他就是自己生了個娃，都不至于這麽喜歡。”

袁霄也搭了一句：“肆哥那時候不就是一副恨不得自己雌雄同體，不能把賀池拉扯大嗎？”

“我記得他離隊前還抱着賀池哭了。”

車裏的對話對于姜初來說很陌生，但聽在耳朵裏卻并不讓人厭煩。

她聽着車裏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想起以前的時光，又不自覺地看向賀池。

她本以為聽賀池說他以前的故事，會是一件很沉悶的事。

但以這種方式去了解賀池的過去，卻好像成了兩人交心的最優解。

姜初心裏稍有感慨，拿出了手機給賀池發去消息：[需要我安慰你一下嗎？]

[雖然我不擅長。]

明明身處同一個車廂，距離不過這麽幾十公分，但在這樣的距離下還要用手機發消息，實在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新奇之外，還有了種隐晦的暧昧。

看過消息，賀池很快打字回複：[不用]

[我沒事]

姜初：[真的？]

賀池：[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特別是現在]

姜初掃了賀池一眼，回消息時笑了笑：[你這回複挺抽象的]

[還好我機智]

[差一點就看不懂了]

賀池也笑起來，很快又收到了姜初的消息：[你看着挺陰沉的]

[但比我想象中灑脫]

賀池垂眸稍頓，又編輯起對話框：[你也比我想象中感性]

姜初看見這消息頓時有點害臊。

她撥過頭發擋住了有些發熱的耳廓後，為這個話題畫上了句號：[我今天都誇下海口了]

[你也好好打比賽]

賀池看懂了姜初的意思，但心頭一癢，他還是裝了一把：[什麽海口？]

[打不過我們賀池？]

逐漸安靜下來的車裏，姜初憑空來了一聲“草！”，然後一個眼神殺到了賀池身上。

于是就見在轉眼聚集起的視線中，賀池淺淺笑了下，回去了消息：[我好好打比賽]

賀池最近算是發現了，姜初的确很容易生氣，但她也确實很容易哄。

而可能也是因為姜初脾氣來得快，還容易上頭，在發完脾氣後，她總需要有人給她一個臺階讓她踩下來。

也難怪袁霄在餐桌上忍不住逗她。

賀池側眸看着姜初，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臉上笑意很明顯。

一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只有這處才能聽到快門聲，賀池才在看向袁霄時收起了笑容：“你拍什麽？”

袁霄收起手機，往後一靠輕聲說：“記錄春天。”

賀池回頭看了眼姜初，确認沒人注意這裏的對話之後才回頭低罵了一句：“春你妹，別搞事。”

平時袁霄多少都會折騰一下，逗一逗賀池甚至姜初，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的，在賀池說完後袁霄只是攤手笑了笑，然後閉嘴合眼睡覺。

比完賽跑完車程，回到基地也不算早了。

經歷完黑粉襲擊和兩場比賽，一車子人各自都累得不輕。

所以回了基地一行人也沒多啰唆，收拾完就各自歇了下去。

親眼看過了比賽，也陰差陽錯認識了肆哥這麽個人，這麽一天下來，姜初即便被黑粉氣得不輕，但她還是期待起了之後的随隊。

可姜初卻是被迫缺席了CBG之後的全部常規賽。

黑粉鬧的事情被人拍下了視頻放上了熱搜，也導致賀池的一部分粉絲被許多路人審判了很多天。

他一部分粉絲被網友的審判吓得不敢說話，一部分狂熱粉也因為這件事情波及到賀池風評開始銷聲匿跡。

最終，事情以CBG工作人員介入超話還有粉絲群畫上了句號。

但在這期間，為了保證姜初安危，CBG所有人還是一致決定把姜初放在了基地裏。

只不過，要是讓姜初只在基地裏摸魚也就算了，可偏偏顧朝還給姜初安排了不少她不樂意的工作。

首當其沖的，就是跟景妮還有方思甜一起策劃常規賽和季後賽間的CBG水友賽。

……

CBG會議室裏，姜初長籲一口大氣靠在椅背上：“媽的……兩個月時間搞這麽一個破活動。”

說着，姜初瞥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方思甜：“你和那個誰每次都這麽閑嗎？”

方思甜起身收拾起文件，對姜初說：“也不能說是破活動，畢竟是回饋粉絲。”

“回饋粉絲就該我們遭罪啊？”姜初嗤笑，“就是吃飽了撐的，粉絲群發兩個紅包比什麽都實在。”

方思甜對姜初這個人本來成見就不深，只覺得姜初是個暴脾氣不好惹的人。

這兩個月一起幹活下來，她也發現姜初好像并沒有那麽油鹽不進。

而她一邊當景妮和姜初的傳話筒，一邊又要和姜初正經讨論活動。

時間長了，這一來二去的，她也就和姜初說得上話來了。

方思甜看了眼姜初，有點無語地搖搖頭：“那粉絲肯定是覺得和喜歡的選手一起打比賽比較有意義。”

姜初架起個二郎腿，沖方思甜笑笑：“發十個四位數的紅包，你猜哪個更有意義？”

“懶得跟你扯，”方思甜自知嘴上功夫比不過姜初，“我去給小妮看一下。”

姜初挑眉：“還得給她送過去？她腿斷了？不會自己來看？”

方思甜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她最近事情也挺多的。”

“她事情多，我事情不多？”姜初輕笑，“誰事情不多？”

這一下方思甜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了，偏偏這時候門口處傳來了動靜。

景妮從門外進來，看着屋內有點微妙的氛圍：“怎麽？你們又吵起來了？”

姜初雙手交疊在身前，沖景妮挑眉笑笑：“那肯定不啊，架不得留着跟你吵？”

面對姜初的無端挑釁，景妮直接選擇性地無視了姜初，走向方思甜：“方案弄好了？”

方思甜點點頭正準備開口，卻被景妮打斷：“這次方案得改一下。”

“得把這次選手和粉絲的一場5v5，改成三場5v5。”

“三場？會不會太久了啊？”方思甜問，“連着打三場他們會不會吃不消？”

“不是連着打三場，”景妮擺擺手，“選手拆成221，分三場同時進行，這樣參與的粉絲也能多一點。”

姜初好像聽出了點門道：“221？你準備怎麽分？”

景妮往姜初這裏看了眼，竟然下意識有點心虛。

她沒有看姜初，只是轉頭對方思甜說：“袁霄和一鳴一起，晔哥和順赫一起，賀池…單獨一隊。”

景妮也說不出為什麽，但在姜初的注視下，她的聲音确實就是越來越輕。

這安排确實能比之前5v5的安排在更少的時間裏更多的回饋粉絲，但相對的，選手在游戲體驗上也會大打折扣。

特別是落單的那個。

對于景妮的安排，方思甜都聽懂了意思，更不用說是姜初。

而正如方思甜所擔心的一樣，景妮話音落下沒多久，姜初就給出了反應。

就見姜初忽然仰面笑了起來，然後鼓着掌一直走到景妮面前。

“活了這麽久頭一次見算盤成精，”姜初湊近了景妮，“三個隊，一隊給磕cp，一隊給聽相聲，一隊還能照顧女友粉。”

“五個首發你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不去坐顧朝的位置，真是對不起你這一肚子算計啊。”

景妮眉頭皺了皺：“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還不簡單？”姜初拉開景妮面前的位置就往她面前一坐，“這方案我不同意。”

作者有話說：

小賀池開竅指日可待！至于初姐……她有點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