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煙花三月葬渝州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也是民國言情,寫的自認為一般吧,也歡迎提意見,我會努力更好,麽麽噠!

煙花三月葬渝州

文/葉默涼

【楔子】

民國五年,渝州城全城戒嚴,城南的一處院落外,更是重兵把守。唯一無人打擾的房間內,一名男子站在床前,看着床上女子手中握着的匕首,想要上前卻被喝退。

女子坐在床上,面上有着清楚的淚痕,她蒼白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然而,她卻緊緊地、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刀,唇邊漸漸浮起一抹冷漠的笑。

“蕭景程,你那般恨我,我死了,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蘇雲漪笑着問,她拿眼看着床前的男子,滿眼的諷刺。

“不……”蕭景程喃喃地說道。

“你那表情是不舍得嗎?可惜,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哪怕一個字。”蘇雲漪唇邊的笑意漸漸加深,忽然,她把刀高高舉起,刺進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血花忽的飛濺起來,濺了蘇雲漪一身,滿眼的血紅色仿佛帶着刻骨的仇恨,她閉了閉眼,臉頰邊劃下兩道清淚。

如大火般,深深灼痛了他的心。

【壹】

民國四年末,渝州城的最大戶蕭家,為蕭老爺子籌備八十大壽,全府上下忙得不可開交。城東的啞巴糕點鋪,作為渝州城最地道特色的糕點鋪,裏面的糕點自然也被蕭家全部預訂了去,這使蘇雲漪不得不早起來做糕點。

很快,蕭家的人便來取現做的糕點了,蘇雲漪已将所有糕點打包好,放在了櫃臺上,看到蕭家的管家走了進來,她将其中一包糕點輕輕推了出去,用手指了指。

“蘇姑娘辛苦了,來人,快拿到車上去,仔細些別碎了。”管家對她報以善意的一笑,随即揮手讓下人進來拿糕點。

衆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不遠處,一個颀長的身影站着,好奇地看向這邊,他乃蕭家三子蕭景程,因好奇能讓爺爺贊不絕口的糕點鋪子是長什麽樣子的,于是他偷偷跟着管家過來,站在一面牆後面往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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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點鋪子很是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寒酸,忽然,他的視線移到了糕點鋪內,只見一個娉婷的身影站在那裏,打扮樸素,全身上下卻仿佛發着光般吸引着他的注意,女子溫婉的五官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淡如清水,卻直直笑進了他的心裏去。

只一眼,便奪走他所有思緒,令他無法移開,蕭景程緊緊地盯着那道身影,平生第一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自信一笑,轉身離開。

翌日清晨,啞巴糕點鋪剛開張,便進來了一個人,蘇雲漪走過來招待他,卻被告知是來求份夥計的工作的。

來人正是蕭景程,他故意給自己找了身樸素的裝扮,又在臉上細細地抹了些灰,使其看起來和平時大不相同,他站在鋪子中央,笑意滿滿地看着她。

蘇雲漪也在打量着他,想想店鋪唯一的夥計回家探親去了,如今她也忙不過來,正好缺一個打下手的,這麽想着,她點了點頭,應允了他的要求。

她拿過紙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鋪子的一些細則,寫好後仔細吹了吹,擺在了他的面前,蕭景程低頭一看,表示自己沒問題。

蘇雲漪笑着點頭,還未轉身,便被他叫住了。

“你真的……說不了話嗎?”看她一直沒有說話,他忍不住問道,他想象不了如此鐘靈毓秀的一個女子,無法說話該是怎樣的悲哀。

只見蘇雲漪一怔,卻只是淡淡苦笑。

【貳】

在糕點鋪的生活無非是朝九晚五的,早上很早的時候,兩人便要起床做今天要賣的糕點,此時,蕭景程坐在爐竈的生火處,不停地往裏加着柴火。

他一個大家少爺,以前哪裏做過這檔子事,以至于有時柴火放的太多,火燒得太旺,濃煙滾滾,嗆得他直咳嗽,好不容易幾籠子糕點做好了,他的面上已只看得見一雙眼睛,其餘地方皆是黑灰的煤炭。

蘇雲漪走過來,噗嗤一笑,眸中有着星星點點的笑意,她轉身拿來一塊濕布,輕輕地在他的臉上擦拭着,很快,便露出了本來的面色。

蕭景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其動作,他低頭看着面前女子專注的樣子,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怔,卻未抽出手去。

“謝謝你,雲漪。”蕭景程低頭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他漸漸地放開了她的手,掌心裏似還留着那素手上暖暖的溫度。

又是一日清晨時。

蘇雲漪站在櫃臺前,算着這個月的進賬,她低着頭,專注地看着賬本,這時,幾個痞子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幾個男子走了進來,一掌拍在櫃臺上。

“小娘子,算賬呢?”為首的一個人賊兮兮地笑着,将髒手摸到了蘇雲漪的臉上,她皺眉,用手揮開,向後退了步。

她心知這群人是不好惹的,如今顧烨之不在,自己也不好告訴蕭景程那個秘密,只能強裝鎮定地緊盯着他們。

“怎麽,你那個夥計不在啊,這可好,沒人能幫你了,乖乖就範吧。”小痞子轉頭看了看,挑眉将賊手再次伸了出去,他拽住蘇雲漪的胳膊,将她從櫃臺後拉了出來,往外拖着。

“啊!”蘇雲漪一陣驚恐,忍不住尖叫了出來,她拼命想擺脫他的手,卻不受控制地被拽着往外去。

“叫什麽?沒人能救你。”一群人正想扯着她離開,卻只見一個人忽然從裏面沖了出來,擡手便是一拳,揮在了拽着蘇雲漪的小痞子的臉上,小痞子應聲倒地。

“別怕,我會保護你。”蕭景程微微一笑,将蘇雲漪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溫柔地說道,他在裏間一聽見尖叫聲便知有人來搗亂了,于是他趕忙沖了出來,還好,她沒事。

蘇雲漪站在他身後,蕭景程寬闊的背很是挺拔,富有安全感,她擡頭看着他,此刻他的神色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如蓄勢待發的虎豹一般。

為首的小痞子很快便站了起來,他大叫一聲,和蕭景程扭打在了一塊,卻又被他幾腳踢了出去,他剛想站起來再來,旁邊幾個痞子忽然沖到他身邊,拉起他就走。

“老大,那是蕭家三子蕭景程啊!”其中一個痞子在他耳邊急急說道,他面色一變,爬了起來,衆痞子倉惶逃走。

見他們走了,蘇雲漪松了一口氣,還好有蕭景程在,不然她不敢想今天會有什麽後果,她跑到他面前,手在他身上各處碰了碰,還好沒有受傷。

“沒事了,我也沒事,”蕭景程見她着急的樣子,心底一陣暖流流過,他擡手擁住了面前的女子,動作輕柔而小心,“以後我會保護你,你放心。”

蘇雲漪沒有掙開,而是任他摟着,她輕勾唇角,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在面上漾開。

蕭景程擁了片刻後松開她,忽然想到方才他聽到的那聲尖叫聲,不似一個女子的聲音,而是像一個還未長大的女童才會發出的聲音,他疑惑地皺了皺眉,未再多想。

【叁】

如此安穩的過了幾日,一日,蕭景程在店裏清點着還未賣出的糕點,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邊走還便說:“雲漪,我回來了。”

他擡眼看去,只見是一個年輕男子,身着長衫,面若冠玉,男子的視線也正好轉了過來,兩人隔着櫃臺對視着。

“你是誰?”顧烨之挑眉。

蕭景程不答,反問道:“你是蘇雲漪什麽人?”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對不起,請你出去。”顧烨之放下行李,往門外指了指。這時,一道身影從裏間跑了出來,是蘇雲漪。

蘇雲漪聽到顧烨之的聲音,又聽到他對蕭景程所說的話,連忙從裏間跑了出來,她來到顧烨之的身邊,拽住他的袖子對他搖了搖頭。

“雲漪,他是什麽人?”見她來了,顧烨之轉頭問道。

蘇雲漪不答,她更加用力地揪了揪他的袖子,示意到裏邊去說,但是顧烨之根本不動,他盯着櫃臺後的蕭景程,目光如炬。

“雲漪,他是誰你快說啊。”

蘇雲漪低下頭,轉頭看了蕭景程一眼,見躲不過去,只能開口說道:“烨之哥,他是我新找來幫忙的夥計,叫阿程。”

蕭景程站在兩人不遠處,聞言猛地擡頭看向蘇雲漪,那聲音……那聲音根本就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女童才會有的!

蘇雲漪偷偷觀察了蕭景程的反應,見他只是驚訝,卻也松了一口氣,她又在顧烨之耳邊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回去休息了。接着,她來到蕭景程面前,帶着他在臺階上坐下。

“你聽到了,我并不是不會說話。”蘇雲漪低下頭,輕聲說。

“你的聲音……是怎麽回事?”蕭景程怔了一會兒,轉頭問道。

“我也不知道,一直就是這樣,再也沒有變聲過,”她的聲音有着孩童的尖細,并不悅耳,語調卻很溫柔,“你……很介意嗎?”

世上就有那麽一種人,發育的時候,聲音不會跟着發育,所以無論長多大,哪怕到了垂暮之時,都只會是這個聲音。

“你以為我會介意,所以才一直不說話的嗎?”蕭景程看着她,認真地問道。

“我這個樣子,本就是異類吧,一直被人當成怪物,用歧視的眼光看我,但是我該習慣的,是不是?”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你不是異類,”蕭景程輕揉她的發頂,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別人為什麽介意你的聲音,但是我不介意,以後也希望你和我多說話,好嗎?”

蘇雲漪聞言驚喜擡頭,眸中有着朦胧的淚光,“謝謝,你是除了烨之哥外,第二個不介意我的聲音的人,阿程,謝謝你。”

蕭景程抿唇一笑,沒有作答。夜色漸漸降臨,晚風帶來些許的涼意,蘇雲漪坐在臺階上,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忽然,一件外套披上了她的肩頭。

“夜裏涼。”見她看過來,他解釋道。

蘇雲漪輕輕一笑,緩緩地将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擡頭看着寂靜的夜色,心裏有不知名的思緒正在快速地滋長着。

靠着靠着,她有些困乏,便閉上眼睛小憩一會,沒想到直接睡了過去。蕭景程本想再和她說說話,見沒有回應,他轉頭一看,她竟已靠在他的肩頭睡着了,小小的鼻翼輕輕地聳動着,像一只可愛的小動物,牽動着他心底柔軟的地方。

蕭景程無奈地噗嗤一笑,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來,穩步走向房內,用腳頂開房門後,将懷中人輕柔地放在了床榻上。

都說人睡着時的樣子是最無防備的,蘇雲漪也是。蕭景程坐在床邊,輕手輕腳地為她掖好被角,随即觀察着她的睡容,見她睡夢中唇邊都有一絲淡淡的笑容,夢裏一定夢見了極好的事情罷。

他溫柔地看着她,從未有過一個女子能讓他如此在意,甚至主動放下身段,只求在她身邊有一席之地,他明白,自己的心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他想,此刻能在她的身邊靜靜地守護着她,這一定是世上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肆】

翌日清晨,蘇雲漪是被一陣陣濃煙給熏醒的,她嚯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只見外面的糕點鋪子已經着起了大火,蕭景程從另一間房跑來,将她摟到了身邊。

“快逃出去!”蕭景程當機立斷地拿過兩塊布,打濕後捂住兩人的口鼻,他拉住蘇雲漪的手,将她護在自己的懷裏,看準時機硬是從熊熊大火中沖了出去,到了外面,他松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手上輕微燒傷的疼痛。

忽然,他感到有人在看着他們,他轉頭看去,正好看見街角消失的一抹身影,那背影,分明就是蕭家的管家!

“不……不要……”蘇雲漪似是才回過神來,她大喊着要往鋪子撲去,卻被身旁的蕭景程死死地抱住了,“放開我,放開!”

然而蕭景程怎麽可能放開她,他将她死死地禁锢在懷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不讓她看,過了半個時辰不到,大火徹底燃盡,整個糕點鋪化為一片灰燼。

而她也已經哭得嘶啞,滿臉的淚痕。

蕭景程這才知道,這間糕點鋪子,是蘇雲漪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她曾答應過他們,永遠不會放棄它,沒想到,一切都沒有了。

“阿程,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蘇雲漪在他懷中,哭得撕心裂肺,淚水打濕了他胸口的衣衫,灼熱的溫度仿佛要将他燙傷。

“不是的,雲漪,”蕭景程聞言心猛地一痛,他緊緊摟住懷中人,将下巴頂在她的發頂,“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蘇雲漪在他懷裏痛哭着,過了一刻才漸漸停止了哭泣,眼睛卻已紅腫不堪,頭發有些淩亂,她擡頭看向面前的男子,哽咽道:“阿程,謝謝你。”

蕭景程理了理她的發絲,眉目溫柔,“雲漪,以後不要再叫我阿程了,我的名字是,蕭景程,記住了嗎?”

蘇雲漪心神猛地一震。

蕭景程,他竟是蕭家三子蕭景程!

【伍】

蕭景程見她怔忪的樣子,不禁輕輕一笑,“之前不告訴你我的名字,是怕你不肯接受我,讓我做你店裏的夥計,故而隐瞞。”

蘇雲漪不答。

“至于你的鋪子,我會查清是什麽緣故着火,不論如何,我給你一間一模一樣的,你說可好?”他摟着她溫軟的身子,鄭重地說道。

蕭景程一路跑回蕭家,還未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便來到了父親的房中,見他正在看着軍事圖,見他進來,頭也不擡地說道:“終于知道回來了啊。”

這口氣,分明就是知道他會來質問。

“爸,雲漪的鋪子,是不是你讓人縱火的?”他站在門邊,氣喘籲籲地問。

蕭宏圖聞言瞥了他一眼,眼色極冷淡,他推開軍事圖,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說:“是我命人放的又怎麽樣?你整日賴在那裏,是把這個家給忘記了嗎?”

蕭景程瞪大眼睛,果然是他,在街角看見管家倉皇離去的背影時,他就已經猜到了,只不過,被當面證實,還是令他震驚不已。

“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做。”他步步後退,想要離開。

“站住!”蕭宏圖大喝一聲,将軍事圖拿到他面前,指着渝州城,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還想着那個姑娘嗎?為她打架很威風是嗎?但是你知道渝州城已經全城戒嚴了嗎?”

“什麽意思?”蕭景程盯着軍事圖,轉眼看他。

“明知故問!臨軍的勢力在渝州城外集結,說要吞了咱們渝州城,老司令下達命令讓咱們準備準備,三日後出兵迎戰。”

到底是有着軍人的自覺,雖然萬分想見蘇雲漪,蕭景程還是克制住自己,坐下來和父親一起商計着戰術策略,等兩人達成一致想法後,早已是日暮降臨。

蕭景程急忙趕往蘇雲漪處,她已等他許久。

“對不起,我可能要暫時離開你一段時間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歉疚地說道。

蘇雲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蕭景程把渝州城的局勢變化和她解釋了一遍,見她還想聽,忍不住把部分計劃偷偷地告訴了她,并要她保守秘密。

他相信她不會說出去,就如相信自己一般信着她。

“平安回來。”蘇雲漪聽完,并沒有把那些所謂的計劃放在心上,她也不是很懂,她從懷裏掏出一塊懷表,思慮片刻後輕輕地塞進了身旁人的手心。

蕭景程接過懷表,輕輕打開,一陣悅耳的鋼琴曲從中流瀉出來,他阖上懷表,仔細放進懷中,心中萬千思緒蕩漾,他忽然側過身緊緊地摟住蘇雲漪,将臉埋在她的肩窩,聞着那淡淡的香氣,“雲漪雲漪,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要等我。”

“我等你。”她反手摟住他,抿唇微笑。

“雲漪,還有一件事走之前我一定要和你說,”蕭景程擡起臉,輕勾她的下巴,将吻落在她潔白的額頭上,“我喜歡你,從一見到你就喜歡你。”

蘇雲漪聞言一怔,随即唇角化開了春風一般溫柔的笑容,她沒有回答,而是小心地在他的臉頰邊也回以一吻,随即低下頭,滿面紅暈。

他大喜,高興得手足無措,他想笑想蹦起來大跳,卻只是将她更緊地擁入懷中,接着,他一用力,将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向房中走去。

“雲漪,一生一世只愛你。”蕭景程将人放在床上,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她仰躺在床上,對他點頭,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得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裏去。

夜漸漸深了,房中剛開始亮着火燭,到後來便是漆黑一片,蕭景程俯在蘇雲漪身前,試探般地落下一個吻,随即得到了她青澀的回應,燭搖紅影,兩人在這深沉的夜中,融為一體。

他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的,他堅信不疑。

【陸】

三日後,蕭景程與其父親領軍出征,戰事一直很吃緊,斷斷續續打了一個多月後,他終于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對方就像是知道他們會怎麽做似的,每一步計劃都被反擊地毫無還手之力,他不禁回想起知道這個計劃的人,忽然,他神色一滞。

不……不會是她的……

就在這裏,一個人跑了進來,報告了前線的戰況,渝軍已經死了衆多将士,再這麽拖下去,渝軍必敗無疑。

還有一個消息,便是他的父親蕭宏圖,被敵軍一槍擊中胸口,如今正昏迷不醒。

蕭景程往後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甩了甩頭,這個計劃,除了他和父親知道,也只有和她提起過了,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懷疑。

他擡手叫來一個人,對他吩咐了幾句,士兵得令,準備下去,他又似想起了什麽般,叫住了他,良久才說道:“好生對待,別傷了她。”

說完,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心裏痛得像有針在紮一般,但沒有血,一滴都流不出來。

家裏忽然進來一隊士兵,蘇雲漪疑惑地看着他們,為首的只說了一句“得罪了”,便将她帶了出去,如今,她被困在了城西一個小院中。

從士兵的交談中,她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計劃被洩露,害得渝軍節節敗退,處于劣勢,如今蕭宏圖又受了重傷,軍中更是人心惶惶。

所以,她這是被他懷疑了麽……蘇雲漪苦笑着望了眼窗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擡手溫柔地撫了撫。

她說過的,無論如何,她等他回來。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由于及時換了戰術,渝軍被壓制的局面終于有所緩和,如今兩軍正處于對峙階段。

一日,蘇雲漪正坐在窗邊看書,一道人影偷偷地摸了進來,居然是顧烨之!她連忙拉着他躲到床後,問他是怎麽進來的。

“你快跟我走,我帶你逃出去。”顧烨之沒有做多解釋,只是拉着她想往外去,自從知道她被軟禁之後,他便想盡了辦法,終于讓他成功進來。

“不,我不走。”蘇雲漪掙開他,她要在這裏等蕭景程回來,她坐回床邊,愛憐地看着自己的腹部。

顧烨之見她不肯走,有些急躁,他怕再不走等會便走不了了,于是他上前拉住她往外拽,沒想到被她掙脫了開來,她整個人由于慣性撞在了床沿,也不知怎麽回事,腿間竟流出了大灘大灘的血。

蘇雲漪倒在床邊,痛苦地□□着,肚子裏仿佛有一把燒紅了的刀在割,痛得她無法呼吸,額頭上滿是冷汗。

顧烨之見狀吓了一跳,卻無暇顧及,只能将她打暈,抱起逃了出去。

翌日,蕭景程接到來人的報告,眉間有着愠怒。在說到床邊的血跡時,他驚了驚,沒想到她居然有了孩子,但是據說已經流掉了。

他眉頭一皺,揮手讓人下去。

【柒】

盡管蕭景程很憤怒,但他卻暫時抽不開身去管,戰事一直很吃緊,父親又受傷無法上戰場,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在扛着,等戰事稍有緩和之時,已是兩月之後。

他坐着車,趕回了渝州城內,在原來的地方找不到蘇雲漪,明顯是沒有回過這裏。他坐倒在臺階上,想着因計劃洩露而死去的兄弟,久久不語。

只要她出來,只要她解釋,他就願意相信她。

但是,事實卻不如人願,找了許多天後,有人來報在城南的一處院落裏看見了蘇雲漪,他急忙趕了過去,還未等話說出口,卻看見了她和那個叫顧烨之的人在一起。

不同于以往,她的肚子有些微凸,很明顯是有了孩子,她轉頭看着一旁的顧烨之,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撫摸着。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刺眼。

蕭景程急速地喘息着,憤恨地瞪着幸福的兩人,蘇雲漪你很好,既然你這麽絕情,那就別怪他手下無情!

他叫來一個人,轉頭說了幾句,很快,他看到顧烨之偷偷地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往外而去,又過了半個時辰,手下的人回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已經解決了。”手下說完,随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他滿意地點點頭,擡步向院落走去,一進門,便看到了她驚訝的表情。

“看見我不高興嗎?”蕭景程一步步走近她,笑着說道,那笑容裏,卻不是溫柔,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垂眸看了眼她的肚子,這就是那個顧烨之的孩子嗎?她居然流掉他的孩子,只為懷上顧烨之的孩子,她竟敢這麽做!

“景程,你終于來了,你是來接我的嗎?”蘇雲漪驚喜地迎上來,摟住他的手臂,“不過烨之哥還沒回來,等他回來說一聲,我們再走好嗎?”

“好。”他在心底連連冷笑,然而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笑地摟着她,帶她送回了房,接着走進廚房,親手做了一碗安胎湯,末尾,在裏面灑下了些許粉末。他端着湯回到她的房中,極盡溫柔地喂給她,并為她拭去嘴角的湯汁。

蘇雲漪笑着喝下,她靠在他的懷裏,幸福不已,然而不多久,她忽然開始腹痛,接着腿間出現了鮮紅的血,她倒在他的懷裏,倏地明白了過來,那湯裏下了紅花,就是要打掉她這個孩子!

蘇雲漪霎時痛得不能自已,她閉上眼睛全身顫抖着,虛軟得幾乎站不住腳,不一會兒便昏了過去。蕭景程抱住她的身子,輕吻在她毫無血色的唇上。

“雲漪,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捌】

蕭景程日夜守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無意識地痛苦□□,不禁撇過頭去。雲漪,這是你的代價,這是你洩露軍機,又欺騙了他的代價!

他看了她許久,終于起身,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前線,還未休息一會,卻被通知老司令有急事召開會議,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去了,卻見父親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他擡眼看去,只見老司令坐在不遠處,目光如炬。

“陸司令,您這是什麽意思?”蕭景程看着地上的父親,想要去扶他起來,卻被身旁的士兵架着不讓前進。

“景程,你來的正好,”老司令喝了口茶,接着将杯子用力地扔在了地上,發出哐啷一聲響,他指着地上的蕭宏圖,手指微微顫抖,“你這個好父親,背叛了渝軍,連同臨軍打自己人,生生讓我們損失了幾萬兄弟!你看看他做的什麽好事!”

蕭景程震驚地說不出話,他一直以為是蘇雲漪洩露了軍機,沒想到,卻是自己最敬愛的父親!他看着他,聲音有些哽咽,“爸,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因為我恨,我恨他總是壓制我,讓我束手束腳,恨他一直不死,害我在軍中一直沒有升職,我才是司令,我才配做司令!”蕭宏圖哈哈大笑起來,他看着老司令,目光兇狠。

“你怎麽能拿那麽多兄弟的生命開玩笑?”蕭景程沖過去,拽住父親的衣領,大吼道。他不僅害了那麽多兄弟,讓他們慘死在敵軍手上,還害他誤會蘇雲漪。

對,蘇雲漪,想到她,他松開衣領站了起來,他誤會了她,應該要向她解釋才對,他幾步走出門口,思緒冗雜。

然而,還未走出多遠,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槍響,他緩緩地回過頭去,只見蕭宏圖滿身的血跡,他大睜着眼睛,極緩極緩地倒在了地上。

蕭宏圖在這個關頭還死心不改,妄圖逃跑,他起身沖了出去,卻在下一秒,被幾十槍同時打中,死不瞑目。

蕭景程全身顫抖,他硬生生地撇過頭去,不看倒在地上的蕭宏圖,接着,他轉身跑出去,上了車直往城南的院落裏趕去,幾步沖進房裏,正好看見蘇雲漪拿着匕首對着自己。

蘇雲漪坐在床上,面上有着清楚的淚痕,她蒼白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然而,她卻緊緊地、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刀,唇邊漸漸浮起一抹冷漠的笑。

“蕭景程,你那般恨我,我死了,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蘇雲漪笑着問,她拿眼看着他,滿眼的諷刺。

“不……”他喃喃地說道。

“你那表情是不舍得嗎?可惜,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哪怕一個字。”她唇邊的笑意漸漸加深,忽然,她把刀高高舉起,刺進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血花忽的飛濺起來,濺了蘇雲漪一身,滿眼的血紅色仿佛帶着刻骨的仇恨,她閉了閉眼,臉頰邊劃下兩道清淚。

蕭景程右手抓着匕首,刀鋒紮進肉裏,鮮紅的血不停地流着,兩人的身上皆是血,他看着她,眸中滿是痛苦,“你就這麽想死嗎?”

蘇雲漪沒有說話,她忽然松了手,脫力般倒在了床上,淚水如流般止也止不住,她痛哭出聲,随即嘶喊道:“蕭景程,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烨之哥被你殺了是不是?但是孩子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啊!”

匕首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蕭景程怔怔地看着她,嘴唇抖動,“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然而蘇雲漪卻因為受刺激過度而暈了過去,她倒在床上,頭發淩亂,滿臉淚痕,和初見時的溫婉樣子大相庭徑。

蕭景程站在原地,手上錐心的疼痛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鮮血流了滿地,他看着她的肚子,那裏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他蕭景程的孩子。接着,他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眸中卻冒出了晶瑩的淚花。

“哈哈哈,蕭景程,你真是活該啊!”

【尾聲】

蘇雲漪瘋了,瘋的徹底。

她坐在床邊,不停地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又朝外看看,接着跑出去,每個角落地找,而且逢人便問,“請問你看見我的孩子了嗎?大概這麽高,他可乖可乖了。”

蕭景程站在不遠處,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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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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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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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