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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斯年……”
“斯年,你在哪?”
“是我,你在哪?”
蔡斯年仔細聽了聽,嗯,好像是宮政和。他感覺到一陣輕松,一陣激動,還有一陣懷疑:萬一是套兒呢?
萬一是宮政和妥協了呢?
如果這個世界上連宮政和都不能信任了,他該到哪裏去?
他聽着那個聲音逐漸靠近,聽着那個聲音開始顫抖,心中有點受不了。
萬一把宮政和弄哭了怎麽辦,那麽有成就,那麽強大的一個人。
那個聲音确實越來越像要哭了,嗓子都開始哽咽。
哎呦,別哭啊。
蔡斯年覺得自己像是個看着女孩子要哭,又尴尬又沒辦法的小男孩,嘆了口氣,慢慢爬出來,露出一個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人。
真的是宮政和。
他只有一個人,依然高大,身上穿了套西裝,顯然是來之前還西裝革履的要工作,此時竟然破了口子,膝蓋以下滿是塵埃,整個人顯得非常憔悴。
宮政和是雲端上的人,他不會從雲端上降下來。
但他眼眶怎麽紅了?
你是宮政和,不能哭啊。蔡斯年一陣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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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蔡斯年叫道,發現自己嗓子啞了,“宮政和!你是真的宮政和不,是不是別人易容的?”
宮政和猛地看過來,氣息有些急促,似乎還不敢确認。
“你是真的?”蔡斯年清了清嗓子,又爬出來一點,“你要是真的,我就跟你走!”
就算你妥協了,認輸了,我也跟你走。不會讓你為難,我有本事,不爽自己會再逃出去。
宮政和飛快地跑過來,一下子跪在他身邊,不停地扯開枝葉,死死咬着牙,皺着眉頭,眼睛越來越紅,一不小心,手被樹枝劃了一道口子,血飛到蔡斯年臉頰上。蔡斯年吓了一跳,自己也開始往外掙紮:“我沒事,你別激動,我自己出來,乖,別怕啊,真沒事!”
兩個人一個往裏挖,一個往外鑽,蔡斯年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宮政和跪在地上,似乎想撲上來抱他,但是猛地頓住了,上下看着他,不敢動。兩個人都很狼狽,宮政和手有點抖,嘴唇也有點抖,眉頭皺得都快擠在一起,竟然慢慢說:“你恨我嗎?”
蔡斯年心抽了一下,開始悶疼。
說完,宮政和沒敢看蔡斯年:“祖母做事太過,我跟她……沒法再繼續同處一門。”他閉上眼睛,“你要是想離開我也沒關系,我還是能護着你,我絕對不會讓……”
蔡斯年趕緊打斷他:“我腳疼。”
宮政和有些發愣。
蔡斯年勉強笑了笑,“哎呦”了一聲,開始演:“好像崴了,”說着勾勾手,“你過來,背我。”
“你……”宮政和說,“我……你還願意,我們家這個樣子……”
“來啊!”蔡斯年說,“你要讓我這樣自己走出去嗎?”
宮政和盯着他看了一會,抹了把臉,低着頭走過來,背對着蔡斯年蹲下。蔡斯年口中“哎呦喂呀”,慢慢趴在宮政和背上,忽然覺得舒服了,安心了,閉眼笑道:“我也沒什麽事兒,放心。嗯,走吧。”
宮政和不太敢動,慢慢站起來,很小心地托着蔡斯年的腿,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對不起。”他啞聲說。
蔡斯年在他背上動了兩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接受。你安保能力太差了,在自己家,還能讓我被人偷出去。”
“……真的對不起。”
“怎麽,還說上瘾了?”蔡斯年說,“你就一件事對不起我,別的都做得很及時。我沒理由怪你。”他沉默片刻,僞裝輕松道,“我和你祖母,你選了我?”
宮政和走得很慢:“她錯了。”
“她是你唯一的親人。”
宮政和說:“我還有你。”
蔡斯年心中忽然很柔軟,覺得就算經歷了這麽些破事兒,這句話也就夠了。“謝了,”蔡斯年笑道,“沒背叛我。”頓了頓又認真了一些,“真的謝謝。”
宮政和沉默了很久,聲音更啞:“別說了,不配。”
蔡斯年笑:“你配。”
走着走着,宮政和不小心踢開了一小片樹枝,停下腳步“咦”了一聲,蔡斯年問:“怎麽了?”宮政和說:“你還能站嗎,能不能下來一下?”
“背不動了啊。”蔡斯年嘴欠,“看着體格還不錯,哎。”難道有虛胖,還有虛壯?說是這麽說,還是從他背上下來,一眼看到了樹枝間的那個東西,一瞬間,他以為看到了一只死去的貓頭鷹,過了一會,才覺得這東西怎麽越看越像……人。
那個“人”很小,看上去跟兩三歲小孩一樣,鼻子很尖,好像鳥嘴,眼睛很大,琥珀色,臉上長着白毛,連接到後腦勺上貌似頭發的黑毛,接下去是脖子,胸脯,肩膀,還有壓在樹枝下的胳膊,手是人類的手,還肥嘟嘟的。
蔡斯年忽然心中一凜,蹲下來,把樹枝清理開,展示出那“孩子”的全貌。
他沒穿衣服,手臂上連着鳥羽的翅膀,雙腳是一對爪子。
他已經死了。
蔡斯年輕聲問:“這是什麽……稀有物種?”
宮政和沉默了很久,低聲說:“恐怕是人。”
“今天開始就住這裏了。”宮政和把行禮放在卧室裏,跟蔡斯年說,“我之前一直住在這邊,防衛系統也是最高級別,我又叫人去多招了一些安保人員,不會有問題。”
這是一座獨棟小別墅,風格很簡約,一層是客廳餐廳等,二層是各種房間,三層大概也是各種房間。外面有露臺,有游泳池,有小花園,有車庫,總體而言,在光明星這個地段,有這麽一套房,只要賣了,即便過得很奢侈,也夠用一輩子了。
當然,比起宮家大宅那個紫禁城宮殿群的架勢,還是小了很多,不過也正常了許多。
蔡斯年一身衣服還沒換,風塵仆仆,站在客廳裏:“你就這麽從家裏搬出去了?”宮政和從樓梯上走下來,脫了西裝外套,只穿着白色襯衣,煙灰色長褲,領帶扯開了,蔡斯年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了兩圈,看向一邊,“對你的事業不會有影響吧?”
他家老祖母這麽瘋狂,誰知道會不會毀自己孫子的前程來控制他。
“我會注意的,”宮政和提着醫藥箱走過來,在蔡斯年面前單膝跪下,“放心,還沒人能控制我。”
蔡斯年看了看他的臉,又看了看他跪姿的膝蓋,忽然非常窘:“你這是幹什麽,你起來。”
“我得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宮政和說着開始卷他的褲腿,也不管他一腿都是土,還粘着樹葉,蔡斯年被劫出來時穿着睡褲,還有那幫人随便給他套的一個外衣,現在都是破破爛爛,“不處理你一會洗澡會疼。”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蔡斯年往後縮,最終忍無可忍,“宮政和你別跪在地上,我受不了你這麽個姿勢。”
宮政和擡頭看着他,然後慢慢把額頭貼在他膝蓋上,撐在地上的手緩緩握緊。過了一會,他悶聲說:“我在你面前的臉都丢盡了,還怕什麽?”
“不行!”蔡斯年蹲下來,跟他平視,“你在我眼裏還是很好,不用怕。平時那個馬上要成仙了一樣的樣子最好,別瞎低落。”
宮政和眼中閃了閃,苦笑:“什麽啊,不恨我就……”
“不信?”蔡斯年一拍地面,“老子都要愛上你了,卧槽,簡直是在對抗世界,太爽了。”
宮政和直直地看着他,蔡斯年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得有點過分,揮了一下手:“哎,反正我沒事,你就讓我自己……”
宮政和忽然強硬了些:“坐下。”
蔡斯年看了看嶄新的沙發,看了看自己亂糟糟的褲子:“不。”
宮政和直接把他按在沙發上,握着他的腳擡起來,蔡斯年頓時有一種被人仔細研究私密部位的恐怖感覺,把腳抽回來:“你幹什麽?!”
“你鞋都沒穿。”宮政和似乎要發脾氣,喘了幾口氣壓下去,又握住蔡斯年的腳,“這件事情,我沒法……按照應該的法律規定處理,”他周身氣息冷了冷,“但我不會姑息的。”
他擡眼看着蔡斯年,一時間,那種冷酷而大權在握的平靜感格外震撼人心,語氣也很平淡:“她這個樣子,我會收回她的權勢,不會再給她任何能夠出格的機會,你……相信我。”
“宮家是在我手裏的,不會讓人亂做事。”
真是可怕。
蔡斯年:“好好,我相信你,你先把我腳放下!”
宮政和果然放下了,又轉身走了,沒一陣子走回來,手上端着一盆水,放在蔡斯年腳下:“你腳上有傷口,我輕一點給你洗……”
蔡斯年直接開始踹他:“你瘋了,邊去,我自己來,你特麽……”
真是看不了一個那麽高傲的人,跪在地上,還做這種事情,蔡斯年幾乎火了:“哎你給我站起來!”
宮政和抹了把臉,沒聽他的,抓着蔡斯年的腳踝,小心地幫他洗掉塵土,蔡斯年使勁往回收,但都說胳膊擰不過大腿,自己是出了渾身的力氣,怎麽還是掙脫不了宮政和那只手呢?
“你……別啊……”蔡斯年非常難堪,而且覺得自己的腳猛地變得很敏感,越發敏感,宮政和的手指溫熱,輕柔,劃過腳心……
蔡斯年就硬了。
我操。
蔡斯年尴尬地屈起腿,用外套遮住,內心罵自己,罵完看着宮政和幹淨的鬓角,垂下的睫毛,還有淡色的嘴唇,心猿意馬,不禁舔了一下牙床。
高冷大美人跪在地上給我洗腳。
老天爺……
宮政和的動作很溫柔,蔡斯年感覺自己內心也跟着溫柔下去,越來越溫柔,也越來越色/情,到最後,心幾乎要陷進去,某個位置則幾乎要炸出來。
節操呢?
一只腳洗完,換一盆水,兩只腳都洗完,蔡斯年感覺自己心髒陷到了底,進入了一個很安穩的部位。
他從小就很自立,有記憶開始就沒人給他洗過腳。
十指連心,蔡斯年現在懷疑,腳也連心。
宮政和拿毛巾細細地幫他擦拭,非常認真地研究他的腳,和傷口。
蔡斯年又屈了屈腿,順着宮政和的臉龐往下看,脖子,扯開的領口,嗯,胸肌。
好胸。
媽的。
蔡斯年只能又把外套裹了裹,感覺再看要露餡兒了。
于是宮政和擡頭,看見蔡斯年像個小媳婦一樣抱着自己,沒了平時那種風流之下的鋒利,簡直像是遭受了什麽侵犯。
蔡斯年的腳洗幹淨了,非常漂亮,白嫩修長,皮膚細膩,在水光中讓人有晶瑩剔透的錯覺。
宮政和目光深了深,緩緩吐出一口氣,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感覺着鈍刀子磨心髒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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