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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生活是很奇特的,跟一群做飯的、收拾的、采買的……一起,住在一座巨大的宅邸裏,跟和宮政和兩個人單獨住在一棟房子裏,感覺完全不同。
吃飯的時候有料理機器人出來做飯,然後消失。
需要打掃時有清潔機器人出來收拾,然後消失。
各種機器人出現,然後消失。
好強的未來感。
整棟別墅,只有蔡斯年與宮政和兩人是喘氣兒的。這個情況很令人尴尬,也很令人期待,又期待又尴尬,最終只能什麽都不做,拘謹起來。
兩個人還是在兩個房間,但是就隔了一面牆,晚上,宮政和回來查看蔡斯年的傷口:“你明天還是……”
“一天夠了,”蔡斯年趕緊說,“明天放我去工作吧,哪有我這樣三天兩頭請假的?”
宮政和嚴肅:“你帶資進組幾千萬,怎麽不行?”
好好好,你有錢你牛逼。
蔡斯年掰着自己的腳看:“好了,真的全好了,你別再……”
宮政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垂下眼睛,幫他塗藥膏。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感官似乎被放大,片刻後都覺得有點不妥,宮政和站起來:“你休息吧。”
“哦,好……”蔡斯年有點緊張,忽然想起什麽,“那天那個小孩……你找人看了嗎?”
宮政和沒說話,蔡斯年問:“怎麽了?”宮政和沉默了一會,說:“你覺得,它會不會是從……”
蔡斯年皺着眉頭看了他一會,明白了:宮政和懷疑那怪物小孩,是從宮家的實驗中心跑出來的。
宮家在做生物實驗?把人跟鳥合起來?而且,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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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斯年說:“如果是呢?”
宮政和似乎無法繼續向這個方向思考,蔡斯年小聲說:“那是個……”他想說那是個孩子,這件事要是真的,太喪心病狂,但終于停住沒說。
宮政和這個人,從他做過的很多事情來看,道德感是很高的,想問題也是很透徹的。蔡斯年知道,如果宮家真的在做什麽喪盡天良的實驗,即便以宮政和這樣的家族責任感,一旦得知,也一定會選擇阻止,在考慮這個可能性的時候,他大概會很痛苦。
所以,宮政和逃避,不想查。
蔡斯年抹了把臉,知道自己是肯定忍不住要去追查的,但不願意逼他。宮政和再厲害,也是個人,人可以自私,可以不夠勇敢,可以在真相面前選擇不去面對。
我要是也能忍耐就好了。他想。
親人被害的仇恨感升騰起來,無法克制的對于被害人的感同身受升騰起來,蔡斯年閉着眼睛吸了一口氣。
他不能忍耐,恐怕會爆炸。
“睡吧。”宮政和說。
蔡斯年忍耐着,又若有所思着,只是說:“晚安。”
第二天,蔡斯年終于獲得允許複工,趁着拍戲的間隙跟劇組的宣傳聊天,聊白九等人那邊會怎麽配合,自己手上有什麽強力的視頻,還謙虛地說了一下《王子》大結局的熱度,起碼還能在熱門話題上面保持幾天,如果能再帶一波宣傳,肯定效果會更好。
宣傳人員驚奇地看着他,對他拿出來的一樣又一樣的東西,一套又一套的套路,漸漸開始佩服,不是說他們做不到這個程度,而是很少有藝人自己這樣有主意,而且主意還很完美。
宣傳也是位老油條:“現在其他人的定妝照都放了,只有你的還保密,這幾天正式開機的消息一放出去,猜淩絕風究竟誰演的熱度,也越來越高,估計就在這兩天能達到一個頂點,在那個點上,我們就放你的……”
這時河希禮大步走過來,剛剛不知道接了什麽電話,沒一會功夫就變得急匆匆的,把蔡斯年從宣傳身邊挖走,震驚而恐懼道:“你聯系了要上《針鋒對決》?”
蔡斯年也有點吃驚,迅速在河希禮眼中看了一圈:“《針鋒對決》的導演讓我當嘉賓?”
河希禮:“就在下一期,明天錄,你是不是瘋了?!就算你有……”他壓低聲音,“就算你能知道別人都在想什麽,也不是就能上那種超高難度的節目的!”
“最強大腦看過嗎?推理之王看過嗎?現在《針鋒相對》的五個常規人員,是這兩個節目的冠亞軍那一個等級的,智商都超恐怖,根本不是正常人,你去了會被虐死!顯得特別蠢!有意思嗎,還想招黑?!”
河希禮一口氣說下來,聽得蔡斯年連忙拍他的背:“沒事沒事。”然後又問,“确定明天?”
“明天一整天!”
“好,”蔡斯年說,又走向宣傳,彎着眼睛笑了笑,自信又從容,盡在掌控,“好消息,我演淩絕風的新聞看情況,後天大後天的再發,我有一份大禮正在路上,正好可以壓軸出演。”
宣傳愣了愣:“……好。”
這人,笑起來怎麽像藏了刀鋒,讓人禁不住被他帶節奏,一不小心就臣服了。
河希禮要瘋了。
當天晚上蔡斯年回家早,宮政和打了電話說來,說是不用等他。蔡斯年心情好,在別墅裏轉來轉去,又是游泳,又是讀書,最終實在心情太好,沒點炒菜機器人,自己圍上圍裙,站在爐竈前。
宮政和正忙着審查文件,蔡斯年打電話來,聲音很愉快:“吃飯了嗎?”
宮政和:“墊了墊。”
“好,”蔡斯年說,“留着肚子,快回來。”
宮政和:“?”
不等他問,對面就撂了。宮政和對着通話界面看了一會,關閉電子屏,繼續辦公,只不過速度不自覺快了。
回到家差十分十點,一進門先是聞到一股飯菜香,而後蔡斯年笑着過來拽他:“呦,英俊的文官大人。”然後從身後一掏,“喝口茶。”
宮政和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沁人心脾,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口,不禁看了蔡斯年一眼,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記下來的。
“你去換衣服,”蔡斯年又回廚房,圍上圍裙,挽起袖子露出精悍的小臂,“我再回個鍋。”
宮政和看着他的圍裙裝扮,愣了好一會,盯着來回看,心想:做飯了?親手做的?
蔡斯年忙着給回鍋肉回鍋,瑩亮的肉片飛起來,撲鼻的香氣。蔡斯年背後長眼睛了一樣:“看什麽?快去換衣服,馬上好。”
宮政和還是震驚地看着他,好一會才去換居家服,心中有一種微妙的感受。
他印象中,好像沒見過真人做飯。
他家大部分料理歸機器人,在大宅時,是有大師傅的,但是君子遠庖廚,一步沒有進去過,包餃子都沒見過,更是沒參與過。這場景讓他想起曾經看過的一些電影,在更早的一些時候,人們是自己做飯的,做飯的時候,一起吃飯的時候,有熱氣騰騰的“家”的感覺。
跟機器人料理的精準和冰冷完全不同。
換完衣服回來,蔡斯年正在擺盤,一桌子美味佳肴,遠遠看着就色香味俱全。剛剛的回鍋肉,還有香茅草烤羅非魚,蝦仁冬菇筍尖煲,清口小排四神湯……蔡斯年拿了一瓶花雕:“喝點兒?”
宮政和內心越發微妙,像是被小火溫着,不自覺間嘴角全是笑意,莫名問了一句:“就算遲了點,也是該喝女兒紅吧。”
蔡斯年怔了怔,忽然明白了點什麽,撓了撓臉,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說話。
大概是宋代,紹興人釀酒,生了女兒便在酒壇上雕花,泥封土存,女兒嫁了便叫女兒紅,女兒不幸夭折便叫花雕,同花凋。
“什麽呀。”蔡斯年哈哈笑了一會,爽朗,不搭理他的“文人心思”。
宮政和懷着不知名的情緒坐下來,動了筷子,品了好久,蔡斯年說:“不一樣吧,是不是有人情味兒?”
宮政和一挑眉:“嗯,有人情味兒。”
他那個“情”字咬得比較重,別有深意。
蔡斯年看了他一會,拿起酒盅一口幹,笑着,臉色泛紅。
宮政和随之一口悶:“好酒。”
蔡斯年一直彎着眼睛,一會看他,一會看別處。餐廳的氣氛,讓人想起除夕的夜,溫暖的火爐。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頓飯吃了一陣子,結束了還不太想離開餐桌。宮政和拿起碟子放進水槽,蔡斯年問:“幹什麽?”
宮政和:“你做飯,我洗碗。”
“哦,這個,”蔡斯年也端着碗筷,放到并排的水槽,與宮政和自然也就并排,“這個要一起來。”
宮政和沒拒絕,悄悄笑起來,不出聲。
水聲嘩啦啦的,也跟洗碗機不同,奇妙得特別有生活氣息,世俗而煙火。
蔡斯年仔細擦着碗沿:“你找了人,讓我上《針鋒對決》?”
宮政和明白了他的好心情,說:“他們嘉賓臨時不能去,你風頭正盛,剛好把名額給你。”
蔡斯年産生了想偏過頭去親他一口的沖動,沒好意思,又覺得似乎現在親,親得太有目的性,就清了清嗓子,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人可以謊話連篇,不帶磕絆,但說起真話,往往吞吞吐吐,詞不達意。蔡斯年想了好久,只沒什麽情趣地說:“嗯,老板,我是績優股,你的投資我會加倍賺回來。”
宮政和蹙眉看着他,心想:這人……
“別提錢,”他說,“我的都是你的。”
蔡斯年愣了愣:哦,從法律關系上來講,沒準真是這樣。
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宮政和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大言不慚,但好像真沒給蔡斯年開一個賬戶,打錢給他。
愛人自己很能掙,不代表就不應該時常給愛人打錢啊,送禮物啊,約會啊。
宮政和猛地懊惱起來,盤算着怎麽搞定這件事情。
過了一會,他說:“我把那個‘小孩’的屍體,交給警方認識的專家了。”
蔡斯年果然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淩然一種正義感和社會責任感:“我有空能去看看嗎?”
“行,”宮政和內心不安,仍然點頭,“等着把專家介紹給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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