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入戲與追求

【領導, 我打算從明天開始追求你，你得配合一下。】

溫少言也是一驚，不過他反應很快, 他迅速地往隔壁挪了個位置，那高挑的美女就撲了個空。

但餘孟陽卻磨了磨後槽牙，溫少言明顯就認識這位從天而降的美女，不僅認識而且很熟悉, 與其說他動作快, 不如說他早就預判了美女的動作。

真不錯啊, 跟蹤偷聽還跟蹤出了紅顏知己, 老天爺對溫少言屬實不薄。

溫少言顯然沒料到這樣的變故, 他見身邊的人跟沒有骨頭似的還要往他身上靠，幹脆地起身, 繞過桌子坐在了對面。

只是這樣一來, 他剛好就和撩起薄紗隔斷的餘孟陽撞了個對眼。

兩人就這樣尴尬地對視着，溫少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解釋自己跟蹤他的事, 還是該解釋眼前這位美女的事，只能尴尬地回以微笑：“好巧。”

“确實很巧。”餘孟陽臉上笑嘻嘻, “這位是大嫂嗎？”

“是。”沒等溫少言開口, 美女已經點頭應下, 偏頭看向餘孟陽, “你認識我哥？”

餘孟陽很難形容自己此事的情緒, 就像是有人一腳踹翻了五味瓶，心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壓上的那塊石頭就這麽被輕而易舉擊碎了, 如釋重負的同時眼前卻浮起了一層白霧。

餘孟陽的目光茫然地落在了紀汐精致的五官上, 難怪……

難怪他要給自己介紹男朋友, 原來是怕自己纏上他。

其實沒有必要, 餘孟陽抿了抿唇。昨晚去酒吧前他其實給局裏負責心理疏導的蘇醫生打了一通電話，蘇醫生說，他可能是由于陷入某種特定狹窄環境下基于不安全感産生的本能依賴，無關性別和情愛。會因為被欺騙而憤怒，實則是因為欺騙加重了他的不安。

謊話說了一千遍也就成真了，他只不過和入戲深了的演員出不來戲一樣。

只是戲還沒唱完，就要被迫出戲的感覺不那麽好罷了。

“孟陽，這位是紀汐，我朋友的弟弟。”

“紀汐，這位是餘孟陽，我的秘書。”溫少言重重地在“我的”那兩個字加了重號，“他不認得你哥哥。”

紀汐長着一對漂亮的貓眼，他雙眸轉了轉，笑嘻嘻地看了看餘孟陽又看了看溫少言：“溫大哥，以後我可不敢撲你了。”

溫少言嘴角抽了抽，意有所指道：“你哥又不在，你有做戲的必要？”

“小餘哥，這兩位是？”淩薇離開位置走了過來，不過此刻餘孟陽腦子亂得很，壓根沒有給他們做介紹的打算。

淩薇見餘孟陽沒有說話，而他的眼睛失魂落魄地盯着紀汐看。聯想起剛剛餘孟陽拒絕她的話，忍不住起了聯想，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紀汐，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是個标準的美女：“小餘哥，這就是你喜歡的人？”

餘孟陽悚然一驚：“沒……”

紀汐只覺得有道危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無辜舉手：“那什麽…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但是，我和溫大哥就是朋友，我和這位小餘哥也是第一次見。”

溫少言聽着左一句右一句的小餘哥，額角vb晚|霞|贈|月|亮|整|理青筋直跳，有這麽熟嗎？叫這麽親昵？

餘孟陽愣了愣，再看向溫少言的目光有些微妙，半晌一哂：“領導你可得抓緊了，再不抓緊人可就跑了。”

“我看也是。”溫少言對此頗有同感，“再不抓緊都跑出來相親了。”

這、這是什麽意思？餘孟陽又忍不住看了紀汐，怎麽，她也是出來相親的？

溫少言見餘孟陽一臉酸不溜丢的模樣就知道剛剛他介紹的話是半點沒聽進去，只是淩薇在這裏，他也不好說太多，起身走到餘孟陽身邊，身子恰好擋住了淩薇的視線。而溫少言俯身靠近餘孟陽的耳廓，輕聲道：“紀汐是個極度兄控，他天天盼着他當他自己的大嫂，你誤會了。”

誤會……

“誰誤會了？”餘孟陽斷然否認，下撇的嘴角又重新翹了起來，“我才沒有誤會。”

剛剛餘孟陽明顯因為這兩人的會面失神落魄，既然不是紀汐，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後，淩薇愕然仰臉緊盯着溫少言，該不會……

可看着餘孟陽重新撿回的笑臉，淩薇不得不相信這個她最不願意相信的可能性。

淩薇只得壓下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揚起笑容：“小餘哥，不介紹一下嗎？”

“這位是我的領導。”餘孟陽趕緊介紹，又對着溫少言說道，“這位是楊總的侄女，淩薇小姐。”

一親一疏昭然若揭。

淩薇聽見餘孟陽介紹一怔，她怔忪的并不是親疏問題，而是餘孟陽話中所暗含的溫少言的身份。

不僅是辦公室，竟然還是上司，那這是得有多喜歡啊？

“小餘哥，我有點事……先走了？”

餘孟陽颔首：“我送你。”

見餘孟陽半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淩薇撩了撩發絲，垂眸掩飾住了自己眼底的失落。

“我陪你。”溫少言很自覺地跟了上去。

淩薇可不覺得他是因為自己的那層楊總侄女的身份，怕不是擔心自己把人拐跑吧？

“小餘哥。”她用只有她和餘孟陽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你們在一起了？”

“什、什麽？”餘孟陽猝不及防。

“溫總不就是你喜歡的人嗎？沒有你漂亮，身材也不苗條，但是他很好。”淩薇唇角的梨渦若隐若現，促狹道，“溫總确實不能用漂亮和苗條來形容。”

餘孟陽想反駁，只是話到唇邊又忍不住想，如果認下能免去之後相親的苦，似乎也不錯。于是沖着淩薇笑了笑，只道：“我們沒有在一起。”

淩薇眼前一亮：“那就是喜歡咯，我看他對你好像也有點意思。”

餘孟陽驚訝地看着她，搖搖頭：“你怎麽會這麽想？”

“我又不瞎。”

“他是直男。”雖然自己也是，只不過餘孟陽總覺得現在想到這句話都有些心虛，他擔心的就是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自彎了，真是前途未蔔啊。

“這樣嗎？”淩薇眨了眨眼，“那你要不要也直一直？明天我請你看電影。”

餘孟陽瞬間警覺，什麽直男不直男的瞬間抛之腦後，他可沒有打算跟楊奎天的侄女有什麽深入發展：“我、我正打算追求他。”說完這話，餘孟陽的臉頰鍍上了一層因羞赧而浮起的薄紅。

“嗯？你打算追求誰？”溫少言的聲音插了進來，左臉寫着不高興，右臉寫着找死嗎？

餘孟陽：“……”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瞎聽。

淩薇歪着頭瞅着溫少言：“領導都管得這麽寬嗎？”

“楊總不也很關心下屬的感情生活嗎？”

如果說淩薇只是扔幾個小石子膈應膈應溫少言，那溫少言就是殺人誅心了。

淩薇眼睫輕顫，別開目光，直到天上落下了一點小雨，她才道：“我這個叔叔對他看重的人向來都很關心，盧大哥人也很好，叔叔也很惦記他的感情生活，不過盧大哥的相親對象比我有福氣。”說到這裏，她神色有些黯然，“不過這麽一想，我突然覺得你還是拒絕我比較好。”

餘孟陽和溫少言不禁對視一眼，盧大哥，只指盧瑞鑫嗎？餘孟陽想得更多一些，他想，難道盧瑞鑫那個他們怎麽也沒有找到的女朋友，就是楊奎天介紹給他的？

那這位“女朋友”在這個案子裏到底是受害人還是幫兇？抑或者是加害人？

淩薇湊到餘孟陽身邊，踮起腳，在溫少言殺人的目光下，湊到餘孟陽耳旁低語道：“小餘哥，謝謝你今天跟我說的那些話。我也許當不了一名好記者，但我想我至少可以做一個好人。但有時候好人不是那麽容易做的，除非你離開，或者讓我叔叔死心，不然我就不得不天天出現在你面前了。”

“死心？”餘孟陽微微撤開身子，和淩薇保持一定距離。

“嗯……”淩薇莞爾，“沒準你真的追求起你這位領導，叔叔就死心了。”她了解楊奎天了，楊奎天有很多能拿來拉皮條的女人，但并沒有這樣的男人。

目送淩薇離去，溫少言忍不住試探道：“你對她印象不錯？”

“挺不容易的一個小姑娘。”餘孟陽搖頭，“不過立場不同，希望她能好好學習好好生活吧。”他乜了一眼溫少言，“你呢？就把那麽大一美女抛在餐廳裏？”

“紀汐是紀欽的弟弟，紀欽是這家飯店幕後的大老板。紀欽是我兄弟，他弟弟也把我當哥看，自小在國外長大，舉止比較放得開，對我沒別的意思。紀欽人不錯，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餘孟陽努力消化着溫少言的話，卻明顯消化不良：“他、他是男的？！”

“嗯哼。”溫少言挑起唇角，手插着口袋，“我明明在給你們做介紹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小餘秘書，你剛剛盯着紀汐瞎琢磨什麽呢？”

餘孟陽心虛地看向別處，不敢直視溫少言的目光，那一瞬間琢磨的可太多了，甚至連溫少言結婚的時候他要送什麽禮物他都想好了。

思及此，餘孟陽心念一動。

“領導，你是直男對吧？”

溫少言從鼻腔裏哼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這都是什麽廢話。

餘孟陽再接再厲：“打個商量呗，有個事兒需要你配合一下，反正你是直男，也沒什麽損失。”

“說。”溫少言自上而下睨着餘孟陽，下一秒他向來完美的表情管理瞬間就失控了——

“領導，我打算從明天開始追求你，你得配合一下。”

作者有話說：

餘孟陽：領導，你是直男吧？

溫少言：看情況。

餘孟陽：？

溫少言：你知道什麽是薛定谔的直男嗎？

餘孟陽：……我讨厭物理。

溫少言：那你要怎麽定義這個“是”呢？是以旁人的标準來認定，還是以我自己認為的标準來認定，是以感情标準判斷，還是以生理指标判斷？

餘孟陽：……領導，其實我哲學也不太好。

溫少言：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實驗一下每一個維度，才能更好的判斷是不是，你說對嗎？

餘孟陽：……歪，幺幺零嗎？我可能遇見詐騙犯了，打算騙人騙色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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