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4】

“……”我發小“你表情這麽恐怖,是想吃了我嗎?”

“氣死我了!都是你的錯!”我揪住他的衣服一頓猛搖,“我原本一點都不在意那個騙子的!我純粹只是因為他和我哥長得像,所以才和你說這件事的。你幹嘛要那麽認真的分析?!啊?!你幹嘛要那麽認真?!幹嘛要搞得我也認真起來?啊?!”

我已經徹底暈菜了!

所以說……

“薛一到底是誰啊!!!今天你不講清楚休想離開!!!”

我發小一看我都這樣了,趕緊豎起雙手投降:“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我分析,我接着繼續分析,行了吧?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我松開手,氣鼓鼓地瞪着他:“讓你沒事找事故意添亂!本來啥事兒都沒有的,被騙了就被騙了,我都已經把那個人忘得差不多了,你還故意搞得我……”

“停停停!”我發小打斷我的抱怨,“我的錯,我承認,行了吧?”

我鼻子裏“哼”了一聲,雙手交叉胸前,煩躁地看着他。

“你這脾氣……”我發小看着我一臉的無可奈何。

我威脅地沖他龇牙。

我發小趕緊正襟危坐,一拍大腿,以評書的腔調說道:“好的,各位觀衆朋友們,咱們上一回說道,許言同志被一個叫薛一的男人騙了,那麽,薛一又是誰呢?歡迎收聽本期的《拍案驚奇》,請跟随主持人一起探索這個神秘人的真實身份。”

我一巴掌甩在他的後腦勺上:“給我正經點。”

我發小“哎喲”一聲,捂着被抽打的位置,可憐兮兮地瞅我一眼。

他還有完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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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巴掌瞪他。

他趕緊一縮脖子慫了。

但緊跟着,他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笑了。

邊笑還邊搖搖頭。

不過,在我巴掌揮下去之前,他抵拳唇邊,重重咳嗽一聲,然後表情嚴肅地分析起來。

“先不考慮假名不假名的問題,讓我們先來假設,這個人真的姓薛。然後,再讓我們假設,他和薛家的澤橋地産有關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澤橋地産的董事長--薛澤橋,總共有三個小孩。老大的名字是……呃……到底叫什麽來着?什麽德?”

他頓時嚴肅不下去了,邊敲腦袋,邊說:“快點!快點想起來啊,顏哲冬!你不是一直都自誇記憶力好嗎?昨天晚上才看過的資料,你快點想起來啊。”

“你幹嘛?記不起來就算了呗。”我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傷害自己,“你無端端調查薛家的事情幹嘛?”

“哦,是這樣的。”我發小被我打斷思路,擡頭解釋,“我最近在寫一個豪門鬥争的新劇本,為了找一些現實中的資料,所以就查了薛家和喬家,以供參考。”

我頓時感興趣了:“诶!又有導演來找你寫劇本了嗎?恭喜恭喜啊!看來你馬上就會成為世界聞名的大編劇了!快跟我說說,講什麽的?”

我發小趕緊謙虛:“哪裏哪裏,過獎過獎,純粹是寫來賺奶粉錢的,劇情很腦殘的,完全是個天雷瑪麗蘇偶像劇。”

我催促他:“謙虛個屁啊,趕緊說啦。”

我發小說:“你看過韓劇《繼承者》和《宮》嗎?反正就是那一類的,劇情的套路都差不多,超級大家族的年輕後代們,為了争奪父輩財産的繼承權,然後相互開展的一系列撕逼大戰。但是因為裏頭有美女帥哥豪宅跑車,所以收視率也還過得去。”

我說:“那也很厲害了!雖然平常我看電視劇的時候也一直在吐槽,說怎麽怎麽不好的,但如果你真要塞給我一支筆的話,我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我發小笑道:“其實也沒那麽難,掌握了竅門很好寫的,反正千遍萬遍不離其宗:‘霸道總裁愛上我’,以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發小攤手,“玩來玩去就這兩句話。”

他總結的我都要跪了:“……你讓我以後還怎麽直視偶像劇啊?”

我發小笑道:“現在不是說我的時候,你要感興趣,下次去我家的時候,我給你看劇本。”

我一拍掌心:“對,現在要搞清楚的,是這個薛一到底是什麽人!”

【195】

“讓你剛才這麽一打岔,我倒是想起來了。薛家這一代的族長(薛澤橋),總共有三個小孩。其中有兩個,都是他和正妻(方雅淑)生的。一個是長子——薛德榮,目前擔任澤橋地産旗下的潤發投資有限公司的CEO;另一個,則是三女兒——薛疏雨。據說,三個孩子裏,薛澤橋最寵愛的就是這個小女兒。”

“薛澤橋居然還有女兒?”我驚訝地說,“怎麽報紙上從來都沒見過她的照片呢?”

我發小又露出“你當我是維基百科嗎”的表情:“我又不姓薛,這種事情我哪知道?”

我:“……”

“不過……”我發小狡猾的眼睛轉了一圈,忽然壓低聲音,鬼鬼祟祟湊到我旁邊說:“我倒是在一個匿名論壇上看到有人爆料,說這個小女兒,其實是被薛澤橋故意藏起來的金絲雀。”

他停頓片刻,又好像怕我不明白似得,特意補充了一句:“金絲雀,你懂我說的什麽意思嗎?”

我:“啊?”

“你這破記性。”我發小翻了個白眼:“還記得以前語文老師讓我們背的那篇寓言故事嗎?貪玩而又天真的金絲雀,因為歌喉太美麗,結果無意間把森林外貪婪的獵人給吸引了過來,然後又被對方的花言巧語所欺騙,主動飛進了籠子裏,從而徹底失去自由,自那之後直到死亡,都一直被那個殘酷的人類關在籠子裏,淪為了一個供人亵玩的小可憐。”

模模糊糊有點印象,我撓了撓頭:“幹嘛突然開始講故事?剛才不是還在說薛澤橋的小女兒嗎?”

我發小瞪着我:“你還是不懂?”

我很老實的搖頭。

我發小試圖向我解釋:“薛澤橋,就是寓言故事裏的那個獵人;而他的小女兒,就是故事裏的那只金絲雀。獵人因為想要獨占金絲雀,讓它一輩子只為自己歌唱,所以把它殘酷地關進了籠子裏。”

“哦。”我一臉茫然地看着他:“所以呢?”

“你這個呆子!我都已經說得這麽清楚了,你怎麽還不懂?!”

我發小抓狂:“這樣好了,我用最直白的話來跟你解釋吧。薛疏雨的媽媽,是個超級漂亮的電影明星,屬于八十年代紅遍全國的那種超級大紅人。而薛疏雨則遺傳了他媽媽的美貌。”

我:“母女長得像,所以呢?”

“薛澤橋以前特別愛她媽媽,但她媽媽卻死了,只留下一個小女兒。你想啊,以薛澤橋那樣身份的人,居然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這個小孩,感情之深可想而知。然後,在照顧小女兒的漫長時間裏……我不能說更多了,但移情別戀,你總該懂吧?!”

我表情空白的看着他。

“但是,小孩子終有一天是會長大的,然後,她們的身邊會出現各式各樣的追求對象,終于有一天,小女兒帶着交往的小男朋友回了家。然後從這個時候她就開始生病大門不出……男人的占有欲,你懂吧?!”

我默默地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用“拜托你說普通話好嗎”的茫然表情回望他。

我發小不敢置信地瞪着我:“你還是不懂我在說什麽?”

【196】

我:“……”

我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天吶!”我發小崩潰的一聲長嘆,“你是不是從來都沒看過狗血言情劇啊?”

我弱弱的反駁:“魔獸和刀塔我還是懂一點的。”

“游戲渣!”我發小狠狠地瞪我一眼,“我代表現充嚴重表示鄙視你。”

我說:“喂喂!咦?不對啊!你剛才不是說,這個三女兒是薛澤橋正妻生的嗎,但他的老婆并不是明星啊。”

“都說了,我是從匿名論壇上看來的八卦消息,誰知道真假。”我發小說,“反正官方公布的資料裏,薛疏雨的媽媽是他的大老婆方雅淑。”

也就是說,薛家大佬為了某個原因,把情婦生的小孩,挂在大老婆的名下。

我疑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發小沉思片刻,不确定地說:“可能是為了方便進入族譜?他們薛家好像特別傳統,很多我們現代人早就抛棄的老規矩,他們還遵守得特別嚴格。按照舊社會的那套規矩,如果沒進族譜的話,好像是沒有繼承權的。”

我露出鄙夷的表情來。

靠!

真搞不清楚這些人的腦袋裏裝的什麽。

是我生的,就是我生的。

不是我生的,就不是我生的。

幹嘛要把自己的小孩送給別的女人撫養?

還有族譜什麽的……

真受不了,現在誰還玩那種封建腐朽的老東西啊?

枉我以前還以為薛澤橋是個難得的好人,沒想到……

呵呵……又是個“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貨色。

而且,他也太不要臉了吧。

現如今,有錢人出軌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喬厲鴻他爸就是公開的花花公子,哪怕對着國家電視臺的采訪,也大言不慚地承認自己是博愛主義者,歷來是出了名的來者不拒廣開後宮,以及,穿上褲子就不認人。

但是,薛澤橋雖然私底下幹着和喬厲鴻他爸一樣的行徑,明面上卻偏偏要保持一副“忠貞于愛情”的情聖形象,我身邊不知有多少女性朋友希望找到像他這樣疼愛老婆的老公。他們哪裏知道,這人實際是個衣冠禽獸,道貌岸然的大騙子。

【197】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薛澤橋有三個小孩嗎?老大是薛德榮,老三是薛疏雨,那老二呢?”

我發小說:“老二叫薛傳延,是個不學無術但又揮金如土的富二代。你如果在報紙上看到什麽包養小明星啊,和其他人争風吃醋酒吧打架啦,酒駕闖紅燈撞到人什麽之類的,統統都是這個無腦兒幹出來的事情。”

我驚訝:“難道又是一個‘我爸是李剛’?”

我發小忍不住笑了:“他爸可比李剛牛逼多了。”

“那也不能做事這麽嚣張啊,幸好他哥看上去靠譜多了,至少是個兢兢業業的工作狂,不然他們薛家豈不是連個繼承人都找不到了。”

“薛傳延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繼承人了,不然你以為他幹嘛這麽胡來?那完全是自暴自棄好吧。他媽媽是薛澤橋的情婦,紀曉萍。雖然同樣也是情婦生的,但他和老三的待遇可完全不同,薛澤橋甚至都沒讓他們進主宅,直接外面給套小洋房養着,更別說是進族譜了。”

“你這麽說,總覺得薛傳延可真倒黴,他又不是主動想要當小三兒子的……”我忍不住嘆氣,“同樣是情婦的小孩,區別怎麽這麽大呢?一個捧在手心上,還千方百計弄進族譜裏,另一個,則愛搭不理随便丢到一邊……哎……真是同人不同命……”

我發小笑道:“誰讓他媽不是大明星呢?”

我補充:“誰讓他爸不愛他媽呢。”

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真可憐。”

【198】

分析來分析去,最後還是沒有搞清薛一的身份。

我發小把事情越講越複雜,聽得我頭疼不已,揪着自己的頭發,發洩的一聲大吼:“啊,煩死了!那個騙子到底是什麽身份啊?!”

“要不你問問喬厲鴻?”我發小調笑着給我一個馊主意。

我翻了個白眼:“算了吧,他不會說的。他最喜歡把我蒙在鼓裏的感覺。”

“可惡!”我煩躁的把酒瓶丢下江去,“這些高智商的家夥到底還讓不讓人好活了,有話直說不行嗎?”

我發小看着我輕笑起來:“你這麽不耐煩怎麽能行啊,你想想,這世上萬事萬物之間都是有聯系的。斯坦利·米爾格蘭姆的六度空間理論,不正是證明了這個問題嗎。‘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五個中間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所以說啊,千萬不要小看人際脈絡。”

我翻了個白眼:“你就甭跟我講那麽多大道理了,實踐才是證明理論的唯一辦法,有種你就用你厲害的大腦推算一下,這個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騙子,到底是誰?”

“線索不足,你就別為難我了,我又不是偵探。”他謙虛的推辭了一下,然後馬上就話題一轉,“不過,我相信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相似的兩個人,你們既然長得那麽像,除了雙胞胎,就只剩兄弟了,再不濟也是血脈相連者,所以他說不定還真是你的什麽遠方親戚呢。只可惜冰哥不在,你對你家的事情又一問三不知,如果他在的話,也許還可以問問他,比如你媽媽祖上到底是哪兒的。”

“嗳,對了,”我發小擡起胳膊,用手肘碰了碰我,“你以前還有沒有碰到過其他和你像的人?說不定可以問問他們尋找線索啊。”

“和我長得像的人?”

我肚子餓了,一邊翻看塑料袋裏的零食,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除了我哥,就只有那個叫小夏的白月光了。我哥就別想了,至于小夏,煩人,喬厲鴻藏着掖着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我上哪兒找小夏問去。”

旁邊的人長時間的沉默。

我撕開一包豆幹,有些嫌棄,但還是捏着鼻子三口兩口消滅掉了。

我摸了摸肚子,仰頭看了看已經開始下沉的月亮,扭頭随意地問我發小:

“你發什麽呆啊,現在幾點了,是不是有點晚了,要不要回去睡覺啊?”

“小言……”我發小用一種震驚到幾乎驚惶的表情看着我,“你說……有沒有可能……你碰到的那個男人……從精神病院裏掏出來的那個男人……就……就是……”

我吮了吮手指上的鹵汁,不耐煩地瞥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是不是什麽?”

我發小勉力咽了一口唾液:“那人該不會就是小夏吧?”

我:“……………………”

我發小:“………………”

我倆大眼瞪小眼,像兩只愚蠢的青蛙。

三分鐘後。

我終于倒吸一口冷氣,反應過來。

根據我發小的推理,穿高跟鞋的精神病人,實際就是喬厲鴻暗戀多年,求而不得的那個小夏?

“日喲………………”

這他媽也太操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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