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洛書錦将雲辭送回雲府，于府門前看見了自外歸來的雲府馬車。

雲辭駐足擡頭，望見孟秋影從馬車上下來，随後而出兩個小孩兒。

是孟秋影為雲天義所生的女兒雲慈，和兒子雲之辛。

雲之辛轉頭時瞧見雲辭，眼眸瞬時驚喜，激動的揮舞起胳膊，笑着呼喚：“姐姐！”

身邊的雲慈聽他呼喊，順他視線往旁看去，然後也笑着朝雲辭揮了揮胳膊。

他們頭上頂着相同的數字“八十五”。他們對雲辭的喜歡不加以掩飾，見着即是歡喜。

雲辭露出笑容，朝他們所在招了招手。

雲之辛與雲慈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些，正準備朝她跑過去，身後忽伸出手來，将他們肩膀按住。

他們愣了下，扭過頭去。

而後見自家母親神色嚴肅望着他們。

相比較雲慈和雲之辛見到雲辭時的歡喜，孟秋影看見她時，臉色卻不怎麽好。幾乎在收回視線的瞬間翻出個白眼，然後拉過雲慈和雲之辛的手，将他們強行帶回府。

雲之辛和雲慈雖有不舍，卻也不敢違背自己母親的意思，最後還是被帶走。

洛書錦抱着雙臂站在她身邊，嘴唇緊抿。方才孟秋影的神情他都瞧見了，那副表情讓人看着真是不舒服。

他瞥向身側的雲辭，她神色倒是尋常，看似并未因孟秋影的态度而影響到她原本的心情。

雲辭察覺到洛書錦的目光，擡頭看向他。

洛書錦愣了下，随即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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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辭輕挑了下眉：“洛書錦，我已經到家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洛書錦笑：“你進去了我再回家。”

雲辭往雲府大門走過去，洛書錦慢悠悠跟着她身後，直至雲辭邁進府門。

洛書錦站在府門外，停住步伐看向站在裏面的雲辭。

雲辭轉身朝他招了下手：“好了，你快回家吧。”

洛書錦也笑着擺了擺手：“知道了，這就回去。”

雲辭往裏走去，洛書錦站在府門外，望着雲辭漸行遠去，身影漸漸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他視線中，他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背轉過身。

他仰頭看了眼暮色黃昏，不由皺了下眉，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孫小捷着急忙慌跑來：“老大！”

洛書錦斂回思緒：“何事？”

孫小捷緩了口氣，又緊張開口：“城主喊你回去，他看起來很生氣，估計你昨晚打了邱晟的事被他知道了！”

洛書錦倒是淡然，沒什麽特別反應。

他往前走出兩步，微微擡起胳膊活動了下筋骨：“他因為我揍人而生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那麽緊張做什麽？無非就是挨頓打嘛。”

“……”

孫小捷知道他不怕挨打，也不在意城主會不會罵他，可他昨日剛回來，要是因為揍邱晟的事又被送去邊境軍營，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起碼多在褚西城待一段時間，都好久沒回來了。

見孫小捷表情仍有擔心，洛書錦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別擔心，我都習慣了。先回去吧。”

孫小捷點頭：“是。”

洛書錦回到城主府時，他爹洛百舟正在等他。

洛百舟手裏握着“家法”——一根一臂長、三指粗的漿木藤條。

他望着一臉坦然向自己走來的洛書錦，眉頭皺起，不悅之色明顯顯露在臉上。

洛書錦行至他身前，和他對上視線。

洛百舟正要開口，洛書錦卻搶在前面先開口：“打完之後還要回邊境軍營嗎？”

洛百舟一愣，不由眯了下眼：“你想回去？”

“不想。”洛書錦如實回答：“但看你的樣子，估計還是會讓我去。”

“……”

洛百舟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事實上，他确實有那個打算。想着等洛書錦這個不聽話的臭小子回來了揍他一頓，然後再讓人把他送回邊境軍營去。

這未到三個月的歷練，顯然不足以将他身上那股桀骜跋扈之氣磨去。還是得讓他多待一段時間。

只不過這臭小子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怕是讓他在軍營待個幾年都未必能改掉他的臭脾氣。

洛百舟緊了緊手中的藤條，心中無奈。

洛書錦問他：“不打了嗎？”

“……”洛百舟一聽這話，手裏的藤條下意識舉起。

卻并沒有落下。

洛書錦擡頭望了眼被舉起的藤條，眼神淡然平靜，沒有一絲懼意。

洛百舟抿了下唇，最後還是将藤條放下來。他沒好氣道：“回你自己房間去，給我好好反省！！”

洛書錦挑了下眉，略感意外。

今天居然不要挨打？

不過也無所謂。不打正好，差不多到點該吃晚飯了。

洛書錦轉身，步伐輕快往自己的院子過去。

洛百舟望着他潇灑惬意的背影，忍不住發出一聲長且無奈的嘆息，然後擡起藤條往自己腦袋上拍打了兩下。

造孽啊，這個不聽話、不怕挨罵挨打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奈何正是自己親兒子。

洛百舟用力晃了下手中藤條，憤憤道：“氣死我了！”

晚飯時辰。

洛百舟、廖素若和洛書錦圍桌而坐，滿桌都是洛書錦愛吃的菜。

得允許動筷後，洛書錦毫不猶豫拿起筷子開吃。

他是真餓了。糖葫蘆可不頂飽。

廖素若見他餓壞了的模樣，連忙往他碗中夾菜，又拿起勺子給他舀了一碗雞湯遞過去。

洛百舟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樣子，無奈道：“你慢點吃，你這樣像是沒吃飽過飯一樣！”

洛書錦悶頭吃飯，空出一點間隙應答：“本來就很久沒吃飽過飯了。好不容易回到家，還不讓我吃頓好的啊。”

洛百舟一愣，廖素若看向洛書錦的眼裏瞬時浮現出些許心疼。

她皺了下眉，又往他碗中夾了一筷子肉：“那你多吃點。”

洛書錦笑着擡起頭看了廖素若一眼：“謝謝娘。”

然後繼續低頭吃飯。

廖素若看着洛書錦，眉心緊蹙，眼裏滿是心疼。難怪他從軍營回來時看起來瘦了些，原來是在那邊沒吃飽飯。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飽飯怎麽行啊……

廖素若轉頭看向旁邊的洛百舟，眯了眯眼。

洛百舟立刻拿起筷子端起碗，假裝沒瞧見她的眼神，低頭吃飯。

廖素若：“……”

洛書錦吃飽後，跟爹娘行禮，哼着愉快的小調走出房間。

洛百舟趁機放下碗筷，準備起身開溜的時候，被廖素若伸出的手緊緊按住肩膀，壓着他坐回到原位。

而後她站起身，低頭俯視着他。

洛百舟仰起頭，看向廖素若時不由露出笑容：“夫人，你這是做什麽？我該去書房處理城中要務了，我……”

他要起身，卻又被廖素若用力按回去。

洛百舟眨了眨眼，有些無奈。但也不敢太大動作，怕傷到她。

廖素若低頭看着他：“你準備将書錦再送回軍營嗎？”

洛百舟眼神有點心虛：“這個，暫且在考慮中，還不……”

“嗯？”廖素若忽然瞪大雙眼，看向洛百舟的眼裏滿是嚴肅和壓迫感。她捏住他肩膀的手猛的用力，仿佛要将他肩膀給捏穿一般。

洛百舟笑了笑，立刻改口：“夫人要是不想讓他去，那就不讓他去了。”

廖素若眯了眯眼眸，緊捏着他肩膀的手這才稍稍收力。

“只是……”

洛百舟話語顯得小心翼翼：“只是書錦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整天在外面惹禍，我們也管不住他，罵他打他他都毫不在意，他在這裏待着也學不到什麽……”

其實他要是真只是無所事事倒也沒什麽，就怕那個臭小子沒事找事的去惹麻煩。

這整個褚西城誰不知道他“洛書錦”的大名？誰不知道他是個混世大魔王！

好歹是城主府獨子，也不知道收斂一點……

唉！

廖素若哼了一聲，眉角微微上揚：“我們管不住他，不代表別的人也管不住他。”

“誰？”洛百舟瞬時睜大眼睛，眼裏滿是不可置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連我們倆的話都不聽，還會聽別人的話？”

“怎麽可能！”

洛百舟一臉的不相信，甚至還有點想笑話自家夫人太過自信。卻又在廖素若瞥過來一眼的瞬間将想笑的情緒全部壓制回去。

廖素若看着他：“你不信？”

洛百舟道：“我當然不信！我兒子是怎麽樣的我還能不知道？整個褚西城，絕對沒人能管的住他！”

廖素若忽笑了下：“那你等着瞧。”

洛百舟：“？”

翌日。

勤思閣休學日。洛書錦早早地醒了，早飯前繞着城主府跑了三圈，早飯後休息片刻，又在自己的小院練功。

日出不過大半個時辰，他已将全身筋骨都活絡了個遍。

院門前緩步行來一人，步伐悠悠邁進院門。

洛書錦一看見她來，立刻将手裏的長-槍放去一邊，小跑到她身前。

“雲阿辭，你怎麽來了？”他眼睛亮亮的，眼裏皆是喜悅，嗓音也不由自主往上提了些。

雲辭抱着書站在他身前，笑道：“素若姨娘讓我來監督你的功課。”

洛書錦臉上笑容僵了僵，又眨了眨眼睛：“啊？”

他抿了下唇：“你是說……你給我上課？”

雲辭想了想：“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