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上古時代太過遙遠, 在當年，雲荒仙帝究竟有沒有成功飛升上界，已經無人可知。

或許, 只有在中州昆侖聖地內, 能夠得到些許關于雲荒仙帝的真實過去。

雲容聲站在石壁前, 将石壁間所有字跡內容又看了一遍，道：“或許是這樣的。”

“等師兄将來去了中州, 沒準兒能得到與此有關的更多消息。”

若此處真的是雲荒仙帝當年封印自家小姑娘所造的小秘境, 那在此地, 就極有可能存在與誅魔仙陣有關的書冊。

兩人商議至此, 在不破壞周遭一切事物的前提之下, 推開了院落大門。

此地久無人居住, 卻依舊保持着幹淨，就連書房都一塵不染。

書房內書冊衆多，畢竟當年留在此地之人也是用了快六年之久, 才将此地所有書冊看完了一遍。

雲容聲和徐淵清只為尋找與誅魔仙陣有關的書冊, 因而只是簡單地過了一遍書名與書冊目錄，從中篩選了與陣法和魔種有關的書冊。

根據衆多書冊中的只言片語記載，魔種在上古時代就存在，是魔神殘魂複蘇所創造出來的一種秘法。

修行秘法者，身具魔種惡花，一生力量将盡數從魔種惡花中汲取得來。而滋養魔種惡花，則需要以人族修士靈脈為食。

魔種同類之間，亦可相互蠶食對方。

這一點，與兩人此前的猜測相差并不大。

至于陣法相關……

雲容聲将堆在他身邊的書冊都給看了一遍, 卻并未找到與誅魔仙陣相關的敘述。

兩人在此地待了好一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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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日, 徐淵清拿起手中一本書冊, 來到雲容聲身邊，道：“聲聲，你看這裏。”

雲容聲聞言，接過徐淵清手中書冊，垂眸看向他所指的那一頁。

在徐淵清遞過來的書冊中，終于找到了與誅魔仙陣有關的丁點兒記述，還與魔神殘魂有些關系。

魔神殘魂複生，以己身能力創出魔種秘法，以此來控制人族修士。

利可動人心，更何況是可通天徹地的秘法。

魔種一經現世，在上古時代，便如附骨之疽般，難以徹底除去，又防不勝防。

最終，是雲荒仙帝及其一位好友共同創出了誅魔仙陣。

誅魔仙陣最初只是用于辨認人族與魔種的，并不具有任何的攻擊性。

後來，雲荒仙帝那位好友經手改創，将其改得更有适用性，才帶上了一定的攻擊性。

雲容聲将這一頁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後，出聲道：“這應該是上古時代的誅魔仙陣，而現如今留存在中州昆侖聖地的誅魔仙陣……根據賀尋的說法，應該與此已經大不一樣了。”

從上古時代到如今，數萬年時間裏，中州昆侖聖地的人會根據原本的誅魔仙陣進行更多的改動，才有了上一世他所遇見的那個誅魔仙陣。

不僅能誅魔種，大概也是能誅心魔的。

不過，就算只有這上古時代的誅魔仙陣，對于他而言，也應該足夠了。

雲容聲道：“這本書裏所記述的誅魔仙陣，大概就跟我們此前在相山境中得到的半卷劍法一樣，都屬于草創稿。”

“師兄，我在這裏研究誅魔仙陣，你要不要去看看書房內的其他書冊？”

而後，雲容聲又出聲問道：“畢竟進入此地秘境實屬偶然，而下一次若是再想進入這裏，可能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徐淵清聞言，轉眸看了眼雲容聲，思索良久後，應了聲“好”。

“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記得同我說。”

“不要逞強。”

雲容聲笑起來，道：“師兄，你看我像是會逞強的嗎？”

他不逞強，因為他的确足夠強。

徐淵清輕聲道：“像。”

“……”雲容聲道，“去看書吧。”

此處秘境中，的确如同此地主人所記述的那樣，不知歲月流轉幾何。

好似一晃神的時候，時間就悄然流逝走了。

當雲容聲将誅魔仙陣最初稿徹底研究透，擡眸望去時，外界天色都不知變幻過許多輪了。

他出聲喚道：“師兄。”

徐淵清應聲擡眸看過來。

雲容聲道：“我把這本書冊中所講的誅魔仙陣構造核心給研究了一遍，大概算是懂了。”

雲容聲想了想，道：“接下來就是等出秘境之後，去試一試了。”

徐淵清問：“該怎麽試？”

“當然是……”雲容聲眉眼彎起，認真建議道，“邊游歷邊試試。”

徐淵清聞言，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道：“你是想在游歷時，找出那些隐藏在修士之中的魔種，以他們來試這誅魔仙陣。”

“不愧是師兄。”

兩人商議好後，将書房內的一切書房複歸原處，關上門，離開了此地。

此處小秘境雖不大，卻也是“五髒六腑”皆在，一應俱全，布置溫馨而美好，可見其秘境主人的心境。

雲容聲與徐淵清二人找到出口離開之時，雲容聲又回頭看了一眼此地景致，思索瞬息後，以靈力作引，和徐淵清一起離開了這裏。

周遭靈氣随着環境的變化而一同發生了變化，熟悉的靈壓襲來。

在這一瞬間，自遙遙虛空之中，傳來一道缥缈斷續的聲音。

“帝姬，你……”

雲容聲站穩身形，下意識轉眸望去。

自虛空間傳來的聲音卻再也無處可尋，好似是一次幻覺般。

大概又是跟此前那一聲怒喝“雲荒”一樣，是來自于上古的遺留之音。

“徐道友，雲道友。”

兩人再次回到雲荒天宮，賀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他拱手道：“兩位道友，又見面了。”

徐淵清應聲道：“賀道友。”

雲容聲收回尋望的視線，轉而看向執劍的賀尋，眸光微閃，出聲道：“賀道友是劍修，也應該能發現此地異常？”

賀尋神色微怔後，道：“的确。”

“此地的确是仙帝舊日道場，若是以劍意抵抗靈壓，會有一些意外收獲。”

雲容聲注意到賀尋所說只稱“仙帝”二字，卻并未開口點明。

徐淵清道：“賀道友在此，可曾見過謝述和霍沉時？”

“并未見過。”賀尋解釋說，“此地另有重重小秘境，或許他們二人是掉入了其他小秘境，另有一番機緣。”

“在上古時代，雲荒天宮內外聚集有各道前輩，那些前輩所精通的，也略有不同，在此地論道，曾留下不少舊時感悟。”

賀尋還說：“大家都說此地靈寶衆多，可在此地遺留的那些大能感悟亦是一筆難得的珍貴寶物。”

賀尋說到此處時，自雲荒天宮最深處驀然迸發出無盡光亮，不止是此地靈壓與流光溢彩，還有渡劫修士強渡中心地域的無盡靈光。

宛若傾天覆地而至，于轉瞬之間，将整個雲荒秘境盡數淹沒。

靈光四溢之下，依舊是屹然不動的雲荒天宮。

雲容聲擡眸望去。

他記得這個場景。

在上一世，在雲荒秘境将關閉之時，從雲荒天宮最深處迸發出一陣強大光亮，是衆人強渡中心地域而無果。

而那些人，是為了雲荒天宮至深處的無上秘寶——十方須彌境。

只是，到最後，這十方須彌境也沒有被任何人所得。

徐淩啓告訴他，是因為缺少了一個複蘇的契機。

“他們……”

賀尋短暫失神過後，低聲喃喃道：“他們竟然是想要強渡十方須彌境。”

雲容聲轉眸，對徐淵清道：“師兄，我剛才好像看見徐前輩了。”

徐淵清輕應了一聲。

賀尋聞言，出聲道：“徐道友的父親也在那些前輩之中？”

他稍顯遲疑，才繼續道：“以我之見，這十方須彌境不會因強大外力而開啓的，此舉或許是無用之功。”

在聖地藏書閣中，曾對十方須彌境有過記載：“入此境者，世外修行已千年，也不過須臾之間。”

這是世間唯一一件從神荒時代流傳下來的無瑕神器，在當年被雲荒仙帝所得，封印至此，從未開啓過。

“在如今的修仙界，誰能以強力破開仙帝舊時所設下的封印？”賀尋解釋道，“這個封印，只能由仙帝後裔以血脈之力加上一件靈寶，才能開啓。”

雲容聲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個秘密算是中州人都知道的嗎？”

“當然……”賀尋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話語微僵，“當然沒有那麽多人知道這個秘密。”

雲容聲聞言，笑起來，卻是平靜出聲：“我在秘境之中，曾經遇見過一個隐藏的魔種，從他口中得知，在他們魔種之中，有一個內部消息。”

“有人以百萬靈石懸賞找尋一塊玉。”

這是在雲荒秘境開啓最初，陳安親口告訴他的。

後來，事實證明，在他去“搶”那些本會被徐淩啓所得的靈寶時，徐淩啓也的确猜到了已經有人找到了這塊完整的玉。

徐淩啓化身的黑袍人意欲搶奪，但在雲荒秘境內，他似乎有所顧忌，而不敢全力出手。

現在，得不到這塊玉的徐淩啓以徐家家主的身份，聚集了東荒其他修士，打算對雲荒天宮深處強攻。

“這塊玉……”

雲容聲問道：“就是賀道友你所說的那件靈寶嗎？”

賀尋脫口而出道：“怎麽可能？”

“如果那塊玉就是那件可以開啓十方須彌境的靈寶……”雲容聲道，“若我是昆侖聖地的人，知曉了此事，就應該去将雲荒仙帝的後裔血脈好好保護起來才對。”

雲容聲話音一轉：“但我并非昆侖聖地的人。”

雲容聲并非昆侖聖地的人。

但是，他是。

賀尋聞言，一時之間失了言語。

等他再反應過來時，雲容聲與徐淵清已然走遠，不在此處了。

另外一邊，雲容聲将那三塊碎玉拿出來，握在掌心之中，低聲對徐淵清道：“師兄，看來這三塊碎玉拼湊在一起，大概就是那件靈寶了。”

徐淵清應聲道：“這世上竟有如此湊巧之事。”

雲容聲聞言，彎唇笑起來，道：“看來，只能等将來有朝一日遇見了雲荒仙帝的後裔血脈，确保不會被搶走的時候再将這幾塊碎玉交給他了。”

十方須彌境，原來竟是這世間唯一一件神荒神器。

難怪呢。

難怪……徐淩啓那麽想要得到它。

雲荒天宮深處，中心地域的動靜持續了整整十日之久。

雲荒秘境開始收縮，将要關閉的前一日，重重小秘境裏面的歷練修士紛紛被“吐”了出來。

謝述和霍沉時掉進去的，果然是同一個小秘境。

兩人再出來之時，其修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進，想來是在小秘境中收獲頗多。

似乎是察覺到雲荒秘境收縮關閉的趨勢，強渡十方須彌境的渡劫修士在最後一日的時候，幾近是拼盡了一身修為般，發起最後一次強攻。

整個雲荒秘境因此而動蕩無歇。

雲荒天宮內的幽夢蝶因此而四散飛逃，化作幽藍流光，躲向各處宮殿。

幾日前，幽夢蝶在合适的地點、合适的時間，以自身靈力，編織了一場又一場的幻夢。

在徐淵清的刻意避開下，并未讓無數幽夢蝶近雲容聲周身。

“嗡！”

一陣輕微的嗡鳴聲後，身處雲荒秘境之中的所有修士被秘境規則給強制放了出去。

原本空寂無聲的荒城外，因此而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衆人眼前的無垠綠洲不斷收縮，最終化為一抹光團，轉瞬消失于虛空間。

下一瞬，數道流光急掠，追逐着那抹光團而去。

“那是……”

“是那些渡劫大能吧。”

“對于他們而言，無論是再多的靈寶，也抵不過雲荒天宮最深處的那件至寶。”

“現在至寶跑了，他們肯定不甘心啊，所以才想要追上去試一試的。”

荒城前，衆人寒暄過後，便各自離去。

雲容聲轉眸時，似察覺到什麽，垂手從自己衣擺處抓出一抹幽藍靈光。

他微擡了下手，那抹幽藍靈光化作一只蝶翼微動的幽夢蝶。

大概是才給別人編織了一場幻夢來，現下這只幽夢蝶周身冒了一層淺淡靈光，憋着勁兒打算給雲容聲編一場幻夢，卻沒有多少靈力可以使用了，因而看起來有些奄奄的，沒多少生機。

謝述發現了雲容聲掌心裏的幽夢蝶，湊過來，開口道：“聲聲，這裏有一只幽夢蝶跟着你，從雲荒秘境裏跑了出來。”

“它看起來奄奄的。”謝述好奇地問道，“幽夢蝶吃什麽為生啊？”

雲容聲盯着這只幽夢蝶看了一眼，道：“以靈氣為食。”

“那就把它放生吧。”

而後，雲容聲補充道：“是以像秘境裏那麽濃郁的靈氣為食，外界靈氣遠不如上古時代，幽夢蝶才不吃。”

謝述問：“那怎麽辦？”

“在外界，它只吃靈石。”

對于這只自己碰上來的幽夢蝶，雲容聲原本是不想管的，只吃靈石的家夥，誰養得起啊。

但是，幽夢蝶在外界，若是任其自生自滅，最終的結果必定是隕落。

徐淵清聞言，自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枚靈石，将雲容聲掌心裏的幽夢蝶接了過來。

幽夢蝶憑借自己的本能，化作幽藍流光，轉瞬鑽進那枚靈石之中。

雲容聲見狀，遲疑一瞬，出聲問道：“師兄，你要養嗎？”

徐淵清解釋說：“不能留在你那裏，那我就先養着這只幽夢蝶。”

謝述應聲附和道：“反正徐淵清他靈石多，養着一只幽夢蝶，也不會吃窮他的。”

“對了，聲聲，幽夢蝶一般什麽時候才能再編織美夢啊？”

美夢？

雲容聲垂眸，目光落至躺在徐淵清掌心靈石裏的幽夢蝶，輕聲道：“若是吃靈石的話，大概……”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