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雲容聲擡起手, 将徐淵清拉下來,輕輕地吻了下他唇角,頗有興致地道:“師兄, 不如我今晚陪你一起修煉吧?”
“怎麽一……”
徐淵清聞言, 下意識出聲。
旋即,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話音一轉, 道:“不用陪我。”
怎麽能夠呢?
漫漫長夜, 他怎麽能任由漂亮“未婚妻”獨自一人修煉, 而他安然入睡呢?
那他也太沒良心了。
雲容聲思及此, 就要起身坐起來, 卻被徐淵清伸手制止。
徐淵清無奈一笑, 只道:“你好好休息,不用陪我。”
雲容聲挑眉問:“真的嗎?”
“那我也太沒有良心了。”
徐淵清反問:“那你之前就很有良心?”
他意指從前。
“那怎麽能一樣?”
雲容聲笑起來,輕聲道:“陪師兄修煉有什麽意思?當然是陪……”
徐淵清輕垂眸光, 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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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容聲伸手勾住徐淵清, 貼近徐淵清耳畔,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麽,才放開他,繼續出聲道:“……才更有意思啊。”
說罷,雲容聲身形一動,很快滾到床裏側。
趁着徐淵清失神瞬息,他輕眨了下眼,道:“你不讓我陪你的話, 那我可就要睡了。”
被撩撥得心火略浮躁的徐淵清沉默好半晌, 無聲看向“罪魁禍首”雲容聲, 只見他已經閉上了眼,俨然準備入睡,便止了将要說的話。
許久之後,雲容聲低聲喚道:“師兄。”
“我在。”
“等你及冠禮後,我們去中州吧。”
“好,我們一起去。”
……
翌日。
天光乍現,雲容聲睜眼清醒,坐起身來。
正值徐淵清從院中走回來,雲容聲轉眸看向一襲雪衣的徐淵清,道:“師兄。”
徐淵清看向他,他繼續道:“你還記得昨日夜裏的事嗎?”
“記得。”
徐淵清邁步走過來,坐在雲容聲身邊。
雲容聲擡起的手指輕觸碰過面前人的臉龐、唇角,柔軟而溫熱的觸覺從指尖傳了過來,這才讓他感覺到真實,而非身處冰冷的夢境之中。
“昨日夜裏,你來找我,我們在夜幕下相擁親吻,你還說你亦心悅于我,說要以未來道侶的身份管我。”
雲容聲話音輕缈地出聲,而後笑起來,道:“師兄,我可沒喝酒,也很清醒,你也沒有拒絕。”
雲容聲宣布道:“現在,你是我的人了。”
“就不能和別人勾勾搭搭了。”
“将來你要是離開我的話,那我可是要把你抓回來、關起來的,不準你離開我半步。”
“聲聲?”
徐淵清低聲喚道。
雲容聲回過神來,輕聲笑道:“師兄,你是不是害怕了?”
“沒有。”徐淵清思索出聲,反問道,“你什麽時候見我有跟別人勾勾搭搭過?”
“你猜?”雲容聲道。
徐淵清否認道:“我沒有。”
旋即,他意識到什麽,開口說道:“你知道霍沉時的事。”
雲容聲道:“很明顯,不是嗎?”
去年十二月,霍沉時在自己及冠禮那夜,找到徐淵清,絲毫不加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意和想法。
在那之後,霍沉時的狀态很明顯不對,就連謝述那個傻愣子都看出來了一點端詳。
徐淵清解釋道:“我同霍沉時沒有任何情況。”
“那日夜裏,我說的故事就是他。”
雲容聲道:“我知道。”
他和他本來就是一個人,怎麽會不知道呢?
“聲聲。”徐淵清伸手擁住雲容聲,輕聲道,“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雲容聲問:“為什麽這麽說?”
徐淵清遲疑出聲:“感覺你剛才醒來時的狀态不太對。”
雲容聲聞言,彎了下眉眼,道:“我就說你肯定是被我之前說要把你關起來的話給吓了吧,你還不承認……”
“不一樣的。”徐淵清輕聲道。
他也不知道是哪裏不一樣,只覺得剛醒來的雲容聲狀态很不對勁,分明已經醒了,卻像是游離于此世之外般,随時都要消失,讓人怎麽也抓不住似的。
雲容聲沒怎麽在意,開口哄道:“那好吧,為了公平些,我也允許你把我鎖起來。”
徐淵清低聲道:“不要胡說。”
“這怎麽是胡說?”
雲容聲道:“倘若你将來離開我,我可以把你抓回來,關起來。如果我離開你,你也可以來抓我啊,将我鎖起來,寸步不離。”
“多公平。”
徐淵清松開雲容聲,擡手往他額上輕輕一敲,出聲道:“這算什麽奇奇怪怪的公平?”
于是,雲容聲又笑起來,傾身在徐淵清唇畔親了下,然後讓他離開。
“你有事就去忙。”雲容聲道,“我在徐家逛一逛。”
“徐少主同意嗎?”
徐淵清思索道:“這裏太大太繞,我帶你……”
“我要是走丢了,就傳靈訊,讓你來接我。”雲容聲打斷他的話,繼續道,“這樣的話,你能安心了吧。”
說罷,雲容聲将人從床邊推下去。
徐淵清順勢站起身來,長身玉立,雪衣在腰間收束,從窗外透過天光來,籠罩在他周身,朦胧而美好。
須臾,徐淵清彎下腰,對雲容聲輕嘆道:“你果然沒良心……”
昨夜還說要陪他一起修煉,雖然只是字面意思上的修煉,但好歹也是陪着。結果今日一醒來,就嫌他在這裏陪他太磨蹭了。
“對啊,我就沒良心。”
雲容聲仰頭笑着承認,被徐淵清拉過去,扣住後脖頸,貼着他唇角,輕輕地壓了下,不帶任何暧昧,卻親昵無比。
徐淵清道:“走丢了,傳靈訊給我,我來接你。”
“知道。”
雲容聲目送徐淵清離去之後,才慢吞吞地起了身。
他的目光輕垂,自旁側疊放好的一襲紅衣上一掃而過,将其收了起來,另取了一套衣裳來穿。
雲容聲出門時,自不遠處傳來輕細的腳步聲。他還未轉過身去,來人便語氣輕淡地喊了一聲——
“徐淵清。”
雲容聲轉眸看向來人。
霍沉時的目光落至眼前人一襲雪衣被天光照拂過後泛起的暗蘊流光之上,遲疑出聲:“我要走了,你……”
雲容聲開口道:“霍道友。”
霍沉時話音戛然而止,幾近失控地擡起眸光,緊緊盯着雲容聲。
“你又認錯人了。”雲容聲道。
“雲、容、聲。”
霍沉時一字一字地出聲,道:“你怎麽會在他的房間裏?”
雲容聲平靜地看了眼霍沉時,似乎有些不解地問:“你昨夜不是看到了嗎?”
霍沉時頓時失言,因雲容聲的話,而猛地回起想昨日夜裏,當他接到謝述的靈訊找到地方之時,沒看見謝述,反而看見了……
霍沉時腦海之中浮現出昨夜所看見的場景,驀然收神,目光自雲容聲周身一掃,問道:“這又是他送你的衣裳?”
雲容聲聞言,眉眼一彎,笑起來道:“霍道友,我昨夜在師兄這裏過夜,這身衣裳自然也是師兄的。”
“不過也難怪,我同師兄長得相像,現下又穿着師兄的衣裳,你自然認不出我們二人。”
雲容聲大方諒解,在霍沉時耳中聽着,卻猶如刺耳之言般。
過夜,又穿着徐淵清的衣裳……
短短數言,便讓霍沉時想到很多。
他斷然出聲道:“不可能!徐淵清不是那樣的人。”
雲容聲聽着這話,怎麽怎麽感覺都不太對。
他的目光自霍沉時面容間掠過,帶着遲疑和奇怪,開口問道:“你怎麽會覺得我和他之間……我是下面的那個人?”
乖巧漂亮的未婚妻,世家大小姐,怎麽可能?
霍沉時心緒浮動,根本不想聽雲容聲說起和徐淵清之間的事,當即改了話音,沉冷出聲:“你怎麽敢染指他?”
雲容聲不答只道:“師兄還沒走遠,你要離開就快點兒去跟他說,別在我這裏糾纏啊。”
“霍道友。”
霍沉時很快冷靜下來,将昨夜細節仔細思索清楚後,冷冷道:“陰險狡詐,詭計多端。”
昨日夜裏在場的三個人之中,就連徐淵清都未曾發現他的身形,雲容聲緣何會在那樣的情況下發現他?
更何況,在他們三人之中,徐淵清的修為應該是最高的。
除非……
除非……
除非……
霍沉時接連想了三個“除非”。
除非……在昨日夜裏,雲容聲尚有分心之暇。
雲容聲對徐淵清并非真心,沒有全心投入其中。
一定是這樣的。
霍沉時道:“我不走了。”
他一定要戳穿這個将他們三個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陰險狡詐之人。
雲容聲聞言,擡眸看霍沉時一眼,微笑出聲:“很好。”
原本是霍沉時快被氣死了,現在就換他氣了。
雲容聲說罷,轉身就走,沒再去管霍沉時怎麽想、怎麽做。
他在徐城的一家店鋪中,用靈石買了一些東西。
臨出店鋪時,店鋪掌櫃問他:“徐少主,你前日才來過,今日又要去看雲夫人嗎?”
雲容聲取過那些東西,垂眸時,輕應了一聲,沿着長街,朝徐家陵園走去。
徐家陵園前,有徐家長老駐守。
他們見雲容聲來,只當是徐淵清,很快便順利放行。
冬日雪落滿地,而在這陵園的一處,卻無任何落雪覆蓋。
此地有陣法相護,而他母親生前最不喜冬日,墓地附近是常年百花盛放、花團錦簇。
雲容聲抱着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那些東西,來到墓地前。
墓碑前,放置着前一日徐淵清來此看望時所帶來的東西,與今日他所帶之物,一般無二。
“母親。”
雲容聲出聲道:“你一定很奇怪,我前日才來看過你,怎麽今日又來了吧。”
“賣東西的那位店主也這樣問的。”
而後,周遭是一片沉寂。
雲容聲安靜地站在那裏,沉默良久。
最後,他道:“我感覺……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
微風吹拂,将周遭好聞的花香一同帶了過來。
不僅如此,還帶了其他的東西。
“淵清,你又來看你母親了。”
徐淩啓出現時,雲容聲并未露出任何異常之色,而是平靜地轉過身,擡眸看向來人。
徐淩啓緩步走過來。
雲容聲開口道:“父親,你也是來看母親的嗎?”
上一世的他,在今日并未遇見過徐淩啓。那麽,這一世的徐淵清在今日也不會遇見徐淩啓。
“嗯。”
徐淩啓應聲說:“我記得你前一日才來過,怎麽今日也來?”
雲容聲道:“我在徐家的時候,多來陪陪母親,不是應該的嗎?”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徐淩啓道,“給你母親帶了她從前最喜愛之物。”
雲容聲道:“但是你卻什麽都沒有帶。”
徐淩啓聞言,轉眸看他一眼,聽出他話語間的怨氣,并未解釋,開口問道:“你還在為當年你來找我說荒境城城主的那件事而生我的氣?”
“不敢。”雲容聲道,“不敢生氣。”
徐淩啓肯定道:“那就是還在生氣了。”
“淵清,你要明白,在這世上,除了真相,還有其他一些不可說的阻礙。”
“是魔種嗎?”
“荒境城城主只手遮天,在他當值那些年,他培養了多少魔種,因而勢力強大到連你都要忌憚了嗎?”
徐淩啓聽出自家兒子話語間的激動與不平,眸光平靜地說:“我們不要在你母親這裏吵,不要讓她擔心。”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你的及冠禮了。及冠禮是一件大事,到時候我會邀請其他世家的人來徐城,給你一個最好的及冠禮。”
雲容聲并未應聲,目觀徐淩啓在此同他母親說話。
等到徐淩啓離開後,他眸中僞裝的冷靜化為了冷意與殺意。
最後,他輕聲道:“母親,我很快就要去做一件大事了。”
“等我回來……”
雲容聲話音過半,便止了聲音。
他垂眸望着身處徐家陵園的這方墓地,無聲道:“我們帶你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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