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梵神音聽到江楚容這話, 原本慘白的面色忽然變得扭曲詭異。
“我輸了?”
“未必——”
話音剛落,梵神音竟是不顧一切地縱身朝江楚容撲過去!
與此同時,他股蕩起起洞淵破碎後他能凝聚出的最後一絲魔氣, 揮出一掌,将一枚隐藏着紅色斑點的紫色魔種朝江楚容彈出!
在這一刻, 他還解開了自己修為的封印!氣息瞬間暴漲至天侯境!
天侯境威壓轟然朝江楚容碾來, 江楚容臉色倏然變了,急急就想後退,可天侯境威壓已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擋住了他最後一絲退路!
江楚容墨發飛散,紅衣亂舞, 臉色蒼白, 唇角滲血!
見到這一幕,聞淩和楚天絕還有一直藏在擂臺下方的秦樓月都不再遲疑, 同時沖天而出, 攻向臺上的梵神音!
三道魔氣即将觸碰到梵神音的天侯境威壓後, 一股更為龐然恐怖的神王威壓赫然而至!
将這三道魔氣狠狠擊飛!
三魔飛退,喋血!
也就是這麽一瞬, 臺上金褐色魔光和深藍色魔光再度相撞, 爆炸開來!
濃煙滾滾, 直沖雲霄!
衆魔見到至今還有如此反轉,不由嘩然。先前認出那一枚紫色魔種究竟是什麽東西的魔修更是不寒而栗, 悄悄便想離開了。
他們怕梵天神王殺人滅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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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下一秒, 衆魔聽到對面寶辇中氣息暴動,梵天神王悲憤大恸的嗓音傳出:“我的音兒——!”
衆魔悚然, 連忙急急往臺上看去。
煙塵消散處, 江楚容和梵神音遙遙對立。
江楚容一襲紅衣已經破爛到只剩布片, 唇邊不斷有鮮血滴落,長睫顫動,面色慘白到幾乎透明。
相比較而言,梵神音還是那麽從容優雅,一襲白衣絲毫不沾塵。
唯獨在他白衣前襟,染了一滴鮮血,鮮血中一點小孔,孔中藏着一絲攝人劍光。
從前往後,洞穿了他的心髒。
江楚容再次咳出一口血,擡眼看去,遙遙對上梵神音那雙已經渙散的瞳孔,無甚慈悲地勾了勾唇。
“我說你輸了,就是輸了。”
江楚容這句話徹底刺激了梵天神王的心神,梵天神王再度暴起,一座極為偉岸莊嚴的身影直接從寶辇裏沖天而出,寶辇炸開,下方撐起寶辇的寶象也悲鳴一聲,直接被這龐大的威壓碾碎!
神王威勢一出,全場震動,所有魔修都宛如被釘在座位上一般,瑟瑟發抖,不敢再動——
梵天神王見到梵神音身死,此刻心境徹底紊亂,徑直伸出巨大的手掌,淩空狠狠朝擂臺中勉強站立的江楚容按去——
本來他見到江楚容打破梵神音洞淵的時候還無動于衷,想着就當是讓江楚容給梵神音一個教訓,讓梵神音不再如此倨傲清高。
畢竟尋常魔修碎了洞淵就是廢了修行,且性命堪憂,但梵天神王知道一種秘法,可以割了其他魔修的洞淵挪給己用。
他手下魔将衆多,可以随便割一個給梵神音,這樣梵神音同樣可以修煉,而且浴火重生,說不定更有奇遇。
可沒想到,“秦樓月”居然在最後一刻徑直滅了梵神音的肉體!
父子血契斷開的那一刻,梵天神王已經徹底後悔了,但時間不能逆轉!
只不過,“秦樓月”一個下等魔怎麽敢的?!
心念動處,梵天神王嗓音隆隆,怒意盈天,質問道:“一個下等魔,你怎麽敢殺我兒?!”
江楚容蔑視擡眼:“你兒該死!”
梵天神王大怒,手掌狠狠落下!
想要救援的楚天絕和秦樓月已經被梵天神王這身上散發出的無盡威壓壓得俯身在地,口吐鮮血,站都站不起來。
唯獨聞淩雙眸血紅,竭盡全力,化為一團黑紅色魔氣飛出!在梵天神王的手掌壓下之前,将兀自強撐的江楚容撲倒在地!
江楚容感受到聞淩撲來,怔了一瞬,即便此刻他五髒六腑,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只是憑着胸中一股意氣強撐,但還是微微感動了一下。
這一剎,他感受着頭頂梵天神王無盡威壓再度碾壓而來,忽然有些惋惜地想:如果,他能在這個時候把同心生死契解開了就好了……
是他自己玩大了,但他不想聞淩死……
兩人心靈相通,聞淩身體微微一震,竟是洩憤般狠狠抱緊了江楚容,那力氣之大,仿佛要把江楚容揉進骨血裏一般。
梵天神王的手掌還未壓至聞淩頭頂,聞淩身上血紅魔氣已被那威壓碾壓得發出可怖的“蓬”“蓬”“蓬”炸裂聲!
他控制不住地吐血,卻還是雙眸雪亮地竭力護着身下江楚容。
江楚容有一剎的失神,最終他輕輕喟嘆一聲,反手安慰一般緩緩回抱住了聞淩,并且閉上了眼。
聞淩幾乎在同時,也閉上了眼。
生死只在剎那,竟然倒也不算遺憾……
只是他們想象中的最後一刻卻并沒有準時到來——
就在梵天神王的手掌觸及到聞淩身上湧動魔氣的那一剎那,一只同樣巨大的手掌忽然自斜側方淩空飛來!一往無前地攻向梵天神王的前胸!
梵天神王凜然,只能反手同那手掌狠狠對擊!
轟然一聲巨響!
兩位神王威壓兇殘對撞,原本就被江楚容和梵神音打得殘破不堪的擂臺直接從中央垮塌而下!
聞淩和江楚容雙雙從那垮塌的擂臺中央墜落!
梵天神王見狀,正欲再度追擊,卻又被那只多管閑事的手掌攔住。
梵天神王大怒,扭頭看向不遠處空中那一位笑眯眯的紫衣巨人,語氣森寒道:“秦都小兒,就憑你也想攔我?!”
紫衣巨人方面闊耳,神态和善,只是一雙眼晶亮細小如鼠眼,顯得他分外精明。
這會他不疾不徐一笑:“我若不阻攔梵兄,梵兄是不是就要把當年暗害魔後的嫌疑人證據毀屍滅跡了?”
梵天神王聞言臉色大變,立刻陰晴不定起來。
梵神音最後一刻為了搏命,直接動用了那枚魔種,在場魔修想必不少看到,但這沒關系,他是神王,有的是辦法讓這些魔修閉嘴。
可秦都神王居然也看到了……
秦都神王觀察着梵天神王的神色,此刻就悠悠道:“魔後被人暗害而死,尊上大恸,只是這殺魔後的兇手一直未曾找到。尊上茶飯不思,難過得很。”
“今日卻沒想到在梵兄家公子身上看到了,若是禀給尊上,尊上必然激動得緊。梵兄,你說是不是?”
梵天神王聽到秦都神王這話,看着秦都神王臉上的老練笑意,臉色青白變幻了許久,最終忍下了胸中那股怒氣,陰沉沉一笑道:“我兒是無辜的,秦兄還是莫要開我兒的玩笑為好——對了,秦兄想必也是剛來皇都吧?若不如我帶秦兄去我府邸盤桓片刻,也好替秦兄接風洗塵。”
前倨後恭,這态度轉化如此之快,連在座魔修看了都目瞪口呆。
只是,這時無一魔修敢質疑什麽,都心情忐忑無比,恨不得自己立刻就逃走。
也後悔無比自己為何一定要來看這場對決?
見到梵天神王這樣的一面,日後還有活路麽?
秦都神王聞言微微一笑,也不上當,只道:“我兒也受了重傷,我得先回去替他療傷。哦,還有一件事——我兒的賭注,梵兄覺得該如何算?”
梵天神王眉心狠狠一顫。
他原本以為他以示好,秦都神王怕他發作就會把此事揭過,沒想到秦都神王還要再提。
可此時當着這麽多魔修的面,秦都神王又拿魔後一事威脅他。
他無法殺光這些魔修,也無法徹底撇清梵神音跟魔後一事的威脅,更怕魔尊用這點借刀殺人,削弱他的勢力。
只能先示弱了。
想到這,梵天神王只能忍下胸口那吐血的郁氣,擡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只玉匣子朝秦都神王丢了過去!
秦都神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便眉開眼笑道:“梵兄果然是個守信人!我想這樣的梵兄想必也不會教育出勾結魔後兇手的兒子。應該是我搞錯了——”
梵天神王聞言,神色稍霁。
可偏偏下一秒,秦都神王話鋒一轉,道:“必然是梵神音那小雜種自己長歪了,同那兇手勾結,不是梵兄教唆。”
梵天神王眉心再度狠狠一跳,殺機浮現。
秦都神王意味深長地看了梵天神王一眼。
四目相對,梵天神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腳下已經徹底被粉碎的擂臺,并未看到早已不知道跌落到何處的梵神音屍身。
最終,他面無表情的道:“秦兄所言甚是。”
說罷,拂袖而去。
秦都神王見着梵天神王離開,自己則是瞥了一眼在座各位瑟瑟發抖的魔修,淡淡一笑道:“熱鬧都看完了,諸位小公子還不快走?”
魔修們迅速應聲而散!化為道道魔氣如同驚弓之鳥般飛向皇都各處!
暗處并未離開的梵天神王見狀神色再度陰沉——秦都神王守在那,他便不能扭頭回來殺人了……
這奸詐老魔!
秦都神王微笑着立在那直等到所有魔修公子離開,這才信步跺了跺腳,飛身緩緩自空中朝擂臺下降落……
·
楚天絕圍觀全場,在梵天神王離開之後,他本想立刻動身去找江楚容和聞淩,但在看到秦都神王飛身下去那廢墟後,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住了步子。
有秦都神王在,他倒是不必在意“秦樓月”生死了。
再說他們父子相親,必然有體己話要講,自己去了反而礙眼。
忖度片刻,楚天絕悄悄反身離開,先去給楚天闕複命,打算過兩日再去看“秦樓月”。
與此同時,秦樓月正在擂臺下的廢墟裏四處尋找。
終于,他在煙塵中看到了一襲黑衣自煙塵中抱着一襲紅衣跪坐在地。
兩人身上都染透了血,還在滴滴滑落,一時間都分不清是誰的血。
聞淩正咬牙,紅着眼抱緊江楚容,不要命地将自己的生機氣血朝江楚容輸送過去——
江楚容在失去生命威脅的那一刻,繃緊的弦徹底松開,傷勢便徹底反噬了。
他兩次燃燒精血,又被重創多次,五髒六腑早就被震得稀碎,全靠同聞淩的同心生死契吊着一口氣。
這會江楚容痛苦地蹙着修長眉頭,口中不停咳嗆着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順着霜白脖頸躺下,豔麗刺目。
他再無方才那種堅韌不拔的樣子,而是異常脆弱,痛苦……
他混身都在顫抖,一個勁地往聞淩懷裏縮。
喃喃且斷續地道:“我好痛,好痛啊……”
聞淩眸中之色更痛,卻仍是沉聲一言不發地抱着江楚容給他輸送氣血。
秦樓月見到這一幕,心頭也不由得被震顫得狠狠一縮。
二話不說,秦樓月走上前來運轉魔氣,替江楚容療傷。
從始至終,聞淩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血紅着一雙深邃的眸子,死死抱着懷中的江楚容,把下巴抵在江楚容額頭上,緊緊握着江楚容的手。
另外一只手則是不停地顫抖着把江楚容唇邊湧出的鮮血擦去,避免那些鮮血流到江楚容的耳廓裏……
忽然,一聲淡淡的嘆息響起。
聞淩警覺擡眼,眸中殺意湧動。
一襲紫衣正靜靜立在他們不遠處,看着這邊。
秦都神王看到聞淩的表情,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賢弟,需要為兄出手相助麽?”
聞淩定定看了秦都神王片刻,終于還是垂眼,啞聲道:“請兄長出手相助。”
秦樓月也在這時回頭看向秦都神王,遲疑了一下道:“請父王出手救人。”
秦都神王聽到聞淩這個稱呼,頓時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笑意,邁步過來,道:“既然賢弟和我兒都如此開口了,為兄自然是無有不應。”
說着秦都神王便擡起手,掌心褐色魔氣綻放,從空中高高籠罩而下——
神王級別的魔氣,自身便蘊藏一絲造化之功,在湧到江楚容那殘破的身體內後,便迅速開始修複江楚容身體內殘損的五髒器官。
江楚容唇邊湧出的鮮血終于漸漸止住了。
只是他越清醒,卻越痛,此刻修複傷勢時帶來的疼痛讓他冷汗涔涔,忍不住就想要掙紮。
還是聞淩立刻狠狠抱緊了他,他才沒掙紮成功。
秦都神王替江楚容大略修複了一下身體傷勢,就收回了手,負手道:“如此這位小兄弟便無生命之危了,回去好好調理兩日,便可恢複如初。”
聞淩抱住江楚容,啞聲道:“多謝兄長。”
秦都神王又恍若無事地微微一笑:“哦對了賢弟,為兄方才替你們把賭約的東西要回來了。這東西,為兄想先借閱兩日,賢弟不介意吧?”
聞淩臉色不變:“兄長要看,拿去便是。”
秦都神王滿意颔首,又看了一眼秦樓月,就道:“兒子,這兩日好好伺候兩位,知道麽?”
秦樓月面色微僵,垂眼應聲。
秦都神王化光離去。
聞淩擡眼,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道沖天而去的深褐色魔氣,眸中悄然浮出一絲殺意。
秦樓月見到聞淩眸中的殺意,眼部肌肉輕輕跳了一下,卻什麽情緒都沒表現出來。
秦都神王這一手撿漏和老謀深算确實有些太讓人寒心……連他這個兒子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
秦都神王确實給江楚容治愈了身上大部分致命傷,但他也留了一手,并未徹底治愈江楚容。
也不知是不想浪費魔氣,還是憑着神王的身份自矜。
聞淩回到府邸,細細又檢查了一番江楚容的傷勢,就讓江楚容先至少卧床靜養三日,再做打算。
同時又開了不少藥方讓秦樓月去抓藥。
江楚容與梵神音這驚人一戰震撼了秦樓月,也替秦樓月立了威,秦樓月這時對江楚容的态度已經不如當初那麽鄙夷,甚至帶了一絲感激。
于是聞淩交待給他的事他都一一照做,并無抱怨。
而江楚容重傷回府的第一日,脆弱至極,也黏人至極。
聞淩只要稍微一動,或是離開片刻,他便會忍不住難受地叫聞淩的名字。
聞淩只好寸步不離。
到了夜晚,寒意上湧,江楚容身上傷勢反複,他便疼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還拉着聞淩的袖子讓聞淩陪他睡。
聞淩這一次,無法拒絕。
只好寬了外袍,上榻從後面将江楚容清瘦的身軀輕輕抱在懷裏,便握着江楚容細膩纖長的五指,将溫熱的生機和氣血源源不絕地輸送到江楚容體內。
江楚容有了生機和氣血的滋潤終于一點點緩過來了,然後他便小貓一般,縮在聞淩懷裏,沉沉睡去。
聞淩不睡,只是繼續靜靜給江楚容輸送生機和氣血。
夜晚,月光順着窗棂照進來,聞淩從江楚容白皙的側臉看過去,只看到那纖長漂亮的羽睫,挺拔如玉的鼻梁,以及微微抿着,帶了一點細微傷口的薄紅嘴唇。
那傷口,是江楚容疼的時候自己咬出來的。
聞淩看了一會,眸色暗了暗,不覺便輕輕伸手,用略帶薄繭的大拇指指腹輕輕按了按那處柔軟的傷口。
江楚容長睫顫了一下,聞淩心頭一凜,立刻收回手。
然而江楚容只是長睫顫了顫,便再無其他動靜。
可聞淩卻似乎做賊心虛了,這一晚,只老老實實抱着江楚容輸送生機和氣血,再無其他越界舉止。
·
之後兩日的聞淩對江楚容呈現出了最大的耐心,連下廚都做了。
而白天江楚容還算好,一到晚上,他身上就疼了起來,他一疼就繼續開始哼哼。
但由于疼得沒有第一日嚴重,所以這哼哼裏倒也不全是疼,還帶了一絲恃寵生嬌的味道。
比如這會,江楚容正靠在被窩裏蜷成一團,蒼白着臉叫痛,還對着聞淩可憐兮兮地道:“我想吃糖水。”
聞淩眉心抽了一下:“什麽糖水?”
江楚容閉上眼,運轉同心生死契,省力地描述了一番楊枝甘露的形貌,還放了一張圖片。
聞淩看畢,沉默良久,他道:“這是糖水?”
江楚容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們府裏廚娘發明的糖水,外面沒有,但這些材料都很普通。”
聞淩眉心再抽:“這是魔域,不是有山有水家大業大的江府。”
江楚容“哦”了一聲,略顯遺憾地縮回被窩裏,嘆了口氣道:“那沒有這個也行,我吃點紅糖雞蛋就好了。”
聞淩聞言,看了一眼江楚容還是有些蒼白的清瘦面容,靜默片刻,起身離去。
江楚容覺察到聞淩的心思,不覺抿唇微微笑了。
小天魔有時候真可愛啊~
聞淩此時正走到門口拐角處,感受到江楚容這個念頭,離去的步子微不可見地踉跄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江楚容:撒嬌
聞淩:……啊行了行了,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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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