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世上沒第二個你

直至到了近三樓才有些微燈光，三樓便是天宇兄弟一家子的窩。

“吶～能看到了哩！”

“我送你到門口。”

“呀！要七點了，阿闵……”

“什麽？”

“以後不然別送我回家了……”

“順路，我送你上去。”

“可是你麻麻不是在等你吃飯嗎？”

“……好。”

…………

“小天小天，汐初回來咯！”在門口望風的淩宇呼喚着寫作業的乖小孩淩天。

淩天狀似在做作業實際上神游在窗外，樓下一個五年級小少年的身影快步走向他們去學校的路線。

天天送羊羊回家的那個哥哥，每天都這樣繞好遠的路嗎？……

“汐初你好壞！”淩宇攔截住上樓的汐初，鼓出大大的包子臉，“都沒來接我們！”

“低年級下午比我們高年級少一節課，好嗎？”汐初無奈地扶額。

“羊羊，”淩天抱胸倚在門口，有幾分偵探的模樣，睿智得不像八歲小孩，“說話不算數會變胖的！人家都說‘食言而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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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而且把小孩子扔掉的壞寶寶會被女巫抓走哦～”

“诶？！！——”

“不帶聰明的小孩走到家的壞人會找不到回家的路噢！～”

“诶？！！！——”

“好了，羊羊你可以回家了——明天我和小宇在班上等你噢～”

“……”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天真初小羊同手同腳地爬上樓梯，瞬間想起什麽，回過頭瞥了瞥還站在門口的兩只小破孩——“在學校不準叫我汐初！我不想讓……一些人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知道了，阿闵會覺得她是個騙人精吧？……

…………

“小天，你好厲害……”淩宇也被唬呆了，看着汐初姿勢詭異地上樓，不由對自家哥哥升起一股崇拜。

“诶？小天？”淩宇回頭，詫異地發現淩天一直凝視着樓上的方向，“小天，你喜歡汐初姐姐嗎？”

“當然。”淩天托着小下巴想了想，補了一句，“羊羊不像那些女生只會哭，只懂得亂欺負人——我不喜歡她們。”

“那你以後要找汐初姐姐那樣的老婆嗎？”淩宇眨了眨金眼睛，實際上對“老婆”二字的理解僅停留在了“住在一起”上，小小年紀的孩子，暫還不能懂得“愛”的含義。

仔細想了想，淩天用力地搖了搖頭：“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羊羊的。”

年紀雖小，但已經把汐初吃得死死的淩天順利地拖着自家弟弟插足汐初放學後“短暫的二人世界”。

淩天一如既往，沒大沒小地叫着“羊羊”，淩宇卻在汐初的“淫威”下不得不在外頭喚“姐姐”，實在憋屈！

汐初雖沒把兄弟倆棄之荒野卻也對老是破壞氣氛的倆小子“橫眉冷對”，尹澈闵則對兩只總是不合時宜跳出來的兔崽子視若無睹。

于是乎，回家的夕色裏總有一幅奇異的圖景：一對小少年小少女營造着溫馨美好的暖色背景，背景裏的一個小小小角落卻有一對小小小雙胞胎男娃強大的黑色怨念=-=///。

當然，偶爾也會有有人落單的境況，而在最最最核心的汐初妹子請假之雲雲情景，組織結構自是大不相同——尹家少年習慣性地在天宇兄弟窗前晃過，卻不帶走一片雲彩；天宇兄弟更是對尹姓男孩各種被冷落的不滿，也不相與謀。于是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在某個初小羊再次請假的冬季下午，天宇兄弟懷着各種怨念兩個人相依為命地穿過還尚稀少的人群。

“站住！”三個穿着三流初中校服的小混混圍住了小個頭的淩家雙生子。“哥幾個缺零票，你們倆，穿得不錯的樣子嗬！還是外國小子啊，到我們的地盤說什麽也得貢獻點錢來花花！”

“小天！”淩宇有些軟了手腳卻把淩天拉到了身後，“我、我、我保護你！”

“喲！還結巴呢！”一個混混調侃道，有些鄙夷的眼神。

“你！——”淩宇那紅色的頭發就快要被怒火燒着，身後的淩天還尚存冷靜地按住他的肩膀——

“別沖動。”

說時遲那時快，一只手搭在了那混混的肩膀上——

來人單肩斜背着書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冷冬的時候卻穿得很單薄可沒有一點凍到的跡象，墨色的眼睛帶點純真也點燃着正氣，修剪得一看就是好孩子的板寸短發襯得他有幾分軍人英姿：

“不能——欺負我的朋友！”

“艹！哪裏來的小屁孩！”“給他點教訓！”留下一個混混“看守”着淩家兄弟，另外兩個松松筋骨，将戰場轉向尹澈闵。

尹澈闵将書包帶子系好，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喂！我媽說：真正的男子漢不該靠拳頭解決問題。——但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可以！”

話音剛落，結結實實的一拳便招呼到了混混一號臉上。

會沒品到去勒索小學低年級生的混混也不會成什麽氣候，被尹澈闵一人賞了幾拳後便灰溜溜地走了。

“回家了。”尹澈闵拉好包走在了前面，身後兩只小孩乖乖地跟着。

“你……為什麽要幫我們？……”沉默到了車站，淩天終于說話了。

“我不是剛才就說過了嗎？！”不好意思再說一遍的尹少年回答得模棱兩可。

【但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可以！】

重要的人嗎？……

“我們是朋友嗎？”淩天睜大黃澄澄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啊、啊！你們太弱了！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地保護你們了……”尹澈闵慌忙地避開淩天灼熱的視線，“算是吧……也許……”

這個冬天，淩宇看着自家哥哥，又看看尹家少年，隐約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改變……

長長長長的幾個假期過去了，除去年假，薇璇和汐初竟只匆匆見了一面。

汐初筒子不樂意了，五年級的暑假漸漸逼近，趴在自家爸爸的肩頭，眨巴起好看的大眼睛：“粑粑，我想小璇了……”

正處理文件的言爸歪歪頭，看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腦袋，伸手揉了揉，看着辦公桌上擺着的全家福，眉頭皺了皺又舒展了開：“好，我們回家。”

“粑粑最好了！！！”汐初童鞋蹦蹦跳跳地給自家小妹打電話去，各種歡樂。

然而，初小羊不知道的是，她會錯了意。

這不只是一場團圓更是一出離別。

此去，便不能再回。

可這殘忍的事實待初小羊終于感知到了，已是打包行李完畢的時候了。

臨行的那一天下着淅淅瀝瀝的雨，是言爸匆匆的決定，前一天尚在收拾行李，第二天便要踏上行程——許是歸心似箭，卻生生阻斷了初小羊最後的告別。

窗外下着雨，攔截了她前去告別的路，初小羊心煩意亂地坐在了書桌前，眯着綠翡翠似的眼，亂揉着褐色的長發，筆慢騰騰地在信紙上摩挲。

想說的很多，能寫的卻很少。

寫寫塗塗，塗塗寫寫，女孩嘆了口氣，苦惱地将慘遭蹂躏的紙團扔進了垃圾桶。

又看了看挂鐘，深深嘆了口氣，下定了決心，重新展開一張信紙，執筆，落下娟秀字跡：

「闵，對不起！我叫言汐初，不是言薇璇。薇璇是最疼我，也是我最疼的妹妹。我想闵應該不會怪我吧？我一直不敢說，就怕你以為我是個騙子，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的，你媽媽說過的，騙子最讨厭，因為利用了別人的信任。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說，可是我要走了。

闵，這幾年跟着爸爸在外奔波，你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和我經常對你說起的家鄉的孿生妹妹一樣重要。你們很像呢，都是表面上冷冰冰的好孩子。∧w∧

我爸爸在這裏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要被調回家鄉。是他自己申請的，因為我們很久沒有與媽媽和妹妹團聚了。抱歉，只是讓小天小宇把信帶給你，因為我沒有當面說“再見”的勇氣。

對不起，闵，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

總覺得說“再見”是件很傷感的事情，所以還是約定吧！

你說過要考上最好的學校，這也是我的願望。等到高中，我們一起報考莛禦學院，我知道闵一定能考上，我更要好好努力呢！

所以，四年後見！」

……

“小初……該走了……”收拾後的房間顯得空蕩蕩的，回蕩着言爸爸的聲音。

“嗯！”汐初将信小心翼翼地裝進信封。蹿下樓，敲了敲淩家的門。

“誰啊？”兩個異口同聲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汐初調皮地掩住貓眼，可臉上卻始終勾畫不出好看的笑容。

“汐初？！”“羊羊！”鄰居家的雙生子同時猜到，迅速地打開門。

“小天小宇，我要走了。”汐初把信遞到了比她矮了不少的兩兄弟面前。“替我把信帶給阿闵，嗯？”

“要走了？！！汐初你不要走！你要到哪裏去嘛！”小宇瞬間紅了眼眶。

“把信帶給尹澈闵？羊羊你都沒有什麽要對我們說的嗎？扔下小孩子的……壞孩子……是不能回家、的啊……”小天試圖再次忽悠汐初，卻哽咽了聲音，“羊羊你不要、走嘛……”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了。”汐初揉揉雙生子的腦袋，“如果想找我，努力在你們十六歲上高中的時候考上莛禦學院吧！到時候可要叫我一聲‘學姐’哦～看你們再死都不叫姐姐！——特別是你哦，小天=-=。”

“羊羊……”小天一臉不舍，嗫嚅着，卻喊不出“姐姐”二字。

“我們才上二年級……高中還要好久诶……”弟弟小宇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嗦咔……努力吧……”汐初笑着轉身，默默抹去眼角淚珠。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在這兒的同學……舍不得天宇兄弟……舍不得阿闵……

好不容易才和這裏熟悉起來的呀……

雨，淅淅瀝瀝地下……

不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