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霸道恰似誰溫柔

“誰在那裏？！”舞臺底下的陰暗裏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尹澈闵下意識地先擋在了言汐初面前。

“內個，抱歉，我們不知道裏面有人。”汐初急忙轉身去摸牆上的電燈開關，卻黑得看不清方向——真奇怪，今天這裏這麽暗她竟然沒感覺害怕……總不能是她怕黑的破毛病治好了吧？

“啪——”“呲——呲呲——”

日光燈發出幾聲雜音，終于掙紮地打開了，禮堂一下明亮起來。

“啊，汐初學姐！”角落裏的人站了起來，開心地沖向了言汐初，完全無視了尹澈闵的存在，“是我啊是我啊！”

“額，學妹。”汐初認出來了，這是平時幫她一起在舞林社打雜送水的初等部小學妹，只是今天這學妹的表情有些——如狼似虎？饑渴？

“哈哈哈，汐初學姐果然還記得我！”學妹興奮地拉住汐初的手蹦跳得歡快，尹澈闵也默默讓開了位置。

被那樣熱情的目光看着，汐初有些發怵：“怎麽這麽興奮啊……呵呵……”

“汐初學姐！昨天跳舞的那個就是你吧！美呆了！汐初學姐穿紅色的好美好妩媚！汐初學姐你是我的女神！！！而且汐初學姐你鋼琴彈得好好！”說着學妹還捧起了汐初的手好好端詳着，似乎要把那手指一根根拆吞入腹。“汐初學姐你的手好美——我只有一只胖乎乎的巴掌，跟你換好不好？！”

看着學妹亮晶晶的眼睛，汐初汗顏地後退：“內個，什麽跳舞啊……我怎麽不知道？……”

“汐初學姐，大家都知道了你還不肯承認麽？昨天你和樂器社王牌少爺四手聯彈的時候我還叫你呢！”

“啊？四手聯彈？……”她不是拒絕了軒宥的四手聯彈麽？應該是軒宥又找了一個人吧？而且那個人跳舞還跳得很好？應該是這樣……

“汐初學姐你昨天跳的舞超級棒，是自己編排的吧？”學妹整個人扒拉到汐初身上去，汐初無路可退，“啊哈，要是被副社知道我會死的吧？居然離副社夫人這麽近～”

副社夫人？在一邊沉默的尹澈闵目光倏然變得犀利，如果他沒記錯，舞林社副社是學生會會長，那個叫夜聖柯的小學弟，以前是在莛禦學院初等部，他們卻從未有過交集。難道小羊羔和夜學弟很早就認識了？

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言汐初，尹澈闵忽然想起了在莛禦學院看見她的第一眼。那時候夜聖柯抱着她卻喊了言薇璇的名字。

小羊羔，你到底對多少人隐瞞了姓名呢？那時候他親昵地抱着你，是認識的吧？關系還很好……原來根本沒有什麽最重要的人，總會有人代替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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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副社夫人？”我不是啊……我和夜學長是清白的！！！言汐初剛想解釋，就被學妹撲倒了，小學妹緊緊抱着她不停地蹭。媽媽咪啊，學妹你也熱情得太過了吧？！我不是蕾絲邊啊！

“趁着副社不在我要好好和偶像親密一下！汐初學姐你都不告訴我的！居然還在舞林社打雜，真是的，你跳舞那麽好應該來指導我們才是啊！你可是我們舞林社最神秘尊貴的社長Same怎麽能打雜呢？！副社肯定很心疼！”小學妹狠狠吃了頓嫩豆腐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手，這才狠狠瞪了眼尹澈闵，湊到汐初耳邊低語，“社長Same，我不會把你的身份告訴別人的喲，我還是叫你汐初學姐，只是……汐初學姐啊，副社大人很稀罕你的，你可不能紅杏那啥……真的真的，副社大人是深情的好男人！我保證！對了。”

小學妹終于和汐初從連體嬰的狀态分開了，興沖沖地把手機掏了出來，卻站離汐初幾步遠：“汐初學姐，你昨天跳舞的照片，就讓我存着吧，好美的呢！還有那個……你和簡學長的照片……我保證我只拍到了側臉，你看，我就一個人私藏，絕對不外流！我保證！”

什麽？！這真的是……真的是她啊……

汐初伸手想拿手機，學妹卻死死護着，只能看不能摸。

超高清的像素，看得很分明。相片裏少女舞動的身影像一團火，悲烈得宛如曼珠沙華。一張一張播放，最後一幀是她與簡軒宥站在一起，從很微妙的角度照的，能看見側臉，分不清眼睛的色澤，表情比較冷漠。

——這不是她，而是薇璇！

昨天她睡了整整一天，竟錯過了唯一能見到小璇的機會！

“汐初學姐，我……”

“抱歉，我還有點事情，我得先走了。”汐初蒼白地對着學妹笑笑，拉過一邊的尹澈闵向外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似乎猜測到了一些很難以置信的事情。為什麽她從來都見不到小璇？為什麽？！為什麽她一出現小璇就會消失？明明大家可以看見她們兩個，卻從來沒有人對她說：嘿，剛才我遇見了你的妹妹。因為她們從來就沒有一起出現在學院裏過！可是小璇在學院裏也出現得那麽頻繁！卻從來沒有人疑惑過……難道她的出現就永遠意味着小璇的消失嗎？！

她們不是雙生姐妹嗎？不是應該同生共死嗎？為什麽會是兩不相見的？……

拉着尹澈闵一直走了很遠很遠，汐初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朝着什麽方向，等到她終于停下來的時候卻是走到了學生大樓下。

在門口的花壇邊上坐下，汐初擡起頭，看着灰白的天空。天上飄着微雪，落進她的眼裏，讓眼睛都冷到刺痛，痛到發紅。

“隐，你相信雙胞胎姐妹都活在同一個世界、甚至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始終無法相見這種事麽？沒有特殊原因、不是不想見、心裏一直都記挂着對方的雙生姐妹，卻沒辦法見面呢……無論多努力都不行……你信嗎？”

汐初問着，卻始終都仰着頭，聲音悶悶的，喉嚨發疼。她沒有戴手套，凍得快要沒有直覺，有一只手握着隐的手，可是他的手似乎也沒有溫度。

好冷……

【簡軒宥，如果我說一個早已過世的人還活着，你，會信嗎？一個在你眼前過世的人還活着，你，信我嗎？】

【我……】

活在這個冬季，耳邊卻回響着那個夏天的無言。

誰信啊？到底誰特麽信啊？她也不敢相信啊！何況那時候軒宥和她還是陌生人？就算後來他說他信了，可那時候他還是猶豫了吧？猶豫了是吧？！就算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完全彌補當初的缺憾。瓷娃娃碎了就是碎了，再粘起來還是藏不掉那道裂痕。人的心是肉做的，不是橡膠，沒辦法紮一個洞後還能迅速愈合、一如當初……

而現在她又傻傻地用另一個超出接受範圍的問題去問只不過見了兩三面的隐？她于隐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啊！不論說信或不信，都像是敷衍的安慰……

那樣被欺瞞那樣慢慢發現真相的感覺……知道的越多越可怕，謊言一個接着一個，好像身邊的每個人都在騙她！……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神經粗到能對那些事情視而不見。她就是怕，怕想得越多知道得越多然後就會卷進一個漩渦……她一直以為只要身邊的人都好好的就好，可是為什麽每個人都在逼她去追尋真相？！那誰來告訴她最後的真相？不帶一點欺瞞的真相？到底誰能真正對她沒有一絲欺騙？和她坦誠相待？……

“算了，我沒……”汐初話還沒說完便撞進了一個懷抱。

有一只手壓着她的腦袋不讓她擡頭，眼前能看見的不過是黑色襯衫的一角。這個懷抱不暖和，一點也不，還帶着雪花的味道，散着寒氣。可是好像很牢靠，可以歇一歇……

“哭。”他的語氣霸道，有些命令的味道。

“我才沒有……”沒有想哭……怎麽能哭？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哭？才沒有想哭……

“哭出來。”尹澈闵的語氣軟化了一些，拍了拍她的背，卻學不會控制好力道。

“好痛——”被背上太用力的拍打害出了眼淚，便一發不可收拾。

汐初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将頭抵在少年的胸口，讓眼淚一遍又一遍地在臉頰上重溫着滑落的軌跡，低溫下那些淚痕似乎要凝固，更是疼痛。

這樣便好，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說……這樣便不會有欺騙了吧？……還好隐只是個陌生的後輩，這樣她便不用遮遮掩掩了吧？越是熟悉的人越是在瞞着她呢……

【坐着哭多醜啊，總有個地方能讓你哭泣，但不是這裏。笑一笑，嗯？】

眼淚流得越來越多，腦子也越來越清醒，她想起自己還在學生大樓下——“夜聖柯那個恐怖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汐初探密三連更喲~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