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毀容的夜家少年

言汐初換掉一身睡得皺巴巴的衣服下樓，看見的是坐在沙發上和自家媽媽談笑風生的簡軒宥。

“軒宥？你怎麽來了？”

“啊，小初你下來了，來來來，好好招待小宥。哎呀我要是有這麽個兒子就好了，太可愛了！”言媽對簡軒宥親切笑笑，轉身進了房間，将空間留給了自家女兒和目标兒子。

“我給你打了三通電話都沒打通，所以……”言媽一走，簡軒宥就沒了那份從容大氣，撓撓頭發笑得天真。

“哦，我睡着了。你不是說你今天有事麽？”

“我——”簡軒宥眨眼裝無辜，“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把那個忘了……看你沒接我擔心就……”

“好啦好啦，逗你玩呢。讓你不甩我。”言汐初在言媽剛才的位置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果開始剝皮。她快餓死了，果然事情什麽的不能想太多，費腦費體力。

“汐初啊，你早上想問我什麽？”

“早上啊，沒什麽重要的事……我昨天和你四手聯彈了？”

“诶，小初你不記得了？你昨天看起來是比較奇怪，是不是人不舒服今天才睡了這麽久啊？”簡軒宥把手伸過來，想測測汐初的體溫，被汐初一下拍開。

“別鬧，我才沒發燒。我只是覺得昨天過得太累了，和夢一樣而已啦。”

“那就好好睡一覺，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會變好的，嘻嘻。”

居然和佐巫婆說的一模一樣，難不成真那麽有用。汐初看着簡軒宥，那少年笑得一臉傻氣，天真得讓人怪不起來。

“嘿，簡軒宥。”

“嗯？”

“我叫言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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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從今以後我們是戰友了。”

雖然弄不明白汐初在說什麽，但是看着汐初的笑容，簡軒宥還是把手遞過去，和汐初的重重地握了握。小初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啊……

“喝了這杯酒，以後還要坦誠相待哦～”

“小初這是茶……”

“以茶代酒沒聽過啊！快點快點！”汐初舉杯子的姿勢活像上戰場前的送別，仰頭飲盡，頗具豪氣。

軒宥，身邊只有你似乎一直都沒騙過我。飲了這杯茶，讓我相信以後我們也會一直透明吧！

隐瞞欺騙什麽的，沒辦法去怪誰。但那種感覺真的真的很讨厭啊……

【廢話诶你，兩個靈魂怎麽同時控制一個身體嘛。】

佐女巫是這樣講的沒錯。她能不能舉一反三？只要她沉睡了小璇就會醒來？雖然不确定，但可以試一下。

汐初搖了搖白色藥瓶，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證明裏面的空間還有很多。

聽說安眠藥吃多了會變傻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是的，偷到了粑粑的安眠藥卻忘記偷說明書，失策失策。

搖搖頭，汐初在掌心倒出了三四粒，心裏問候了一遍佐晴梓她全家，才視死如歸地一口吞了下去。

平躺在床上，汐初閉上眼，想起了小時候麻麻講過的童話。在聽《睡美人》的時候，她興奮地說以後也要有王子将她吻醒，小璇卻只是眨了眨眼，乖乖閉上眼睡覺。

一百年太長，百年孤寂，百年後誰非黃土？如果可以，她想沉睡一年，整整一年，讓小璇好好過一年。如果從她清醒那天算起，到現在也恰好是一年有餘，小璇就那樣在夜空下過了一年麽？……

不知道一年後有沒有她的白馬王子來将她吻醒呢？如果是阿闵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吧？要是小時候，他肯定會說：媽媽說，男子漢是要保護別人的。我才不會讓你沉睡，沒人欺負很無聊。

無聊啊？小璇一個人在夜色裏也是很無聊的吧？……

薇璇不想清醒，一點也不想，可是意識卻怎樣也無法放空。小初到底做了什麽？要讓她不得不控制身體？她想裝作自己還在沉睡，可是掌心那棱角的觸感卻很清晰——是鏡子。

“璇子你還不起來嗎？小初吃了安眠藥，是不會醒的。今天是周日，你可以一直睡下去。只怕下次小初為了叫你出來能把一整瓶藥咽進去。”佐晴梓的聲音傳來，可是卻不見人影，那聲音也飄飄忽忽的，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

薇璇慢慢坐了起來，掃視了一遍卧室，的确沒有一點螢綠的光芒。手心捏着的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但是上面有佐晴梓出品的标志。

這個就是小初用來跟她說話的那面鏡子吧？

裏面有紙條，薇璇一扯便掉了出來——

「小璇，我要見你。」

“喲呵，汐初留字條倒是簡潔明了，就欺負我的時候啰嗦。別找了，我在家，我躺床上給你傳音呢。姐姐我快死了，全身都酸痛地快散架了。而且……我怕我出現了你會打我，那我就真一命嗚呼了。”

“……我還真想打你。”言薇璇将鏡子放在床上，并沒有打開的意思，“你不知道安眠藥吃多了會死的嗎？！要是小初出事了，我讓你陪葬！”

“嗚嗚嗚，璇子欺負人！又不是我要她吃安眠藥的嘛！”仗着薇璇找不到她的窩，佐晴梓有恃無恐，“快去找你家夜少年吧，他也快死了。”

“不去。”言薇璇站起來，坐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雪。快要天亮了，太陽出來了，那地上這些雪都會融化吧？有一些美好，注定不能長存。

“你這小妞兒脾氣咋這麽犟嘞？不就是因為我和夜騷年把事情告訴汐初了嘛！我們又沒全告訴，只是說你和她在一個身體裏啊！更重要的我都沒說嘞。而且夜聖柯還羞澀地沒說你們的關系，只說是他欠你恩情啊！你到底在害怕什麽鬼啊！”

佐晴梓吼了幾句，就累得不行，聲音又小了下去。

“你愛去不去，姐姐我還懶得管你嘞。反正夜聖柯是死是活心疼的又不是我。他爸媽出差了，自己一個人在家，發高燒，昨天還被人打了，摔下了樓梯，也沒什麽大礙——不過就是手腕扭了，腿輕微骨折了一邊，身上淤青多了點，臉毀容了——啧啧，夜騷年那臉讓我扔古代去絕對是一絕世小倌，可惜我沒學會穿越時空的法術，太可惜了，毀容了就不好看了，人家也是很愛惜帥哥的。死不了的哈，別去，你可千萬別去。姐姐我睡大覺去了，不送！”

佐晴梓說走就走，聲音馬上消失，安靜得能聽見雪落的微響。

夜家一樓的某個房間開滿了暖氣，床上躺着個少年，臉色透着病态的紅，歪着腦袋睡着了。少年長得好看，活色生香，只可惜眉梢唇角有淡淡的紅腫。熱得扯亂了衣裳，汗珠在鎖骨上晶瑩，膚色有些蒼白，可是□□的肌膚上有着違和的青紫印跡。被子滑落了，只掩蓋到腰胯以下，腰上也有些紅痕。

真像□□的案發現場……

少女抖幹淨身上的雪花，脫去外套，才關上窗戶走到床邊坐下。

言薇璇，你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笨蛋，還不是來了。

床上的少年睡得不安穩，偶爾發出幾聲嘤咛。

【發高燒，昨天還被人打了，摔下了樓梯……】

【不過就是手腕扭了，腿輕微骨折了一邊，身上淤青多了點，臉毀容了……】

淤青很多麽？……現在所見的就有些觸目驚心了，活像是被人虐待過，你到底是被人打了多慘呢？你不是跆拳道黑帶麽？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麽？為什麽不還手？……

薇璇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解開了夜聖柯的扣子，動作溫柔得超乎想像。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藥膏，抹在指腹上，撫過那些青紫的淤痕，每一下碰觸，少年的眉頭都會皺一下。

很痛吧？痛死你算了，誰讓你告訴小初那些事情了？薇璇故意用力戳了一下淤青，少年□□了一聲，抓住了她的手，只是沒幾分力氣。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不知道小初的記憶我是可以選擇調取的麽？讓你擅作主張，讓小初受傷讓自己被打。這下終于笑不出來了吧？薇璇另一只手想去戳少年嘴角的傷口，碰到的剎那，還是變成了輕柔的撫摸。真是……讨厭呢……

可是我拿你沒辦法啊……夜聖柯，你要我拿你怎麽辦？你何必對一個注定活不了的人傾注這麽多感情呢？……

何必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