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結婚還太遙遠怎麽也得三年五載◎

滑冰場剛開不久, 正辦優惠活動,人比較多, 蘇佳穗和紀景來得晚, 連冰刀鞋都沒租到,只能隔着一層大玻璃眼巴巴的看着。

他倆看着,程向雪等人怎麽會玩得盡興, 幹脆提前結束, 打算去吃紀景推薦的那家烤魚。

聽說是紀景請客,蘇佳和唱起反調, 不愛吃魚了,鬧着要回家。

江延:“正好, 我們一起回去,把上午那套題講完。”

蘇佳和:“……”

這麽多人作見證,尤其當着紀景的面,蘇佳和肯定不能突然間又愛吃魚了,真是寧願回家聽江延講題, 也不願丢這個臉。

看着兩人搭乘出租車離開, 蘇佳穗抱着程向雪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你看沒看到蘇佳和那表情, 快憋屈死了。”

“哎媽,你弟是真缺心眼, 有人請吃飯還不積極, 這下好。”程向雪搖搖頭:“江延也是的,虧他下得去手。”

“江延本來就得早點回去, 他睡得早, 不過他是真的很變态啊, 從來都不熬夜刷題, 周四那天晚上我點燈熬油到淩晨一點, 他八點半就洗澡睡覺了,結果大考他甩我二十多分。”

“羨慕嫉妒恨吧,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區別。”

陳旭摸摸鼻子,把話題從江延身上拉回來,問紀景:“那家烤魚在哪啊?”

紀景被“天才和凡人的區別”打擊到了,有點意興闌珊地說:“大興路。”

“那走啊,我都餓了,正長身體的年紀,可耽誤不得。”

陳旭随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剛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程向雪就像只猴似的鑽了進去。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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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感謝。”

“你這麽丁點小個老坐前面幹嘛!”

“我不暈車嘛。”

陳旭和程向雪争辯的功夫,蘇佳穗已經坐到了車裏,占據邊緣位置。

紀景看着陳旭,陳旭看着紀景,幾乎異口同聲:“你坐中間!”

程向雪從車窗裏探出頭:“哎呀,能不能別老為這點屁事吵吵,石頭剪刀布,一局定勝負。”

他們四個經常結伴出來玩,回回打車,回回要吵這麽一場,都不愛坐後排中間,而十次有八次倒黴的都是陳旭,十次有八次給車錢的都是陳旭。

一到目的地,人家開了車門,撒丫子就跑,留他自己,不給錢不行。

幼稚無聊的把戲,那三個人卻樂此不彼,看陳旭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已然成為飯前助興小節目。

當晚,陳旭九點多才回家。

奶奶還沒睡,坐在客廳織毛衣:“小旭啊,電腦修好了嗎?”

“修好了,我明天放學去取。”

“吃飯沒有啊?”

“吃了,小景請客,我們大興路那邊吃的烤魚。”

陳旭換好拖鞋,打着呵欠走進來:“奶奶,這麽晚還織毛衣。”

陳奶奶雖然滿頭銀絲,但精神很好,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很知性優雅:“快入秋了,早點織完你就能早點穿上,去年給你織那兩件袖子短了吧。”

“還行,湊合着能穿。”

“哪能湊合呀。”見陳旭呵欠連天,陳奶奶忙道:“好了,快去洗澡,明天要上學呢。”

“不着急,奶奶,冰箱裏還有胡蘿蔔嗎?”

“有吧,大晚上的吃什麽胡蘿蔔啊。”

“對眼睛好。”

陳旭走到冰箱前,拿了根胡蘿蔔,又飛快的跑上了樓。

“這孩子,你都沒洗——”

陳旭家的房子是他爺爺留下的小将軍樓,面積不大,也并不奢華,處處陳舊且質樸,然每個角落都收拾的井井有條,棕紅色的木地板時常打蠟,保養得宜,光可鑒人,家具是老家具,不曾換過,不曾刷漆,沉澱着歲月感和過往記憶。

陳旭原本住在閣樓,父母離婚後,他搬到了二樓主卧。

現在閣樓住着他的寵物,一只雪白雪白的長毛垂耳兔。

陳旭偷偷養着它,養了有小半年,奶奶腿腳不便,到現在都沒發現。

垂耳兔很喜歡吃胡蘿蔔,陳旭一遞過去,它就露出兩顆兔牙小口小口的啃起來,很快兩腮鼓鼓,撐出肥嘟嘟的臉頰。偶爾擡眼偷瞄陳旭,有一點機警和小心,不過陳旭稍微把胡蘿蔔往自己身邊挪一下,它便抖着毛絨絨的尾巴,擡起兩只短短的前腿,奮力向前一撲,着急的呀,要把胡蘿蔔緊緊抱住。

陳旭笑笑,坐到地板上,輕輕撫摸着柔軟的兔毛:“好乖。”

……

紀景又一次夜宿在女友家。

哪怕不受老蘇和小蘇待見,他也是真願意在這住。

閉上眼睛之前,女友會推開房門,笑着和他道一聲晚安。

剛洗完澡的蘇佳穗,穿着鵝黃色睡衣,渾身散發着甜甜的香味,哪裏還是什麽破滅魔龍獸,簡直是超可愛的皮卡丘。

紀景側過身,看着蘇佳和那張跟蘇佳穗七分相似的臉,不自覺的笑出聲。

一旁的蘇佳和汗毛都豎起來了,很想一腳把紀景從床上踢下去,但紀景背後有蘇佳穗和孫女士撐腰,他惹不起,只能忍,比勾踐卧薪嘗膽還難受。

也有意去書房睡,書房的沙發展開就是一米五的大床,可老蘇那邊又不允許,打從一開始老蘇便下過死命令,但凡紀景在家裏住,必須跟蘇佳和一個房間,原話是,省得小兔崽子半夜三更玩暗度陳倉。

蘇佳和肩負着這項偉大使命,斷然不能擅自離崗,因此睡眠質量不是很好,紀景稍有個風吹草動他就醒了,他讨厭紀景,就像讨厭八百年沒換過一次的鬧鐘鈴聲,純粹的應激反應。

紀景也知道蘇佳和是被逼無奈才跟他睡一張床,輕易不有什麽大動作,甚至為了避免起夜去廁所引起不必要的懷疑,他晚上連水都不大喝。

說老實話,不比蘇佳和卧薪嘗膽舒服。

早上六點不到,紀景口幹舌燥的睡醒了,他剛坐起身,蘇佳和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一看窗外天光大亮,又窩進被子裏睡回籠覺。

紀景無奈的搖搖頭,一口氣喝掉整瓶礦泉水,去衛生間洗漱。

孫女士很注重孩子們的營養,早餐從來不糊弄,五點半就起來煲湯了,而廚房一運轉,整座房子便逐漸從沉睡中清醒。

把魚放進煎鍋,孫女士看了眼時間:“江姐,來幫我看一下火候,別糊了。”說完,快步走到樓梯口,中氣十足地喊道:“穗穗,佳和,小景,趕緊起床——”

話音剛落,紀景穿戴整齊出現在孫女士的視線中:“阿姨早上好。”

紀景在孫女士這立了一個乖巧懂事,知書達禮,絕不恃寵生嬌的賢婿人設,孫女士哪能不喜歡,哪能不信任,哪能不委以重任,當即将叫龍鳳胎起床的差事托付給他。

龍鳳胎都愛賴床,沒個人在旁邊盯着是真爬不起來。

紀景推開蘇佳穗的房門,蹑手蹑腳的走到床邊。

九月中旬尚且悶熱,蘇佳穗沒蓋被子,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睡衣往上蹿了一截,露出白白嫩嫩的肚皮。

紀景紅着耳朵把她的睡衣緩緩拉下來,然後用手指輕戳她的肩膀:“穗姐,穗姐。”

蘇佳穗皺起眉頭,翻了個身,抱住蓬松柔軟的被子,有點煩躁的嘟囔:“別弄,我再睡會……”

紀景喉嚨癢,心也癢,忽然很想和蘇佳穗結婚,很想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她,被她這樣抱着,聽她哼哼唧唧的撒嬌。這念頭就像一場春雨過後,草籽破土而出,一眨眼便摧拉枯朽的蔓延山野。

可是,結婚還太遙遠,怎麽也得三年五載吧。

紀景嘆了口氣,單腿跪到床上,握住蘇佳穗的手腕,一把拽起來。

“啊——”

“起來啦。”

“都說了再睡五分鐘——”

睡回籠覺的人對時間流逝沒有概念,眼睛一閉,五分鐘是她,半小時也是她。紀景很嚴肅道:“已經讓你多睡了十分鐘,我連你眼睫毛有幾根都數清楚了,快點快點。”

蘇佳穗很勉強的睜開一只眼:“幾根啊?”

“一百三十六根。”

“沒數下邊的吧。”

紀景被她逗笑:“太濃密,也數不清啊。”

蘇佳穗聞言,便美滋滋的睜開另一只眼睛:“佳和呢,起了沒。”

紀景掐指一算:“應該快起了。”

走廊裏傳來急促有力且充滿憤怒的腳步聲,蘇佳和曹操似的殺進來,張飛似的睜大眼,關公似的紅着臉:“紀景!你損不損啊!空調開到三十度!”

空調開到三十度,門窗緊閉,他是活活被熱醒的。

論年紀,姐弟倆只差了十五分鐘,論身高,做弟弟的還比做姐姐的高十五厘米,可倆人脾氣卻相差千裏,蘇佳穗在外邊強硬,蘇佳和則是典型的窩裏橫。

因為犯了起床氣,一整個早上都沒有好臉色。

孫女士身為慈母,向來不肯對兒子嚴厲,老蘇想着這兩天他有在認真學習,也懶得計較,到底是蘇佳穗看不順眼,本着“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的理念,伸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又脆又響的一巴掌稍稍遏制住了紀景對婚後生活的美好暢想。

……

蘇佳穗一到學校,徐小濤就湊過來小聲傳遞情報:“穗姐,我聽說吳雅萍要找人在興海附近蹲你,什麽情況啊?”

“還能什麽情況,讓我揍了呗。”

“那你可要當心點,我打聽過了,她在衛校名聲很差的,去年好像把同寝的一個女孩頭發都給剃了,還,還拍了不好的照片,搞得人家不得不退學。”

“……這麽猖狂學校都不管?”

“怕被她報複,沒人敢向學校反映。”

蘇佳穗不由深吸了口氣:“她叫什麽來着?”

“吳雅萍。”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教室吧,順道幫我把書包拿上去,我等紀景呢,他在外邊換校服。”

徐小濤怕又被紀景撞見,忙拎着蘇佳穗的書包開溜。

沒一會,紀景和陳旭一齊進了校門。

“穗姐,早呀。”陳旭吊兒郎當的打招呼。

蘇佳穗瞥見他的手機鏈,頓時睜圓了眼睛:“難怪我找不到了,原來在你這。”

“你說這個?”陳旭晃了晃手機鏈上的小棕熊,笑道:“我問佳和,他說是贈品。”

“拿來,我還要呢。”

“幹嘛啊,小氣鬼,佳和都給我了。”

紀景奪過陳旭的手機,三兩下摘掉手機鏈:“你不惹她會死嗎。”

“啧,你給我記住了啊,以後別讓我幫你帶校服。”

“說人家小氣,也沒見你多大度。”

“就是!”蘇佳穗接過小棕熊,笑嘻嘻的給紀景看:“像不像你剛上高中那會的發型。”

紀景:“……”

蘇佳穗:“其實你那小卷毛挺好看的。”

陳旭故意調侃:“我經常去剪頭發那家店搞活動呢,燙發半價,你再去整一個呗,啊,卷毛,哈哈哈哈哈。”

紀景看向蘇佳穗,微微彎起嘴角:“你剛才是叫我外號嗎?得請全班吃飯。”

“我可沒有,是他叫的,我只說你那發型好看,誇你來着。”蘇佳穗低着頭擺弄好一會,怎麽系不上去,幹脆把手機和手機鏈一股腦塞給紀景:“幫我挂上。”

陳旭:“這手笨的,八十歲老太太穿針都比你利索。”

紀景其實認同陳旭這句話,蘇佳穗的确手笨,人家小姑娘綁個馬尾,編個麻花辮,梳個丸子頭,那都是易如反掌的,到蘇佳穗這能給她累的滿頭是汗,紮一百遍也紮不好。

雖然但是。

“你手倒是不笨,可惜,腦子笨。”

陳旭一把勾住紀景的脖子:“你別太重色輕友了。”

紀景默默将手機鏈挂好,遞給蘇佳穗,完全不理會陳旭:“中午吃食堂嗎?”

“不,我想吃涼皮。”

“校門口那家涼皮嗎?”

“廢話。”

“不幹淨啊……”

蘇佳穗滿不在乎地說:“又不要你吃,我跟橙子一塊去。”

紀景抿了下唇,對蘇佳穗這番安排挺有意見的。在學校,蘇佳穗上課忙,下課更忙,晚自習結束就直接跟着老蘇回家了,只有中午那會算空閑,居然還想甩開他和程向雪單獨行動。

“佳穗啊,來一下,老師想請你幫個忙。”

“好——”

陳旭看着蘇佳穗漸行漸遠的背影,很不客氣的諷刺紀景:“某些人啊,一天到晚跟狗腿子似的,有什麽用呢。”

“你對穗姐哪來這麽大意見?”

“我,我對她能有什麽意見,我是對你有意見。”

“對我有什麽意見?”

“你太沒出息了,我實在看不順眼。”

“你懂個屁。”

老生常談的話題,紀景懶得說,也懶得聽,推開陳旭,快步走進教室。

班主任老李緊随其後,拿着一摞試卷走上講臺:“早自習争取把這套題做完,課代表把周末的作業收一下,啊,他請假了。那季沐恬,你負責收,下課送到辦公室去。”

火箭班的學生周末基本都有課外活動,因此學校布置的作業不多,頂天算滿漢全席中的一碟小鹹菜,捎帶手就寫完了,即便最不耐煩學習的陳旭,為了避免老李找家長,也讓徐小濤幫忙搞定了老李發下來的物理試卷。

而紀景,壓根就沒有背書包回家的習慣,課代表通常也不會到他這收作業。

看着季沐恬站在自己課桌旁欲言又止,紀景淡淡道:“我沒寫。”

“可是……”季沐恬略顯為難:“可是老師讓我收。”

“說了沒寫。”

“早自習結束前,補完就好啦。”

做學生的要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這無可厚非,沒寫作業是他的不對,紀景也清楚,按理不應當和季沐恬産生矛盾。

可季沐恬在這唧唧歪歪,他心裏真挺煩躁,幹脆翻出那張空白試卷,草草寫上名字,随手遞過去:“是這個吧。”

季沐恬咬住下唇,眼泛淚光。

紀景無語,搞不懂這人淚腺怎麽這麽發達,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她快點閃開。

季沐恬吸了吸鼻子,抱着試卷回到座位。

唐舒看她眼睛有點紅,忙問:“怎麽了恬恬,誰欺負你了?”

季沐恬猶豫了一瞬,把紀景的試卷給唐舒看:“我讓他趁着早自習補完,他給我一張白卷是什麽意思啊……”

唐舒看着左上角的名字,忍不住笑了笑:“可能是讓你補吧。”

“奇怪,我幹嘛要替他補。”

“那這樣交上去,還不如不交呢。話說回來,他的字跡還真難模仿,你知道嗎,我們教學樓外邊挂着的'恭慎嚴謹,勤勉刻苦'就是他爺爺紀瑞之的墨寶,紀景的字和他爺爺一樣漂亮。”

季沐恬仔細端詳着紀景的簽名,笑着說:“不就是瘦金體嘛,我也會啊。”

“真的?”

“嗯!我本來就擅長模仿人家寫字,之前那個學校的老師還說我有這方面天賦。”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确會寫瘦金體,季沐恬埋頭幫紀景補起作業。

補到一半,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

季沐恬和唐舒同時擡頭,都吓了一跳。

跟前站着面色不善的蘇佳穗。

蘇佳穗把自己的作業重重拍到桌子上,随即彎下腰,緊盯着那張寫有紀景名字的試卷。

真他媽的邪門。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繞不過幫寫作業的劇情是吧?

作者有話說:

小旭同學的感情比較複雜,但絕對是好人來着,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心(這章評論前五十發紅包哦)

ps:零點繼續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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