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關塞極天唯鳥道

又一個日夜過去,距離目的地還有很遠。

烈日當頭,炙烤着大地,沒有一絲風,天氣幹得像要将人身上一絲一毫的水分都壓榨幹淨,兩人機械的邁着步子,只剩下幹枯的身體還在跟單薄的靈魂抗争。

沙中飛拖着木青秋的胳膊,緩慢的前行,他的唇已龜裂,臉色比那日光還要慘白,他感覺只要張開嘴,臉口中最後那一絲水汽也要被蒸幹,卻仍舊幹癟的笑着,“木一劍,你不要自責了,小白不會怪你的,即便你不殺死他,他也早都渴死了。”

木青秋幹咳了兩聲,她的臉色比沙中飛還要難看,“我們一定是走錯路了,先生不會指給我們一條一路上都沒有水源的路,是我害了你,對不住啊。你說的不錯,我們馬上就要變成烤人幹了,只是沒有鹽,也不知道禿鷹吃着合不合口味。”

沙中飛停住踉跄的腳步,幹笑道:“木一劍,想不到你整天板着臉,還會開玩笑啊,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他笑着笑着便咳了起來,再也笑不出。

木青秋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着,“你不要笑了,笑得難聽死了。”

沙中飛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木一劍,我走不動了,我們歇一會再走吧,好不好?”

木青秋被他拖着,也倒了下去,卻又蹒跚着爬起,“不行,起來,不能倒下,快起來。”

沙中飛被木青秋拖着,勉強站直了身體,擡頭望了望天,道:“木一劍,你從京師來,京師大嗎?”

木青秋點頭,用力說道:“大,很大,以後我帶你去吧,那裏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生在這個鬼地方,什麽都沒見過,簡直太孤陋寡聞了,我帶你去吃五寶齋的醉雞,老鴨,熏魚……”

沙中飛喉頭滾動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只想喝水。”

木青秋愣了一下,艱澀的道:“那裏的糖水也很好喝,還有酒,他們家密釀的高粱酒在京師那可是一絕。”

沙中飛幹咳了一聲,又道:“木一劍,臨死前,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你,能不能讓我摸一下你的劍?”

木青秋轉過臉瞧了沙中飛一眼,将手中的劍背在了身後,警覺的搖頭道:“不好,我不會死的,你也不會死的。”

沙中飛緩緩搖頭,氣若游絲,說道:“你聽我說,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散漫,我毛手毛腳打濕了地圖又弄撒了水,我們是不會死的,我

就是小人物一個,又膽小,武功也不好,活着做不了什麽大事,還只會添亂,你不一樣,你是京師裏的大小姐,你還有小白臉,還有兵符,而且,你還要報仇,木一劍,我死了,你喝了我的血,就可以堅持下去,堅持下去,就可以找到江湖路,找到老魏,就可以回到京師,小白臉跟兵符都在那裏等着你呢。”說着便摸出匕首向自己胸口刺去。

Advertisement

木青秋一把推開了他的手,匕首跌落了下去,“誰說你是小人物了,誰說膽小武功不好的人就做不了大事了,沙中飛,我知道,你是還在生我的氣,氣我殺死了你的小白,而且就你,臭烘烘的,你的血,誰要喝了,喝了會惡心死的,我寧肯渴死也不要惡心死。”

沙中飛艱難的彎下腰,拾起了匕首,木青秋眼疾手快,一把奪了過來,塞進了自己腰間,指了指前面道:“走吧,要死我們一起死,你當我真的是女魔頭啊,什麽血都喝的下。”

沙中飛扶着木青秋的胳膊站了起來,道:“木一劍,你不是女魔頭,你是母老虎。”

木青秋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還有力氣貧嘴,不錯,不錯。”說着提劍在沙中飛腰間敲了一下。

沙中飛身上吃痛,不禁快走了兩步,“木一劍,你也不差啊,不過我好男不跟女鬥,不跟你一般見識。”

木青秋不屑的道:“就你,現在我一個指頭,你都趴下了,還好意思說。既然一時半會死不了,就趕緊走。”

沙中飛突然直起了身子,他直直的盯着前方,忽然歡喜的說道:“木一劍,我們都不用死了。”

木青秋愣了一下,擡起頭,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一片蔥郁的綠洲橫亘在廣袤的荒漠之上,使視線終于有了可以停留的終點。

那是一座秀麗的山,高聳入雲,山巅白雪皚皚,一條白練般的瀑布飛流直下,在山腳彙聚成一條蜿蜒的溪流,溪畔盈藍色的野花夾溪而生,一條獨木橋夾在溪水一個拐彎處,橋旁比肩建着兩棟木屋。

木青秋眨了下眼,确認不是夢境,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終于找到水了。”

沙中飛一跤跌坐在地上,哈哈笑道:“木一劍,太好了,我們不會被渴死了,我們不會變成人幹了。”說着爬了起來,便向前走去。

木青秋一把扯住了沙中飛的胳膊,臉上現出驚懼的神色,雙眸圓睜,不住的搖頭,“不,小飛,不要去,那不

是真的,我聽爹爹說過,大漠裏有一種叫做大蜃的妖獸,會吐出幻象,在沙漠裏迷路缺水的商旅見了,就會追着那幻象而去,可是卻永遠走不到那裏,從沒有人走入過那裏,那是假的,我們不能被他迷惑了,走,我們向另外一個方向走。”

沙中飛掙開了木青秋的手臂,指着遠處道:“木一劍,你看,他就在那裏,怎麽會是假的?你看,那瀑布還在流水,那屋子的煙囪裏還在冒着炊煙,怎麽會是假的。”說着手腳并用的爬了過去。

木青秋着急的喊道:“小飛,回來,不要去。”腳步踉跄着追了上去,從腰間摘下鳳儀劍,拄着劍,艱難的說道:“小飛,你再不回來,我就刺你了。”

沙中飛舔了舔幹枯的嘴唇,斷斷續續的說道:“木一劍,你就是殺了我,我也要去,我要喝水,要喝水。”

木青秋抽出寶劍,便刺了過去。

一道炫目之際的光彩自劍尖閃過,在天際炸開一道幽藍之光,木青秋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軟軟的倒了下去,瞬即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木青秋才朦胧醒來,只覺得周身說不出的舒服清爽,擡眸望去,外面的景致卻甚是陌生,面前是一座陌生的古城,古老到有些頹敗,城牆上生着離索的高草,灰色的磚頭上長滿墨綠色的青苔,朱紅色的城門油彩斑駁,兩個形狀怪異的石獸蹲踞在城門兩側,第一縷晨曦翻過遠處的山坳,逐漸點亮古城的上空。木青秋才看清城牆上插.着的旗幟上書着一個大大的“墨”字。

兩個睡眼惺忪的士兵邁着懶散的步子,推開笨重的大門,伴着木門打開時沉悶的聲響,城內的景象就像是卷軸一般随之打開。

寬闊幹淨的街道,兩側是一律青磚紅瓦的高樓,綠楊陰裏半隐着迎風招展的酒旗,時候還太早,街上行人并不多,三三兩兩的商販挑着鮮貨陸續走上街頭。賣花的姑娘水靈可愛,蹦蹦跳跳的沿街叫賣,臂彎竹籃裏的花嬌嫩鮮豔,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柳絮雜着栀子花香,惹得人鼻尖微癢,撓得人心口酥。

木青秋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過這般景象,伸出手指,想要抓住面前飛舞的一朵柳絮,指尖卻猛地一疼,并不能伸的更遠。

木青秋心中一陣驚異,凝眸細看,才發現周身被一道瑩白色的光束包裹,那光束色澤極淡,幾乎透明,木青秋伸手去摸,觸手又涼又滑,她原地轉了一圈,卻并沒有找到出口,用力去推,卻哪裏推得動。一擡頭,猛然

看見頭頂刻着兩個篆書的大字“鳳儀”。心中一驚,又低頭一看,只見光束的低端插在土中,打量那光束的整體輪廓,俨然便是一把劍。

心中大驚,莫非我變成了鳳儀劍?還是我被封在了劍內?先生曾說我是他真正的主人,怎麽會這樣?難道出不去了嗎?小飛呢?對啦,他是跟我一起的,他人呢?

木青秋正舉目四顧,一團暗色的陰影壓了上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囔囔道:“木一劍,木一劍。你在哪裏啊?”正是沙中飛。

木青秋聽到他的聲音,幾乎哭了,喊道:“小飛,我在這裏,我在劍裏面啊。你能不能聽到我?”

沙中飛聽到木青秋聲音,環顧四周,卻不見有人。木青秋急得跺了跺腳,“喂,我就在你旁邊,在鳳儀劍裏面啊,你快想辦法放我出來啊。”說着跳了兩下,那劍也随之搖晃了兩下。

沙中飛聽到聲音從劍中發出,滿臉驚詫,一把将劍拔了起來握在手中,“喂,木一劍,你真的在劍中嗎?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說着便去撫摸劍身。

木青秋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喂,不許動我,趕緊想辦法把我弄出來啊。”

沙中飛兩眼放光,簡直是拾到了天大的便宜,用力在劍身上敲了兩下,“木一劍,你終于落到我手裏了,哈哈,我偏要動你,偏要動你。就是不放你出來,哈哈。”說着又敲了兩下。

木青秋無法可施,只好威脅,“沙中飛,你等着,等我出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沙中飛笑嘻嘻的道:“木一劍,我好怕喲。”

木青秋氣急,一拳揮了過去,揮出之後以為又要撞到手臂,正自後悔,不想劍身随之而動,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沙中飛腦門上,木青秋愣了一下,爆笑起來,“小飛,你看,我不用出去,同樣收拾得了你。”

沙中飛痛的眼冒金星,揉着額頭,氣惱的嘟囔道:“母老虎。”

木青秋漸漸止住了笑,正色道:“小飛,先不要鬧了,你快去問問,我們現在是在那裏?記得暈倒之前我們可是看見了一座山,怎麽醒來就到了這裏,我還奇怪的被封進了劍裏。先生還在江湖路等着我們呢,要盡快趕去才好。”語氣中大是擔憂。

沙中飛聽木青秋說的鄭重,心裏也是好生奇怪,怎麽會平白無故的來到此處,他從小在大漠長大,可是卻從未聽說大漠中有這樣一座城池,難道真的是大蜃吐出的妖

氣嗎?

沙中飛随手拾起了地上的包裹挎在肩上,一臉痞笑的道:“木一劍,我把你裝進去喽,看來我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早早的給你起了個木一劍的綽號,你現在還真成一把劍了。”說着順手将鳳儀劍插.進劍鞘挂在了腰間。

木青秋只覺得眼前光芒陡然一暗,外面的景象随之暗淡下來,剛要抗議,卻發現仍舊能夠看清外頭的景物,猶豫了一下,也便作罷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