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換作任何一個人, 被問性取向,都會覺得不舒服。但夏葵不會, 在這方面她放得開, 從不掩飾。
同樣,換作任何一個人,問別人性取向,可能會給人不禮貌的印象。但葉霧白不會, 夏葵甚至覺得, 這個問題從他口中問出來, 莫名的有意思。
曾經,也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後來她的取向成了公開的秘密,沒人再跑來問她。
她過去是怎麽回答的呢, 讓她想想, 好像調戲了對方一把。
夏葵若有所思地看着葉霧白, 琢磨了片刻, 她給出明确的答複:“不喜歡。”
葉霧白目光沉靜:“天生的?”
夏葵的舌尖頂了頂小虎牙,淡淡道:“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對男人沒興趣。你好像不太能接受同性戀, 思想這麽傳統的嗎?”
葉霧白搖頭:“不是,我覺得另一半可以無關性別,而是那個人。”
“Sorry,”夏葵做出一個無法理解的表情, “我對男的沒性沖動。看來我跟你在這方面完全不搭,認定另一半什麽的,太可怕了。我是誰都可以,及時行樂嘛。所以,愛情是最不值一提的感情。店長,你談過幾個啊,多談幾個你就不會覺得愛情有多重要了。”
葉霧白聽得認真,一時難言,可能是被夏葵奔放愛自由的人生态度驚到。
夏葵很是灑脫,繼續道:“行了,以後你要是看上哪個女生,我可以幫你參謀,絕不會翹你牆角。”
葉霧白看着她低下頭,表情泰然地喝粥,他擱在桌沿的雙手,輕輕握緊,又松開。
聰明如他,自然意識到夏葵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會,起身去廚房倒了兩杯熱水出來。
夏葵接過後道了聲謝,随後說:“我好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算我一個。”
葉霧白看向她的傷口,本想說再休息兩天,但看到她躍躍欲試的眼神,中途改口道:“好,我明天訂票,我們下周三出發,你再休息兩天,臉上的傷再養一養,我店裏的事也交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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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夏葵喝完粥,葉霧白幫着收拾妥當,時間劃過七點。
秋意漸起,早晚溫差大,葉霧白卻依然穿着一件襯衣,這天他穿的是黑色,難得的深色,以為會和他溫和的氣質相沖,卻意外的耐看。
夏葵站在門口,看他輕輕撫平袖口,轉過身來道別:“早點休息。”
他一臉欲言又止,夏葵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替他把話說完:“少喝酒,不打架,知道了。要不然你搬來跟我住,天天看着我。”
夏葵最喜歡随口開玩笑,以前白嫖了許多少女春心,這句話她也是本能的嘴賤,不料葉霧白怔了怔,随即頗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考慮一下。”
夏葵反被噎住,回過神,人家已經走了。
按夏葵的尿性,說歸說,做歸做,第二天就把自己說的都忘了,聯系王玦一起吃飯,菜還沒上,酒已滿。
她們過去的關系不錯,但要說這其中都參雜了什麽,又不可言明。
王玦跟她追思了半天,夏葵聽出來了,是招攬。她現在手上強兵不多,需要可靠的人幫忙周旋,最好以前沒參與過家族紛争。
夏葵默默聽着,尋思自己進去一趟出來,反倒成了香饽饽,怎麽明裏暗裏都來招攬她。
可她現在一門心思想要替齊了梵報仇,不太想摻和到其他漩渦裏。但是,可以利用的關系不利用,也不太符合她的作風。
夏葵跟王大小姐東拉西扯,隐晦表達了一番自己目前需要點時間整理心情,順帶提了點建議,比如可以網羅下老部下,再比如包子剛到火哥那,說不定會念個舊情回來幫襯。
王玦哪裏聽不出,夏葵和火哥之間的恩怨情仇無人不知,包子去了火哥那,明擺着就是要跟夏葵對着幹,說什麽把他網羅回來,潛臺詞分明是這條狗麻煩先解決一下再來找我談。
兩人這頓飯氣氛不錯,畢竟王玦對夏葵還是比較放心的,而夏葵逢場作戲能力一流,相談甚歡,依依惜別後,夏葵目送王大小姐離開,心中百感交集,果然是物是人非,她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她們。
這兩天,夏葵過得比較懶散,抽時間跟她的發型師小姐妹道別,可惜她們還沒能進一步,她就得北上,也不知下次再見是何時。然後,跟白譽和其他幾個兄弟見面吃了個飯,簡單交代兩句。其他人不好多說,白譽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他不放心夏葵一個人跟着葉霧白走。
夏葵倒是無所謂,她現在唯有緊跟着葉霧白,才能得到想要的。再說,她這輩子大多數時候都是與危險為鄰,早習以為常。
臨行前,葉霧白發來消息提醒她早點收拾行李,明天早上他來接她,一起去機場。這兩天,他應該挺忙的,一直沒怎麽聯系,只是在訂好機票的時候告知了一聲,然後就是今晚了。
夏葵很自覺地接受了來自店長的員工關愛和機票款待,随手回道:你怎麽這麽體貼,我該怎麽報答?
好一會,葉霧白才回道:明早別讓我等太久。
果然是了解夏葵嗜睡的屬性。
夏葵躺床上翻了個身,舉着手機打字:哦,那你記得叫我。
葉霧白:你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夏葵:瞎過,單身狗沒幸福可言。
葉霧白:我也是單身狗。
夏葵:你不一樣。
葉霧白:我怎麽不一樣?
夏葵:你想脫單還不容易?
葉霧白:并沒那麽容易。
夏葵:還不是你眼光高。
葉霧白:你覺得我這樣的狀态,普通女孩能接受嗎?
夏葵想了想,倒也能理解,哪個女生吃得消和一個随時被人追殺的人交往,但她還是好心地安慰他:找個不普通的就行了。
又等了一會,葉霧白:我試試。早點休息,晚安。
夏葵放下手機,室內留着一點微光,她很早留下的習慣,睡覺的時候一定要留下點光亮,才能安心睡去。之前買的地燈壞了,現在只能把床頭燈調到最小一檔湊合。有幾次,一些小姑娘不懂事,以為她睡着了,自以為是地替她關了燈,她迷糊間醒來,頓時大發雷霆,把人吓得哭着跑了出去。
她愣神地望着床頭燈,忽然想到前兩天喝醉,葉霧白把她送回家,她醒過來的時候,屋裏留着一盞燈。他怎麽知道她有這個習慣,難道是巧合嗎?
夏葵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葉霧白提前抵達,清晨的小區還很安靜,空氣微涼,有着初秋幹燥的氣味,心情似乎也随之清爽起來。
葉霧白給夏葵發了消息,然後透過車窗看着那棟老樓,安安靜靜地等着,時間還充裕,他并不着急。根據他對夏葵的了解,這個人嗜睡得很,以前在店裏,一到下午她就容易犯困,上次在山上休假,她總是脫離大部隊躲去睡覺。
“師傅,稍等,我朋友可能有點慢。”
司機師傅回過頭提醒道:“飛機來不來得及哦,別耽誤咯。”
“沒事,我算過時間。”葉霧白看了看時間,過去了十分鐘,他又給夏葵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您稍等,我上去看看。”
葉霧白剛打開車門,就見樓裏走出一個人。
夏葵一頭銀發在晨光下泛着細微的鎏金光澤,襯得她巴掌臉越發白皙,她随意穿了一件大號白色衛衣,牛仔褲包裹着筆直修長的腿,這一身将她原本的那點邪氣收斂起來,看上去猶如普通……男生?
葉霧白索性下車等她,比起她沒睡過頭,更意外于她只背了一只雙肩包。
“怎麽樣,沒遲到吧。”夏葵沖葉霧白擡了擡下巴。
葉霧白被她小驕傲的表情逗笑,順着她的意誇道:“很乖。不過,你就這麽點行李?我們這次去可能要待上一段時間。”
“哦,我打算到那邊買,該帶的都帶上了。”夏葵很随性地颠了下背包。
想起她之前休假也沒帶多少行李,葉霧白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姑娘确實跟普通姑娘很不一樣。
兩人上車坐在後排,夏葵很快找好最舒服的姿勢癱倒,剛轉頭想跟葉霧白說她得補個覺,卻見他
正盯着自己。
葉霧白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巡視了一會,說:“傷好多了。”
夏葵反應過來,特地把右臉湊到葉霧白跟前,指着自己的傷處說:“是啊,外敷內服,我都沒落下,基本看不出了吧。”
真像個讨表揚的幼稚鬼。
葉霧白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有點懵,但還是認真看了看她的臉:“還好沒留疤。”
“所以,我能喝酒了?”夏葵滿臉期待。
葉霧白溫柔地無情拒絕:“不能。”
夏葵瞬間垮臉,坐回原位,把頭一偏:“沒勁。到了叫我。”
然後,這一路夏葵能癱着絕不站着,幾乎睡到了B市,所謂“到了叫我”成為了她在這天跟葉霧白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天氣晴好,飛機并未晚點,夏葵走出機場大廳的時候,被一陣冷風吹跑了睡意,精神一振,往葉霧白的方向靠了靠。
葉霧白覺察到:“冷嗎?”
“還行。”夏葵縮起脖子,不太有說服力的樣子。
“阿疏說路上有點堵,他快到了,你要不先回裏頭等一下。”
夏葵原地跺了跺腳:“再等等。”
夏葵是真的有點冷,但又覺得不差這麽幾分鐘,可能過一會就來了,幹脆再忍忍。車流不斷,大家保持着速度,即停即走,夏葵和葉霧白看着一輛輛車開過,等到接機人的旅客們,臉上幾乎不約而同眉頭舒展,可能是歸鄉親切,又或許是游玩心切,總歸馬上就能抵達住處,一掃身上的疲憊。
夏葵是個浪子,沒有太濃的思鄉親情,哪怕現在站在這塊曾經的故土上,她也還是沒多大情緒起伏。以前,她所謂的兄弟姐妹有不少,看起來熱熱鬧鬧的,但絕大多數是匆匆過客。她看着那些滿臉笑意跟親人或是朋友的人們,代入式地回憶了下,這麽多年好像也就齊了梵、白譽算是真兄弟,哦,梁見空也算半個吧,每次她回Z城,都是他們幾個來接,不能來也會安排好車。
她向來在這方面沒多大執念,人與人總會分離,很小的時候,這個觀念就在她的腦袋裏根深蒂固。她從不知道在家期待一個人回家時什麽感覺,也沒有那個等待她回家的人。現在,這座城市更加與她無關,跟曾經無數個她落腳睡一夜的地方一樣。
所以,她很平靜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與父母相擁,很快移開了視線,恰好看到葉霧白一動不動望着車流的模樣。
“怎麽了?”夏葵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葉霧白回過頭,似乎并無異樣,笑道:“我在想他應該是沒料到飛機準點,我再問問。”
于他而言,此番回來的心情亦是百感交集。過去種種不說,出國後沒選擇回來,而是到了個小城市,時間久了,過去的親朋好友很少能聯系到他,他逐漸淡出許多人的視野,沒人知道他的狀态和對母親、兄長過世的真實感受。
這些年,他只在清明的時候回來上墳,基本上隔天就走,甚至見不上父親一面。偶爾碰到以往的親友,他微笑着接受他人的詢問,禮貌地避開敏感的問題,他好像越發溫和英俊,也好像越發讓人難以接近。
哪怕重新呼吸着這座城市的空氣,他也無法找回屬于這裏的感覺。
大概這就是孤獨吧,無人理解,無人等待,無人用溫柔報以溫柔的寂寞
葉霧白回過神,準備打電話,夏葵按住他的胳膊,擡手指向前面:“那輛是不是?”
一輛全黑奔馳SUV擠在車隊裏,正駛向他們,大約是看到了他們,打了下雙跳,葉霧白很快拿上行李:“對。”
夏葵緊跟着他往前走,車子剛停下,葉霧白先幫夏葵打開後排車門,随即将行李放到後車廂。
兩人剛上車,還未坐定,駕駛座的賈疏開口就道:“抱歉啊,出門前臨時接了個電話,耽擱了。老白,你師姐出事了,就在醫院,你是放了行李再去,還是現在直接過去?”
“什麽?”葉霧白愣了愣,“康瓊出什麽事了?”
“說是昨晚下班,回家路上經過建築工地,被掉落的鋼管砸到,緊急搶救後,現在還在重症呢。”
賈疏有些不耐地超過前面的車輛。
夏葵和葉霧白很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一個意思:這麽巧?
作者有話要說:葵哥的觀念裏,愛情最不值錢,最掉價,最容易背叛,不值一提。
簡單說來她會把最重要的人放在兄弟位置,愛情配不上。
葵哥:男人哪有女人香啊。男人麽,只适合做小弟或者兄弟。
店長大人:我好南。感謝在2020-05-21 22:35:43~2020-05-23 08:5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island 10瓶;□□artwater 3瓶;CC_芽芽_CC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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