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車上很安靜, 夏葵偶爾跟和器說上兩句, 但都沒提及一會要見的人。
整個城市還沉靜在美夢的尾聲,夜色轉淡, 像是蓋在城市身上的薄被, 等待着陽光的喚醒。
他們開往的方向越來越偏,幾乎接近出城的邊界, 這時候,天才擦亮。
最後,車子停在了一棟小區門口。
來到這麽正常的一個地方,葉霧白反倒有點意外,他見夏葵這麽謹慎, 以為會去到一個比較隐蔽的地方, 外頭還得有人把手的那種。
和器披了一身灰色的長外套, 腳踩一雙布鞋, 走在最前頭, 戴着副墨鏡跟神算子似的,還坦悠悠地提醒道:“小心腳下。”
這一路上到處可見廢棄的紙板箱, 夏葵解釋道:“這裏沒什麽人住, 很多房間都是被拿來當倉庫。”
葉霧白點了點頭,避開了幾個箱子。
這樓沒電梯,三人爬了六樓, 和器走到第三間屋子前停下。
葉霧白朝邊上看了看,不知道另外兩戶人家裏是否有人。
夏葵知曉他的警惕,說:“哦, 這一棟樓都被我師父的朋友租下了,隔壁沒人”
葉霧白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和器,對方也正看着他,一張瘦白的臉,嘴唇很薄。
“你進去先別說話。”
這話是跟葉霧白說的。
夏葵敲了敲門,裏頭也應了一聲,她靠近門邊說:“我。”
不一會,門開了,夏葵讓出道,和器背着手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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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葵擋在葉霧白前頭,葉霧白剛跨進門,身後的人立即把門關上了。
他很快環視了一圈,屋裏除了一排沙發,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沒有其他家具。除了他們只有兩個人,一個在他身後,剛才開門的,約摸三十出頭,個子不高,臉挺長,總是謹慎地打量着周圍,一個站在客廳裏,這人很年輕,挺帥,一張冷漠臉,看到夏葵的時候,表情明顯愉悅起來,轉眼看到他,立馬又是一張冷漠臉,還有些敵意?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過這男人,還是好風度地保持微笑。
白譽皺了皺眉,心道笑你媽,轉過頭不去看葉霧白。
夏葵問白譽:“人還聽話?”
“昨天被葵哥那麽教育了一番能不聽話麽……”
“咳咳。”夏葵猛地一陣嗓子癢。
白譽馬上反應過來:“我們一直看着,老實得很。”
她朝葉霧白看了一眼,好在他聽後沒什麽反應,神色很平靜。
“起了嗎?”
“就沒讓他睡。”
“嗯,進去吧。”
白譽摸出鑰匙開了鎖,推開門沖裏頭喊了一句:“葵哥來看你了,還不精神點。”
葉霧白看到那人聽到夏葵的名字,整個人抖了抖。
屋裏什麽都沒有,除了正中央被綁着的這個人,正是小店那個有着地中海發型的老板,他還被蒙上了眼睛,堵上了嘴,有些遲緩地朝聲音方向轉過頭。
葉霧白發現他臉上有不少新傷,身上的衣服卻是幹淨的,他朝地上掃了眼,他們進門都沒換鞋,屋裏頭地板上竟沒有任何腳印。
他不動聲色地重新擡眸,看到白譽搬了兩把椅子進來,夏葵反抓過一把椅子跨坐下,和器則在距離遠一點的地方坐下。
夏葵從兜裏摸出煙盒,白譽立馬拿出打火機候着,夏葵就着火點上煙,悠悠吸了一口,才對那人開口:“老周同志,考慮了一晚上,想明白了嗎?”
她朝大長臉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把堵在老周嘴裏的布條扯了出來。
被叫老周的男人幹嘔了幾聲,喘着粗氣,非常虛弱的樣子:“葵哥,你要我說什麽,我昨兒真的都交代了。”
夏葵冷笑一聲:“你還沒說明白,怎麽知道給你消息的是胡炎的人,為什麽私接活,這事王玦知不知道,還有,幕後主使人究竟是誰。”
老周急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哎呦,葵哥,您也懂這行的規矩,幕後人是不會出面跟我談的。
我不就是貪了點小財才上了道嗎,其他兄弟看不上這活,就給了我,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給我電話的那人背後有人喊了一聲火哥,也不是很确定。”
這種人就是無賴,特別會演,夏葵皮笑肉不笑地問:“老周,你知道我跟胡炎的過節吧。”
老周愣了下,說:“啊,這個,略有耳聞。可是,葵哥,我目标不是您啊。”
夏葵聽了就來氣:“你把目标搞錯,還是我的錯嗎?”
老周連忙搖頭,地中海的腦袋上冒出一層汗:“我不是這個意思,當時的指令,也沒說非要人命,就是吓唬一下。”
夏葵朝他噴了口煙,不屑道:“老周,你也不是新手了,要不是怕幕後人找你麻煩,何必要逃。現在在你面前就兩條路,要麽,我把你送到姓胡的那,他自然會把你安排好,讓幕後人滿意。要麽我把你送到王玦那,提一句,王玦想讓我做她副手,基本上我說什麽,她都不會反對。但如果,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老周呼哧呼哧地喘着氣,胸口不斷起伏,像是在掙紮。
夏葵語氣陡然淩厲:“還是你覺得,我隐退多年,手段生疏了,奈何不了你了?”
男人瞬間又抖了抖 ,似乎回想起什麽不好的記憶,大口喘氣了好一會,斷斷續續道:“我……我也不知道消息是否準确。”
夏葵幹脆道:“說,我自會判斷。”
老周咬了咬嘴唇,吐露道:“我是早兩個月接到這個活,一般是對方主動聯系我,告訴我下一步安排,我看價錢很高,風險不大,就接了。但在一次聯系中,無意間聽到有人在喊火哥,我就懷疑跟我聯系的人是火哥的人。火哥以前不會搞這種事,我也有些奇怪,就暗中查了查這個葉霧白,但沒發現什麽,倒是順着火哥這條線從監獄裏查到了點事情。”
“監獄?”夏葵愣了下。
葉霧白也當即敏感起來,夏葵提到過,她介入此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兄弟在監獄裏慘死。
“火哥的人一直在跟監獄裏的一個家夥通消息,說是在要一份名單。”
“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會知道。”
“我一兄弟在裏頭,這事說不定跟梵哥的死都有關系。”
夏葵愣了下,猛地起身,沖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麽?”
老周呼吸不上來:“咳咳,葵哥,您輕點。”
夏葵沒松手,逼迫道:“說清楚,什麽名單?”
老周憋紅了臉:“這個……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那個,葵哥,我呼吸不上……”
和器見狀,出聲道:“小葵。”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夏葵忍耐了一會,猛地松開手,老周整個人跌坐回去,又是一陣劇烈的幹嘔,他這一番動作,撐開了身上的傷口,隐隐有血跡滲出來。
她視若無睹,整了整衣擺,面色沉冷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夏葵重新摸出一支煙:“你還能聯系上那個對接人嗎?”
老周喘了回,頗為艱難地回道:“聯系不上了。”
夏葵冷漠道:“哦,那你沒什麽用處了,我會把你交給王玦,你背着她接胡炎的私活,看她怎麽處置你吧。順便幫我帶句話,她現在是自降身份。”
老周呆楞在那,随即咽了口唾沫,沒敢說什麽。
夏葵率先走出房間,和器一臉淡漠起身也走了,葉霧白一言不發地跟着他們,大長臉再次把老周的嘴堵上,高個重新把門鎖上。
“胡炎。”
夏葵像是要把這兩個字咬碎了一般。
“你打算接下來怎麽弄?” 和器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只茶杯,捧在手裏喝了起來。
夏葵在客廳裏來回走了一圈:“要麻煩師父幫我查一下王玦和胡炎的關系。”
和器笑了笑,好像頗為贊賞:“你看出來了?”
夏葵點了點煙灰:“王玦前段時間突然來找我,本就奇怪,她可能不是來拉攏我,而是來試探我有沒發現是她手下的人捅了簍子。”
“如果她跟胡炎真的聯手了呢?”
夏葵不以為然道:“那也是暫時的,我們這幫人,哪裏來的情面,都是利益。王玦現在跟胡炎示弱,無非是她現在被人拗了翅膀,以前她又哪裏會把這只豬放在眼裏。”
和器随手把茶杯給大長臉,頗為不屑地說:“都是小打小鬧。”
夏葵露出了出門以來第一個笑臉:“那還請師父勉為其難,幫我收拾一下。”
和器對這個徒弟向來沒什麽辦法:“行了,我會看着辦。”
兩人在一旁商量着,也沒逼着葉霧白,葉霧白沒主動插話,坦然地站着,誰知邊上冒出個男人冷硬的聲音:“你叫葉霧白?”
葉霧白順勢回頭,見白譽一臉不爽地站在他身後睨着他,口氣也是拽得二五八六。
葉霧白沒計較,回應:“是。”
白譽看了眼那邊聊天的兩人,沖葉霧白使了個眼色:“過來下。”
葉霧白面色不顯,倒想聽聽這位小哥有何吩咐,跟着他往邊上走了兩步。
白譽顯然不願意讓夏葵聽到他們談話,看了那頭好兩眼,才壓低了聲音說:“你知道我們葵哥什麽人物嗎?”
葉霧白摸了摸鼻子,試問:“她是你們大哥?”
白譽額頭上瞬間寫上了“自豪”:“呵,知道就好。”
“她不是金盆洗手了嗎?”他聽她提起過,這兩年早就不再沾手過去的業務,只是人脈還沒斷。
白譽眉毛一豎:“那也是我們的哥,你可不要小瞧她了,把她當普通女人看,她十幾歲就出道了,手底下有一幫兄弟,要不是為了梵哥的事,哪輪得到她替你張羅。”
葉霧白看出這位小哥對夏葵有種無腦遵從和崇拜,聽不得別人說她的不好,雖然說話沖了點,但本心是為了護着夏葵。
葉霧白包容了白譽不客氣的态度,溫和道:“嗯,知道了,我會照顧好她。”
白譽狐疑地看着他,這個人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但進到這裏全然沒有緊張感,現在跟他說話也是不卑不亢。
白譽察覺到葉霧白時不時往夏葵那邊瞥去的目光,來了個單刀直入:“你,不會是打着其他什麽主意吧?”
“嗯?”葉霧白一愣,回過頭。
白譽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臉一拉,陰沉道:“跟你說話呢,眼睛是長在葵哥身上了嗎?我提醒你下,葵哥是梵哥的,哪怕梵哥不在了,也沒人能取代梵哥的位置,他不僅是葵哥的救命恩人,也是葵哥唯一能接受的男人,要不是……要不是出了意外,等他出來,他們倆鐵定就結婚了。”
葉霧白一聲不吭地聽着,聽到後來,終于是斂起些笑意:“他們有婚約嗎?”
白譽語塞,忙道:“梵哥是特別的,只要梵哥想娶,葵哥百分之九十會嫁。”
葉霧白好奇道:“那還有百分之十呢?”
白譽瞪着他,一口氣提不上來,半天才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梵哥永遠是取代不了的。”
齊了梵,這個名字葉霧白從夏葵口中聽到過,是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但她不常提起,可每次提起她身上那股懶散勁都沒了。
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店長大人:不是說沒跟男人談過嗎?
葵哥:是啊。
店長大人:那結婚呢?
葵哥:嗯?什麽結婚?
店長大人;算了。
葵哥:同性戀還沒合法呢。
店長大人:……當我沒問。感謝在2020-05-30 11:15:36~2020-05-31 19:58: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全村最甜的芋頭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孫迪 50瓶;全村最甜的芋頭 19瓶;愛越随行 8瓶;川江銀澤 3瓶;岑知酒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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