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村姑她不嫁豪門（10）

陪同弟弟前往京城之前, 林潇扮作“肖時霖”處理好速食鋪的事, 又回到自己的身份, 換上男裝再去一次了悅來居。

這次主要是為了處理好接下來的辣椒生意，再給悅來居提供幾道菜譜，為雙方的合作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距離雙方達成合作已經有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裏，悅來居憑借林潇給出的幾道特色香辣菜品, 吸引來了許多追求美食的食客，甚至還有老饕從不遠萬裏趕來, 只為嘗一嘗那幾道被人贊不絕口的特色菜。

由于林家那邊能供應的辣椒數量有限，悅來居對這些特色菜也采取限量供應的方式，不但沒有因此趕走客人，反而達成了“饑餓銷售”的效果, 讓更多食客趨之若鹜。

特別是如今到了冬天, 辣椒早就無法生長, 悅來居現在能用的只有春節之前林大喜送過來的最後一批幹辣椒, 數量并不多, 必須得節省着用，每天只能對外供應十道香辣菜品, 反而被食客們競相擡價，甚至賣出了一道菜五十兩銀子的高價來。

林潇來到悅來居時，正碰到一位食客沒吃到菜在發怒。

“賣完了？這才什麽時辰就賣完了！掌櫃的，你怕不是看不起老子，不願意賣吧！”

“是真的賣完了, ”悅來居掌櫃跟在他身邊不停擦冷汗，“這位老爺，因為食材不足，本店特色菜每天只供應十道，今日未時未到就賣完了，您看要不要吃點別的？”

“這我可不管，”食客看起來也不是個好說話的，直沖掌櫃吹胡子瞪眼，“老子坐了一上午馬車專程過來，今天吃不到還就不走了！”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說什麽食材不夠，你們肯定留了後手，我要求不高，那幾道特色菜随便上個兩三道就行，倒要看看味道究竟有沒有韓老頭吹噓的那麽好！”

掌櫃只能苦笑，辣椒确實還剩下一些，但是還有這麽多天必須得緊着用，一旦開了破例的頭，以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可是看這位食客舉手投足間顯露的氣勢，他想必也有點身份，悅來居不一定開罪得起，真是讓人頭疼。

無奈之下，他眼睛餘光突然發現站在酒樓門邊的林潇，立即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您稍安勿躁，給我們供應食材的人來了，他說不定有辦法！”

說着立即讓店小二将林潇帶進後廚，自己也趁機脫身離開。

來到後廚，掌櫃對着林潇連聲嘆氣，“林老弟，你家裏還有辣椒麽，再給我們均些怎麽樣？價格好商量。”

事實上和林家合作之後掌櫃就找人調查過，知道林潇是女扮男裝，但也沒想着要揭穿她的身份，仍然以兄弟相稱，甚至還幫林潇遮掩了幾次其他酒樓的打探。

掌櫃的是心思豁達之人，只要能給他們帶來利益，不是作奸犯科的宵小之輩，是男是女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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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也沒留多少辣椒，勉強只夠自己吃，林潇空間裏倒是有些，但也不好拿出來，只得朝掌櫃搖頭，“抱歉，家裏也沒有了。”

她趁機提起了之前買種子的事，“不是有客人問我們買過種子回去種植麽，沒種出來？”

“害，別提了，”說到這個掌櫃也是一臉苦澀，但也不願意和林潇多說，“就是個從沒種過地的富貴閑人沒事瞎折騰，指望不上。”

看他的态度似乎也沒打算因此追究林家的責任，反而很快引開了這個話題，“林老弟的那幾道菜好是好，可惜不夠賣呀，不知可還有別的菜品？”

林潇順勢正好拿出這次準備的幾道菜譜。

供給酒樓的菜單和速食鋪的菜單不同，不止味道要過關，用料和烹調步驟必須精細，品相還得高端大氣上檔次，讓人一看就舍得花大價錢。

林潇這次拿出來六道菜譜，都是後世比較有名氣的大菜，糖醋鯉魚，富貴鮑魚雞，三絲魚翅，九轉大腸等等。她把裏頭需要的各種現在還未出現的調料輔料都找到替代品替換，又經過多次反複的烹調實驗，确認好最适合的食材用量和烹調步驟後，才列成菜譜。

“這些菜都用不到辣椒，食材也比較常見，你們可以先挑兩道容易上手的，給大堂裏那位老先生嘗嘗鮮。”

光聽林潇描述這幾道菜肴的味道和品相，掌櫃暗地裏就直咽口水，拿到菜譜後立即讓大廚去做，要是有什麽問題，趁着林潇在場好讓他指點幾下。

第一道做的就是糖醋鯉魚，看着剛出鍋的鯉魚那如同黃金般豔麗的色澤，聞到那股酸酸甜甜的誘人香氣，掌櫃就知道這幾道菜譜和之前一樣賣得絕對值，趕緊讓人給外面那位已經是滿臉怒意的老食客端過去。

老食客先前以為掌櫃只是随便做了道菜應付他，什麽糖醋鯉魚，聽都沒聽說過，肯定好吃不到哪去，不屑的表情在看到鯉魚的賣相之後就收了回去，嘴上卻還在嫌棄，夾起鯉魚吃了一口，這回話也不說了，埋下頭認認真真品菜。

他就坐在大堂正中間，其餘食客把他先後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對這道糖醋鯉魚也很感興趣。

“這是悅來居的新菜？給我們桌上也來一份。”

“掌櫃的你不厚道啊，有新菜不早說，怕咱們付不起錢嗎？”

“這次該不會搞什麽限量供應了吧？來晚了都搶不到。”

掌櫃笑呵呵地和食客們解釋，“是新菜，還有幾道接下來會慢慢端上來，大家都能點。”

“不限量不限量，這次保證一天到晚都能吃得到。”

接下來幾道新菜一一端上桌，無論品相還是老食客品嘗後的反應都讓人心裏癢癢的，于是大堂裏再次掀起了一波點菜的熱潮。

再回到後廚，掌櫃朝林潇笑得格外和藹，“林老弟，你可真是我們悅來居的及時雨。”

林潇朝他拱了拱手，“交易而已，大家各取所需。”

“好一個各取所需，”掌櫃哈哈大笑，“以後可得勞煩林兄弟多提供幾道新菜。”

“抱歉，可能有點麻煩，”林潇說明了接下來計劃陪弟弟上京讀書的安排，“恐怕沒機會再與掌櫃合作了。”

掌櫃對此卻并不失望，“這好辦，京城也有悅來居，林老弟與他們交易便可，”說着從袖袋中拿出一塊玉牌遞給林潇，“帶着玉牌去找他們掌櫃，只說是我介紹的，保證他們并不會多問半句，價格上也絕不會克扣。”

這是幫她把後路都考慮好了？看來這位掌櫃在悅來居的地位還不低，林潇心思微動，鄭重收下玉牌，“那林某就承了掌櫃的盛情，以後有了新的菜譜，也會優先賣給悅來居。”

接下來兩人又商量了這一年的辣椒生意，臨福村許多村民有意願種植辣椒，不過林家管不了所有人，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人賣給其他酒樓，這些問題還需要悅來居自己去跟村民們談，但至少林家的辣椒會優先供應悅來居。

處理好在黃安縣的各項事宜，車馬行前往京城的路線也已經跑得很熟了，林潇才收拾好行李帶着弟弟拜別父母，混在一群乘客中前往京城。

一路上沒有出現什麽意外，車隊在第五天順利抵達京城。

抵達京城時臨近午時，正是街上熱鬧的時候，京城的繁榮昌盛遠非黃安縣能比，土包子林小弟東張西望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林潇不得不緊緊拽住他免得人走丢。

走過一條繁華街市時，前方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不少人湊在一家飾品鋪前張望，幾個丫鬟攔在外面組織人入內。林潇隐約聽人提了一句，似乎是什麽侯府伯府的小姐們看上了同一款首飾，在争搶着呢。

走近時還聽到一陣氣急敗壞的罵聲，“程瑩瑩你還要不要臉了，這發簪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那又如何，你買得起嗎，買不起就趕緊讓開！”

林潇沒有看熱鬧的興致，帶着弟弟走出了幾步才突然想到，程瑩瑩，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一向安靜如雞的系統無奈出聲提醒：

林潇這才反應過來，她現在已經到了京城，正是原劇情中原主飽受磨難的地方，雖然她如今和程知行再沒有任何關聯，但保不齊會不會有劇情大神作祟，發生什麽意外将她和侯府牽扯到一起。

在原主記憶中，程瑩瑩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小姑子，無論人前人後就從沒給過原主這個嫂嫂一丁點面子，她不遺餘力的針對挑撥使得原主在侯府的處境越發艱難。

卻沒想到她在外面也是個愛與人争鋒相對的尖酸性子。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林潇也有了興致觀望事态會如何發展，拉着弟弟放緩腳步，裝作是在查看路邊的小攤，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聆聽飾品鋪內的聲音。

對方那位姑娘也不是個咽得下氣的，“我是沒帶夠銀子，已經派人回去拿了，倒是你，買這麽多簪子，你有頭發插嗎！”

這倒讓林潇想起一個關于程瑩瑩的小細節。這位侯府大小姐雖然自幼嬌生慣養，卻有一個不尴不尬的小毛病，天生頭發稀疏，而且有嚴重的脫發問題。

程瑩瑩對頭發問題非常敏感，原主偶爾多看她一眼都會被認為是在嘲笑她的發量，當場生氣發怒，平常出門總會用兜帽兜得嚴嚴實實，這姑娘的話簡直是捅了馬蜂窩，“姓溫的你瞎說什麽！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

兩人竟然在飾品鋪裏厮打起來，各自的丫鬟只好盡職盡責守在外面，驅趕所有看熱鬧的人和探視的目光。

接下來林潇就沒再繼續看下去，和弟弟找了家客棧先安頓下來。以程瑩瑩這個性子，早晚會給侯府惹來禍事，原主如果能活得長一點，說不定就能看到了。

下午林潇讓弟弟在客棧休息，自己通過牙保租下了一套小型民宅，稍稍打理之後第二天就搬進新居，算是在京城安頓下來。

因為有陳夫子的推薦信，林小弟自己也聰明機靈，很順利就通過了鴻山書院的入學考驗，成功入學。書院是寄宿制，平時吃住都在院內，每十日能回家休息一日，林潇幫弟弟備好日常的衣物用品，制定好每天早晨練武的計劃，就笑眯眯地将他扔進了書院。

接下來再沒有父母監督，她可以放手施展自己的計劃。

她以“肖時霖”的身份在京城買下了一棟宅子，平時林小弟在書院時她就住在這棟宅子裏。又托車馬行的人代話回肖記，以後就往這邊寄信，同時讓他們派兩個出師了的學徒過來，在京城也開一家速食鋪的分店。

京城比起黃安縣更加魚龍混雜，林潇特地将鋪面選在了最混亂的南市，為了保險起見，開業初期甚至還不得不從武館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武夫來看店，又花了些銀子打點附近的“地頭蛇”，才算是順利将速食鋪開起來。

但混亂也有混亂的好處，來往的食客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都有，林潇可以通過他們的口味調整速食鋪在各地的菜單，同時，他們偶爾閑聊的一些話也能帶來重要的訊息。

比如某位官員心儀花樓的姑娘，又懼怕家中的母老虎，只好悄悄給那姑娘贖了身安置在外面當外室。

又比如某位以清廉著稱的大人家的少爺這幾天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好事，出手特別闊綽。

還有像是東家的小舅子和西家的姑爺起了口角之類雜七雜八的瑣事。

速食鋪的食客平時做起活來都忙得不見天日，也就只有吃飯的時候能跟別人吹吹牛，說起大話來嘴上也沒個門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還特別愛拿大人物的事作為吹噓資本。林潇時不時扮作食客在鋪子裏晃悠，暗自記下各種可能有用的信息。

自從成為所謂的“正式員工”，系統對于劇情的提示反倒越來越吝啬，每次都只簡簡單單給一點原主的記憶就算完事，各方面的信息都需要她自己來摸索。

等速食鋪經營穩定之後，林潇又在京城盤下了幾間商鋪經營南北雜貨，同時還接手了一家車馬行，與黃安縣的車馬行合并，慢慢鋪開面向全國的商隊。

這個世界的交通不算便利，各地的治安也不太安穩，時不時還會遇到山匪作亂，全國各地商品的流通性比較差，偶爾也有商人铤而走險将外地的特産帶入京城售賣，運氣好的話能順利帶回貨物賺得盆滿缽滿，運氣不好的話，丢了貨物是小，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

所以在商隊正式啓程之前，林潇還要對他們進行一些拳腳功夫上的訓練，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林潇從車馬行的老員工裏選出幾個經驗老道有威望的老夥計帶隊，又補充了一些年輕體壯的後生進行訓練，重點提升他們的實戰能力，尤其是面對山匪時保命和反擊的能力。

一開始車馬行的人都不太信服這個新來的年輕東家，甚至還想聯合起來給她一個下馬威，看到幾個出頭鳥被林潇按着打了幾頓，一個個才算是老實下來，安安分分接受訓練。

如此經過了接近半年的訓練，商隊主力的戰鬥力都有大幅度提升，在林潇手下能夠過上十來招，與武館的武夫比鬥也能不落下風，這時候林潇才放心地讓他們出發。

商隊帶着京城平平無奇的各種成衣首飾杯碟器盞等物品前往全國各地，這些商品對外地人來說都是稀罕貨，說起是京城那些官家老爺女眷們用的，更是帶上一層神秘光環，價格翻上幾番也有商鋪搶着要。

返程時再帶上一批當地的特色産品回京城，如西北的皮毛，東南的海産品，江南的精美絲綢等等，這些東西對京城人來說也算是稀罕物，舍得花大價錢購買。

這一來一回之間帶來的利潤相當可觀，林潇用不太引人注目的速度慢慢擴大商鋪，攤開設分店，開通更多條商隊路線，同時借助商隊帶回來的信息，慢慢将肖記速食鋪的分店開遍了全國各地。

當今世界不重視商業，林潇平時該做的打點都會做到位，又甚少現身人前，倒是省去了許多打探的目光，但這些動作也沒能逃過有心人的眼睛。

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正是之前那位自稱趙公子的康王。

這天林潇在家中處理各處傳回來的書信，突然聽家丁報有人造訪，來到待客廳時，就看到那位趙公子搖着折扇沖自己笑。

“多日未見，肖小兄弟風采依然，可還認得本王？”

這次他甚至不再遮掩身份，直接自稱“本王”，明顯是有備而來。

林潇讓下人上了茶，不卑不亢拱手回答：“肖某一介閑人，承蒙康王惦念，不勝惶恐。”

康王笑得意味深長，“肖小兄弟實在太過謙虛，你都算閑人，那這世上就沒有誰稱得上年輕有為了。”

林潇也回了他一個笑：“倒是不如康王的閑散王爺來得謙遜。”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意思是彼此的底細大家都一清二楚，不用繼續裝模作樣指東說西。

康王揚起唇角，淡淡抿了一口茶，“難怪肖小兄弟先前拒絕為本王護衛，倒是本王低估了你的眼界，如今一看，你我本該是極投緣的，不知以後是否有機會合作？”

林潇再次朝他拱了拱手：“在下只是區區一介商賈，當不得王爺的器重。”

康王收斂起笑意：“肖小兄弟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多為手下的人着想，他們或許在等待一個大展身手功成名就的機會，不然功夫在身，說不定會招來禍患。”

林潇神色如常：“他們都是拿工錢辦事的，承擔多少風險，就得到多少回報，萬一遭遇不測，也只能怪自己功夫不濟。倒是康王家大業大，要養活紅山堡和青木寨那幾大家子人，想必是極為辛苦的。”

這一番話就是互揭底牌了。

康王明确向林潇提出合作助他争奪天下的邀請，林潇直言意在經商，無意參與朝堂是非。

之後康王又以林潇手下的人的前程和安危為籌碼，對林潇威逼利誘，林潇則表示她只負責花錢雇人辦事，不對他們的身家安全負責，同時明确點出了紅山堡和青木寨這兩個康王的底牌。

這段時間發展商隊和商鋪的同時，林潇也時刻都在利用他們收集信息，也因此對橫行在各地的山匪有了一些了解。

說是山匪，但其實當中很多都有官府之任作為後臺，平時截獲的商品貨物也會上交大部分作為“孝敬”，所以明面上的剿匪工作一直在做，山匪卻始終清剿不完，仍然活躍在各大重要通道上。

不過林潇通過商隊的反饋發現，有幾處山匪的劫道行動過于有原則了，講究劫富不劫貧，劫財不傷人，而且行動整齊劃一，就像是經過了嚴格訓練一般。

林潇特地在那幾處山匪活動範圍附近的鄉鎮開設食鋪，安排人借機進行調查。

從當地人口中得知，這些山匪居住的山寨裏偶爾會傳來如同軍隊訓練時的號令聲，還有做苦力的人說，曾經搬運過貨物前往山寨，據說那些貨物包裹得十分嚴實，又極其沉重，晃動時還會發出叮當的撞擊聲，似乎都是鐵器。

這些話平常他們也不敢往外說，也就是酒足飯飽閑侃時才會說出來吹噓一下，便被店裏的人記下來報告給了林潇。

而林潇之所以能真正确定紅山堡和青木寨與康王有關系，是因為有人在那兩個山寨附近發現種植着大片奇怪的作物，聽人描述外形應該是辣椒。

這個國家本土并沒有辣椒，林潇拿出的辣椒種子也還沒有流出青石鎮之外，唯一例外的，也就是康王曾經買下的那批種子了。

聽到林潇直接點出兩個山寨，康王神色并未見緊張，說出的話卻是實打實的威脅：“肖小兄弟就不怕知道得太多惹禍上身麽？”

林潇給他添了些茶水，“在下只是相信王爺的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