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是你殺了他!為什麽!”戰鬥結束時,蘇霓聽到曦雲這麽說。

她和赫爾曼交情匪淺,一見暗海鯨魚淩空墜落,且明顯是人為擊墜,立刻悲怒交集,當空質問起了蘇霓。這也是蘇霓意料之中的事,因此,面對曦雲的追問,她只是很平靜地說:“我不是殺人狂,請聽我解釋。以及,我們可以先下去嗎?不要停在這裏交談。”

這一天,注定會成為這些學員終生難忘的一天。

先是巨型七鰓鳗從高空墜落,拍扁在地上,然後是兩條小的,然後竟然是赫爾曼的機甲,最後才是蘇霓和曦雲。這就算了,但曦雲落地的時候,還在和自己的堂妹吵架,屢次指責她故意殺人,必須報告學院。最要命的是,蘇霓的确是故意殺人,也不願堆砌辭藻辯解,只心平氣和地解釋,試圖讓她明白真相。

旁邊的人聽的一愣一愣,卻根本插不上話,只能呆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勸說。

最終,蘇霓說:“打開他的機甲,一看屍體,你就會明白。藓蟲寄生在他體內,操縱他的行動,令他在高空攻擊我。他身上覆蓋着一層藓蟲外殼,不再是人類,所以我才殺了他。”

曦雲無聲地冷笑一下,說:“好。”

她也不廢話,直接開啓駕駛艙,也是一躍落地。由于她的體質不如蘇霓,不敢取下頭盔,就這麽穿着防護服,走到暗海鯨魚旁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它。蘇霓見她說到做到,也跟着出艙,皺眉道:“你對我的偏見太深,這倒是無所謂。但你仔細想想,我和他無冤無仇,又身處險境,犯不着在這種時候殺人。”

她擊墜機甲所用的精力,和殺死巨型七鰓鳗差不多。此時,暗海鯨魚胸腹部的機殼支離破碎,乃是被粒子刃硬生生斬開,又被高斯炮轟成了這樣。蘇霓的粒子操縱并不精妙,無法穿透機殼,只能硬來,導致胸口處的駕駛艙也破破爛爛,裏面的人已被高溫灼燒而死。

事實上,蘇霓高估了證據的存在感。藓蟲成長完全後,能夠抵禦高溫,所以她攻擊時也是竭盡所能,不斷提升粒子的溫度,将其徹底燒成灰燼。現在,駕駛艙裏的屍體已經高度燒焦,以曦雲的眼力,根本看不出哪些灰屬于誰。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蘇霓真正的實力,意識到一直以來,其實她可以輕易除掉這些學員。她們兩人相距極近,倘若蘇霓真的瘋了,要無理由殺人,那麽殺她只是一瞬間的事,可比毀掉暗海鯨魚輕松太多。也就是說,若真是她下的手,她應該馬上動手滅口,沒必要啰嗦這麽多。

這個道理并不難想,但曦雲一直對她懷有偏見,至今才想明白。直到此時,她悲怒的心緒才得以平靜,徹底被赫爾曼死訊引起的悲傷代替。蘇霓卻不解風情,在旁問道:“還有什麽疑問嗎?我很樂意回答。”

“他是阿提密斯先生的近親,你想好怎麽交待了嗎?”

蘇霓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聞言一愣,說:“這仍然不是取決于我。阿提密斯肯講理,我自然能把事情辯解明白,不講理……那我說什麽都沒用吧?好了,我要回去了。”

她回到雪鹫駕駛艙之時,恰好聽到同伴的讨論。封陵的想法和她一樣,也認為阿爾芙星上的屏障來自七鰓鳗,是由多于一只的巨型七鰓鳗共同鑄造。一只身受重傷,屏障自然會有所減弱,又迅速被另一只補上。

如果真是這樣,未來的危機将越來越可怕,因為他們展現出了殺死成熟體的實力,其他成熟體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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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西姆說:“在緊急情況下,星艦可以進行空間躍遷,使用蟲洞折疊的方式,迅速趕到某個坐标點。但這種行動的花銷極大,只有戰争中才被允許使用。也許我們的價值還不夠高,沒有人會這麽着急來救我們。”

蘇霓拆開一包能量塊,無聲地咀嚼着,目光仍專注于那幾張屏幕。聽到馬克西姆的話,她才說:“要不要打個賭,我賭他們會盡快趕到。”

“你有把握?”

“沒有,但反正閑着沒事做,”她冷酷地說,“還不如拿這事充當賭局。”

“……”

蘇霓又是一笑,“開玩笑而已。事情有兩種可能。如果他們沒有意識到這事的嚴重,那自然只會慢悠悠趕來。但我傳輸了部分影像過去,相信頭腦聰明的人會明白,這東西對普通機動部隊,還有無人機動部隊都是威脅。他們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應該不會坐視。”

奇怪的是,說到“他們”的時候,她心裏想的不是楊舟,不是蘇北辰,更不是學院裏認識的一幹人,而是和她少有交流的公爵。她和他幾乎沒有打過交道,尤其是公事上,簡直毫無交流,但她總覺得他是個靠得住的人。

她甚至在想,也許月神號将會再次出現在荒星域,再次帶來好消息。

克拉麗蒙喃喃道:“今夜将會很漫長吧,或者說,我們根本活不過今夜。”

馬克西姆安慰了她幾句,從他的話來看,她是他的遠房堂姐,但關系很親近,性格算是互補,确實是不錯的搭檔。等克拉麗蒙表示自己只是突發感慨,沒有別的意思,馬克西姆才說:“蘇霓,和我們詳細講一講吧。你們是怎麽殺死它們的,在交戰之中,需要注意什麽?”

蘇霓苦笑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們無法複制我們的方法。就算曦雲,她用自己的異能躲避攻擊,做出瞬間移動的效果,也相當出色。我根本無法模仿。”

數只巨型七鰓鳗聚集在一起,且不說其幻境的強度,僅用次聲波就可大範圍殺傷人類。赫爾曼的攻擊力都嫌差了些,何況是這些人。其中,唯有馬克西姆精于防禦,也許能和她一樣,硬扛一次攻擊,沖進七鰓鳗的肚子裏攪風攪雨,但這只是“也許”。

而且,它們說不定可以交叉攻擊、配合攻擊,做出種種陷阱,從容地吃掉這只十四人的小隊。如果可能的話,蘇霓願意盡可能地保護他們,指點他們如何應對,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又要如何照顧別人?

“真要完全解放蟲母狀态嗎?”她想。

對她而言,解放蟲母狀态就等于解開桎梏,如同某部動漫作品裏的卍解。也許會失去人類身體的魂能,也無法再駕駛魂能機甲,但在異能和自身戰力方面,将進一步提升。這個提升與機甲孰輕孰重,她暫時還不清楚,也無從判斷。然而,真到機甲被擊毀的時候,相信她也沒有其他選擇。

想到這裏,她對馬克西姆說:“去和曦雲談談吧,問她能不能用幻象把我們隐藏起來,暫時躲過對方的搜索。”

馬克西姆擔憂地看了雪鹫一眼,并未多說,徑直去和曦雲交談。趁此機會,封陵問道:“形勢不妙的時候,你是否可以直接逃到外太空?”

蘇霓說:“不瞞你說,我沒有把握。如今我認為你的推測相當正确,這可能是針對人類軍隊的武器。要麽記錄已經遺失了,要麽它們從未出現過。真到絕境的時候,我會優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許真會脫逃到外太空。”

她雖然可以驅散幻境,也打算盡可能快地出手,卻影響不了次聲波,只能以粒子盾擋下。可這麽多機甲,她又能救下幾架?說到底,還是要他們自行防禦。

“可能的話,攻擊交給我們幾個來做,”她最後說,“你們把機甲的防禦堆到最大值,所有的魂能都用來防護自己,說不定沒問題。”

封陵吐槽道:“你說沒問題的時候,說的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因為本來就沒有底氣。”

這時,馬克西姆結束了和曦雲的交涉。曦雲倒是願意這麽做,但不知道自己能維持多久。其實魂能者和異能者參與的戰鬥,基本在力量消耗完畢前就結束了,倘若需要戰鬥到最後一刻,往往證明情況極度危險,難以逃出生天。曦雲并未有過這樣的經驗,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極限。

“能撐多久就撐多久,相信我,他們要麽根本沒看到,要麽看到了之後飛速趕來。”蘇霓說。

“真會飛速趕來,厄運之星就不會死的只剩你們幾個了吧。”

這句話出自一架陌生的機甲,說話人是男性學員,聽不出語氣究竟怎樣。蘇霓想了想,決定不理他,只顧指揮其他人湊到一起,減少曦雲的壓力。然而,等曦雲發動了異能,用幻境隐藏這些機甲,她的臉頓時又拉長了。

幻境居然沒把她罩住,讓她孤零零地留在外面,三秒鐘後,又開恩般地往外移動了一下,把雪鹫罩了進去。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有必要嗎?我都能推測出你的心理活動。”

當然,說事先沒想到這種情況,也是謊話。她甚至有想過,曦雲心裏新仇舊恨一起上湧,說什麽也不肯隐藏雪鹫。那時蘇霓雖然不會計較,卻絕對不會對她施以援手。現在看來,倒是她自己想的太多。

一個女學員哆哆嗦嗦地說:“不知道是否有效,萬一它們能直接看透幻境,我們反而會被一網打盡。”

蘇霓也正在擔心,又沒有話可以安慰,耳邊聽着曦雲故作冷靜的解釋,不由搖了搖頭。可是,她的頭剛剛搖完,脖子上挂着的探測器忽然發出閃光。閃光越來越急促,到了最後,甚至發出“嘀嘀”的提示音,提醒着她,目标物品正在接近。

芯片碎片是死物,當然不會自動接近。探測器之前毫無動靜,現在有了反應,只能說明一件事——有東西身上帶着碎片,進入了一百公裏的範圍,還在迅速往這裏前進。蘇霓想起王蟲吐出碎片的畫面,竟然一陣戰栗。

芯片上儲存着大量能量,這些生物可能很喜歡吞食它。在阿爾芙星上,速度如此之快,又有資格吞食芯片,目标還是他們的生物,除了七鰓鳗更有何人?

她的推測當然沒有錯。

成熟體終于厭倦了挨批收拾他們,不再派後輩前來送死,而是挑出三條較為強悍的個體,趕往機甲的聚集地,準備将這些人類一擊全滅。它們的身長長達數百米,速度又快,轉眼間,已經飛越了一半路程,離目标也一刻比一刻近。

蘇霓忽然感到強烈的不安,立刻出言提醒道:“它們來了!小心!”

曦雲驚叫了一聲。她的幻境在動搖,在剝離,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片片扯碎。可扯碎之後,露出的世界不是血紅密林,而是極為詭異的景象。那些景物在不斷扭曲變化,上下颠倒,忽而讓人以為自己在倒立,忽而在往最深的海溝裏墜落。

害怕深海的,眼前便出現最恐怖的深海巨獸,害怕宇宙的,便覺得自己被抛向茫茫太空,永遠不能停歇。

然後,在每個人都失去了平衡杆和空間感之時,這幻境又轟然碎裂,讓四周回複原狀。此時,那單調枯燥的血紅樹葉、鐵灰樹幹、暗黃色的土地,簡直要令人熱淚盈眶。

雪鹫的反應真是快到極點,瞬間以粒子霧驅散了小範圍的幻象,同時騰空飛起,瞄準最近的七鰓鳗,發出了一枚反軌道導彈。馬克西姆和曦雲的反應就比她慢一拍,等幻象消失,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急忙跟着升空,進入戰鬥狀态。

三條七鰓鳗趕來的方向不同,蘇霓所選擇的目标,是吞掉了芯片的那位。轉眼間,雪鹫沖到它頭頂上方,以粒子層保護自己,想要故技重施,再次進入它的口器。但七鰓鳗的動作也不慢,已經完成了次聲波的準備,三張巨口同時朝着地面噴吐。

那裏,其餘的機甲也在提升高度,準備從旁協助。它們飛行之時,為了避免碰撞,自然已經四散分開,可在七鰓鳗的襯托下,散開的面積顯的那麽微不足道。

蘇霓不得不暫停自己的動作,以粒子盾接下兩道次聲波,讓下方的機甲得以逃逸。但她的防護範圍終究太小,拉圖森被第三條七鰓鳗當頭噴中,哼都沒哼一聲,當場死亡。那架學院機甲也從空中落下,重重摔回地面。

這幕慘劇令她不敢再等,見馬克西姆等人已經展開了攻勢,立即操縱雪鹫急速下降。

就在此時,她猛地擡起頭,詫異地望着掃描屏幕。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點,從上方落下,速度快到幾乎無法捕捉。倘若那是第四只七鰓鳗,縱使是她,也只能為身邊的同伴祈禱了。

幸運的是,那不是敵人,那是一架銀白色的光甲,其上點綴着朱紅色條紋。它的降落方式和灰色幽靈一樣,也是邊降落邊組裝,最終達到六十五米的高度。背部六翼霍然展開,帶着它毫不猶豫地撲向了下方的七鰓鳗。

與此同時,蘇霓再度陷入了幻境。但這幻境沒有半點敵意,反而帶有指導的意思,指示着這些學員該往哪裏躲避,順便替他們接下了次聲波。這讓她立即意識到,來人是他們期待已久的援軍。即使如此,她仍沒放棄自己的攻擊,繼續保持着下降的狀态,直直撞進七鰓鳗口中。

由于沒有後顧之憂,又得知這種攻擊方法有效,這次戰鬥比上次更加快捷迅猛。不過幾十秒鐘,雪鹫裂腹而出,再次翺翔在灰暗的天空中。而就在她鑽出來的時候,另外兩只七鰓鳗已被從中斬成數段,打着圈兒向下墜落。

曦雲一見那架機甲,馬上大叫道:“怎麽會是你!”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驚喜。蘇霓早就有了感覺,此時随便一瞥,也辨認出了光甲六翼上的标志,正是蘇家的徽章。這六片光翼不僅是用于飛行的機翼,也是背部炮口所在,正不斷噴吐出不同種類的炮火。

這架光甲正是蘇北辰的座駕,智天使。

陪他一同降落的,還有負責運輸機甲的大型太空梭。它們的駕駛者只是普通人,無法降的這麽迅速,在戰鬥結束後才匆忙趕到。蘇北辰雖然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禁替他們感到慶幸,簡單問了幾句,清點了人數後,便讓他們搭乘太空梭,先回等在外軌道上的飛船上去。

很明顯,他要承擔楊舟那時的工作,尋找幸存者并加以救援。這是正式的救援任務,因此,連曦雲也沒得到和他攀談的機會。

在衆人踏進太空梭的時候,蘇霓忽然問:“克倫威爾號怎麽樣了?還有人存活嗎?”

智天使自然也是動作捕捉模式,向她偏了偏頭。蘇北辰的聲音從中傳出,回答了她的同時,也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飛船被毀掉,沒有幸存者。是你殺了赫爾曼?”

“是我。”

“阿提密斯負責這次救援行動,你可能需要和他做出解釋。”

“我知道。公爵托我找一樣東西,這東西在七鰓鳗的肚子裏,我不能現在就走,得把它挖出來。”

“……可以,我讓他們等你。”

這是她離開阿爾芙星前,與蘇北辰唯一的對話。之後,她在智天使的保護下,飛快跳出雪鹫,手持探測器,挖出了位于七鰓鳗尾部的芯片,小心翼翼地帶在身上,這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她是最後一個進入太空梭的人。它把他們迅速運走,直奔停在外太空的星艦“飓風號”。這艘星艦上人員齊全,有匆忙趕來拯救妹妹的蘇北辰,有範倫海特的負責人,還有距離荒星域最近的執政官,阿提密斯先生。

蘇霓剛把雪鹫收回空間鈕,便有一隊士兵過來,帶他們去見這批大人物。

因為歷史問題,她對阿提密斯從來沒有好感。但他的外表還算不錯,是個方臉的中年人,有一頭灰白色的頭發,也留着胡子,身穿制服,顯得精明強幹,讓她想起尤路維爾先生。他的說話态度頗為客氣,一一問過他們的身份後,着重點出曦雲和馬克西姆,要求他們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問話相當詳細,覆蓋了方方面面。蘇霓覺得沒什麽要補充的,就安靜地坐在一旁,裝作自己不存在。她的終端已經恢複了通訊,卻因為場合不對,不能立刻回答不停震動着的消息。

在這段時間裏,搜索已經結束,負責救援的人回到飓風號,表示再也沒有幸存者了,甚至沒有機甲殘骸。這當然是因為七鰓鳗喜歡食用金屬,将外殼的金屬合金先軟化,後吞食。但學院的負責人臉色頓時很不好看,反複問了幾次,便露出了“天啊怎麽會這樣”的表情。

蘇霓又僥幸成為幸存者之一,又僥幸發揮了極大的作用。馬克西姆感念她的奮力戰鬥,不停提示阿提密斯,要不是蘇霓的奮戰,他們可能無法送出求救信息,更無法堅持到現在。

蘇北辰這時也表示,馬克西姆所言無誤。他在下去救人的時候,親眼見到雪鹫剖開了一條七鰓鳗,安然無恙地脫離其腹部。

阿提密斯的目光終于轉向蘇霓,“原來你是蘇家的人,難怪會這樣。不過,剛才他們的彙報中說,是你殺了我的侄兒赫爾曼?”

蘇霓毫不畏懼地迎上他,點了點頭說:“是我,不過我當然有殺他的理由。”

“什麽理由?”

“他被藓蟲寄生了。”

“有什麽證據?”

這正是蘇霓所頭痛的事。她想到現在,也沒想出除了屍檢之外,還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無奈之下,她只能誠實地回答:“暫時還沒有證據,但它在戰鬥中攻擊我,我不得不反擊。在反擊途中,發現他的身體被藓蟲覆蓋,所以……”

“你要知道,帝國法律存在誤殺罪名,”阿提密斯的眼神變的十分冷峻,“如果沒有證據,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下,你也會被判定為誤殺。”

蘇霓終于笑了起來,說:“好吧,不過我希望學院能夠相信我的話。最好為所有人做個檢查,看看還有沒有這種人存在。否則,只怕你們以後會後悔。”

蘇北辰皺了皺眉,不願她将矛盾深化,在旁邊提示道:“赫爾曼機甲并未完全損毀,它的主體芯片和主要記錄還在。調出最近的影像,便可知道他的外表究竟有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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