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老爸病重

林靜美在火車站，她提着行李箱，背着一個藍色背包，在候車室候車。她本想一走了之，想到史成志可能因為聯系不到她心急如焚，想到孫若文與其父的言行和她在公司的表現，她想還是給史成志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将回老家，勸他在公司多留個心眼兒，以免公司将來遭受重大損失。不想史成志根本不聽她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路上車流如織。小丘開車，史成志不停的催促他再開快點。小丘說我的二少爺，再快就違章罰款了。本來車就多，一會兒一個紅綠燈，車子走走停停，史成志急得額頭直冒汗。

史成志急匆匆沖進火車站，到處是人亂哄哄的，他四處張望，像個沒把的流星亂串着尋找林靜美。終于他看見林靜美在一個角落裏靜靜的坐着，他沖過去，一把抱住她。

史成志氣喘籲籲的：“靜美！靜美，你要去哪兒？別離開我！”

“我回家看爸爸。”林靜美想掙脫史成志懷抱。

“靜美，我跟你一起去！”史成志将她抱的緊緊，生怕一松手林靜美沒影了。

林靜美慢慢掙脫開史成志的懷抱，深情的望着他：“成志，我得帶爸爸看醫生，他病了。你公司事那麽多，你別感情用事了。”

“我不管，你走了，我一天在公司也呆不下去！”

“聽我說成志，你一定要留在公司，好好工作，盡快熟悉公司方方面面，另外，要多留心孫若文的舉動，我怕她會對公司不利。”那晚孫氏父女在大廈門外的一幕浮現她眼前，可她此時卻不便對史成志明言。

“本來我對公司經營就沒興趣。”

“可這是你爺爺一輩子心血創辦的事業，不能毀在他人手裏，你一定要堅守公司！”

“……”史成志火辣辣的目光凝視着林靜美。

“成志，我答應你，爸爸的病情一旦好轉，我就來保市找你，OK？”

史成志再次緊緊擁住林靜美：“那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叔叔住院後，告訴我哪家醫院，我去看望他。”

“好，我答應。”

這時火車進站，開始檢票了。史成志幫林靜美拖着行李箱，一直把她送上火車，二人依依惜別。

史成志望着漸漸遠去的火車，眼睛潮濕了，他舍不得林靜美，他不放心她。可火車仿佛跟他作對似的，眨眼間便飛馳不見了。

冀中平原一個普通的小村莊林家屯。村南一處寬敞整潔的院落，高門樓，五間挑梁紅磚房，磁磚壁畫，看上去就知道這是一個殷實人家。

林靜美走進家門時，她奶奶李氏正坐在窗下端着簸箕撿米，院子西南角圈養着幾只母雞。林靜美看見奶奶，不覺眼睛一熱，喊了一聲：“奶奶！奶奶，我回來啦！”

李氏聞聲擡眼看見是林靜美，放下簸箕，起身激動的大叫：“哎喲，是美子，美子回來喽！”

“奶奶！”林靜美放下行李箱，沖過來抱住奶奶親熱個沒夠。奶奶抱着她一個勁拍打她的後背，“哎哎，叫奶奶看看，”說着仔細端詳林靜美，“我孫女是大姑娘了，更好看喽！”

媽媽李桂香聽見院子裏的動靜，從屋內跑出來：“美子回來啦！”

林靜美望着她媽瘦了一圈，臉色臘黃，她不由鼻子一酸：“媽，我爸呢？”

李桂香指指屋子：“你爸在床上呢。”

爸爸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看見林靜美掙紮着坐起身子：“我閨女回來了？”

“爸，”林靜美扶住爸爸，“你快躺着，爸，你放心，我這就帶你去北京大醫院，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爸爸眼裏閃出淚光：“好孩子！唉，爸的病爸自己知道，恐怕好不了了……”

“爸你別瞎想。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就沒有治不好的病！我已網上挂號同仁醫院了，咱們明天去北京，後天做檢查。”

爸爸林瑞生卻直搖頭：“孩子，我不去北京，花那冤枉錢幹啥？”

“爸，看病怎麽是花冤枉錢呢？再說，我已經挂號了，明天我和媽陪你去！必須去！”

林瑞生和李桂香知道女兒的脾氣，倔勁上來誰也拉不回來，李桂香也過來勸：“他爸，咱就聽美子的吧？去趟北京，把病治好了，也好叫美子在外頭工作安心不是？”

奶奶坐在窗戶下，聽着屋內三人說話，悄悄抹眼淚。

晚上，林靜美和奶奶，爸媽一起圍桌吃飯。媽媽夾一筷子菜放進嘴裏望着林靜美。

“美子，你上班的那家公司還順心吧？”

“順心，非常順心，不過我剛辭職了。”想到孫若文，林靜美脫口而出竟是這話。

“辭職了？為啥呀？”奶奶，媽媽瞪大眼睛異口同聲。

“嗨，不為啥，我嘛，找份好工作我絕對不在話下。我想換家公司，找個掙錢多的，給爸治病。”林靜美故輕松地說。

爸爸停下筷子：“閨女，是爸拖累你了。”

“哎，爸，哪兒的話，主要是我想換個公司上班。那家公司呀，還哭着喊着舍不得我走呢！”此話一出口，林靜美吓了自己一跳，心說什麽時候自己這麽能随口瞎編不帶臉紅的了。

奶奶默默望着父女倆，林靜美長相随父，兒子的長相随他父親，皮膚白皙，眼睛好看而有神，鼻子微翹。

“那你想好哪兒找工作去了？”媽媽停下筷子。

林靜美道：“我想去北京。”

“不行！你就在保市，哪兒都別去！”奶奶一聽急了。

林靜美吃驚的望着李氏：“奶奶，當初高考填志願你就非叫我報考保市大學？我覺得，還是去北京發展更有前途啊。”

“美子，聽奶奶話，你就在保市，哪兒也不許去啊？”奶奶眼巴巴看着林靜美，她頭發已全部花白了。

“奶奶，我想去北京。”

奶奶啪地放下筷子，飯不吃了，起身回屋了。

林靜美，和她爸媽三人彼此交換下眼神，不知奶奶到底怎麽回事。

媽媽眼睛瞪林靜美：“瞧你，剛回來就惹奶奶不高興。”

林靜美小聲問：“媽，我哥呢？”

“你哥在省城建築隊打工去了，”媽媽話說一半打住了。去年林瑞生和人合夥做買賣，結果遇人不淑，被人騙了一百多萬，把這幾年有色金屬加工廠賺的錢全賠進去了，讨賬的人隔三差五上門催賬，林瑞生的病多半為了這件事急火攻心鬧的。兒子林靜國實在不願在家呆了，跟着村裏人去了建築工地。

“玲子姐呢？”

“別提玲子，她一看咱家這樣，轉臉變卦，跟你哥吹了，唉！”李桂香臉色陰郁，直嘆氣。兒子老大不小了，家境這一敗落，對象也吹了，林靜國萎靡不振，整天不見個好臉兒。

林瑞生放下筷子，吃不下飯了：“都怪我，都怪我拖累了這個家……”

“張老社個挨千刀的，坑死人了！哪天逮着他，我非撕爛了他不可！”李桂香恨的咬牙切齒。

林靜美倒平靜：“爸，媽，你們也別着急上火了，吃一塹長一智，就當交學費了。”

“啥？交學費，這學費也交的着實窩囊了！”林瑞生氣的呼呼的。

“哎這算什麽，哪個大企業家在商海摸爬滾打，沒有你這樣的經歷？正常。”

“你說的輕巧！”林瑞生直翻白眼，眼下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