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吳家楓葉山莊，其別墅特別豪華特別巨大，從外面看，兩棟合并，形成一個三角之勢。夜幕之中，宛如小島，懸浮于簌簌山林之間。

一輛楓葉山莊安保隊專用的面包車停在別墅右樓後面的大門外，一個青年男子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拉開車門，從上面跳了下來：“爸，你怎麽能讓林燊受這樣的委屈！”

這個青年男子自然就是本該呆在山下的陸炎。

陸炎身上披的是林燊先前塞給他的淺藍色運動長衫，裏面套的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白T恤，搭配的是一條水洗磨白的牛仔褲。這樣的裝扮，和林燊一樣，與這裏的正式宴會場合格格不入。

陸炎急了，他打算去見林燊。

自從得知林燊身份被曝光，被人指指點點之後，他就有了這種打算。而至于偷偷上山，把觊觎林燊的張昭叫到接待室，以談生意為借口，使其不能回到宴會，無法接近林燊的想法，早就被他抛到了腦後。

發生這樣的事，林燊應該也不會願意呆在宴會大廳裏了。與其跟張昭虛與委蛇，他還不如将林燊弄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就他們兩個好好相處。

陸炎心裏憋着一股怒氣。

瞧那些人都是怎麽欺負林燊的！一個個嘴裏都不幹淨！尤其是吳子裕那個小混蛋！

“你把林燊請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你又何必派人到大廳裏去叫他？”對于親爹這個老頭子，陸炎心累心煩，如有可能，真想一輩子都不跟他說話，“叫個人還叫錯了，害的他被欺負！我說你想見他在人群裏看一眼就行了，私底下找他幹嘛？”

“我年紀大了，不知哪天就兩腳一蹬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手機那端的吳懷志長長嘆了口氣，傳過來的聲音帶着看透生死的無奈，“我只是想見見你的心上人，跟他說說話。這點小小的要求難道你也不答應？”

“那天在畫展裏你已經跟他說過話了。而且你才七十，算哪門子的‘年紀大了’，前兩天你剛剛做過全身檢查，除了腿腳還不利索，哪裏還有半點毛病？”對于自家老父的自艾自憐陸炎就當沒聽到，“現在陳叔是不是已經過去宴會大廳接林燊了？我跟你講，待會兒你要是敢把我的身份告訴林燊，我們父子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這件事，這些天來你威脅我不下百次。”吳懷志說道，聲音裏憋着笑意。

“我沒跟你開玩笑。”聽到這樣的回答，陸炎閉了閉眼前，深深一個呼吸，才強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林燊現在還不能知道我的身份，你要是敢透露半分，我馬上就打電話給報社，登報跟你脫離父子關系！”

“嗯嗯。”吳懷志在手機那端點着頭。陸炎雖然看不見，卻完全想象地到，那老頭是怎樣地懶洋洋地坐在軟椅裏怎樣地笑眯了眼。

“十五分鐘，就給你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我要看到林燊從你那裏出來。”陸炎忍着氣說道。

“什麽？”陸炎此話一出，吳懷志就大為吃驚地叫了起來，“你來了？你不是說你生病了嗎？”

陸炎：“……”

終于沒法忍，“老頭，生病只是借口你能不能不要裝傻當作自己不知道？！你這次随心所欲幹涉我的私生活給我造成多大的困擾你懂不懂？！就算我不來，認識我的人也有可能打開手機互相傳看我的照片，見過我和林燊走在一起的人也有可能找林燊詢問我的事……”

“誰看到你和林燊走在一起了？”吳懷志感興趣地打斷陸炎的話。

陸炎再一次：“……”

“不關你事！”陸炎打算挂電話。

“好吧，”手機那端吳懷志顯然感覺到兒子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迅速地換了個話題，“過來是因為林燊受到欺負？擔心他？但你準備怎麽見他？你在他面前的身份是‘陸炎’，沒有請帖的‘陸炎’突然出現在這裏你就不怕他起疑心嗎？還是說你認為他傻到以為我們吳家的安保系統只是一個擺設？”

“我有我自己的辦法。”陸炎不願跟他父親多說，準備挂電話。他大步流星地穿過卵石小徑走進右樓。不遠之處的左樓燈火璀璨，連室外的花園都五彩缤紛，天空被照亮了一半。那邊是熱鬧的，人聲鼎沸的。而這邊則是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樓外一聲接着一聲的蟲鳴蛙叫。

卻才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陸炎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再次将手機放到了耳邊說道：“吳安岳那個兒子，明天我就派人把他送到國外去！生活費減掉七成！”語氣堅決不容反駁。

吳懷志沉默片刻，後道：“你是他三叔，你當然有資格教訓他。那小子也确實欠收拾，高考連兩位數都敢給我考出來。就讓他滾到國外去吧！沒錢花他才會知道上進。”

“你沒意見就好。”陸炎說道，終于挂掉了電話。

……

就在陸炎跟他父親吳老爺子打電話的時候，偌大的宴會大廳裏，林燊在衆目睽睽之下，随着陳石走上扶梯。

林燊心裏其實挺困惑的。早在聽說林喬楠頂替他去見吳老爺子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

他不是什麽驚世之才，當初在畫展裏遇見吳老爺子，一開始還以為吳老爺子是位喜愛藝術的普通退休老頭，于是年少輕狂，指着某幅名畫就為吳老爺子點評起來。那般作态，現在想起來，臉上還有點燒，挺尬的。

卻吳老爺子竟因此而欣賞他，把他請到了自己的壽宴上。如果說僅僅這樣也就罷了，偏偏吳老爺子還要單獨見他一面——在壽宴還沒正式開始之前。

對此林燊百思不得其解。

他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清楚得很，他哪有什麽能耐竟然可以得到吳老爺子如此看中？那麽吳老爺子為什麽要單獨叫他？難不成真的跟他一見如故想跟他這個孫子輩的少年來個忘年之交？

林燊到達二樓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吳家的別墅由兩棟樓構成，從宴會大廳的螺旋扶梯上來後，便是一條又寬又長的環形走廊。走廊壁燈明亮，牆上挂着各家名畫，單幅市價最低可達千萬。

沿着走廊一路過去，就是另一棟的入口，由入口進去，四方的小廳豁然出現，再從小廳邊門出去，又是一個螺旋扶梯，扶梯較小，只可以并通兩人。

陳石帶着林燊從這個扶梯繼續向上，來到三樓。

而卻是林燊一腳才剛剛踩在三樓的實木地板上，他的手機鈴就響了。

前面不遠之處是一排房間，一個手拿空托盤的中年男傭剛從一個房間退出，正在輕輕關門。突兀的手機鈴聲陡然響起，他驚愕回頭。

林燊尴尬，嘿嘿地笑了兩聲，對領路的陳石說道：“陳爺爺，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這說着，就從褲兜裏把手機拿了出來。定睛一看，居然是陸炎！

陳石就站在林燊邊上，他的視力挺好，沒近視也沒老花，這一眼掃了過去，自然是看到了林燊手機上的那個名字。眉頭就動了動，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轉過身擡眼向剛才那個男傭走出來的房間看去。

林燊真是吓了一跳，心道陸炎不是說好了在山下等他嗎，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是等不住了想回去還是跟山下的安保人員起沖突出了意外？

林燊心裏“砰砰砰”亂跳起來。雖然近幾日陸炎表現得挺不錯，為了能夠出去上班，他好像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社恐，比如他都能跟剛認識不久的張哲做朋友了，但林燊就是莫名地擔心陸炎。就說現在，分明前一種猜測更符合常理，可林燊就是情不自禁地要往後一種猜測去想。

真是哔了狗了！

林燊心中罵了自己一句，同時後悔不該聽陸炎的讓他跟過來。

他跟過來能做什麽呢？山下喂蚊子罷了，還有可能被安保人員驅逐……靠！他不會真的跟他們起沖突了吧？！

林燊越想越慌，手忙腳亂地滑動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然後就聽到了陸炎的聲音：“林燊，我上來了，現在在宴會大廳旁邊那棟樓的後門外。”

林燊手一滑，手機掉下來，幸好他反應夠快，一個彎腰，接住手機。

“卧、卧槽！你說什麽？”林燊驚呼起來，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剛才聽錯了。

陸炎不知道第幾次對林燊撒謊了，他人就在這棟別墅裏，林燊三樓他一樓，兩人直線距離不過五十米。他給父親打完電話後，就進了一樓的安保室，在愕然的安保員工面前，随手抓了一件挂在牆上的藏青色保安服，順便在一排排的監控器裏瞥了幾眼，然後就去了衛生間，換掉了衣服。

他只能假裝自己在山下的安保小屋裏偷了衣服，一路躲在貨車裏混了進來，不然還能怎樣。

陸炎心累。自從上周四晚在國民街街口遇見張昭，一連串的意外就逼得他演技飙升。他可以拿奧斯卡影帝了。如果他沒有因為驚吓心梗至死的話。

“我說我在宴會大廳旁邊那棟樓的後門外。”陸炎又說了一遍。他穿着保安服，戴着帽子，壓低的帽檐幾乎将他的半張臉遮住，令人瞧不清他的真面目。

林燊一口氣湧上來，幾乎要将陸炎的話重複一遍喊出來，還好他理智尚在，知道自己現在處在什麽地方。

他偷偷地暼了陳石一眼，只見陳石已經主動走遠，但離他也不過三步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着他。林燊立馬就彎了彎眉眼，回了陳石一個禮貌抱歉的笑容，這接着，轉身下樓，回到二樓樓梯口，站在扶手旁，雙手抓住手機，壓低了聲音：“陸炎，我說你瘋了不成？不是，我說你怎麽上來的？”

對啊，陸炎怎麽上來的？

吳家安保這麽嚴格，陸炎沒有邀請函，怎麽可能上的來？

“我‘借’了一套安保員的工作服，藏在貨車裏偷偷上來的。”陸炎靠在一樓衛生間外的牆上，按照事先想好的那樣撒謊。他一臉生無可戀，如有可能，真想抓着林燊直接下山回家。

林燊：“……”

所以這家夥想提前體驗一下保安這份工作的“樂趣”嗎？

“你上來幹嘛？”林燊問道。

“張哲在微信裏什麽都跟我說了，”陸炎回道，“我擔心你。”

“……艹！”林燊無聲地罵了句粗口，也不知是罵張哲多管閑事，還是罵自己為什麽會給陸炎留下一個特別脆弱的印象。

陸炎那“我擔心你”四個字說得極為自然。林燊無聲罵粗後擡手摸了摸沒有聽手機的那只耳朵，心裏莫名其妙地就溢滿了某種東西，很甜，像喝了蜜水一樣，叫他先前的不快全部煙消雲散。

是啊，碰上之前那樣的事，他怎麽可能會絲毫不在意呢？

“你現在在吳老爺子房間裏？”陸炎說完後方才那話後，接着問道，“張哲說你被吳老爺子叫走了。”

“怎麽可能！”林燊回道，“我還沒進去呢！你要是在我進去後打電話過來，我可不敢接。”

“哦？”

“嗯……大概……會接吧！”林燊想了想，還是改口了，回憶起方才那種憂心忡忡心髒劇跳的感覺，他認為自己還是會跟吳老爺子道個歉，然後接起陸炎的電話。

“嗯。”陸炎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什麽波動。他這人就是這樣，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很多時候林燊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那你趕快進去吧！”陸炎說道，“別讓老人家久等了。記得跟他說完話後，他要是叫你跟他一起去宴會大廳，你可一定要拒絕他。”

“……，”林燊，“怎麽拒絕。”

“說你要上廁所。”

林燊：“……真是個好主意。”

……

跟陸炎打完電話，林燊“蹬蹬蹬”快步上樓。陳石依舊站得筆直地站在扶梯邊等着他，而且半點沒有要問他諸如“誰打的電話”之類的隐私問題。林燊再次尴尬且抱歉地沖他笑了笑。

陳石也笑，并一手伸出，指着前方，示意林燊繼續跟他走。

果然他領着林燊停在了方才那位男傭走出來的那個房間。

“咚咚咚。”陳石敲門。

裏邊傳來一個沙啞卻頗為慈祥的聲音：“什麽事？”

“我把林燊這孩子帶到了，老太爺。”陳石說道。

“進來吧。”裏面傳來了細細碎碎從椅子上起身的聲音，然後便是拐杖“咚”一下撐在了地板之上。

林燊知道吳老太爺腿腳不好。在書中，這個消息是在今晚這次壽宴裏傳播出去的，而這也是吳老爺子正式公布吳飛宣接任吳氏集團的官方原因。

林燊以為自己會在吳老爺子這裏見到林喬楠的白月光吳飛宣。畢竟，今晚是吳飛宣正式露面并被官宣接任吳氏集團的日子，既然吳飛宣剛才沒有出現在宴會大廳裏，那麽他只可能在這裏陪着吳老爺子了。

卻陳石推開門後，林燊只在這偌大的書房之內見到吳老爺子一個人。

吳老爺子站在紅木辦公桌前，兩手撐着拐杖，一張滿是皺紋顯盡滄桑的臉露出笑容，慈愛地看着他。

“小朋友，你好啊！”吳老爺子很高興。

“吳爺爺好。”林燊給他鞠躬，嘴上特甜，“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一百五十歲。”

“為什麽是一百五十歲？”

“兩百歲太假，一百五十歲依照目前科學的進展速度，或許還可以拼一拼。”林燊答道。

“哈哈哈——”吳老爺子聽罷就大笑了起來，他示意林燊走過去，自己則顫顫巍巍地回到椅子邊上，又坐了下去，“那天在畫展上見到你，我就覺得你這孩子特別有趣。來，坐。”

四四方方的茶桌，吳老爺子坐了一邊，林燊坐了一邊，陳石則站着給他們兩個泡茶。

林燊本來覺得自己跟吳老爺子不熟，要聊的頂多也就是某某的畫怎麽樣，什麽地方又有畫展之類的話題，想不到吳老爺子從他為什麽要報考國影開始，一直問到了他喜歡做什麽，喜歡吃什麽，喜歡去哪裏玩。吳老爺子這種态度，俨然家中直系長輩。

林燊越發莫名其妙。先前的疑惑又冒了出來。他就這麽惹吳老爺子喜愛嗎？

想不到接下來，吳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我有個兒子，排行第三，比你大七歲，也喜歡玩網游，喜歡吃麻辣燙，喜歡去空氣清晰景色優美的地方旅游。改日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吧？”

林燊一時就懵了。這……

劇情裏，吳飛宣很早就公開出櫃了，但直到故事結束，他也是孤身一人。吳老爺子雖然是吳飛宣的父親，但始終沒見他對吳飛宣的終身大事有多上心過。卻現在……

莫不是吳老爺子想把他和吳飛宣湊成一對？！

林燊驚了一個倒仰，拂手一揚，差點将茶杯打翻。

“怎麽了？”吳老爺子訝然。

“沒、沒什麽，”林燊結結巴巴，“有、有機會能和吳三爺見個面，是、是我的榮幸。”

“呵呵……”吳老爺子笑了起來。連站在邊上的陳石也滿臉都是意味深長的笑意。

林燊嘴角勾了勾，渾身不自在，每一個細胞都大寫着兩個字，“尴尬”！

“我那兒子樣樣都好，就是人悶了點，比較內斂，喜怒不形于色。我想他要是有了喜歡的人，應該會變得不一樣。這人哪，還是該想笑就笑，想怒就怒，年紀輕輕天天板着一張臉像個什麽樣！”

果然！果然！

林燊又不是傻，吳老爺子當着他的面說這個，他怎麽會聽不出來個中意思。前面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吳老爺子想把他兒子介紹給他，啊呸，不對，是把他介紹給他兒子，啊呸，還是不對！

媽呀，他兒子那麽牛逼的人，還需要介紹對象？随便向外透露這個意思，立馬各種美男子飛撲過去好麽？！

吳老爺子和他聊了大概有十五分鐘，突然吳老爺子的手機就響了。是短信。

吳老爺子拿出手機放在面前看了看，然後嘴角憋笑地瞧了林燊一眼。

林燊：“？”

“我該下去了。”吳老爺子說道，“宴會該開始了，我這個主人公可不能缺席。”

林燊愣了一下，即刻就站了起來，手腳有點不知該往何處安放：“那、那我也先、先走了……”

“怎麽？不一起過去？”吳老爺子一副驚訝的模樣。

“不了，不了，”林燊連連擺手，“那個，和您一起過去不太好，不，我的意思不是說您不好，而是說我和您一起在那邊出現不太好，呃，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想去上廁所了。”經過剛才吳老爺子的“突然做媒”，林燊整個人已經徹底懵圈了，直到現在講話還是語無倫次的。當然，最後他還是想起了陸炎說的話——“尿遁”。

從吳老爺子的房間裏走出來，看着吳老爺子在陳石的攙扶下慢慢地離去，林燊混亂一片的腦袋才逐漸清晰起來。

卧槽，卧槽，卧裏個大槽！

吳飛宣，林喬楠的白月光！

林喬楠在其它事情上三觀挺正，但在感情上，根據書裏的描述，分明就是吃着碗裏還要看着鍋裏的綠茶。吊着一衆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的男人們不說，就連白月光吳飛宣，也是見他始終沒有一個伴侶，才求而不得地投向章豫竹的懷抱。

林燊心想，要是林喬楠知道吳老爺子想把他和吳飛宣湊成一對，豈不是咬牙切齒地把他當成假想敵。

呸！

絕對不跟這群只有戀愛腦的傻叉們扯上關系！

林喬楠的那一衆男人，哪一個他都不想見，包括那位白月光吳飛宣！都滾一邊去吧！

林燊拿起手機，給陸炎發了一條微信：【吳老爺子過去了，我現在下去找你，你不要亂跑，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你不是這裏的員工，否則不是被趕出去這麽簡單，鐵定要進局子的！】

微信發出去後，林燊就一聲嘆息，心情不佳時能見到陸炎他很開心，但他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下，陸炎他根本就是亂來嘛！想到要幫陸炎隐藏身份，他覺得今晚自己任重而道遠。

卻陸炎在一樓後門處收到微信，根本就不想跟林燊你一條我一條信息往來，直接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吳老爺子跟你說什麽了？”雖然看林燊的反應，知道他父親沒有出賣他，但他的聲音還是微微發抖，沒辦法，怕丢馬甲的恐懼深深嵌在他心裏，這幾日他已經被吓慘了。

“沒什麽，聊了聊我的興趣愛好而已。”林燊接起電話，一邊說着一邊朝樓下走去，不過他走了幾步後，就停下來，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向陸炎坦白，“我覺得吳老爺子想把他三兒子介紹給我，他三兒子跟你一樣歲數。”

“……”

林燊說完就大笑：“這很匪夷所思對嗎？我告訴你啊，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看上他三兒子的，別問為什麽，問了傷感情，我要是看上他三兒子，我就從泰山頂上跳下去，還全國直播的那種！”

“咚！”手機那一端，陸炎一頭砸在牆上，疼得半天沒緩過勁來。

我還是死了算了。陸炎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