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與魔鬼

樂葵微吸一口氣, 在幾秒鐘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站起來，掀開被坐在身下的被子然後整個人鑽進去，雙手捉住被子邊緣瞅着徐予凜。

雖然欲言又止, 但是表情堅定。

“……”

五秒後, 徐予凜捉住樂葵的衣領，打開房門, 把她從房間裏拎出去。

“等等——”

樂葵身體扭了扭，想要從徐予凜的手上掙脫出來，然而随着徐予凜長高, 她現在的力氣已經徹底不是徐予凜的對手，根本掙脫不了。

她只得伸出手, 攬住徐予凜的腰叫道：“你明明說了讓我選的！”

她也不是笨蛋，自然在打自己的小主意。

沒錯, 雖然徐予凜比起以前對她多了很多小動作，但如果真的打算要把她幹嘛幹嘛的時候，就不會從以前開始就不讓她進入房間。

更何況他那些小動作，其實都是點到即止的行為，只是她自己擅自心跳加速而已。

這個人其實有着老舊派的保守風格。

再說了, 相識十年，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珍惜她，她是知道的。

就算她真的留下來, 這個人也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總之, 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搞清楚她的想法是不是對的, 絕對不能就這樣離開。

樂葵打定主意，決定耍賴下去，眼巴巴地瞅着徐予凜：“讓我進去。”

徐予凜居高臨下地睇視攬着自己不放的少女，眼底眸色逐寸變得深沉。

平時在旁人面前, 這個女孩通常會比較穩重成熟。如今這帶有孩子氣的一面，只有和她從小長大的他看過。

徐予凜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地問：“不後悔？”

縱然樂葵的內心篤定他不會對自己做什麽，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還是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她并不打算因此退縮，硬着頭皮點點頭：“我、我有點事想和你聊聊。”

“……行，你說的。”

徐予凜黑眸微眯，把已經提到門外的少女又拉回房裏。

“咔嗒”一聲輕響，房門合上。

徹底堵住了樂葵逃跑的退路。

喂喂喂——

等一下！

樂葵瞪圓了桃花眼，看着壓在她上方的俊美少年，覺得整個腦子卡殼了。

點到即止的行為，比想象中的還要珍惜她……

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誰說的？

這個直接把她甩到床上壓住的家夥是誰？

一開始就玩這麽大，這個姿勢該怎麽聊天？

樂葵企圖把身體往後縮，無奈身後就是床，除了把她的身體更陷入柔軟的被褥之中，對于現狀沒有絲毫改善。

男生将兩條手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兩個人之間明明還留有一絲空隙，樂葵卻感覺到一股異常沉重的壓迫感。

“小凜……”

樂葵雖然想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如果被壓在身下是一件讓人淡定的事，她最近就不會總是在徐予凜的面前紅了頰。

徐予凜豎起一根手指，抵在樂葵的唇上，止住她要說什麽。

男生精致的眉眼低垂，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情緒。那雙黑眸從樂葵眼睛，滑過她的鼻子，之後是嘴唇。

在上面流連了片刻，他的視線又回到樂葵的眼睛上，鎖住了她的目光。

少女表情微微緊繃，雖然一直佯裝鎮定，但那雙眼睛還是洩露了一絲惶然。

他知道樂葵此刻很緊張。

自找的。

他在心底道。

雖然現在确實還不是時候，但這不代表他不能教訓一下人。

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向來不好。

但顯然這個女孩毫無自覺。

就這樣自投羅網，給了機會逃跑，還回頭抱着他不放。

男生幽深的眼底翻滾着無邊無際的洶湧暗色，在她摟住自己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按捺不住心底的猛獸，把曾經的許諾遺忘得一幹二淨。

反正他本來就是随心所欲的人。

他想要的只有樂葵，就算破壞承諾，他心裏也不會有愧疚。倒不如說，那才是他最想做的。

他放開了抵住樂葵唇上的手。

“知道我想做什麽嗎？”

男生略微低啞的嗓音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樂葵聽到這個聲音，背脊像過電一樣泛起一陣莫名酥麻，逐漸上湧到頭頂。

她下意識縮起肩膀，想要止住流連在身體那一陣陣消不去的麻癢感。

徐予凜并不是想要樂葵回答什麽，他只是随口一問，用行動來證明他想做什麽。從唇上移開的手逐漸往下，隔着一點點距離，順着纖細的頸脖滑下，一路落至鎖骨。在睡衣的紐扣上停留了會兒，随後手指逐漸下滑，指尖幾乎要抵上樂葵前面的起伏。

“喝了那麽多牛奶……看來沒有白費。”

徐予凜輕笑一聲，有些沙啞的聲音聽不出意味，話裏的意思卻讓樂葵的臉頰整個漲紅。

這個流氓！

她喝牛奶才不是為了這個呢！

這個人明明一點兒都沒有碰到自己，樂葵卻覺得自己在徐予凜的面前像赤着身體一樣。

她心底冒起一股莫名的氣，終于忍不住伸手搭上徐予凜的肩膀，而後她擡起腳和雙手一起用力一轉，把壓在上方的徐予凜硬生生扯到旁邊，她骨碌一挺快速爬起，扣住徐予凜的雙手，換成了她在上面的姿勢。

她拿出以往把徐予凜制服的态度，決定把正事搬出來說：“你夠了啊，再這樣耍流氓我要生氣了，我是有事想要問你——”

恰在此時，房門忽然“啪”地一下被人打開，一道爽朗的男性嗓音同時出現。

“小凜，小葵在這裏嗎？我在房間裏看不到她……”

剩下的話，突兀地停住。

樂葵的爸爸樂天站在門口，眼睛發直地看着床上的兩個人，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樂葵：“……”

徐予凜：“……”

詭異的沉默籠罩下來。

三個人六只眼睛，相對無言。

“哎呀。”

樂葵的媽媽從樂天的身後探出頭，看着床上的女兒，和被女兒壓在身下的男孩子，發出驚訝的低呼聲。

房間隔音太好是一個大問題。

他們完全沒有聽到家長開門前的聲音。

不過樂葵轉念又想，徐予凜的房子都鋪了地毯，就算能聽到房間外面的聲音，也不會有腳步聲。

去了旅游的家長從國外回來，因為想到這個星期并沒有見到可愛的女兒，所以才會突發奇想地跑來他們住的地方。

只是沒想到打開門，會看到那種畫面。

他的女兒，他如花似玉的女兒，他可愛漂亮的女兒……

居然、居然……

樂天如整個天塌下來一樣，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渾身上下仿佛散發出濃郁的黑霧，望向女兒的視線沮喪又哀怨，而望向徐予凜的則是既愧疚又憤怒。

“……”樂葵端坐在椅子上，面對家長複雜的目光，很是無奈。

偏偏那個畫面被人目睹個正着，她百口莫辯。

她的母親秦悠悠坐在她的面前，比自己老公淡定多了，還有心情端起徐予凜倒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對徐予凜微笑道：“謝謝小凜。”

“……”徐予凜對秦悠悠微微颔首，把另一杯茶放在樂天的面前，在他複雜的視線下，默默地在一旁坐下了。

樂天小聲地不知道在嘟囔什麽：“看吧，他們上高中的時候我就說這樣不好了，結果你非要……”

“閉嘴。”

秦悠悠微笑地道，讓樂天瞬間消聲。

秦悠悠平時是個總是笑眯眯全職太太，但是在樂家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主，是家裏真正拿主意的人。

她想起什麽，轉過臉對着自家老公說：“還有，你剛剛太沒禮貌了，不敲門就打開房門。沒見到小葵的時候就讓你等一等了，這麽心急做什麽？”

怎麽反倒成了他的錯？樂天縮在一角，表情變得更委屈了。

他這不是心急想看到女兒嗎！

秦悠悠教訓完老公，又轉頭看向女兒。

她的女兒從小到大都沒有讓她擔心過的，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唯一一次讓他們擔心的，就是小時候有一天放學，她去接人的時候發覺人不見了，之後才在學校後面的後巷找到她。

就算她後來認識了徐予凜，因為擔心小夥伴病弱的身體急速地成長，變得成熟了，她還樂見其成。

“小葵，你老實說。”

秦悠悠的表情并不嚴肅，語氣甚至還非常和藹，和樂葵很相似的眼睛很明顯地閃過一絲好奇：“今天的事……是第幾次了？”

“老婆！”

樂天瞪着眼，忍不住叫了一聲。

“咳。”秦悠悠輕咳了一聲，朝老公擺了擺手，終于不再開玩笑了，笑眯眯地對女兒說，“好吧，說回正事，你們那是什麽情況？”

“媽媽，你們誤會了，并不是那樣的。”

樂葵說，看了徐予凜一眼，不知道要怎麽說，她猶豫了一下，道：“就是鬧着玩……”

“這樣啊。”秦悠悠也不知道信是不信，她點點頭，不再執着于這個問題，開始進行指揮，“我們剛剛才下飛機，今天會在這裏留宿，小葵，和你爸爸一起拿行李去你那邊，然後我和小凜聊一聊。”

“媽媽，”樂葵聞言皺了皺鼻子，“你們要聊什麽？我們真的只是鬧着玩而已。”

秦悠悠眉頭一挑，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旁邊一直很安靜的徐予凜低叫了一聲：“樂葵。”

然後秦悠悠看到她的女兒動作一頓，不再多說什麽，和樂天一起把放在客廳的行李箱拿上樓了。

她收回視線，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徐予凜身上。

“小凜。”

“阿姨。”

徐予凜黑眸不閃不避，對上秦悠悠的眼睛。

樂葵的眼睛和秦悠悠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但和樂葵清澄的眼睛不一樣，秦悠悠的眼裏多了生活閱歷，充滿了睿智。

秦悠悠說：“小葵還有半年的時間才十八歲，你比她小三個月，還有九個月才成年。來高中之前的話，你還記得嗎？”

徐予凜慢吞吞地點點頭：“記得。”

處于花季年紀的女兒，要去其它城市念高中，還要和年紀相仿的男孩子一起住，就算再開明再心大的家長，都不會對此無動于衷。

但是這兩個孩子他們看着長大，都很清楚自己女兒對那個男孩子的用心，要是完全反對，也和樂家歷來的家規不符。

所以，他們沒有要求樂葵去改變，而是給徐予凜定下了期限，并且将兩個孩子分成兩個住戶，劃下了分界線。

和樂葵的懵懂不一樣，徐予凜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在樂葵家長找上門的時候，還未完全說清來意便很直接地答應了那個要求。

在他們高中畢業之前，他不會亂來。

雖然相識十年，也算是他們看着長大，但徐予凜對樂家的父母并沒有多大的敬仰。他天生缺失這種同理心，就算知道他們是好人，也不會付出額外的感情。

只是因為他們是樂葵的父母，為了樂葵，為了達到他的目的，所以他可以耐着性子去應付。

秦悠悠點點頭，又問：“那麽今天的事……”

徐予凜回道：“并沒有發生你們懷疑的事。”

當然，如果他們出現的時間再晚一些，他就不敢保證了。

他對樂葵的事上沒有一絲自制力，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沒有不相信你。”秦悠悠抿嘴笑了笑，“我也了解小葵那孩子，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她不會這麽坦然面對我們。”

她饒有興趣地繼續道：“我要求單獨和你談一談，把他們支開，也不是為了提醒你那件事，而是我有點好奇的事。”

徐予凜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坦然地坐在那兒，直視着秦悠悠，“你問。”

“那孩子……一直有點遲鈍吧……”秦悠悠看他那麽坦然，自己倒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她頓了頓，又說，“但是我今天看她好像有些開竅了。”

明明只是兩個星期沒見女兒而已，今天一見，這兩個孩子的相處氣場變得截然不同。

說實在的，她很好奇！

和自家老公不一樣，雖然她也擔心這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早早越過那條界線，但只要他們上了大學，她就很樂見兩個人在一起。

偶像劇般的青梅竹馬，作為資深全職太太，對這種電視劇最喜歡看了。

更何況根據她觀察，徐予凜這個孩子對她女兒很不錯，雖然性格有點別扭，對別人也冷冷淡淡的，但長得帥，并且很聽女兒的話啊！

她對這樣的女婿表示很滿意！

樂葵的媽媽，明明是個直爽的性格，如今卻旁敲側擊地想要打聽出什麽。

徐予凜的嘴角微微一勾，“嗯。”

秦悠悠還等着徐予凜接下來的話，結果他只“嗯”了一下就沒有下文了。她眨了眨眼，等了幾秒，實在不死心，于是決定不迂回了，幹脆地問：“那……發生了什麽事？”

“媽媽！”

不等徐予凜說話，從二樓樓梯噠噠噠跑下來的樂葵喊了秦悠悠一聲，“房間已經整理好了，你剛下飛機，先去洗澡睡覺吧？”

……這個女兒，出現的時間也太湊巧了。

整理的速度這麽快，莫非是擔心她為難徐予凜？

秦悠悠在這一瞬間，完全理解了自家老公的感受。

還好她比老公想得開。

她嘆了口氣，遺憾地站了起來，“知道了。”

風風火火來襲的家長上樓休息去了，客廳只剩下樂葵和徐予凜。

樂葵窺着徐予凜，看到男生的臉色很正常，慢條斯理地端起他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剛剛的事都是她幻想出來的，現實裏并沒有發生任何事。

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凜，媽媽跟你說什麽了？”

被見到那樣的畫面，她不由得擔心他們之間會說的話題。

她的爸爸在房間裏逮着她說了半天，也在旁敲側擊地詢問她真正的情況。雖然當時在床上的情況看起來是她先動的手，但根據她對她母親的了解，以她母親的敏銳度，肯定很清楚情況并不是如他們看到的那樣。

“擔心阿姨為難我？”徐予凜擡眸睇了樂葵一眼，把茶杯放回桌上，發出一聲細微的輕響。

“不是這樣……”樂葵本想否認，又頓了頓，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點點距離，老實地道：“好吧，是有一點。”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被家長看到那樣的畫面，他們兩個人如果沒被罵上一句，這完全不科學。

她的家長沒有為難她的話，她有點擔心是不是都把脾氣發在徐予凜身上，樂葵嘀咕道：“我還想會不會不讓我們住在一起了……”

“擔心太多餘了。”

徐予凜輕笑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回房睡覺吧，不然叔叔要沖下來了。”

樂葵擡起頭，看到樓梯上方探出一顆大腦袋，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正是洗完澡的樂天。

她：“……”

樂天眼看曝光了，也幹脆往下喊了一嗓子：“小葵，快上來睡覺！”

樂葵到底做了這麽多年的好孩子，也不忍忤逆父親，乖乖應了：“好的。”

然後她回頭猶豫了一下，和徐予凜說:“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徐予凜輕聲回應，看着少女上樓的身影，踏入走廊，消失在右邊的那扇門。

過了一會兒，徐予凜也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并沒有開燈，就着黑暗一路走到床邊坐下。

他的手指輕撫過被樂葵躺過的地方，聞到被子也染上了熟悉的淡淡香味。

總是這樣，明明只是待在這裏一下子的時間，卻能留下屬于那個人的鮮明痕跡，讓他無處可逃。

徐予凜将身體躺在床上，任由那股香味包圍住自己。

他們的事情被家長中斷打斷，但是徐予凜并沒有忘記一開始的事。

他知道樂葵做事并不是毫無計劃的人，自從他發燒那天說開了之後，她就沒來過自己的房間。而她今天會跑來找他，還怎麽樣都不願意離開，絕對不會是因為想和他在一起那種原因。

那麽的話，是因為什麽事？

半夜三點，夜深人靜。

樂葵蹑手蹑腳從卧房走出來，在客房的門口仔細聽了聽。

裏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動靜。

到底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對于剛旅游回來的人，這個時間點完全是在夢鄉漫游的時間了。

樂葵的心放下來一半，她就這樣赤着腳走出大門，經過走廊，一路往徐予凜那邊的大門走去。

明明知道房間內的隔音很好，她的動作還是下意識放得很輕。

打開那扇門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樂葵靈活地進入室內，經過鋪滿地毯的客廳，一路往盡頭的房間悄步走去。

在最盡頭的卧房門前，樂葵停住了腳步。

比打開大門時候的動作更輕，她像做賊一樣，順利地無聲無息開啓了徐予凜的卧房門。

裏面一片黑暗，就連窗簾布都被拉上了，乍一看完全沒有光，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樂葵把呼吸放輕，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房間那張大床走去。

多虧了徐予凜并不喜歡在房間裏放多餘的東西，只要順着直線一路走，就會到達床邊。

擔心走得太快會不小心踢到床腳，她每一步都又輕又緩，安全地到達床邊。

大概是因為她的眼睛開始有些習慣黑暗了，能隐約看到床上的一團起伏。

樂葵慢慢地靠近。

床上的人呼吸平穩，胸膛的位置一起一伏，看起來已經陷入了深眠之中。

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嗎？

只是每一次都剛好是他醒着的時候，并沒有獨自一人睡不着？

樂葵的臉漸漸朝徐予凜的方向靠近，到了可以感受到徐予凜氣息的距離。

皮膚白得驚人的男生，映入已經開始熟悉黑暗的眼睛裏，能依稀看出一點輪廓。

輕緩的呼吸聲在臉上吹拂，距離近得再往前一動，就能碰上對方的唇。

樂葵忙着觀察仔細，已經顧不上害羞。

徐予凜總是在她面前睡覺，樂葵回憶起那時候的情形，好像感覺和此時的樣子差不多……

突然，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輕輕舔了舔她的嘴唇。

樂葵的思緒驟停。

“——”

她僵直着身體，一動不動地和床上慢慢睜開眼睛的男孩對上視線。

二人黑暗中無聲地對視了片刻，氣氛凝固。

“這是夜襲？”

過了會兒，磁性的嗓音慢悠悠地響起，落入樂葵的耳中像是炸起一道驚雷。

該怎麽解釋……？

樂葵停止運作的腦子慢慢地重新轉動起來，但是因為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整理語言，把來意解釋清楚。

現在老實說出她跑過來的真正理由，會讓人信服嗎？

畢竟現在這個情況，兩個人面對面的這個距離，确實更像夜襲。

“……我、我只是來看你有沒有在睡覺。”

最後樂葵還是決定老實說了，雖然這個原因如今聽起來非常荒謬，但不管他信不信，這都是事實。

“在深夜三點？”

徐予凜的聲音在黑暗之中，聽起來似笑非笑，“還要壓在我的身上看？”

“……”

樂葵趁着他沒有捉住自己的意思，不着痕跡地緩緩後退，把兩個人的距離拉遠。

“沒錯，總之就是這樣，對不起吵醒你了，我先回房了！”

她飛快地說完，從床上跳起來，正要落跑，聽見床邊傳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等一下。”

樂葵猶豫地回過頭，黑暗中隐約可見到男孩慢慢地用一只手撐起上身，望向她的方向。

徐予凜完全沒有阻止她的意思，語氣雖然帶着笑意，但樂葵仍然聽出了裏面充滿的濃濃警告。

“事不過三，再來一次，不管你什麽原因，我都不會放過你了。”

“……”

是，她将這句話銘記于心，絕對不敢忘。

一分鐘之後，走出徐予凜卧房門口的樂葵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唇。

黑暗中放大了一切，讓被碰觸的感覺變得十分鮮明，她當時确實是被徐予凜舔了一口。

樂葵放空腦袋，過了片刻才慢慢地轉過頭，看着身後緊閉的房門。

她不會再去試探，不是因為徐予凜的警告，而是因為她已經得到答案。

第二天。

就算家長來了，也得把家長留在家裏，作為高中生的兩個人必須老老實實地去上課。

二人剛踏入教室回到座位上，傅若雨興致勃勃地轉過臉和樂葵說話，用一副八卦的語氣道，“樂葵，你知道嗎？今天來了個轉學生。”

她的話音剛落，教室便邁入一個高瘦修長的身影。

咖啡色的蓬松頭發，露出的耳朵打了一排異常醒目的耳釘，身上穿着和日耀校服截然不同的兜帽衛衣。

無論怎麽看，那人都是一身和日耀這種升學高中格格不入的不良氣質。

……是陸嘉輕。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想看的小陸來了哈。

話說我不喜歡複雜的男女關系，所以放心，除了主角之外的角色都是助攻或是推進劇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