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失足少年弟弟Xpart11

這個晚上兩人都睡得很好，傑克來接吉姆的時候兩人還都沒醒。出于對吉姆的迷之自信，傑克拒絕了紐瓊母親的陪同，徑直去了紐瓊的房間，直到打開房門，他才明白他對自家弟弟的自信還是有理由的。

“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傑克一喊，吉姆條件反射地跳起來。盡管他在三分鐘之內穿戴完畢，但傑克很明白他是不醒的。

紐瓊動作稍微慢點，他是很快就能清醒的，所以他立刻反應過來，“今天周末。”

傑克看了他一眼，又笑着看自家弟弟沿着記憶中的路夢游試圖出門，當然，撞到牆了。

“傑克……”吉姆哭腔一起就開始準備趴在地上不起來了。

直到他終于清醒過來，才發現這裏不是自己家，以及旁邊一只和傑克笑的紐瓊。

吉姆瞬間跳起來，拍拍屁股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被我寵壞了。”傑克有些抱歉地說。

紐瓊搖搖頭，“媽媽說歡迎你們來。”

傑克很自覺地走到吉姆身邊，“一星期一次的探望，我們要去看鮑比了。”

然而吉姆昨晚就已經去過了。吉姆清了清喉嚨，“走吧。”他就盡量裝作沒有去過的樣子好了，鮑比應該是不會揭穿他的。

“我早就想去了，但是最近訓練太忙。”吉姆說完後面就傳來一陣笑聲。吉姆回頭看到紐瓊撇過頭盡量憋着笑的時候瞪了他一眼，幸而傑克并沒有太在意。好像他們關系很好的樣子，看來以後可以經常讓他們倆多相處。

兩人告別了紐瓊的父母就離開了，臨走之前紐瓊的媽媽塞給了吉姆一個三明治。其實傑克不是沒考慮到早飯問題，只是準備路上買點也來得及。他們倆不是經常在外面吃飯的，由于家庭情況，三餐基本都是傑克自己做。

傑克剛剛拿到工資，正打算帶着吉姆去他一直想去的餐館。但是吉姆已經大口吃起那個三明治了。

傑克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原來的打算告訴吉姆了，吉姆一瞬間恨不能回到過去阻止一下自己的魯莽行為。“哥，快告訴我我以後還有機會的。”吉姆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傑克笑笑然而并沒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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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到了醫院，吉姆還在一路說個不停，鮑比遠遠的就聽見了他的聲音。吉姆和傑克的聲音也很像，但要知道這麽活力滿滿的除了吉姆也沒誰了。

“今天來的很早啊。”鮑比看見他們兩個推門進來立刻說道。他的聲音很輕柔，不是因為他想，傑克可以看得出他在日漸虛弱，吉姆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麽異樣，也大概感受到了鮑比走向死亡的必然性。吉姆突然也就沒那麽興奮了，但他還是保持着微笑，就像傑克一樣。

“我一會兒就要去打工了，這裏是早餐。”醫院當然也是有早餐供應的，但那又需要一筆費用。

“什麽？為什麽他有早餐我沒有啊！”到底是不是親哥啊！吉姆瞪大了眼睛。

“紐瓊的媽媽不是給了你三明治了嗎？”傑克挑眉，好像這都是吉姆一個人的責任，“我以為你會早點起然後跟他們一起吃早餐的。”

然而你不是也知道你弟弟我的人生裏就沒有早起這個詞嘛……吉姆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咽回去了，拆自家哥哥的臺也是需要勇氣的。

鮑比看着他們倆又笑了，吉姆現在的表情簡直和當初的他一樣标準。

“傑克你早點去吧，上班遲到了會扣工資。”鮑比看着他說，現在躺在床上，他連手也不怎麽擡起來了，只是偶爾轉轉頭，放在幾年前鮑比絕不會相信自己還會有這一天，幾乎成了一個廢人，連自己站着都是件吃力的事。

每次傑克來照顧他的時候他心情都很微妙，傑克能來他很高興，但一想到自己已經到了必須要靠人照顧的地步他就難受，更別提最近幾次治療已經讓他的頭發幾乎全部脫落。

鮑比的家人第一次知道他喜歡男人的時候是很反對的，他們根本不能明白自家怎麽出了這樣一個異類，那時候是因為鮑比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意外無疑會斷送他的未來，但很快他們得知鮑比的病情就不再對此發表意見了。

鮑比不想對他們的反應發表什麽看法，治療的錢他們也已經盡力了，有時候鮑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活着究竟有什麽意義，直到傑克告訴他，即使他的生命對其他所有人來說都失去了價值，但傑克還會在乎，至少對于傑克來說，他還是有意義的。

傑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明明一開始接近鮑比就只是為了利用他引導弟弟，按理說吉姆已經和紐瓊走在一起之後，鮑比的所有利用價值都已經是微乎其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花時間來照顧這個人，更不明白自己看着他一天天消瘦為什麽會充滿失落。

他是否真如他一遍遍告訴鮑比的那樣愛他，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傑克一向喜歡觀察這個世界，他能夠欣賞這個世界的美麗，他同樣善于感受這個世界，他在這些年裏一直都能感受到鮑比對他的關心。

但他至于為這些關心而産生愛情嗎？之前關心着他的人也很多，他們大多看中他的外表，也對他表示了同樣的關心。傑克并沒有任何動搖，看到羅斯的時候，他确實有一瞬間的心動，後來他就為了那次心動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我先走了，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可以帶回來給你。”傑克在他的蒼白臉頰上吻了一下，鮑比只是搖搖頭，他最近胃口也越來越小了，什麽也不想吃，“留着給吉姆吧。”

在吉姆有機會大喊萬歲之前，傑克飛快地說，“那就算了。”

吉姆：……

到底是不是親哥！我要抗議！

鮑比簡直要笑出聲來，傑克很快就離開了，吉姆向他抱怨了幾句像是嫁出去了的果然就不是自家人了之類的話，鮑比也就很給面子地笑出來了。

但吉姆終究還是不會嫉妒他的，因為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他和鮑比之間，這麽些年也已經産生了深厚的友誼，即使傑克沒有和鮑比在一起，鮑比在他眼裏也已經是家人了。

傑克到了打工的餐館，他是服務生，偶爾也去廚房偷師，正是早餐時間，他很快就鑽進櫃臺裏幫忙了。

就在剛才，他收到了死神先生的留言，這個世界的任務只剩最後百分之十了。

最後百分之十意味着什麽傑克很清楚，鮑比的情況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了。傑克把客人點的早餐裝進袋子裏遞出去，他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忙碌了一個早上，快要十點鐘的時候終于清閑下來了，吉姆今天也和紐瓊一起去了冠軍賽，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傑克一向不是很擔心這些，吉姆都參加那麽多次比賽了，真正輸掉的也沒幾回，只是比賽的場地會越來越遠，吉姆不能回家的時候傑克一向都是選擇拜托紐瓊的。

紐瓊每次看見他內心其實都是拒絕的，吉姆偶爾也會拉着他撒嬌，仔細想想和吉姆在一起相處也沒什麽不愉快的。反倒是叫他和其他一群流氓似的隊友相處他會不自在，所以紐瓊最後沒怎麽掙紮就答應了。

中午忙碌的時候傑克接到吉姆的電話說他們又贏了一場，傑克就單純應了一聲，那邊弟弟又開始不依不饒起來，傑克回了一句他要去忙了就挂掉了電話。

紐瓊看了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吉姆憤憤地盯着電話，臉上就差寫一句我不開心了。

“走吧。”紐瓊拉着他就準備從投幣電話邊上離開，吉姆哼了一聲沒理他，紐瓊就上去拉住他的手。

“他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說好了要帶我去那家餐館的！”吉姆還是忍不住大叫起來。

“我請你還不行嗎？”紐瓊搖搖頭，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麽傑克說吉姆只有七歲了，這脾氣，還真只有七歲。

吉姆歡呼了一聲，還給了他一個愛的抱抱，腳下生風，忽的就跑遠了。

“喂！你的飯票還在這裏啊！”紐瓊對着前面的人影大喊一聲。

吉姆很快跑回來了，兩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要是有尾巴說不定這個時候都已經開始不停搖晃了。紐瓊腦補了一下那條并不存在的尾巴，又笑了笑。

吉姆一個跳躍趴在他的背上，紐瓊反應及時才沒讓他掉下去。

“抓住飯票了。”吉姆在他耳邊說道。

紐瓊沒搭話，他突然跑動起來，吉姆在他背上歡呼了一聲。看上去很纖細的少年并沒有多少重量，紐瓊就這樣帶着他朝目的地進發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傑克還是像往常一樣白天去上班，晚上照護鮑比。吉姆一直在外地打球賽，偶爾會打個電話過來，而且經常都是在紐瓊的陪同之下，傑克很欣慰地看到他們倆感情越來越好，照顧鮑比的時候也少了憂慮。

鮑比最近清醒的時間也變少了，白天幾乎都在睡覺，晚上為了傑克會醒一會兒，傑克經常把自己畫的畫給他看，那都是他生病期間的作品，還有些是以前沒拿給他的。

“突然想起家裏還有一本你給我畫的像。”鮑比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傑克下意識的想要撇過頭去，但他忍住了，這樣的密密麻麻的苦痛纏繞在他的心髒上。這又不至于使他過于難受，他還是有希望的，他心裏也相信這并不是他們倆的結束。

培養吉姆的任務他完成的很好，他不需要有別的擔心了。

“你還想看嗎？”傑克俯下身去親吻他的臉頰。他能感受到對方的瑟縮，這讓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一點。

“大概看了會傷心吧，我現在都認不出來自己了。”鮑比想要做個聳肩的動作，但他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很吃力地大概做出了一個樣子。

傑克猛然想起前幾日護士說鮑比在浴室裏把鏡子砸了的事情。當時大家以為他想找個什麽尖銳的東西刺傷自己自殺，其實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樣子吧。

“我還能。”傑克看着他的眼睛，“畫畫要畫出人的靈魂，你的靈魂沒有變，在我眼裏或者在我筆下，你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鮑比的眼裏還是有光芒的，他感受得到，那是在燃燒的生命，然而鮑比如今也只剩殘燭之火了。

“今晚就是吉姆的決賽了吧？”鮑比開口問，他之前看了電視，州電視臺今晚都會直播比賽。

傑克點點頭，“估計很快就會來電話報喜了。他和紐瓊都跟球探談妥了，大學申請也過了。紐瓊的考試早過了，吉姆還有一段時間準備。”

鮑比的神情看不出來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會為吉姆高興，但也會覺得不公平，這樣的災難為什麽就要發生在他身上。

傑克握緊了他的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話是說給誰聽。

沉默在病房裏蔓延開來，傑克幾乎要被這樣的空氣弄到窒息。

“我有點困了。”鮑比的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他終于開口說道。

“那就睡吧。”傑克給他蓋好被子。

鮑比好像還想睜眼看看他的樣子，不過他很快就沒有意識了。

傑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這樣的悲傷他很少會有，他以前也哭，在受了欺負以後，不過他後來就不經常哭了，被人欺負了他也只會笑，因為被揍多了就知道哭沒什麽用處，後來也一直沒有什麽牽挂的人，他一個人過得好他就能很開心。在後來為了羅斯葬身大西洋的時候他想哭了，眼淚也凍成了冰。

上一個世界第一次被槍擊中心髒的時候他也想哭，因為太疼，不過那痛感很快就結束了。

這一次，他明明哪裏也不痛，也沒有面臨死亡的威脅，但他就是哭了。心裏像是被挖去了一塊只能用淚水填補。

州決賽的賽場上，吉姆投下了最後一個三分球，結束了整場比賽，所有人都在歡呼，他一路跑沖到了紐瓊懷裏，紐瓊随即抱着他轉了一個圈。

“我要打電話給傑克和鮑比！”這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傑克必定是和鮑比一起在醫院裏的，吉姆沖到賽場門口的電話亭就開始撥了醫院的電話。

并沒有接通。

吉姆垂頭喪氣地就準備離開了，出門卻看到紐瓊站在便利店窗口的電視機前。

電視機畫面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文字說明裏的介紹，這場大火就發生在鮑比所在的醫院。

“我要回去。”吉姆扔下手中的籃球就朝汽車站跑去。

紐瓊立刻拉住了他，吉姆掙紮的很厲害，他不得不用了很大的力氣。

“你冷靜一點，他們一定不會出事的。”紐瓊朝他大喊，“就算真的出事了，你去也做不了什麽。”

吉姆聽到傑克有可能出事，掙紮地更厲害了。

新聞裏開始報獲救者的名單，幸存者的臉一個個在鏡頭前閃過。

沒有鮑比，也沒有傑克。

接下來就是幸存者的感言了，吉姆心裏更願意相信這是記者的失誤，他的哥哥肯定已經逃出來了。

紐瓊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無論怎麽安慰都不會有作用的，那時吉姆的哥哥，對他那麽好的兄長，突然之間去世了，他現在說什麽都好像是在諷刺一樣，但他又不能像吉姆那樣嚎啕大哭。

最終，他只是把那個少年攬到自己懷裏。

頒獎典禮上的記者們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感覺到了這可以作為一個噱頭，一窩蜂地跑出去想要采訪吉姆。

紐瓊看到那一群記者蜂擁而至，他知道如果這些人開口說什麽吉姆一定會忍不住上去揍人的，但他不能這麽做，影響了風評到時候大學也許就不會和他簽約了。

記者們七嘴八舌地說着什麽，吉姆哭的狠了沒有意識到，等他想要聽清楚的時候，紐瓊已經扒拉開人群把他帶走了。他幾次想要擡頭都被紐瓊按了回去。

“我們去找傑克。”紐瓊給他系好安全帶，自己也坐上了駕駛位。

吉姆下意識地點點頭，兩人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向着那棟着火的大樓駛去。

這段路很長，兩人都沒有說話，好幾天沒睡好又大量運動了的吉姆很快睡着了，他夢裏還哭喊着，紐瓊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只是一陣陣心疼，他想停下來，把少年抱在懷裏，但幾次都忍住了。

傑克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靈魂狀态了，他瞟了眼自己被燒的焦黑的屍體，一旁得死神先生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

“又一次完美的表現，你給我的答案和上個世界會有什麽區別嗎？”死神先生用平板的語調說着。

傑克嘆了口氣，“我下個世界還會遇到他嗎？”

“怎麽不問吉姆了？”死神先生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會過得很好的。”傑克簡短地回答，“現在你能回答我了嗎？”

“看你的運氣了。”死神先生又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那麽，你可以開始期待下個世界了。”

眼前一黑，傑克知道他馬上就要抵達第三個世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太長，本來想要拆成兩章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下個世界寫什麽我還沒想好，心之全蝕還是鐵面人呢。。。。

等你們評論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