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強出頭
魏菀絮此言一出,在做的妃嫔都有些吃驚,互相用手帕遮着交頭接耳,美眸亂飄不知在想些什麽。當然對方廳中央娴貴妃還未賜座的魏菀絮少不了一番打量,魏菀絮也渾不在意,一派淡然的猶自微笑着。
娴貴妃打量她半晌,淡淡的笑了:“魏貴人和姐妹們分享如何為皇上分憂的法子,按理該賞。”
魏菀絮看着娴貴妃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暗暗心驚,連忙推拒:“嫔妾愧不敢當。”
且不說現在娴貴妃大概看她不順眼,就連魏菀絮自己也是拉不下臉來要這個賞賜的。她既然透露出來弘歷是因為她按摩的手法留在延禧宮的,那就自然有她的用意。
為君者對待後宮,雨露均沾的技巧自然拿捏的十分到位,今晚弘歷果真沒有來延禧宮,而是去了慶妃陸氏那裏,魏菀絮也因此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好覺。第二日一早喝粥時,魏菀絮還特意問了旁邊消息靈通的小憐:“憐兒,今早皇上什麽時辰離開的?”
“回貴人,皇上今兒走的可早啦,不到三更便從慶妃的寝宮離開了。”
唔,果然如此,魏菀絮眯起眼睛一笑,放下粥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去給娴貴妃請安時魏菀絮特意觀察了一下慶妃的神色,白皙的眼睑下有些發青,神色也較疲倦,顯然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幾日內,弘歷沒有再找妃嫔侍寝。
再翻牌子時,他又去了娴貴妃那裏。看來居瑢現如今在後宮內不但權勢名望居高,連帝王之寵也偏向于她呢。魏菀絮坐在宮內官道旁的亭子內喝着花茶,漫不經心的想。
“主子。”小憐站在一旁給她扇扇子,有些疑惑的問:“您日日來此處,一坐便是一下午,是在等人嗎?”
這官道是入宮大部分人的必經之處,亭子雖離的遠了些,但什麽光景都能看見,在此處坐着的人通常都是等人,更不用說魏菀絮一坐便是一下午,接連了好幾日。果然魏菀絮點點頭,輕聲道:“是啊……”
她在等傅恒,他已經好多天沒入宮了,魏菀絮有些擔心富察府裏的狀況。可她都已經在這裏等了好幾天了,也看不到傅恒的蹤影,她現在的身份也根本什麽都探聽不到。額娘也不知怎麽樣了,魏菀絮每次想到自己尚在人世卻一無所知,就急的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來。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她心裏的哀嘆,消失多日的傅恒竟然真的出現了。魏菀絮眼前一亮,匆忙的站起來向前幾步細細看着他。傅恒雖然俊挺依舊,但能看出來整整瘦了一圈,面色有些灰敗,腰攜佩劍木然的直直向前走。
魏菀絮心裏歡喜,沒想那麽多就匆匆走過去叫住他:“傅恒……大人,請留步。”
她此時的身份是要叫傅恒一聲大人的,可不能忘了。傅恒聽見有人叫他,停住腳步回頭,見是魏菀絮有些意外,淡淡的點了點頭:“魏貴人。”
魏菀絮收拾了一下雜亂的心境,微笑着走過去問道:“傅恒大人近來可好?”
傅恒與魏菀絮從未交談過只字片語,此刻忽然被攔住慰問讓他異常不解,不由得困惑的微微皺眉。魏菀絮對他了如指掌,見到弟弟這個表情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她轉了轉眼睛說道:“傅恒大人有所不知,我三年前曾在長春宮當值,皇後娘娘待我真的很好。東巡回來後我曾去長春宮看望過皇後娘娘,娘娘曾交給我一樣東西,托我轉交給傅恒大人。”
傅恒聞言大為吃驚,姐姐仙逝前長達半個月,他日日都去長春宮同她說話。若姐姐想給他什麽東西,為何不親自交與反倒是讓他素未謀面過的魏貴人代為轉交呢?
魏莞絮掃了一眼傅恒戒備的表情,對自家弟弟的防範之心頗為滿意,笑着道:“傅恒大人不必疑慮,畢竟我沒有理由和動機騙你。皇後娘娘是我曾經的主子,交托我的事情我自然要辦到。”
傅恒沉默半晌,問道:“東西呢?”
“傅恒大人。”魏莞絮有些無奈:“我自然是不能時時刻刻帶在身上,不如這樣,明日申時大人到竹香館,我把物事交與你如何?”
傅恒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妥,尤其是當聽到魏莞絮說到竹香館時。他還記得姐姐剛入宮時自己頗有些悶悶不樂,每每到宮中找他,姐姐就帶他閑逛,最後總會晃到竹香館。
現在魏莞絮又提起竹香館......傅恒心中有猜測這或許是姐姐刻意告訴這個魏貴人的,怕自己不相信她的話。思及于此,傅恒不在前後顧慮便點了點頭:“好,多謝魏貴人了。”
魏莞絮一笑:“大人客氣。大人可是要去養心殿面聖?”
“是。”傅恒微微颔首:“有軍事上報。”
“那我便不打擾大人了。”
魏莞絮說完便後退兩步,目送傅恒離開,見他無事心中猶如大石落地。只是回去還要寫一封信給傅恒,要不然這個謊言沒法瞞下去,只是這心中內容該好好斟酌一番。魏莞絮心中所想是以自己以前身份的口吻要求傅恒與現在已經成為魏莞絮的自己多多來往,可該找個什麽樣的借口呢......
“貴人。”
魏莞絮邊走邊想,忽然聽到身邊的小憐喚她,小手有些顫抖的拉着她的衣角,聲音壓的低低的。魏莞絮下意識知道有事發生,原來她們兩個不知不覺順着那個亭子走到一條僻靜的羊腸小道,順着小憐驚恐的眼神看過去,魏莞絮看到兩個宮女在前方拐角的陰暗處裏正按着一個華服女子似乎在給她灌着什麽湯湯水水。
那個被她們二人壓着的女子雙手淩亂的掙紮着,微弱的呼救聲幾不可聞。魏莞絮心中一緊,當即就要過去阻攔,結果卻被小憐死死的抓住低聲哀求着:“貴人,不能過去啊。”
魏莞絮詫異的回頭看她,只見小憐滿臉焦慮為難,趁着魏莞絮晃神連忙拉着她躲進了一個拐彎處,悄聲說:“貴人,那兩個宮女是鐘粹宮的啊!”
鐘粹宮純妃?魏莞絮有些納悶的看着她,小憐很是為難的說:“貴人,前些日子張常在無意中得罪了純貴妃,這些時日以來便這般......時時被欺淩,宮中許多人都知曉此事,卻無人問津。”
魏莞絮大驚:“那女子是張常在?”
奴婢太監之間也有明争暗鬥,爾虞我詐,這些平日裏魏莞絮素有耳聞,本以為剛才所見也是這般光景。卻沒想到如今奴婢們狗仗人勢,竟都敢欺負到主人頭上來了?!
“貴人,奴婢求您小聲點。”小憐叫苦不疊,連連勸她:“純貴妃一向手段狠毒,如今又是最受寵的妃子,宮裏嫔級以下的小主平日裏都想方設法的躲着她。主子,收拾人的兩位姐姐平日裏可是最愛嚼舌根的,您可千萬別去撞槍口啊。”
魏莞絮沉默不語,心裏的火氣卻壓也壓不住直往上蹿,氣的臉都白了。果真她這個皇後是不合格的,平日裏她看着後宮各路人馬一派祥和姐妹安好的模樣,就天真的以為真是如此,哪知曉這麽多的腌臜事兒。如今她竟還要躲着寵妃的兩個奴婢,魏莞絮現在的感覺就是前十幾年的皇後都白當了,竟如此窩囊。
她這段時日逍遙自在,終于不被後宮那些諸多繁雜的事物和條條框框的禮教所壓迫,性子中向往自由和嬌憨跋扈的一面就有些微微展露。此刻越想越生氣,魏莞絮控制不住自己因為過往和如今的境況對比之落差,血氣上湧不顧小憐死死拉着自己的手便沖了出去,對着正在行兇的兩個宮女怒道:“住手!”
兩個宮女被吓了一跳頓時僵住,做賊心虛的還以為是驚動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倉惶的轉過身來便要跪下認罪,結果一看是魏莞絮,兩人蒼白的神色一僵竟然略有些好轉,又直起身子來淡淡的道:“魏貴人。”
魏莞絮冷笑,瞥了一眼縮在角落裏渾身污垢被教訓的血跡斑斑的張常在,又看着這兩個宮女:“鐘粹宮的人就這般沒規矩?連禮都不行了?”
兩個宮女神色一僵,略有些尴尬且疑惑的對視一眼,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給魏貴人福了福身。
“你們離開這吧。”魏莞絮越過二人走向張常在,淡淡的說:“我與張常在有事相談。”
兩人不敢置信的杵在那兒半晌,愣是盯了魏莞絮好一會兒她也沒有要回頭的意思,這才狠狠的剜了她的背影一眼扭身走了。
“主子!”小憐急的眼圈都紅了:“你怎麽這麽傻?怎麽可以得罪純妃娘娘!”
“噓。”魏莞絮輕聲制止了激動的小憐,蹲下身子看了看已經暈厥過去不省人事的張常在,心中頗為不忍:“小憐,人命才是最重要的。難道在我明明有能力的救人的情況下,你要我放任不管,任由她們兩個将張常在害死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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