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陰毒手段
如果是真正的魏貴人會不會管這樁事魏莞絮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日是她在這裏遇見了,那麽她就一定要管。她發現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曾經心裏無數次的告誡自己不要再有富察.含姝那些軟弱的性子,這次要為自己而活。但無論她如何對自己重複,人的性格是不會變的,她到底還是那個忍不住‘多管閑事’的富察含姝。
小憐怔怔的看着檢查張常在傷勢的魏莞絮,發現她更加看不懂現在的主子了,比起以前那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只願在延禧宮撥弄琴弦的魏莞絮,眼前的她仿佛脫胎換骨。
“小憐。”魏莞絮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吩咐道:“回延禧宮把辛勝和孫才叫來,把張常在扶回去。”
哎,小憐內心嘆息着,也只好遵命回延禧宮去叫人。
把張常在扶回她的院落後,魏莞絮讓小憐和另外兩個太監先回延禧宮,自己坐在一旁看着她本來清秀溫婉的面容青青紫紫的全是淤痕,一直蔓延到脖頸,若細究下去更不知身上有多少處傷痕。魏莞絮輕嘆一聲感慨自己無能,若以前的她主持這場公道打壓純妃都不在話下,可如今卻連一個太醫都無法為張常在請來。只盼着她是皮肉之傷,沒有動了筋骨才好啊。
半個時辰左右張常在就悠悠轉醒,想來是皮肉疼痛暈過去也不安穩,魏菀絮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柔聲問:“要喝水嗎?”
張常在愣愣的看了她半晌,仿佛才明白現今的狀況,她忽的瞪大了雙眼滿目驚恐,蹭的一下子坐起來:“你、你是……魏貴人?”
“姐姐。”魏菀絮拍拍她的後背安撫着她,說道:“別着急。”
“不……”張常在神色有些狂亂,不斷的搖着頭喃喃自語:“你、你怎麽敢……”
“怎麽敢得罪純妃娘娘?”魏菀絮接上她猶豫不決的話音,心中雖然也是愁雲密布,但在張常在面前還是笑了笑:“姐姐,你先靜養身子吧。”
“靜養好了又有何用?”張常在神色凄楚,嘲諷的笑了:“反正每日她都是要派人來羞辱于我,養不養好,都不重要了。”
魏菀絮看着張常在眼中的淚水,心下不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姐姐,為何純妃要派人欺辱你呢?”
純妃的行動如此大張旗鼓也讓魏菀絮實為不解,後宮嫔妃想要弄死一個人有很多手段,張常在雖只是個常在,位分低微卻也隸屬後宮嫔妃。純妃要對付這麽一個嫔妃有很多辦法,可她為何要如此明目張膽,難道是因為皇後逝世她便明目張膽了?可後宮也有娴貴妃在管事,難道她都不管嗎?現在純妃宮裏的人肆意打罵張常在,宮裏所有的人都見怪不怪,這是什麽風氣?!
“妹妹。”張常在用手帕捂住嘴巴,似乎想借此壓抑住痛哭的沖動,聲音顫抖哽咽:“你救了我的命,我沒什麽不能跟你說的。只是……只是你知道了此事,你自己也會惹上麻煩的。不、不……你今日救了我傳到純妃耳朵裏,便已經是個大麻煩。”
魏菀絮看着張常在脆弱的模樣,知曉她的精神狀态已是十分薄弱,竟提起純妃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瑟瑟發抖,而那純妃的手段自然不得而知了。魏菀絮沉吟片刻,試探着問:“姐姐,你沒有去和娴貴妃說與此事嗎?”
本以為張常在只是不敢去找娴貴妃以免更加得罪純妃,豈料她聽到娴貴妃的名字更為驚吓,整個人抖的更厲害,掩面嗚咽着說:“我怎敢去找娴貴妃,就是她!就是她和純妃一起将我害的如此凄慘的!”
魏菀絮垂在身旁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神色有些不敢置信,怎會……她忙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張常在哭了半天,終于稍稍平靜了一些才聲音發啞的道:“一個月前,我身子不舒爽,可依我的位份不是大病是沒資格請太醫瞧的,于是便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那日去給娴貴妃請安,正巧碰到純妃和她一起,我胃裏一陣惡心,便忍不住沖出去幹嘔。”
“我那時還以為我是生病了,結果純妃旁邊有一位嬷嬷,瞧見了邊說我是有了身孕!”
魏菀絮心裏一驚,一剎那的喜悅還來不及回味便消散于無形……弘歷子嗣不多,若張常在有喜便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如今看來這孩子應當早就被純妃的手段弄的不複存在了,果然張常在說到此處,又忍不住哭了起來:“我還來不及歡喜,純妃便立刻同娴貴妃說我與宮中侍衛通奸懷上了野種,原因便是皇上近半年內從來沒有寵幸于我,我如何懷的上孩子?”
“但根本不是如此,皇上兩個月前因前皇後娘娘身子不适郁郁寡歡,來到禦花園飲酒,正巧那日我和巧兒在花園散步。偶遇皇上便……皇上便……只是那次并沒有被記錄在冊。”
她的話說的吞吞吐吐,但魏菀絮也能想到這張常在趁着皇上心思煩亂借酒消愁之時,怕是引誘了一番。張常在蒼白的面色染上了幾絲委屈:“于是娴貴妃和純妃便要依法辦我,我說出實情她們也不聞不問,我只好要求面聖。娴貴妃面上是應了我,實則卻将我囚禁在暗室,賜予一副‘安胎藥’。”
張常在苦笑不已,淚水漣漣:“純妃告訴我,皇上壓根不會記得我這號妃嫔,且她手中有我和侍衛茍合的證據。若我執意面聖便捅到皇上面前,屆時我五馬分屍也不為過。但如今皇後娘娘重病,娴貴妃不忍讓皇上再受打擊,便饒了我一條狗命,喝了這安胎藥就回自己的府中去吧。”
執意面聖面對誣陷或者放棄腹中的孩子保一條命,如今看來張常在是選擇了後者。魏菀絮沉默不語,這也的确是沒法子的事情,那日弘歷酒醉,若是他真不記得張常在這號人物,她絕對是要被淩遲處死的。
“那現在……”魏菀絮猶疑着問:“她們還是沒有放過姐姐嗎?”
張常在眼圈通紅,心如死灰的搖了搖頭:“有時我在想我若只是一個奴婢便好了,也就被她們殺了罷了。但因為我是皇上不受寵的一個常在,她們也沒辦法直接将我處死,便三不五時的加以折磨,盼着我能自缢。”
“但……妹妹,我沒有勇氣直接去死啊。莫說我自己,後妃自缢,家人必受牽連!我、我怎麽敢啊……”
縱然她心如死灰不願存世,卻也不能不顧慮自己的家族。當真是不想活,不敢死。
安撫着神情激動的張常在睡下後,魏菀絮走在回延禧宮的路上,心中就仿佛積壓了一塊大石一般難受,幾乎壓的她有些無法喘息。她腦子裏回憶起張常在後來哭着說:“妹妹,我真的好後悔,我不該癡心妄想能得到皇上的寵愛,那日鬼迷心竅的引誘了皇上,如今真是我自食其果……”其實張常在哪裏有什麽錯處呢?作為後妃生平最大的事情便是得到皇上的寵愛,她也不過是在年華正好時想讓弘歷多注意到她罷了。
張常在幸運的只一次便懷有龍嗣,不幸的是她的出身和這次事件的發生,讓她根本無力保全反倒引火燒身……這後宮肯定不止一個張常在,沒權沒勢不受寵的嫔妃平日裏到底是如何自保的?純妃她們有做過幾次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魏菀絮發現她原來貴為皇後這般事情真是一問三不知,如今想來真是懊悔。
還有娴貴妃,輝發那拉居瑢……她們還在弘歷是四阿哥的時候便入府成了她的嫡福晉側福晉,魏菀絮素知居瑢生性恬淡,雖有些高傲但心地善良。重點是,她一直以為她那麽早便認識居瑢,是不會看走眼的。豈料……如今她成了娴貴妃,再無當時那份與世無争,草菅人命這些勾當倒是順手拈來。
魏菀絮心緒煩雜的想着,剛剛踏進延禧宮就見小憐神色驚慌的守在門外,看到她就立刻奔了過來。魏菀絮回過神發現小憐的額頭竟然有汗,她心下一驚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小憐記得就快火燒眉毛了,低聲道:“主子!您怎麽才回來?皇上在呢,等了半柱香還不見你回來便已經大發雷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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