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天子之怒

這個時辰皇上怎麽回過來延禧宮?

魏菀絮心中‘咯噔’一下,面色瞬間蒼白。她剛剛跟張常在呆的久了,身上難免惹上血腥氣,怎可去面聖?且現在皇上正等候未果大發雷霆,魏菀絮呆呆的杵在門外,一時間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小憐剛被天子大怒吓的半死,如今又看主子有些神色慌亂的站在原地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更加心慌:“主子,您怎麽不進去面聖?”

“小憐……”魏菀絮有些猶豫,咬着唇糾結了半天還是絞緊了手絹,深呼吸了幾下方才說道:“進去吧。”

沒有把皇上放在那兒不去見的道理,實在是大大的不合規矩,現在只能盼着皇上不要察覺出她身上的異樣才好。魏菀絮定了定心神,姿态聘婷的推門進去,弘歷正坐在書桌前寫字,聽到聲音擡頭望了一眼。見是魏菀絮,他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哼了一聲把筆一摔,語氣頗為不悅:“跑哪兒去了?朕等了半天也不見你人影!”

讓皇上等人實在是大大的不該,魏菀絮忙跪下請罪,語氣惶恐:“是嫔妾的錯,嫔妾閑來無事,便去舒貴人宮中同她探讨了一會兒針線活兒,還望皇上寬恕嫔妾。”

弘歷聽了,臉色微微緩和:“怎麽不叫兩個丫頭跟着?你這延禧宮人也太少了些,朕要派人去尋你都找不到一個機靈的!”

魏菀絮聞言抿唇一笑,擡頭望着弘歷眼神溫柔似水:“是嫔妾錯了。”

她态度如此軟和,讓弘歷打心眼裏覺得心中寬慰,頓時火氣煙消雲散。別扭了不過一會兒,他神色就溫和下來:“起來吧,明日朕讓人去敬事房給你選幾個得用的下人。”

魏菀絮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道謝:“嫔妾謝皇上賞賜。”

弘歷看着她恭恭敬敬的樣子,打量了半晌忽然‘嗤’的一聲似笑非笑起來,手中不老實的轉着毛筆杆:“魏菀絮,你設計把朕招了過來,此刻卻不冷不熱是什麽意思?”

魏菀絮咬唇忍住笑意,一臉無辜的看着輕易洞察了她小小伎倆的弘歷,假裝不知:“皇上再說什麽,嫔妾沒有啊。”

“還說沒有。”弘歷靠在椅子上半躺着,懶洋洋的瞧了她一眼:“你這滑頭,給娴妃請安時說了什麽自己不知道麽。現在朕去哪個宮裏她們都嚷嚷着給朕按摩,松松筋骨。嘶,那個勁道,朕可受不住。”

他這幾日先後去了慶妃,嘉妃,榮嫔那裏,她們似乎都‘深谙’按摩之法,獻寶似的就躍躍欲試。弘歷也不好太打擊她們高漲的熱情,但那不是不知輕重,就是略帶挑逗的揉捏,真讓他有些肝火旺盛。若是別的妃嫔也就罷了,一向穩重的娴貴妃,竟也……

想想罪魁禍首,就知道是這個魏菀絮!弘歷瞪着她,後者卻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即使忙用手帕捂住那笑顏也如同這五月開的正盛的海棠一般,讓人目眩神迷。魏菀絮的聲音就好像在撒嬌一般,猶自辯解着:“皇上,嫔妾也是想讓其他的妃子心疼您一些呀!”

“哼。”弘歷還不想承認自己一瞬間看她失神,別過頭沒好氣兒的道:“谄媚之語,難道朕不知你是故意讓他們沒輕沒重的伺候朕,念起你的好來麽。”

魏菀絮眯起眼睛看着她,柔聲說道:“好嘛,是臣妾錯了。”

弘歷打量了她半晌,忽然張開手,不耐煩的道:“還不過來。”

女人就是麻煩,還得讓他先開口,沒眼力見!魏菀絮看着弘歷有些孩子氣的樣子,心動不已,但身上這血腥氣……魏菀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他身旁。

弘歷一把抱住她的腰,用力一拉讓魏菀絮坐在他腿上,把玩着她潔白的小手漫不經心的說:“這幾日,想朕了嗎?”

約莫有快十天的時間弘歷沒有駕臨延禧宮,但若說想他……魏菀絮汗顏,不得不說這幾天竟忙活該如何應付傅恒,倒真沒得空想起弘歷。可此話自然不能在弘歷面前說,魏菀絮嬌俏一笑,略有些羞澀的說:“嫔妾自然是時時刻刻念着皇上。”

弘歷看着她粉面微紅,美不勝收的模樣,心下微微一蕩便要親上去。魏菀絮睫毛顫了一下閉上眼睛,靜靜等待弘歷的侵襲。但意外的,竟沒有動靜,魏菀絮有些奇怪的張開眼睛,卻見剛剛還挪喻着瞧她的弘歷此刻面色微僵,看着她的神色竟有些陌生。

“……皇上。”魏菀絮心中一緊,有些局促的問道:“嫔妾哪裏不對嗎?”

弘歷靜靜盯了她半晌,輕聲問:“你方才去哪兒了?”

尴尬的沉寂半晌,魏菀絮面色微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強笑着說:“嫔妾……去舒貴人那裏了呀。”

弘歷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并無半分和煦之色,他冷冷的看着魏菀絮,聲音中再無半絲溫度:“魏菀絮,你可知欺君是何等罪名?”

心中‘咯噔’一聲,魏菀絮忙從弘歷身上起來跪了下去:“嫔妾不敢。”

“舒貴人?”弘歷猛的站起來,因為她的欺騙有些怒不可遏:“你去舒貴人那裏幹什麽了領子上竟沾染上了血跡!?還一身的污穢氣兒!魏菀絮,誰給你的膽子騙朕?”

魏菀絮跪在那裏瑟瑟發抖,緊緊咬着蒼白的嘴唇不敢回話。她……她太大意了!領子上竟敢沾染上了血漬來見弘歷,不把他氣到才怪。弘歷見她跪着低頭不語,沉默半晌聲音低低的道:“可要朕現在宣舒貴人來你延禧宮,一探究竟?”

“不!”魏菀絮終于忍不住擡起頭,神色哀求的看着弘歷,聲音同她的身子一般微微顫抖:“皇上,是嫔妾錯了,嫔妾騙了皇上。嫔妾……嫔妾方才其實是閑來無事,便在禦花園逛了逛。巧的是碰到一位公公教訓他徒弟,小小年紀被打的皮開肉綻,嫔妾不忍便上前阻攔了一番。許是那時候不小心濺到身上的,見到皇上來時嫔妾便知自己身上帶着血氣不便面聖。但……但嫔妾不敢不見皇上,請皇上責罰嫔妾。”

弘歷看着跪着直勾勾盯着地面說出這一席話的魏菀絮,神色陰晴不定,半晌才冷笑一聲沉沉的道:“罷了,你不愛說實話朕也不勉強。但欺君之罪,不可不罰。”

魏菀絮心下一沉,擡起頭來強笑道:“皇上請責罰,本就是嫔妾錯了。”

弘歷思索着,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他半晌後突然笑了:“你不是喜歡‘路見不平,無事閑逛’,那朕就罰你閉門思過,無旨不得擅出。”

魏菀絮心中大石落地,但不敢在弘歷面前稍稍展露,低聲謝恩。

“魏菀絮。”弘歷沒了讓她侍寝的意思,直直的就要走,但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住,背對着她說:“你在這宮裏好好想想,該如何與朕對話。若你還執意用今天這借口搪塞朕,就不是這麽簡單的罰了。”

他在‘罰’這個字上加了重音,聽的守在門口的小憐心中忍不住渾身一顫。屋內的魏菀絮心中也大起大落,七上八下,直至弘歷已經走了,也呆呆的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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