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禁足

夜班時分,魏莞絮妝容衣着齊整的呆坐在燭火前,怔怔的看着這夏季悶熱,忍不住偷溜進來在旁邊圍繞的小飛蟲,眉間郁結的氣息揮之不去。她今日是真的惹惱弘歷了,但那般緊迫的時刻,她既不能說出是因為張常在的緣故,也只能信口胡編了。畢竟張常在之言論,連她都沒有查證過此間虛實,怎可輕易捅到弘歷面前徒增變數?

“哎……”魏菀絮若有所失的喃喃自語:“若是韓臨還在一旁伺候的話,有些事就好辦多了。”

韓臨是她長春宮原來的掌事公公,負責一應大小事務把長春宮內外打點的井井有條,兼顧千裏眼和順風耳兩個職位,真正沒少替她分憂。如今她為張常在的事情困擾着,還得想辦法搪塞傅恒那邊,今日又和皇上鬧了個大大的不愉快,魏菀絮當真覺得有點腹背受敵進退兩難。

且皇上不知要把她禁于延禧宮多久,但板上釘釘的明日她就要放傅恒的鴿子了。魏菀絮想到此處就頭疼,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走到書桌前拿起紙筆。毛筆懸于宣紙上方半天沒有動靜,魏菀絮為難的思索着該如何用詞才能将這封給傅恒的‘遺書’做到面面俱到。半晌後她才字斟句酌的寫了起來,完事後小心的封存好,魏菀絮心想着只能冒險讓小憐去将此信交于傅恒了。

這是她的筆跡,傅恒斷不會懷疑信件的真實性,若不出意外,他應該會主動駕臨可惜的輕嘆了一聲,本來今夜還可以和皇上‘深入探讨一下按摩之道’呢延禧宮。

只是皇上……魏菀絮躺在床上,有些可惜的輕嘆了一聲,本來今夜還可以和皇上‘深入探讨一下按摩之道’呢,她有些臉紅,覺得自己變成這魏貴人後便刻意不似從前那般循規蹈矩,倒是別有了一番趣味。

第二日李玉一早便來宣旨,将魏菀絮幽閉于宮,魏菀絮跪下接旨,瞥到李玉嘆息着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可惜的模樣。魏菀絮有些詫異,這李玉打小便是個人精,更是弘歷的心腹,他此刻造作的嘆息是否同她在傳遞什麽消息?

魏菀絮心下琢磨着,将小憐喚了過來。小憐聽聞魏菀絮讓她去竹香館将東西交與傅恒大人時,驚的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掉下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忙說道:“不不、主子,奴婢不能。”

魏菀絮覺得簡直奇了,竟還有拒絕主子要求不去跑腿的奴才,她好奇地問:“為何?”

小憐的俏臉蛋詭異的一紅,無措的嗫嚅道:“奴婢不敢。”

真是……魏菀絮看着她羞澀的模樣強壓着扼腕嘆息的沖動,板着臉把信往她手裏一塞:“有甚麽不敢的!就說我派你去的,傅恒大人若問起,就将我被禁足于延禧宮之事告知于他便可。”

主子有令,縱然小憐羞澀萬分也不得不去。待小憐到了竹香館遠遠便瞧見傅恒挺闊的的背影,小憐深呼吸一口氣壓抑住緊張的心情,悄悄走過去聲音細若蚊蠅:“傅恒大人……”

竹香館偏僻,一向少有人來,傅恒正瞧着竹香館下潺潺溪水,沒有聽到小憐聲音微弱的輕喚,猛然感覺到有人拍了拍自己。他肌肉繃緊,立時轉頭呵斥道:“誰!”

結果看到比他矮了不少的小憐,被他呵斥過後鹌鹑一般吓到的模樣,連忙跪下:“傅恒大人。”

傅恒認出她是上次魏菀絮身邊跟着的宮女,看她吓得發抖,傅恒自知不妥,微微緩和了神色四下打量了一圈,卻沒看到魏菀絮的身影,他有些納悶:“起來吧,你主子呢?”

小憐站了起來,低頭不敢直視傅恒,小聲說着:“主子、主子被皇上責罰,在延禧宮閉門思過呢。”

“責罰?”傅恒一愣,下意識的追問:“這是為何?”

小憐聽他這麽問,便把昨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傅恒,說到最後從懷中拿出今早魏菀絮交給她的信件雙手遞交給傅恒:“皇上一怒之下就罰了魏貴人閉門思過,今早李玉公公來宮裏宣旨……便就是這樣了,貴人吩咐奴婢把此信交于大人,說您看了便會明白的。”

傅恒有些發怔,沒想到那魏貴人竟如此心善,為此不惜殃及自身,此女的性子倒是……有幾分像姐姐。如此一想姐姐與她交好,也是不稀奇的了。傅恒心想着,接過小憐的手中的信,看到信封上那四個娟秀中不乏韌勁的字體:賢弟親啓。

這的确是自己姐姐的自己,傅恒再無半分懷疑,眼前有些朦胧的看着這四個字。

小憐并不知曉這信是怎麽回事,但看着傅恒極為童心的模樣有些擔憂,輕輕喚了一聲:“傅恒大人……”

傅恒回神,對她有禮的道謝了一下,便退後兩步背身對着小憐,迫不及待的拆開信看了起來。但這信的內容,倒讓傅恒有些出乎意料,姐姐先是囑咐若是遠嫁了的和敬公主回京探親,要好好照顧。然後又是囑咐了一些瑣碎的事情,最後竟然提到:‘魏貴人與我乃是私密至交,宮中無幾人知曉。若她日後有難必要扶持一下,同理在宮中若有事,便可找魏貴人相幫。我知賢弟志在沙場,精忠報國,還望事事順遂。’。

原來魏貴人和姐姐竟是至交,姐姐原來不提,也是想要一個隐秘的心腹吧。傅恒珍惜的看完這篇幅并不是很長的信件,珍惜的折疊起來收進懷中,轉身對小憐說道:“帶我走一趟延禧宮吧。”

受了姐姐的囑托,眼下魏貴人便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傅恒難得進宮,總覺得自己應該去瞧上一眼才對。

小憐有些驚訝:“傅恒大人為何……”

外臣怎可輕易在後宮亂走?傅恒不想讓外人誤解,只好解釋了一下:“皇上給過特許,允許我在宮中活動,魏貴人乃至親故交,我只是去探望一下,不防事的。”

記得那時日日去長春宮探望姐姐,每每都要去和弘歷請旨,弘歷覺得頗為麻煩,便給了他這項特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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