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搶親

經歷過一場硝煙之後的大烏國,再沒有了從前的繁華與輝煌,雖然新帝登基後,還有勵精圖治的決心,但到底傷了元氣,無論是從政治到文化或者是經濟都處在百廢待興的階段。

已經因為打仗,被皇室搜刮了大半的有實力的大世族卻紛紛韬光養晦,不肯再出來支持新帝施行什麽改革或者新政。

經此一事,新帝知道靠誰都不行,只能靠自己,所以一紙诏書昭告天下,大力發展農商,還鼓勵與外國交換貨物,凡有識之士,能為國家貢獻財力智力者,皆可入朝為官。

至此,各路神仙都大顯神通,着實把個大烏弄的烏煙瘴氣,而那些個沒什麽本事,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倒也在這個時候紛紛登場。

西鳳縣地處大烏國中北部的邊緣地帶,那一場與東蠻交戰的戰火并未漫延到這裏來,使得這裏的百姓還可以安居樂業,而曾身處戰亂中心的商旅們似乎看好了這裏的與世無争,在戰争之初就迅速遷移到了西鳳,這裏頓時成了五胡雜居之處,也使得這裏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融合景象。

現在正值秋末冬初之時,秋收一過,縣城或者鄉村裏都沒什麽娛樂,半月前從南方來了個唱戲的昆家班,雖說戲唱的肯定不如京城裏的大戲班唱的好,但到底在這個枯燥乏味的時節也算個消遣。

大家夥兒或坐或站的在戲臺子下看戲臺上唱的悲歡離合,偶爾有那愛傷春悲秋的也抹上兩把眼淚。

穿破夾襖的當然給不起錢,但因為這場子不會管的太嚴也就混着看了,而那穿錦繡綢緞的,坐在一張桌子旁,嗑着瓜子,在收錢的夥計過來時,當當當,三聲,竟是往那古銅色的鑼裏扔了好幾文的銅錢。

此時,戲臺上正在唱的是《蕩寇傳》,那紅袍銀盔銀甲的威武将軍,手中一杆亮銀槍,正與來相送的父老鄉親告別,将軍那年輕俊俏的面容上滿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豪邁,她唱着“安笙從此去,不勝不還鄉”,那豪壯的唱腔在飾演将軍的武旦嘴裏唱的是氣壯山河,讓人精神振奮,竟是好似入了戲般。

今天這出戲正是昆家班裏的臺柱子名叫雲璞的唱的,而常來聽戲的人們都知道這位武旦其實是個男子,但他無論從身段到唱念做打都是一等一的好,恐怕就連京城裏彩雲班的人唱的也沒他好。

戲臺上即将出征的将軍唱的十分投入,唱腔渾厚,讓聽者跟着一起熱血沸騰,仿佛也要跟着他奔赴沙場将侵略祖國的敵寇消滅在那陰山胡川之下。

也就是在同一時間,打東市街口浩浩蕩蕩地行來一隊娶親的隊伍,大紅的迎親木牌打着,兩排的鼓樂手吹打出喜慶的樂曲。

走在頭前的紅色大馬的額頭上綁着紅色的綢緞大花,坐在馬背上的新娘子紅光滿面,一派喜氣,她頭上用紅色綢帶紮了個發髻,發髻以紅色瑪瑙釵別住,胸前同樣戴了朵紅色的大花,大紅花轎在迎親的隊伍中,倒是與她遙相呼應。

這一邊,戲正唱在高/潮處,那将軍正與敵寇厮殺激烈,也不知誰高聲喊了一嗓子“快看哎,成家大小姐要搶親咧哎!”聲音拔高了好幾度,竟然超過了戲臺上的鑼鼓聲,将人群的關注點都帶到了離戲臺還有些距離的迎親隊伍那兒。

立刻,那些原本聽得如癡如醉的人們都轉移了注意的焦點,紛紛掉轉了身子往那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處看去。

而那一嗓子,也讓戲臺上打的熱鬧的将軍敵寇們停下了動作,戲臺上的将軍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因為這一場變故,他也朝那迎親隊伍看去。

他所站的位置在人群的最高處,看到迎親隊伍很容易,但因隔着人叢,還有段距離的關系,他并不能完全聽清兩隊人馬的說話聲。

從他這兒能看到在那新娘騎的馬前站了個穿青色長衫未紮腰帶的女人,她的頭發有點散,秀麗的臉上有幾分疲憊和憔悴,而她肩膀上還背着一個布囊,從她風塵仆仆的外表來看,她應該是剛從外地回來,還沒來及放下行囊就到了這裏。

那邊說什麽,他聽不太清楚,只是偶爾能聽到什麽“嫁不嫁,要聽他自己說才算”等等的話。

将軍抿了抿嘴唇,眼中閃過一抹不以為然,這樣的戲碼他看太多,也演太多,無非是落魄書生與貴族公子無法有情人終成眷屬罷了。

沒有再看下去的興趣,他收了手中的銀槍準備回後臺去,今天這一場戲只怕是唱不下去了,畢竟那邊的戲對人們來說更好看不是。

就在他要下臺的時候,那邊的女人似乎有了行動,她越過騎馬的新娘子,走到那火紅的花轎前面,應該是說了什麽。

轎子半天沒動靜,就在那女人準備掀開轎簾親自問新郎的時候,穿一身繡着并蒂蓮紋樣的紅嫁衣的新郎掀開轎簾走出了花轎。

将軍頓住了腳步,即便看過演過多次,可今天他卻很想等待着事情能有個不同以往的發展。

“表姐,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這麽輕飄飄,晃悠悠地一句話,便将一切希望都斬斷了,項陌最後依戀的看了一眼轎子外面的女人,便果斷的将紅蓋頭放下,坐回了花轎裏,他現在這樣的做法已屬有違禮數了,可他不能不見她最後一面。

不過短短掀開紅蓋頭的一瞬間,衆人便被他的容貌所震懾住,他的眉如黛,杏眼含波,因為要出嫁的新嫁郎都會再化個漂亮的妝,所以他本就出色的面貌被那胭脂水粉襯托得更加淋漓盡致,竟好似天上仙人谪入凡間。

成瑛原本還有一絲希望的心在他如此堅定地回答後徹底的沉了下去,她看到了他躲閃的目光,晶亮的瞳眸漸漸黯淡下去,她微微掀唇想要笑,卻也只是抿直淡色的唇向上翹了翹。

“大姐,我已經說了,陌兒是不會跟你走的。”那本該在隊伍之前的新娘不知道何時驅馬來到了花轎前,因看到新郎将紅蓋頭掀開過,她的眉頭不易察覺的挑了挑,随即對轎前的女子朗聲說道。

成瑛看着火紅的轎簾,心中不由得泛出一陣又一陣抽疼,她滿心歡喜的以為只要找到鳳舞冰綢便可以與他厮守終生,卻沒想到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這,就是你要的嗎?”成瑛對着轎子裏的人再問了一次,只要他說一個“不”字,她會不惜一切代價搶這個親。

紅蓋頭下的項陌咬緊了下唇,手在喜服的袖子裏攥緊,半晌,他才開口回答:“這就是我要的,表姐,你會祝福我的,對嗎?”他知道他這麽做就是在逼她,可,他不過只是個弱男子,他能怎麽辦。

成瑛死死盯住轎簾的眼睛終于垂了下來,她苦苦一笑,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摳進掌心,用着故作沉穩的聲音說:“我,我祝你,祝福你們。”

說完,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她的背影還是那麽挺直,只是從她過于挺直的背脊能夠看出,此時的她有多麽蕭索和凄涼。

新娘回到了隊伍前面,花轎和送親隊伍繼續往前走,一切都好像從未發生過。

也只有原本還在看戲的人們和戲臺上的演員知道剛才的确發生了一些事,而那些事是有關于成家的,而這個成家就是西鳳縣裏赫赫有名的豪門世家。

戲臺上的将軍駐足看完了整個搶親戲碼後,有點失望的嗤了一聲,似乎在嘲笑着世人愛看好戲的心理,也似乎是在嘲弄着果然沒有人能像戲本子裏的貴公子那樣與窮書生雙宿雙栖。

“雲師兄,班主叫你快到後臺梳洗一下,呆會還有一場戲呢。”不知哪個小龍套喊了一聲,戲臺上的将軍側轉過頭輕輕應了一聲,再次看了一眼已經沒有了人跡的街道,便毫無留戀的轉回了後臺。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之前又開了新的文,希望這一篇文能得到大家同樣的喜歡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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