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不懂

雲璞委頓在地上多時,耳邊似乎聽到了成瑛那溫柔的暖暖地聲音,他一顆心瞬間回暖,他朝着自己聽到聲音的方向看去,卻是一片虛無,只有空蕩蕩的房間相對。

他的笑顏就那麽定格在臉上,什麽都沒有,他漸漸攥緊了手,是啊,他傻了,那人說了不準他出去,晚上也不回來的,到底是世家千金,還有幾分脾性,說了的話怎麽可能輕易收回來。

他慢慢低下頭,再擡起時,臉上多了三分堅毅,還有七分的堅定,他不能坐以待斃,許是在這深宅大院呆的太過舒服,竟然忘記了自己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這小小的房門又豈能将他鎖住。

他擦了擦不知何時留在臉上的濕痕,站起身來,門側方的小窗并沒有關嚴,他走過去,将窗扇推開,一陣冷風吹過,他的發絲被風吹起,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只是他還沒有躍出窗臺,一個人影已經阻住了他要往外跳的動作。

“姑爺,大小姐吩咐了,您不可以出去。”驚蟄的臉上帶着微笑,看着雲璞的眼中滿是不贊同。

雲璞抓着窗扇,看着窗外的人,這個驚蟄,他竟然也是會武的,她派了這麽個人看着他,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楚,到底還是介意了他的身份麽?怕他紅杏出牆?

驚蟄站在窗外看着表情變幻了幾次的雲璞,同為男子,他也能猜透幾分他的心思,他躍上窗臺,順着雲璞身邊的窗框蕩進了屋內。

他把雲璞拉回屋裏,又順手把窗戶關嚴,左右看了看,應該是沒什麽人,才又說道:“我看您是誤會大小姐了,方曉倌的事太複雜,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清的。這些話本不該我說,不過,看您現在的樣子,我要是不說,只怕您和大小姐這疙瘩會越結越深。”在大小姐身邊做事越久,反而越看不清楚那個人的心思,不過,有一點他們倒是都知道,大小姐做事有分寸,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是百分之百的好人。

雲璞被他拉進了屋裏,卻是不肯看他,他不想被迷惑,是他太過天真,以為成瑛真的能做到即便不愛他,也能寵着他,疼着他,今天這事,他勢必要找她問個清楚。

“方曉倌的母親曾任過督檢巡撫,此人為官清廉,剛直不阿,也受一方百姓愛戴,只是她沒有背景,又得罪了當今國師,下場自然可想而知,她家唯一幸存的便是方曉倌和他的姐姐方曉晴。大小姐走過四面八方,也曾受過方大人的恩惠,只是她人單力薄,能做的太少,當她得知方曉倌和方曉晴被發配到了這裏後,還曾四處尋找,當她找到那姐弟倆時,還是晚了,方大人這事牽連太多,與方大人昔日交好的都怕被牽連,紛紛躲到了一旁。大小姐為了保住方曉晴,才答應縣令的要求,縣令雖未明說,卻暗示要大小姐替她做事,大小姐此舉也是迫不得已,她不想您牽扯進去,也是為您好。官商勾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外有林縣令和林家千金,內有二老爺二小姐等人虎視眈眈,大小姐怎麽能不格外小心呢。”驚蟄說到這裏,便停住了,他倒要看看聽了這麽多後的雲璞還會不會再鑽牛角尖,還值不值得成瑛珍惜保護。

雲璞在聽驚蟄講說的過程裏,回轉過身來,臉上還有懷疑,但看到驚蟄嚴肅着的面孔時,他相信了,他本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男子,只是在感情上,他們都是新人,該怎麽把握分明還不懂。

“可我們是夫妻,她,怎麽可以這樣,夫妻本是一體,她這樣就是不把我當自家人看待。”雲璞皺着眉,這些事他并沒有意識到,在驚蟄的解說下,他才一一清楚了,而在清楚了之後,他又更加擔心。

驚蟄肅着的一張臉,在聽到雲璞似有埋怨但卻也擔心的話後,笑了,還好這個男子是個明事理的,否則,只怕他就算綁也要将他綁在房裏了。

“姑爺,您是糊塗了嗎?既然她珍惜您,愛護您,又怎麽忍心讓您和她一起涉險。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哪天大小姐真的有個什麽,我們還是會護着您的,別忘了您可是要為大小姐留後的人呢。”驚蟄最後一句話卻是有些打趣的成分了。

“愛--護?她愛我嗎?”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疑問,她口口聲聲說不愛,可是,又有那麽多的人說她這就是愛了,那他到底該相信誰?

驚蟄愣了愣,他哪句說錯了嗎?看大小姐這樣子,分明是愛慘了他們家姑爺麽,怎麽他們家姑爺還一臉茫然懵懂的樣子,這兩個人究竟在幹什麽?

“大小姐她沒和您說過?”驚蟄試探的問道,依他的經驗來看,這不就是愛麽?他和他家那口子,不也是這麽過來的,不愛,那女人能娶你,能讓你給她生孩子?這不管男人,女人在這事上可是自私的很的。

“她說她不愛我,娶我,只是因為她想要一個夫,而我,想要安定的生活。”雲璞微低了頭,聲音也因為低頭而顯得有些悶。

驚蟄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家大小姐竟然如此放的開,再想想好像還真有那麽回事,大小姐有個青梅竹馬,好像是嫁給了她那個虛僞的妹妹。

可是,他怎麽都覺得大小姐是個行事穩重的人,斷然不會意氣用事啊,再想想這段時間她做的事,哪一件拎出來不讓人看到那充滿愛的信息。

“咳咳,”驚蟄輕咳了兩聲,得到雲璞的關注後,才繼續說:“姑爺,大小姐有個青梅竹馬的事,您知道?”

雲璞看他問的小心,也就很慎重的點了點頭。

“那大小姐為了那位青梅竹馬被成家那位支出去進貨,您也知道嗎?”再問。

這一次,雲璞搖了搖頭,對于成瑛和項陌的事,他只知道個大概,深了他沒問,也覺得那都是過去了,也沒有再問的必要,這一段,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時候,我們珏部已經成立了兩三個年頭了,要是大小姐真的在意那位青梅竹馬,怎麽着也得像對您似的,派人保護着才對吧。可大小姐沒有,她只是吩咐了人盯緊成府。所以,後來那個青梅竹馬嫁人了,大家也并沒在意,倒是娶您的時候,大家湊了些禮份子送給大小姐,大小姐什麽都沒說,把錢都存在了您的戶頭裏。”驚蟄一般不是個多話的人,只是為了他們守護的大小姐,也不得不打開話匣子。

雲璞越聽越覺得奇怪,什麽珏部,什麽禮份子,還有戶頭,他竟然都不知道,她究竟瞞了他多少事情?

驚蟄看雲璞滿臉疑惑,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多了。

“那個,姑爺,我好像說多了,旁的,還是讓大小姐告訴您吧。”

雲璞聽得有些糊塗,但他的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他不該再這麽誤會她。

成瑛離開成府,便直奔了紅萼館,這裏算是西鳳縣裏有名的青樓,裏面不但有絕美的哥兒,還有年輕的姐兒,要說這林縣令在這西鳳縣做了這麽多年的父母官,做的最成功的,大概就是促進了這皮肉生意的發展。

此時,還未近晚,門口進出的人并不多,門口的知客看到成瑛,便很有禮貌的打了招呼,倒也不生拉硬拽。

成瑛平時并不涉足這煙花柳巷,只是今日一方面是因為心情不痛快,一方面也是有事要找個人。

進了紅萼館的大堂,場面倒還算規矩,十尺見方的大舞臺上,有琴師在彈奏,還有穿着分外惹眼的舞姬在跳舞。

避開滿堂的客人,成瑛直奔後院而去,剛走進後院的拱門,便有悲戚的琴聲傳來,她輕聲嘆了口氣,這世間愛好什麽的都有,就連這哀戚的讓人心碎的玩意,也有人愛,也幸好那人是藏身在此,要是換個地兒,指不定連飯都混不上。

她走到後院一處僻靜院落,那院落裏有小橋流水,還有樹木蔥茏,只可惜現在不是季節,一切都有些蕭索。

竹制的小樓前,有一道冒着活氣的水流從竹筒裏緩緩流出,配上那哀怨的樂曲,怎麽看怎麽別扭。

她等在竹樓外一會兒,那樂曲便緩緩靜了下來,竹樓的門被打開,裏面走出位矮胖的女子,看到成瑛,只是略微點了下頭,便由小童子領走了。

成瑛聽了聽裏面沒有聲音了,才踏上竹樓的臺階,緩步往裏走去。

竹樓本就幽靜,裏面的擺設也很簡單,幾張竹椅,隔着屏風便是剛才彈琴的人的所在。

她繞過屏風,便看到了席地而坐的彈琴人,那人一席白衣,發絲用竹枝別着,有些随意,再看她的相貌,劍眉入鬓,狹長的眼中滿是慵懶,一管鼻子挺直,鼻下的紅唇不點而朱,這種相貌倒是可男可女,而那已死的方曉倌卻是比這相貌還要勝上一籌,落在這種地方又怎會不遭人觊觎,糟踐。

“今日的生意不錯?”成瑛也如那人那般席地而坐,他們算是老熟人,雖說不常見,但交情可以算是深厚了。

方曉晴劍眉一挑,眼中閃動着一抹笑意,這樣冷質的面孔,眼中含了笑意,那姿容竟是比成瑛還要耐看。

成瑛在心中嘆息,這樣的一個女子,她怎麽能讓雲璞來見,就算她相信雲璞不是個會出牆的男子,可是,誰又能保證沒有萬一。

她手指在那竹琴上撥弄了幾下,發出幾聲刺耳的音調後,便被方曉晴按住了手。

“別管我生意如何,你有心事?”兩個人以前就有些交情,經過了那事後,多虧了面前這個人,她才能活,在心裏,她是感激她的。

成瑛擡頭,臉上有無奈,有惆悵,還有更多複雜的東西。

“因為男人?”在這種地方她看多了女人為男人大打出手,男人為女人争風吃醋的事了,而面前這女人應該是在這方面最不會出事的人,可看看她那表情又讓她不得不往這上面猜去。

“曉晴,你不經商,真是可惜了。”

方曉晴聽她的話意,就知道她果然猜對了。

她将面前的琴收了起來,又對外面吩咐道:“今天就到這裏,後面的人不見了。”外面悉悉索索的似乎有人在收拾什麽,而方曉晴已經走過去将門插了起來。

“行了,說說吧,究竟怎麽回事?你可別告訴我,你當初沒看上曉倌,說要回來娶的男人,你又不喜歡了。”方曉晴走回來,坐在成瑛對面,頗有要逼供的意思。

成瑛看着面前劍眉朗目的女人,心中竟有些怪異,她今天來這兒,好像不是讓人逼問的吧。

她将置于桌上的手收回來,只是沒想到因為衣袖寬大了些,竟将客人送與方曉晴的一盒香粉碰掉,那有些俗豔的味道瞬時彌漫在了整個空間,而成瑛的衣袖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這個味道。

方曉晴瞪了眼睛看她,而成瑛攤了攤手,也表示十分無奈,她不是有意為之。

看到成瑛那一副樣子,方曉晴也只能自認倒黴,雖然那一盒香粉,她倒并不在意,可她這樣失态還是頭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是前段時間感冒一直沒好利索,這些天又感冒了,腦袋不清晰,所以就沒來更新,今天打了針,好了一些,終于更新來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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