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裸更裸更裸更

“竟然……還會天真地以為,離了京城便是一了百了。從此皇權紛争、陰謀算計,都再與我無關。我只要在雪山上,守着我和阿紙的一畝三分田……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就好。”

“呵,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我也真敢想。整日裏還說阿紙天真,可天真的到底是誰?”

“十年了,那些人如何可能放過我?我早該知道。”

說到此處,狠狠咬了牙:“早知如此,不如當初就死在天牢之中,倒是一了百了幹淨了!”

這麽想着,卻覺得有趣起來。若自己那時真死了,倒不知道寧王殿下現如今缺兵少将的,又該去找誰病急亂投醫呢?

好笑。想來這孽緣因果,都不是一般的好笑。

“将、将軍,”阿瀝一臉的緊張:“您可千萬別、別想不開啊!”

“呵。”謝律往枕上重重一倒,一臉生無可戀。

我是想不開,但縱然想不開,卻還不能死。

活着,好歹還能保阿紙他們一時平安。若死了……寧王和荀長他們可都是知道阿紙會控屍異術的。他們之後會對慕容紙做什麽,謝律真的想都不敢想。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活着。好歹,我還活着一天,對寧王殿下還有用一天,至少阿紙他……”

“我只是怕,只是怕……”

低垂眼眸,苦笑一聲。謝律揉亂了一頭烏發,長長嘆了口氣。

他怕的是,他家阿紙向來不懂世事、性子又單純。那日他對寧王曲意逢迎、身不由己,個中緣由,阿紙根本不可能會懂。

相知十年,寧王自是知道他一向眼明手快、聽東西也比旁人敏銳幾分,卻大概并不知道他鼻子也一樣比常人靈了幾分。那日阿紙人在屏風後,身上的藥香,還有荀長身上的麝香,縱然很淡,他卻也嗅得真切。

可雖知道人就在那兒,他卻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Advertisement

不敢冒險,不敢開罪寧王,只能順着寧王的話說。他要的不過是令寧王信了他,好放了阿紙,雖然至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否成功騙過寧王那玲珑心思,但他清楚阿紙他……阿紙他總是傻傻的。

本來就過不了自己當年騙他的那個心結。如今,更怕是早該恨死自己了。

你看這雨,嘩啦嘩啦下了那麽多天,還在下個不停。

不知道阿紙一個人該掉了多少眼淚。在那麽冷那麽空的聽雪宮裏,是不是又在不吃不喝地傷心,是不是又不肯睡下硬生生糟蹋自己的身子。這麽想着,剛才好容易咽回去的鼻腔的酸澀,又再度蔓延起來。

“我根本……”

“我根本就不想……讓阿紙難過。結果,結果卻……又讓他那麽傷心!”

“我本來想着要好好照顧他,以後都要他每天都笑着,再也不讓他哭了的!”

“阿瀝,你說,如果我這一輩子真的再也見不到阿紙了,我該怎麽辦?”

“寧王讓我随他北上,調集滄瀾城與沙柳營,可縱然手握兵權,縱使有朝一日我真替寧王打下了他的江山,也不免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若我再也見不到阿紙,再也無法跟他解釋,我真的怕阿紙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肯相信任何人了!”

“我不想他那樣。阿紙他……過去受了那麽多苦,縱然我沒那個福氣陪在他身邊,卻也希望有人能照顧他。我想他過得高高興興的,我、我——”

“将軍……将軍您千萬莫這麽想!”阿瀝見他下意識抓着床邊,竟幾乎将那床木抓斷:“王爺他、他對将軍您真的是很看重的!什麽‘兔死狗烹’,王爺他、他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您、您先随了王爺,将來立了功,再跟王爺請個賞,說不定王爺一高興,就放您回師父身邊了呢?”

“你第一天見你主子?”謝律冷笑一聲:“他會有放過我的一天?真有那麽一天,除非他死了,或者我死了。”

“可、可那還、那還不是因為主子對将軍您……主子他對将軍您,總之也不比、不比師父來的少。所以才會、才會先要強留将軍在身邊……”

“不比阿紙少?所以想要強留我?呵,整天說你傻,你小子還真的傻不成?”

阿瀝漲紅了臉:“将軍!做人也要講良心的!您也不能心裏想着師父,就看不到王爺對您的一片用心啊!別的不說,就說您喝得這藥吧,您這藥裏的人參,寧王殿下都是親自挑過的,全部都是西域進貢最貴的雪參,少一根須子都不行。您再看看您如今住的這房間,這陳設、這裝飾,全部不都是按您将軍府裏的規制來的?王爺他、他對您……也算是體貼入微了。”

“體貼入微麽?”謝律搖了搖頭:“若不是自己調不動滄瀾和沙柳的兵,他會對我‘體貼入微’?”

“将軍,您話不能這麽說!王爺明明從以前就對将軍您……”

謝律斜眼瞧着阿瀝一臉的耿直,無奈至極地搖了搖頭。

“寧王殿下,确實從前至今,一向待我體貼入微。”

“時至今日,我仍能記得早年他送我去北漠征戰、還有前年命我去苗疆腹地,執着我的手,哭得淚眼朦胧的模樣。”

“不斷地說着如何舍不得我,千叮咛萬囑咐讓我小心身體、早日歸來,一遍遍說會等我,說會每天都想着我,叫我也要每天都想着京城、想着他。”

“呵,那般依依惜別的情狀,簡直叫人都忘了,到底是誰親自向皇上奏報,一次次派我出生入死,去最險的沙場殺最狠的敵人。”

“你說他對我,不比阿紙少。可我卻記得,雪山後面有個險峰,上面生着七色蓮。阿紙每次帶我采藥都從不肯讓我跟他上去,生怕我不小心一腳踩空,萬劫不複。在宮裏也是,飯不讓我做,怕我燒着頭發;柴不讓我劈,怕我砍了手;最多也只讓我拿着掃帚掃雪,或者洗洗盤子……”

“而如今,我每天都在等他,等他過來殺我。他說過的,我要是再敢背叛他,他絕對不會放過我。他明明是這麽說過的。”

“可是,下了那麽大的雨,他還是不肯來。我把他弄得那麽痛,他還是不忍心傷我。”

“這些,我以前竟都不懂。”

雨滴落在窗檐,打出了朵朵水花。謝律滿目蕭索擡起頭去,卻見阿瀝正呆呆站在那裏望着他出神,對他适才一番話,一臉的惶惑不解。

這孩子……謝律只得又嘆了一聲。

“罷了,你還小,就算跟你這麽說了,你也聽不出區別罷。呵,也好,你就這麽一直傻傻的,也倒好了。”

“生在影閣,你原本和我一樣,懵懂之時便踏進了不見底的泥潭。如今荀長嫌你笨不再用你,倒也真不一定是壞事;否則像我一般泥足深陷,想要拔足上岸……又何嘗容易。”

這麽說着,卻又問他:“小阿瀝你知道嗎?那日迷暈了你,我要帶阿紙和夜璞走,卻看你被子沒有蓋好。折回去蓋的時候,我那一刻心裏只想着,若是經此一別,我們能……從此江湖不見就再好不過了。”

“從此江湖不見?将軍您……讨厭阿瀝嗎?”

謝律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若我與阿紙,真能帶着夜璞昭昭他們隐匿江湖;而寧王殿下有朝一日亦成為天子,你跟着荀長得入朝為官,雙雙皆大歡喜——”

“當你在那錦繡宮城、輝煌大殿遙望西南時,只一日沒聽到我和你師父的消息,便是我同他正在大漠月下看着黃沙連綿、又或者在江南水鄉泛舟湖上;若能此生永不相見,便是我們這一世過得都平靜安康,或是在杏花巷深居,或是在苗疆養了孔雀,過得逍遙快活。”

“而我們亦是如此,一日聽不到你的消息,便是你一日在京中過得平平穩穩。官職不大不小,責任不重不輕,每日循規蹈矩,娶些妻妾,生幾個孩子,樂享天倫。若我們能一生不見,便是大家都過得都好,這就夠了。”

“将軍……将軍說得什麽話啊!”阿瀝被他幾句話便撩得紅了眼:“要是此生再也見不到師父,阿瀝……肯定會很傷心的!”

“但那般,好歹也不比如今這般好得多麽?”

阿瀝含淚茫然地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半晌呆呆說不出話來。

***

暴雨整月,終于下無可下。天剛回陰,雲錦行宮的大殿之上便被車馬東西堆得淩亂不堪。寧王一行,只等路上積水褪去,便做好準備即可北上。

“昭明,東西都收撿好了?瞧你身上這玉佩都碎了,扔了吧?”

謝律一把按住那半塊蝶形的紅玉,默不作聲。

“本王給你換塊好的還不成嗎!你……怎麽這麽寶貝那東西啊?總不會是那個什麽慕容宮主送的吧?哦,還是你在西域遇上的那個百花公主?還是整日追着你不放的那位上官小姐?對了,上官小姐的話,我離京之時,聽聞她已被家裏訂親了王尚書家的次子,估計如今已經……”

“王爺,我跟上官小姐統共只見過兩次而已,怎麽連您也……”

“兩次?昭明,你記得到時蠻清楚的嘛~”

“……”

“嘿嘿,昭明莫怪我吃飛醋,誰讓你長得那麽招人喜歡,京城裏那些姑娘家的,誰看了你一眼,還不都是——”

行行行,說說就算了,殿下,請不要就動手動腳的好麽?

謝律不着痕跡地避開寧王粘過來的身子,寧王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昭明,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像以前一樣……”

“王爺!門外……門外唐少使求見!”

突有下人來報,寧王眉頭一皺:“哎?他怎麽來了?” ,

話音未落,卻見一人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闖入大殿,倒頭便拜。

“屬下參見寧王殿下!寧王殿下,大事有變!敢問荀閣主他——他如今人在何處?”

謝律适才還在想什麽是“唐少使”,畢竟在京為官十年,他從沒有聽過“少使”這個官職。可如今看着來人的臉,他已然将這個問題全然抛之腦後了。

呵。竟然……竟然是你。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