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稱心如意

對于沈閑來說，即便是國內的風景，也才看了這麽些日子，絕對不到看厭的時候，可到了國外，又有另一番趣味，這顆星球在沈閑看來是在算不上大，但是它有一樁是未來那些星球怎麽也比不上的，它很熱鬧。

這個熱鬧不僅僅在于人口的密度，也在于它豐富多彩的文化氛圍。就這麽一顆星球，紛繁有趣的地方簡直數年也未必看得完。

楊森這一次是來拍雜志的，某知名時尚雜志要給他拍封面和內頁，這是非常不錯的時尚資源了。實際上楊森和沈閑的時尚資源都不算差，平時出席個活動，姜睿正都能給他們借到相當好的時尚品牌高定，原因倒也很簡單，姜睿正本來就出身很好，和家裏斷了，以前的那些關系網可是沒斷，像是顧風安離了他，時尚資源難免就要稍微差上一籌。另外一個緣由當然就是他們兩人自身的條件，任何品牌希望的都是明星穿自家的衣服去，然後打出一點名聲來。

兩人的身材條件太好，不管什麽衣服上了他們的身，原本五六分的“美貌”，總能增色到七八分，衆人皆知，好看的人不管穿什麽衣服，都不會太難看。

那邊楊森換上白色襯衫，只領口一道黑，輕靈得好似飛起的燕，西裝也是深黑色，剪裁卻十分修身，外面再加上一件薄薄的羊毛大衣，戴上一雙皮手套，做完發型的楊森出來，連坐在不遠處的沈閑都愣了一下。

他們在巴黎的街頭拍攝，沈閑就坐在一家咖啡廳的室外座椅上，上頭有遮陽傘，座椅也是西方巴洛克風的華麗，只是沈閑到底不喜歡咖啡，點的是果茶和蛋糕，果茶比起國內的要偏甜一些，喝着倒還新鮮濃醇。

因為拍攝的不是他，所以沈閑穿的很随意，這時節巴黎已經是春天，這會兒陽光正好，他穿一件薄毛衣，再加上一條休閑褲，沒戴墨鏡，倒是戴了一副黑框平光鏡，一樣可以這檔一下視線，至少讓他不那麽惹人注意。即便如此，四周仍然不時有人講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現在沈閑和楊森的知名度倒是比他們自己想象中還要高，尤其是在一些年輕人裏。

《江湖夢》已經成為風靡全球的游戲，年輕人中學習中文的數量又達到了一個新高度，因為這個游戲不支持其他語種。就沈閑在這兒坐了這麽一會兒，已經碰上七八個人用拙劣的中文來試圖和他搭話，清一色都是年輕人。這些外國人沒有東方式的含蓄，也願意在學了語言之後，和人交流說話。

巴黎街頭經常有人來拍照，所以那邊圍着一群人沒有引起這些慵懶喝着下午茶的人們的注意，直到楊森出來，衆人才有些驚嘆。

他就這麽往那兒一站，臉上不需要什麽表情，就有一股天然的氣勢。

冷峻強勢，俊美禁欲。

就是那位見慣了美人的攝影師，一時間眼中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來。

來的時候，楊森和沈閑一樣，穿得十分休閑低調，他也沒想到只是換了個衣服，修飾了一下發型，一下子就氣質大變。而且衆人有種微妙的感覺，似乎這人本來就該是這幅模樣，反而之前那樣青澀簡單的青年像做了什麽掩飾一樣。

這個人，似乎本就該是這樣氣勢強硬的男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十分引人注目。

沈閑之所以一怔，是因為他想起了曾經他與楊森的第一次見面。

沒錯，楊森本該是這樣的人，只是與他相處久了，似乎漸漸忘了這樣的他。

那個橫行星際，強大霸道的海盜頭子。

“十丈紅塵，軟磨人心。”沈閑喝了一口果茶，輕笑一聲說。

不僅僅是楊森變了，他自己不也變了，這樣透出些許過去的模樣，卻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拍雜志硬照和演戲不一樣，這一點楊森還是挺得心應手的，拍攝自然也十分順利。攝影師對他的儀态身材長相氣質都很滿意，甚至連口吻都帶着點兒想要親近的意思，在藝術圈時尚圈裏，喜歡同性的人确實比較多，這位攝影師在國際上很有名氣，本來出生自東歐一個小國家，平時拍的也多是模特，對明星之類的就不太了解，今天第一次看到楊森，實在是被驚豔到了。他時尚感很好，因為是東歐人，高鼻深目身材修長，哪怕原本只有六分的長相，自己稍微收拾收拾，也能顯出八分來。

平時這位攝影師哪怕是面對那些國際名模，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站在楊森面前，卻有點自慚形穢。

“一會兒結束了一塊兒去喝一杯？”他做出邀請。

楊森搖搖頭，“不了，還有人在等我。”

沈閑是跟着他們一起來的，只是攝影師他們早早就在巴黎做前期準備，找好了拍攝地點，楊森和沈閑過來，直接換衣服上妝拍攝就行了，剛剛攝影師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楊森身上，沈閑穿得又低調，他也就沒注意到，這樣往那兒一看，立刻就發現沈閑也是個氣質出衆容貌上佳的青年。

東方人顯年輕，像是楊森他剛才第一次看到，還以為他才十六七歲，在歐美十六七歲的模特有不少看着已經很成熟了。比起楊森的冷峻氣質，沈閑要溫和地多，這種溫和并不是說他的長相就沒有沖擊力，事實上如果他和楊森站在一塊兒，大家根本沒可能只看得到楊森，他的氣質也很特別，看着很溫和，實際上鋒芒內斂，像是被打磨過的寶石，第一眼看上去溫潤驚豔，再仔細一看，才能看到璀璨奪目的光芒。

被拒絕之後，這位攝影師并沒有惱羞成怒，反倒是很潇灑地聳了聳肩，用法語說了一句，“你的愛人很出色。”他會英語，但其實平時多半還是講法語的，一年中絕大部分時間也待在巴黎。

身為同性戀，他對兩人之間那種獨特的氣場十分敏感。

楊森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用英文回答，“謝謝。”

旁人的人聽到了攝影師的話，倒是有點淡淡的尴尬。聽到楊森回答，就更尴尬了。

攝影師說的是法語，并不是大家都熟悉的英語，更不是中文，工作人員覺得他說這話有點冒犯，是因為他們自以為知道楊森和沈閑是什麽關系，感情很好相依為命的表兄弟而已，結果被這位“不明真相”的攝影師說成了愛人……他們見楊森并不介意，還用英文禮貌地回了句謝謝，只以為他沒聽懂，一邊慶幸着一邊趕緊将他們隔開，免得這位不着調的攝影師先生又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

當然其實楊森是聽懂了的，他和沈閑的大腦同這個年代的人不一樣，開始他們掌握的幾種語言裏，就選擇了這個世界上使用人數最多的集中語言，其中包括法語。

楊森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他穿着和沈閑身上一樣的毛衣，其實因為兩人的身材差得不多，所以經常買了一些衣服來，兩人會混着穿，楊森身上這件，本來也是沈閑的。

給他也倒了一杯果茶，沈閑悠閑地說，“拍得還挺快。”

“反正回國的機票是三天後的，這幾天就在這裏放松一下？”楊森喝了一口茶，随口說。

沈閑眯着眼看了看他，“明明這麽快就可以拍完，為什麽要定三天後的機票？還不如回去上課呢。”

楊森面容淡定，“出來放松一下不好嗎？剛拍完戲呢，再加上聽說你的《歌暮號》拍得可不算輕松。”

“哦，難道不是有其他原因嗎？”沈閑微笑着說。

楊森心中一跳，頓時有點無奈，他早知道瞞不過沈閑的，沈閑那是什麽人，這點小伎倆指望能騙得過他那才叫奇怪呢。于是他就有點讪讪的，“這不是離得遠，好歹沒那麽……”礙眼？

國內的媒體早已經鋪天蓋地開始第一波營銷，效果十分不錯。《月有圓缺》拍得快，剪得也快，在暑假就會上檔，現在就開始炒，幾個月內一直維持着相當的熱度，對到時候電影上映是有好處的。

和沈閑拍攝的《歌暮號》不一樣，《歌暮號》幾乎可以說是全明星陣容，官方不需要做多少事，到時候把海報挂到影院，往上放出幾條新聞，很快熱度就能上去。

《月有圓缺》雖然集合了國內幾個有名氣的喜劇演員，但是卻不是現在有票房號召力的那幾個新生代，楊森算是當紅新人，可往下數數，卻沒幾個真正觀衆一看到名字就願意走進電影院的演員。

所以電影前期的宣傳是很必要的，拿楊森出來頂頭也是一開始就講好的條件，甚至簽到了合約了。只是楊森自己都沒想到，最後選擇的方案是拿他的身材說事兒。

沈閑笑着，“就這麽點兒事，你以為我會計較？”

“不計較就好。”楊森松了口氣。

“所以《狐生》這部電影你不許接。”沈閑說。

楊森沒想到他的話題這麽跳躍，一下子擡起頭來。

“電影雖好……這段戲尺度太過。”沈閑将手上的樹扣在了桌上，正是《狐生》的原著小說，小說裏那些個字句旖旎香豔，沈閑将楊森代入到男主角的身上，頓時忍不住冷哼一聲。

楊森輕笑，“好，不接。”

反正已經推掉了，楊森垂下眼，嗯哼，幸好還沒和沈閑說，這會兒才能拿來向沈閑獻殷勤。眼見着沈閑的神色柔和下來，楊森立刻有些心猿意馬。

唔，兩三天的假期呢，要怎麽過好？直接訂個五星級的酒店吧，反正……這外面也沒什麽好看的。

再之後，哄得他把手機關掉更好，無人打擾，才算是稱了自己的心意。

他只恨同沈閑還不夠親密，只盼着與他骨血相融。

人心不足，總是容易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