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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有百樣,脾性也不同。
不巧,應鱗是出了名的記仇,自尊心極高,而且很有耐心。她可以主動不要臉,但別人敢蹬鼻子上臉,她不掘地三尺把人埋進去,都算是給面子,網開一面了。
原身的命格和陳家糾纏極深,貿然用殺人的方法屠了陳家,可能會引起天道的反噬。程念只能徐徐圖之。
這倒沒什麽,在喜歡慢慢折磨獵物上面,她和陳勝瑾不相伯仲。
只不過,應鱗從不欺淩無害弱小,專挑作惡多端的壞人下手。
看見程念微笑起來,陳勝瑾心裏騰地升起一陣不爽,箭步踏前将她推至牆上,一手撐着牆面,居高臨下的迫視她:“你笑什麽?”
陳勝瑾五官英俊,深眼窩挺鼻梁,窗外的晨光灑進來,又為他鍍了一圈金邊,這動作由他做來,霸道得撩人——可是不撩妖。他乍然靠近,清爽好聞的氣味襲來,同時裝了個逼,程念早上吃得不香,被他一靠近來,胃氣上湧,擡手掩嘴別開臉:“你離我遠點,我想吐。”
“……”
陳勝瑾臉色瞬變。
“你身上人渣味太重,熏到我了。”
話音剛落,他正想動手,程念卻似乎早有所料,一個矮身從他腋下鑽到背後,踩着小型書櫃往上一跳,兩腳從後箝住他的雙肩,利用體重從沖力将他摁向地下,他摔了個結實,用他做肉墊的程念連根毫毛都沒傷着。
在體格相近的情況下,近身戰看決心,看狠勁,剩下的才是看技術。
如果不抱着必勝的決心,一開始就不應該動手。
程念知道自己使用的始終是人身,不是能抗能輸出的大妖本妖,何況是個小姑娘,要是被制住,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只能開眼或者動用妖力了。
“啊……”
陳勝瑾痛呼出聲,這一摔,摔得他眼冒金星,站都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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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菜了吧,”大妖在現代詞彙上,別的不說,嘲諷罵人的話學得那叫一個快,程念将沒反應過來的他像煎蛋翻面一樣翻過來,倒扣雙手,坐到他背上:“被女孩子兩下打趴,羞不羞愧,丢不丢人?”
說得猛,其實她也虛,只是仗着業務熟練,先是給予重擊,被打懵的對方就會在懵逼中失去最好的反撲時機,而挨打的一方就只能乖乖聽她放嘴炮了。
陳勝瑾忍住劇痛,想掙紮,卻發現這賤人明明不重,施力點卻在很微妙的地方,讓他有種無處使力的感覺:“你給我下來!”
“我不~”
程念的尾音微微上勾。
她轉了個方向,面對着陳勝瑾的頭部位置,接着将他的臉轉過來一側,讓二人的視線能夠對上。方才驕傲跋扈得像孔雀,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虐戀情深男主角的小少爺,現在只能被她摁在地上,氣憤地用眼神給她撓癢癢……
诶,別說,還挺開心的!
程念眼睛一彎,愣是用原身這張乖巧溫順的臉笑出了賤得引起不适的程度。
她指尖在陳勝瑾右臉頰上戳了兩下,跟逗小貓小狗似的,在他想要開口罵人的同時,接甩兩巴掌把他掴得差點咬到舌頭,滿眼的不敢置信不可思議。程念詫異:“你怎麽好像很驚訝的樣子?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你整天欺負人,那被人搞回來也很正常啊,都是你該的,受着吧。”
陳勝瑾從來沒想過這個孤兒敢反抗。
他張口就是:“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難道還要我供着你?程念,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你不要臉!”
養恩重于山,但人口販賣,買家跟賣家同罪,程念不會像原身那麽善良柔軟,何況陳老太太買她回來,打的是她身體的主意,欺負孤女,實屬卑劣行為:“我不要臉?那你又是什麽東西,你半夜爬我的床,爬妹妹的床,親生的領養的你都爬,你生熟不忌,葷素搭配還挺厲害,是誰不要臉,嗯?”
始終還是在校學生,而且念的學校好,目光所見的家庭條件都不錯,很少污言穢語,在這真刀真槍互嗆的關鍵時刻,陳勝瑾詞窮了。
他聽過的罵人話,大多出自陳老太太口中,所以以後對着原身發洩惡意時,說出來的封建糟粕思維一套又一套,将原身唬住了,以為被買下來養大的恩情,要用一輩子的忍氣吞聲去償還。
這一套,對現在的程念是行不動的。
不僅行不通,說出來還要被她嘲諷:“嗯?怎麽不說話了?”
她一邊說,一邊擰起他的臉。
嬌生慣養的陳勝瑾哪裏受過這種屈辱,何況現在騎在他頭上的,還是他一直看不起,當成自己所有物的程念,氣得臉都紅了:“你不可能一直壓着我,等我出去,奶奶不會放過你!”
聞言,程念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臉。
“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沒想到也不過如此,逼急了拿奶奶來威脅我。別人挨打了回去叫爸爸出頭,你倒好,跳一個輩份直接當起孫子來了,連窩囊起來也比一般人更出類拔萃。”
陳勝瑾奮力昂首,居然想咬她!
程念縮手縮得快:“嚯,還會咬人。”
“不過你說得對,萬一你對別人說,确實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我暫時不想太招搖,得繼續吃你家住你家的。”
程念沉思片刻,思索用什麽手段讓他閉嘴,曾經的陳勝瑾用拍果照讓原身不敢逃跑,但日月雙瞳曾經被封為‘三界最美眼睛’榜首,她很寶貝自己眼睛的,不想被辣眼睛。惡人之間有着微妙的心靈感應,她想幹壞事,他立刻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俊出貴氣的臉龐繃不住了:“你想幹什麽!我勸你三思而後行,現在停下還來得及,我……”
陳勝瑾的自尊心,讓他說不出求饒的話。
看不見背上發生的事,只感覺到她的手指指尖在背部劃動,指尖所碰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發着燙,疼痛難忍。
她在做什麽?
“看不見我在做什麽,很害怕吧,”
一言說穿他的心理活動,程念語帶笑意,引導他的思維。
沒辦法,她太窮了,手上沒有可供使喚的鬼魂,妖力不足,昨晚吐的血珍貴着用,只能用這種江湖騙子一般的手法,讓陳勝瑾的想象力和她咒文來個裏應外合:“今日發生在書房的事,你不能對第三個人說,你只要想提起,喉嚨就會疼得說不出話……”
程念雙手置于他的後頸。
這是命盤倒撥前,陳勝瑾最喜歡對原身做的事,他不屑拳打腳踢,認為那只能算是下等人的行為,粗暴愚魯,打皮實了就沒意思了,要她慢慢感受窒息,露出害怕的表情,臣服于他才好玩。
她俯身,沉沉笑意拂過他的耳廓與後頸一小片皮膚。
意識到這小賤人想做什麽,陳勝瑾心中騰升起難言懼意,裝不下去了,恐懼正要缺堤成求饒的話,虛虛擱在他頸項上的雙手倏地收緊,根本不給他求饒的機會!
氧氣被擠壓出去,血液流通不帶來臉部的腫脹感,張大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候的大少爺很醜,醜得再也沒了病嬌美少年的美感,只是一條被扔到水面上的魚,為了氧氣而張合嘴巴。程念畫在他背後的咒文血量稀薄,随着受咒者的恐懼加深,血的顏色竟也同時變紅,烙在他的後腰上。要是陳勝瑾硬氣一點,不怕死不怕痛也要跟她硬杠,她真迷惑不了他。
多行不義必自斃,滿腦子壞思想的人,也更容易自己吓自己。
在造成永久性損傷前一秒,程念松開了手。
顧不上罵她,陳勝瑾急促地呼吸着得來不易的氧氣,當理順呼吸後,他眼珠子一轉,恨恨地瞪着程念,咬牙切齒:“賤人,我不會原諒你的!”
“哦。”
“我要叫奶奶趕你出去!”
“好啊。”程念很沒所謂的一點頭。
她到哪裏都能活下來,要是找不到食物,大不了轉修仙道開始辟谷省夥食費,想辦法找到被小人惡運纏身的人,收錢解決事,也是一個辦法。只不過留在陳家,對她修煉更有好處,這一家子的惡念濃郁粘稠,如果能一鍋端了,最低也能讓她恢複十分之一左右的實力。
程念表現得太光棍,太無所畏懼,陳勝瑾又不樂意了,總想惡心她:“你想得美,我不會放過你的,奶奶是你的監護人,成年之前你敢跑,報警就會抓你回來,我家就算關着你,那也是教育。”
“那我現在把你殺了,永絕後患。”
看見他怏怏緊抿薄唇,程念嘴角一勾,拍拍他臉頰,從他身上站起來:“逗你玩的。你現在太菜了,欺負起來沒什麽意思,回去多練練,乖。”
養成更大更兇戾更美味的惡意,再來找她玩吧。
在說話惡心人這方面,當初縱觀三界,她認第二,只有她師父敢認第一。
陳勝瑾抓緊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四肢百骸都在隐隐生疼,他原以為自己恢複行動自由之後一定要讓這賤人知道他的厲害,沒想到擡頭對上她的雙眸,烏黑沉靜,雖然随即彎成月牙狀,也依然讓他心頭大震,本能地感到一陣忌憚。這是以前在程念身上,從來沒有感覺到的。
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怕什麽啊!
氣急敗壞的時候罵得厲害,陳勝瑾這時倒不急着放狠話了,疑慮擰起眉——太反常了,她從哪裏學來的格鬥技巧?她怎麽突然敢反抗他了?他察覺到了不對勁,陰險小人的本性使他決定按捺下怒意,謀定後動,陰着臉冷冷的瞥她一眼,走出書房。
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程念目送他離開,指尖凝結起一團凡人視覺看不見的稀薄黑氣,她張嘴将其吞掉,接着露出吃到美味食物的滿足表情,粉舌掃過上唇,心情極佳。被教訓了一輪,陳勝瑾嘴硬歸嘴硬,心中還是生了悔意,被碾出體外的惡意被她吃掉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比皮蛋瘦肉粥好吃多了。
真是個優質人渣胚子啊!
而離開書房的陳勝瑾,直接往陳老太太的主卧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的時候,我為了體驗,掐了自己半天的頸……
深圳終于來電了!大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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