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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走嗎?沒有留下的可能嗎?”
“陳小姐真是好人。不過, 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
雨水将村長的頭發打濕了,淩亂地貼在頭皮上,眼睛前。
他拿着錘子慢慢靠近陳格, 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興奮之意, 他不緊不慢靠近的步伐, 就像是面對一只手到擒來的獵物。
癡迷又帶着些教育的口吻,村長的眼神大膽地在陳格上下巡視了一遍說:
“這種硬邦邦, 中性的牛仔褲配不上你。你還是穿着白裙子最美。”
和這位熱心的村長接觸過好幾次,陳格從來沒發現這個單薄瘦弱的人, 身體裏蘊藏着極為恐怖的力量。
但和村長想得不太一樣, 眼前的獵物在看到他靠近的時候, 并沒有展現出任何的驚慌之意,反而站在原地仔細地觀察,就像是一只手無寸鐵離開了媽媽庇護的幼鹿,緊盯着手持□□的獵人,甚至試圖要上前襲擊獵人。
“你就是當年殺害王素秋的兇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格有種置身某個電影場景裏的錯覺。
但她知道此時此刻絕對不是一場虛構的表演, 而是關乎到生死的危機時刻。
村長聽到“王素秋”這三個字,很明顯地長嘆一聲,看着夜空中星星點點飄落的細雨, 嘴角露出了一絲帶着回味意味的笑容。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真讓我快樂,将她永遠留下來的那一刻也很愉悅。你知道嗎, 那晚我也是穿的這身衣服, 戴這塊手表。這麽多年來, 手表一直停在她留在我身邊的時間點。距離手表上的時間,還有五分鐘。我這時間的把握還是很精準吧。
“王素秋……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村長擡起頭,看向淅淅瀝瀝的天空。
他這後半句話, 乍聽之下好像是在為自己所做的罪行忏悔,但很快,他就打破了這層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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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欣慰地将目光轉回來,看着陳格,欣賞着她絕倫的美:“畢竟這個世界的女人庸俗,世故又醜陋,能讓我想要永遠留存的女人少之又少。直到我再一次遇見了你。”
村長的話讓陳格想起洛老師寫的劇本裏還原兇案的一幕。
兇手正是在王素秋想要帶着男友一塊兒離開村子時被殺的。
當初她的男友劉藝被列為重點疑犯,但最後因為找不到切實的證據,所以沒有将他逮捕。
但算算年齡,村長今年差不多四十,二十年前應該只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難道他就是……
“所以,你利用了村子裏孩子?”陳格盡量拖延時間,慢慢回頭,想要退到沒有任何光線的樹林之中。”
“哦,他們啊,只是一群沒人關心的留守兒童,父母常年在外工作,有些都三四年沒回來看過他們了。他們很好控制,給一點關愛就會特別聽話。”說到這裏村長還是有些遺憾,“可惜,剛才的排練亂七八糟的,沒能還原你萬分之一的靈性。”
說到這裏,陳格明白了,小郭估計也遇到襲擊,那孩子說小郭肚子不舒服先走,應該也是騙了她。
“不說那麽多了。”村長沒想要再跟她聊下去,加快步伐靠近,“再說的話,可要過時間點了。”
陳格看着他手裏的錘子,冷笑道:“只會用武器來提升自己的力量,你不過是個典型的失敗者,又有什麽資格唾棄別人。”
村長微笑着,并不受她的激将,突然加快了速度猛撲上來,高高地舉起了錘子。
一路猛跑,腳下是被雨水浸透的土路,完完全全成了泥地。
洛靜翊赤着的腳在泥地裏狂奔,飛濺起的泥水濺得她褲腿早就糊上了厚厚一層的泥漿,身上全都是雨水,頭發也毛毛躁躁早就淩亂不堪。
但她全然沒心思去想這些事,帶着陶小波和老餘往村西這頭狂奔。
心頭就像是被火燒着,恨不得直接能飛起來,一瞬間飛到陳格身邊,不讓她有一丁點兒受傷的可能。
正因為無法一躍千米,正因為有可能失去陳格,此時的洛靜翊發了狂。
什麽潔淨、肮髒,已經全然不在她心上。
根本沒工夫想。
她只想讓這雙腿帶着自己,跑得再快一點!
陶小波和老餘都是平常運動比較少的中年人,一開始還跑在洛靜翊前面,一千多米奔下來,氣喘籲籲根本跑不動了。
洛靜翊沒時間等他們,繼續狂奔。
馬上就要到村西的小院,洛靜翊突然停下腳步。
她聽見了人聲。
“陳格——!”一向儒雅的洛靜翊從來沒這麽大聲喊過。
她的聲音穿透了黑夜和密雨,在村子上空回蕩。
她沒機會帶任何的照明設備,手機也放在房內充電。
幡村的雨夜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到那人聲是從哪裏傳來的。
眼前仿佛有人惡意地罩上一層黑布袋,蒙住洛靜翊的雙眼,只讓她聽得到危險,幹着急。
“洛老師!”
是陳格的聲音!
洛靜翊幾乎在聽到陳格聲音的一瞬間,本能地向聲源撲過去。
這是一片樹林,漸漸适應黑暗的雙眼,終于看清了樹林深處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洛靜翊往地上一摸,摸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二話不說抄起石頭用力砸在村長的腦袋上。
村長原本正和陳格互相争奪錘子,已經感覺身後有人沖上來了,想要丢下武器逃走,沒想到這人沖得這麽快,轉眼就到了身後!
他腦袋被重重挨了一記,咬牙忍着痛立即要跑,陳格急中生智擡腿一擋,将他絆倒,村長直接在泥地裏滾了三圈。
“老陶!老餘!”洛靜翊對着大路上大喊,一邊喊一邊拿着石頭擡手一護,将陳格護在了身後。
原本陳格還在思索要不要直接上去摁住村長,掂量着這個殺人兇手身上是不是還藏有別的武器。
那一刻陳格是猶豫的。
如果上去試圖制服他,有一半的可能成功,也有一半的可能被反制服,要是被反制服,被他身上攜帶的其他武器所傷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如果不去制服的話,等這個人再跑走,想要緝拿他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或許還會再增加其他的受害者。
陳格雖然練過搏擊,但到底是愛好者和防身水平,不代表她能絕對制服歹徒,更不代表她不會害怕。
可當她被洛靜翊護在身後之時,陳格心裏的重擔瞬間落了下來。
她安全了,她真的不怕了。
村長動作很伶俐,從野草堆裏爬起來就要跑。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樹後沖了出來,看準了時機,狠狠一棍子迎頭重擊!
村長被打得直接仰面倒地!
“孫子!別跑!”老餘大叫一聲撲上來,勒着村長的脖子,幾乎是用體重将他壓制在地。
村長被猛地一擊、一勒又是重重一壓,差點當場咽氣。
本想要掙脫,可洛靜翊剛才用石頭砸的那一下和棍子猛擊實在太致命,只要一用力腦袋就會一陣鈍痛,頭暈目眩,已經使不上勁兒。
陶小波又壓了上來,跟老餘一起聯合将村長制服了。
陶小波學着以前看視頻裏警察逮捕嫌犯的方法,立即将村長的褲子扒到腳底,當腳铐使,以防他再逃走。
歹徒暫時被制服,老王帶着劇組裏的精壯力量趕來了,報了警的逢允歆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陶小波和老餘将村長從山林子裏拎了出來。
“我的媽!村長?!”
逢允歆都沒弄明白怎麽回事,但這村長是個變态肯定跑不了了。
“翊姐和小陳格呢?!”逢允歆着急地問道。
陶小波叉腰喘着氣,指了指樹林:“在裏面呢吧……”
“受傷了嗎?!”逢允歆說着扒着雜草和樹枝往裏找她倆,忽然一定,慢慢地退了回來。
“怎麽了?她們人呢?”陶小波就要順着逢允歆剛才前進的路線進去找人,被逢允歆一把揪住了。
“好着呢。”逢允歆笑着說,“陶導別去打擾人家了。”
陶小波:“??”
洛靜翊正捧着陳格的臉熱吻她。
在确定陳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焦躁和恐懼此刻都化成了後怕、慶幸和激動。
陳格身上都是泥水、灰土和雨珠,甚至在吻上她冰冷的雙唇時,還能感覺到一些顆粒明顯的小小砂子。
但洛靜翊一點都不嫌棄。
她喜歡帶着陳格氣息的小砂子,喜歡她身上的泥水,和覆蓋了陳格體溫的潮濕感。
她從來沒這麽髒過,也從來沒有這麽熱烈過。
陳格的唇很快被她吻熱了,興奮了,開始攀上她的脖子,拉着她不讓她輕易結束,熱情地回應了。
……
之前,逢允歆為洛靜翊答疑解惑的時候說過的話在她腦子裏盤旋:
“其實性不髒,它是愛的一部分。如果你在和她親密的時候還會想到一些別的事情,說明你對她的愛還是有條件的。翊姐,我知道你很理智,即便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都需要先找到對方愛你的證據。可真正戀愛這回事,它是不需要證據的。
“它是一種從人類誕生之初就攜帶的,經過不斷演化不斷篩選,卻還能被保留下來且被津津樂道,永遠說不清也永遠說不盡的事兒。我們的基因裏就帶着愛,也就是說,我們的基因裏都帶着命定的那個人。咱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就是為了看看天空,看看大地,看看自己命定的那個人是什麽樣的嗎?”
……
在中國的神話故事中,人類是女娲用泥巴捏出來的。
泥巴本身就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
“凡塵”、“塵世”這些詞常常用來形容人類所生活的這個世界,看來泥巴捏成的不太幹淨的人,生活在不太幹淨的世界裏,應該是一件被廣泛認可的事。
洛靜翊一向呵護得極好的白皙的手,其實也沒有她所想的那麽純淨無暇。
無論她再注意,一天之內會沾多少細菌,根本數不過來。
愛和人一樣,在泥裏滾過地上摔過,支離破碎之後重新站了起來,用心地洗去污垢,露出最美好最脆弱最幹淨的部分,來到喜歡的人面前,告訴對方:
我想愛你。
……
村子的道路不好走,警察來得慢。
她們先回到住所,洛靜翊拉着陳格到了浴室,檢查她身上的傷。
衣衫解開,凝視她一直想要欣賞的美麗身軀。
緊致、細膩,沒有多餘的贅物,又豐滿精美。
就像是女娲親手捏出來的藝術品,比洛靜翊想象的還要美好。
陳格就是藝術本身。
發燙的吻還在繼續,洛靜翊發現陳格的嘴唇上有一絲裂口,透着些猩紅。
陳格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傷的,有可能是與歹徒争鬥時被牙撞破的。
洛靜翊滾燙的舌尖輕撫過傷口,一點兒都不疼,反而變成酥麻的觸感,讓陳格情不自禁地啓開雙唇,沉浸在洛靜翊的愛意之中。
“我想要你。”陳格已經迷亂了,她在洛靜翊的懷中半閉着眼睛,喘出滾燙的氣,忍不住縮緊了身子,迫切想要将洛靜翊裹進來。
“之前洛老師不是問過我嗎,對你是仰慕還是愛情。我,面對你的時候嘴特別笨,但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你的話,你會明白……我想要你……”陳格用耳朵磨蹭着洛靜翊的脖子,吻從洛靜翊的下巴挨到了唇邊,輕咬着,主動地索取:
“給我吧。”
洛靜翊擁着陳格,就像懷抱着最珍貴又易碎的寶貝。
但此時此刻,想要徹底打碎這個寶貝的人,正是她自己。
……
原來是這樣的感受,那兒一點都不可怕,反而很可愛很熱切又很脆弱。
洛靜翊一點點的舉動就會讓陳格有很不一樣的反饋,她想看陳格最最真實的反應,握着她的手,将她遮臉的手臂移開。
“洛老師……”陳格聲音都帶着些哭腔和破碎感,“我想叫你的名字。”
“名字?洛靜翊嗎?”
陳格的額頭抵在她的肩頭,輕輕磨了磨,這是點頭的意思。
“随你,喜歡叫什麽都行。”洛靜翊小臂勾着陳格的腘窩,“只要是你的聲音都可以。”
陳格面上一紅,浴室裏的水汽更濃郁了。
“我,這種事我演不了,只能給你真實的反應。”陳格低下頭,就像做錯事一樣。
洛靜翊在她耳邊輕笑:“我要的也是最真實的你。”
洛靜翊沒再說話,陳格清晰地看見她的笑容越來越明媚,湧動的浪潮在她手中更加澎湃。
陳格被推至風頭浪尖,無法自控,無論是身軀還是聲音都被狂浪卷着。
瞬間,那浪潮猛地将她沖上了雲霄,陳格幾乎叫出聲來,在雲霄之上雷電貫身,并不疼痛,但細小的雷電穿行的感受分外陌生、意外、清晰而躁動。
陳格呼喚着洛靜翊的名字,用力抱住她。
海上浪潮退去,海面再次歸為平靜之時,她在洛靜翊的耳邊凝起了一口氣,慢慢地,化成長長的纾解……
作者有話要說: 收個尾,撒撒糖,就要走向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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