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江似霰沒有時間想太多, 因為找到飯卡的唐清,很快就拉着她去食堂吃飯了。
去食堂的路上,有不少人見到江似霰, 都和她打了招呼。這些人的眼裏,或多或少都藏着些欽慕。已經習慣這些人目光的江似霰,從容地回應了她們的招呼。
一旁的唐清見狀, 有些感慨:“霰霰的人氣,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啊。像霰霰這麽優秀的人,不管是什麽性別, 果然都有很多人喜歡。”
江似霰笑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說:“哪裏是什麽喜歡,不過是……”
唐清打斷了她的話:“這些人本來就是喜歡霰霰啊, 而且霰霰一直以來都很多追求者。更何況, 霰霰低調又溫柔,不像某些人……不過是被人送了點禮物,就到處嚷嚷, 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唐清哼了一聲:“當初有人給你送了那麽久的禮物, 也沒見你和她一樣能折騰。”
作為江似霰的堅決擁護者, 唐清從第一次江轶撞倒人不道歉開始, 就很反感江轶。再加上, 江轶最近特別搶風頭,唐清覺得江轶更加地煩了。
江似霰知道唐清對她的維護, 但她也不太喜歡唐清對江轶的冷嘲熱諷。江似霰頓了頓,和唐清說:“其實……被人匿名送禮物,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我當初也想找到那個人當面拒絕。只不過怕麻煩,所以才冷處理了。”
江似霰垂眸,輕輕說:“江轶這種做法, 挺好的。”
唐清意識到,江似霰在給江轶說話。她楞了一下,嘟嘟囔囔地和江似霰說:“霰霰,我發現你最近很經常給江轶說話……”
江似霰愣了一下,回複說:“沒有,我只是實事求是罷了。”
江似霰沒有再和唐清聊起江轶的事情,她們一起到食堂吃完飯回來,發現B班的班長和江轶還坐在窗口的位置上,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教室後門。
江轶在吃盒飯,單手舀着碗裏的湯,看着坐在一旁啃面包的小班長說:“你可快點死心吧,就剛才那個陣仗,人家說不定已經收到了風聲,會不會送東西過來還不一定呢。”
小班長啃着面包有些不服氣:“這可說不定。人家那麽喜歡你,知道這件事,說不定還要來個當場告白呢。”說到這裏,小班長還撞了撞江轶的肩膀,問:“萬一人家告白,你是答應啊,還是不答應呢?”
她這個問題,引來不少人的關注。剛剛回到自己座位的江似霰也忍不住偏頭,将眼角的餘光隐晦地落在江轶身上。
江轶喝着湯,白了小班長一眼:“我都說我不早戀,答應什麽啊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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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長不免有些可惜:“哎,眼看着你就是我們之間唯一一個可能脫單的人了,你卻要錯失這種大好機會!”
江轶看見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有些嫌棄:“你要早戀你自己去,不要打擾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江轶又喝了一勺湯,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教室的後門上。她百無聊賴地轉着視線,下意識地看向了江似霰所在的位置。
江似霰沒有想到她會看過來,愣了一下。她站在座位裏,和江轶隔着一堆桌子相望,眼裏的情緒不明。
江轶也有些愣住,在看到江似霰的時候,她才有這是江似霰班級的實感。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今天中午的烏龍事,江似霰有可能知道了。
只要這麽一想,江轶莫名就覺得臉上燒得厲害。她原本就心塞,此時就更加不是滋味,只恨不得今天沒有出現在這裏。
江似霰和她對上視線,遲疑了一會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江轶眼神躲閃了一下,接着颔首,勉強也算打了招呼。
兩人對了一眼,江轶垂眸,繼續喝湯。喝着喝着,江轶放下湯勺,擡手摸着自己滾燙的耳垂,只覺得心裏的尴尬快要把自己殺死了。
等江轶吃完飯之後,小班長仍舊沒有發現可疑目标。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走動,嘴裏還在嘟囔着:“怎麽還不來,還不來呢?”
江轶收拾好桌面,提着垃圾走出座位:“好了,你逮不到人的,這熱鬧說不定早就傳到人家耳朵裏了。你還是把座位還給你朋友,趕緊回去吧,都要上課了。”
的确,午休快要結束,下午的課快要開始了。小班長再着急,也只能死心,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教室。
一群人蹲了一中午,一無所獲。就在小班長說明天還要繼續的時候,江轶堅決地表達了自己的态度:“我不要,今天中午就已經很丢人了!你管她是誰,我就這麽拒絕了。”
還沒等小班長說可是,江轶連忙反駁:“沒有可是,她要是堂堂正正來到我面前表白,我也可以很認真地拒絕她。她這麽小心翼翼地表達心思,那我也偷偷摸摸地回複。”
“就這樣,聽我的!”江轶說完,很認真地看着小班長:“你再像今天這樣拖我,我可就真的生氣了。”
小班長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江轶是在說真話。她垂頭喪氣了一會,才不情不願地說:“好吧。”
至此,蹲草叢五人組原地解散。最後還是按照江轶的做法,在座位裏放了一張拒絕的便簽,就當做這件事解決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江轶又收到了那個女孩送的禮物,還附帶了一張便簽:沒關系,我只是想表達自己的心意,你不要太在意這件事。
什麽叫做不要太在意這件事?
江轶特別無語,最後決定懶得理。不管那個女孩再給她送什麽東西,江轶一律放在窗口,不吃也不扔,就擺在那裏。
過了一陣子,後座那一排的同學見江轶旁邊的窗口放不下,主動獻身,為江轶解決問題:将這些收到的零食當做她們五髒廟的祭品,一一消化了。
如此又是一周過去,轉眼又是周二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的時候。
每年的十一月初,學校都會舉行體育文化節,除了一些田徑項目,這所高校還會舉行籃球比賽等。
因此從這周開始,體育老師都會帶着班上的籃球隊員進行訓練。江轶作為一個石膏還沒拆的骨折傷患,理所當然地被免除體育課。
再加上體育館的空氣悶得厲害,她索性去體育館逛一圈報個到,然後來到教學樓下的草坪上,找棵大樹靠着,戴着耳機眯眼睛睡覺。
已是十月,太陽雖然很大,但卻逐漸失去了熱力。尤其是經過層層樹蔭的篩選後,斑駁的陽光落在地上時,只餘下一點暖意。
涼風習習,江轶穿着短袖的運動服,蓋着一件薄薄的外套,戴着耳機在樹蔭下打盹。打着打着,人很快就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剛從體育館走出來的女孩,在前往教學樓的路上,發現了靠在樹下的江轶。
女孩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只有一片習習涼風,不由自主地邁腿,來到了江轶面前。
江轶蓋了件薄外套,歪着腦袋閉眼靠在樹上,看起來已經睡着了。
女孩彎腰,看着她纖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翳,不由地伸手,想去觸碰她白皙的面頰。她伸手,指尖剛碰到江轶的面頰上,樹下的女孩細眉微皺,看起來就要醒來。
女孩呼吸一窒,手縮了回來,小心邁着步子後退了一步。她等了幾十秒,見江轶只是轉頭,側了個方向繼續眯眼睛,又大着膽子,往前了一步,将指尖落在了江轶的臉上。
指腹碰觸到江轶臉上的肌膚時,一股莫大的歡欣從指尖湧向了心口,連帶着臉上也出現了喜悅的笑容。
女孩抑制不住地仰起了嘴角,她開心地笑起來。她望着樹下的江轶,沒忍住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膽子似乎稍稍大了一點。
她收了手,鼓起勇氣,彎下腰,想要貼近江轶的唇。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
女孩渾身一僵,停止了自己的動作,轉頭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江似霰。
陽光下,穿着白襯衫灰格子長裙的女孩握着一瓶礦泉水,背着光冷冷地看着她。女孩有些心虛,臉上一紅,小碎步地跑開了。
江似霰看了一眼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轉而将視線落在江轶身上。
她已經認出了剛才那個女孩,是之前江轶在食堂随手幫了一把的女孩子。江似霰在看到她将手放在江轶臉上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這個女孩就是那個連續給江轶送了小半個月東西的人。
江似霰握緊了手上的水,她想了想,朝着樹下的江轶走去。
江似霰來到她面前,俯身看着樹下的江轶。見她蓋着外套閉着眼,皺着眉頭擡手撓了撓剛剛被女孩碰過的位置。
江似霰看着她的動作,心裏十分不舒服。她想了想,彎腰伸手,将那瓶常溫的水,貼在了江轶的臉上。
之前覺得自己被毛毛蟲碰過的江轶,現在感覺被一塊冰貼了一樣,難受地皺起了眉頭。江轶的眼撐開了一條縫隙,恍惚之中,感覺自己看到了江似霰站在了自己面前。
江轶皺眉,仰頭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确認是江似霰之後,又低頭重新閉上眼睛,繼續昏昏沉沉的打盹。
不過是江似霰而已,又不是什麽危險的人物。
江轶這麽想着,閉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
但很快,她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江似霰?那個會和她保持距離的江似霰?
江轶猛地一驚,頭往後仰,直接磕在了樹上,嗷了一聲,徹底清醒。
江轶輕嘶着,單手抱着腦袋,半眯着眼,有些痛苦的擡頭,果然看到江似霰背着手,站在她面前。
江似霰站在樹下,背着光站着,穿着白襯衫和灰格子長裙,系着淺灰色的格子領帶,散着一頭纖長的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習習的涼風在江似霰的身後拂過,揚起了她的一絲發,看起來缱绻動人。
微風帶來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甜蜜氣息,江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從江似霰身上傳過來的信息素味道。
江轶莫名地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醫院裏的對話,整個人愧疚又心虛。
江轶默默地蜷縮起身子,單手摘下耳機看她,問:“你有事嗎?”
江似霰沒有回答,只是伸手,用那瓶水在江轶臉上碰了一下。
一下,兩下,孜孜不倦地觸碰着。
江轶腦袋還有點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用右手抓住了江似霰的水瓶,有些奇怪地看她:“做什麽?”
江似霰頓了頓,說:“這裏,髒了。”
江轶松開江似霰的水瓶,擡手摸了摸剛剛被江似霰弄涼的地方:“是嘛?難怪我覺得癢癢的,可能是被蟲子爬過了。”
江似霰忽而展顏一笑,收了水瓶,背着手看她:“嗯……就是被蟲子爬過了,去洗洗吧。”
“哦,好吧。”江轶單手撐着,從地上起來。
她有尴尬地看了江似霰一眼,拎着外套,搭在肩頭:“謝謝啊。一會也快下課了,你也回去收拾書包吧。我走了,拜拜。”
江轶不想和她過多接觸,說完之後拔腿走向了教學樓,
江似霰站在原地,看着穿着運動衣,露出白皙纖長的小腿,結實手臂的江轶,目光一時有些挪不開。
她頓了頓,看着江轶的背影,沒忍住說:“江轶,以後不要在外面偷睡了,很危險的。”
江轶背着她無所謂地揚了揚手:“到時候再說吧。”
江似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願挪開。直到江轶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江似霰才跟上她的腳步,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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