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嫉妒”是一份很有意思的情緒, 因為每個人都可以從中挖出更多的信息。對一個人的嫉妒,是源自于對一個人的不甘心,或者對另一個人的喜歡。

興許是一切早有預兆, 江似霰對于自己的情緒接受得很快,甚至于有一些平靜。

這天下午,江轶破天荒地替江似霰拎着書包, 拿了條手帕放在江似霰的掌心,隔着手帕牽着她出了校門口。

江似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的馬尾在自己眼前晃蕩, 心亂如麻。

當天晚上,江似霰沒有去健身房和江轶一起鍛煉。在注射了一支抑制劑之後,江似霰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可能是生理原因, 江似霰這一晚都睡得不太舒服。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和江轶仍舊在健身房一起跑步,跑着跑着,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開始發燙。江轶朝她走過來, 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江似霰伸手, 一把将她拽到身前, 摟住了她的腰。她覺得江轶身上很涼, 就緊緊地抱着她不肯放手。抱着抱着, 場景開始發生了變化。

她似乎按住了江轶,坐在了她的身上。有什麽更加炙熱的東西平衡了她的注意力, 讓她感覺自己身體的熱度慢慢降低了下來。她抱着江轶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整個人的身體都倒了下來,趴在了江轶的肩頭。

江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靠在她耳邊冷淡地說了一句:“被人索歡的感覺很糟糕。”

江似霰渾身一僵, 緊緊地抓住了江轶的肩膀。

江轶攬着她的腰坐了起來,冷冷地看着她:“下不為例。”

江轶說完之後,朝她壓了下來,江似霰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夢境最後,映在她腦海中的,是江轶那張冷淡又驕傲的臉,令人心悸得可怕。

江似霰做了一晚上的夢,醒來之後才發現房間裏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她想到夢裏的情形,整張臉都開始發燙。江似霰抱着被子,靠在床頭蜷縮起身子,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将臉埋在被子上,好一會才平複自己的心跳,掀開被子走進了浴室,在浴室裏沖洗了好一會,直到身上的味道都散去之後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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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換了校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江轶已經吃完早飯,在玄關換鞋子。

江轶有些納悶,往常都是江似霰起的比她早,吃完早飯後,就在車上等她。這一次換成她等江似霰,感覺十分稀奇。

換好鞋子的江轶沒忍住,擡頭看了江似霰一眼,想看看她是不是因為生理原因導致的身體不舒服。結果目光剛對上,江似霰就立馬偏頭,看向了餐桌。

江轶看着她微紅的耳垂,心裏有些奇怪。但她沒有多想,換了鞋子之後,立馬離開家。

她在小秦姐的車上等了沒一會,江似霰拎着書包上了車。

兩人如同以往一般,各占後座的一個角落,抱着書包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交談。江轶戴着耳機聽了一會歌,沒忍住摘下來,偏頭看向江似霰:“你今天沒有吃早飯嗎?怎麽那麽快就上來了?”

江似霰在發呆,似乎也沒想到江轶會主動和她說話,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嗯?”

江轶有些無奈,又問了一句:“你沒吃早飯嗎?不是身體不舒服嗎?不吃不會更加難受嗎?”

她的語氣還是很冷淡,江似霰看着她的臉,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夢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形。江似霰抓緊了書包,極力鎮定地說:“我喝了瓶酸奶。而且時間也來不及了。”

因為快要遲到了,所以她不敢耽誤太久。

江轶哦了一聲,對她說:“那到學校之後,你要是餓了,就再吃點吧。”江轶說完,重新戴上耳機,不再和江似霰說話。

江似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點點頭,輕聲應了一聲嗯。

今天上午有一千五百米的比賽,江轶到了學校之後,幫着後勤組的小夥伴重新搭好小攤,就和體育委員到一旁熱身。

熱身運動結束之後,小班長就招呼人,帶着她和體育委員去賽道準備了。

比賽前,小班長還給江轶灌了杯葡萄糖水。趁着江轶喝水的時候,小班長還特別積極地給江轶按摩肩頸,十分狗腿地說:“轶大,一會你就正常發揮一下,跑完就行了,別勉強。跑完全程,咱們班給你發個錦旗啊。”

“名次什麽的不重要,就讓小張給咱們班争取去。”

江轶簡直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嗎?好歹我也是練過的人啊。”

小班長嘿嘿一笑:“哎呀這不是擔心你的手嘛。更何況咱們班的宗旨向來都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重在參與,重在參與。”

江轶簡直對她沒話說。

眼見着比賽很快就要開始,江轶拿了號碼牌,站在了三號賽道上。上了賽道,江轶才發現江似霰在1號的賽道上,而4號賽道上站着的人是那個讨人厭的宋一。

宋一真的不愧是個讨厭鬼,上了賽道就對江似霰冷嘲熱諷:“區區一個Omega,哼。”

江轶簡直無力吐槽,斜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宋一:“你哼什麽啊,你昨天不是跑了第三,輸給了一個Omega嗎?”

宋一聽到江轶嘲諷她,有些不服氣地說:“我今天會贏回來的!”

江轶懶得搭理她:“哦,那關我屁事。”

宋一被她這個态度氣死了:“你!”

此時江轶已經懶得搭理她了,而是擺好了準備姿勢,等着裁判的一聲令下。

站在一號位的江似霰看了眼江轶的背影,默默地俯身,做好了準備姿勢。

沒一會,裁判舉着氣槍吹了一聲哨子:“各就位!”

在場的八名參賽選手做好了準備姿勢,将目光對準前方,落在了跑道上。

“預備!”

運動員提臀,靜等着裁判的號令。

“跑!”

随着一聲信號槍響,賽道上的所有人就像是一道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第一賽道的江似霰,朝着江轶的背影跑了過去。

一時間,賽道上全是歡呼聲。

“江似霰!江似霰!”

A班的同學在賽道上跟跑,自發地喊着江似霰的名字。在這樣熱烈的加油聲裏,江似霰一點點拉近自己和江轶之間的距離。

很快,到了第二圈可以換賽道的時候,江似霰和江轶并排跑在了一起,落在了隊伍第三第四的位置上。

操場上一片歡呼,喊的都是江似霰的名字。江似霰偏頭,眼角的餘光落在江轶的身上。

劇烈的運動裏,江似霰在嘈雜的奔跑聲中,聽到了江轶平穩而有力的急促呼吸。江似霰偏頭,恰好看到江轶緋紅的側臉,和沁了汗的的臉頰還有脖頸,不知為何有些心猿意馬。

她有些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夢。夢裏,江轶的面頰也染上了薄紅,沁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冷淡又高傲的眉眼之間,滿是說不清楚的情緒。

江似霰心亂如麻,連帶着呼吸都紊亂了起來。

一旁奔跑的江轶明顯察覺到她的狀态不對,偏頭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江似霰和她對上視線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收回自己的目光,專注地往前跑。

七百米,八百米,九百米……很快就到了一千米,大家都在熱身沖刺的階段。

江轶在超過一個彎道之後,猛地邁開腿,提起速度,往前沖刺。

她腿長,一加速就很快地超過江似霰,逆着風往前跑。跟跑的小班長一看江轶加速了,扯開嗓子大聲喊:“江轶!江轶!加油!”

“江轶!你超帥!”

小班長的聲音又尖又細,她一喊,整個操場都是她的聲音。江轶偏頭,看了她一眼,長眉一挑,給了一個超級得意的笑容。

她一笑,跟在她身旁的江似霰很快就注意到了。江似霰忽然覺得有些呼吸不暢,猛地提速,朝着江轶的跑道沖去。

很快,江似霰接近了江轶。

就在這時,跟在她們身後的宋一沖了上來,在彎道的時候忽然從外道切入,和江轶搶跑道。結果速度太快,直接撞向了江轶身旁的江似霰。

原本就神思不屬的江似霰被她撞了一下,身形不穩,一下子速度控制不住,朝前撲去。

碰的一下,江似霰的身體失衡,平地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在了地上。

操場上忽然爆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地吶喊:“江似霰!”

圍繞在跑道旁跟跑的工作人員連忙跑了過來,把江似霰團團圍住,想要把她扶起來。

江似霰腦袋一片發懵,只是下意識地将目光落在前方,直勾勾地看着江轶的背影。

跑在第一位的江轶聽到了操場上的騷亂,猛地扭頭,看向了身後。只見宋一朝着她一邊跑來,嘴裏惡狠狠地說着:“Omega就是Omega,江似霰不過如此。”

江轶聽到這句話,将視線越過宋一,落在了地上的江似霰身上。

這時,工作人員已經把江似霰扶了起來。

江似霰借着同學的手臂站起來,在一群問候裏推開了所有人,垂眸看着自己擦傷的膝蓋,忍着疼痛神情倔強地說:“我可以跑完。”

還差三百米,她怎麽樣都要繼續下去。

江轶看着她倔強的神情,不知為何慢慢地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等着江似霰朝她走過來。

當最後一名同學經過江轶身旁時,江似霰拖着擦破的膝蓋一瘸一拐地來到江轶身邊。

江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停下來,身體的本能告訴她這時候抛下江似霰,是非常令人唾棄的行為。

就連一旁催着江轶繼續跑的小班長,看到江似霰過來時,也不吭聲了。

小班長和陳晚舟站在線外,看着江轶小小聲說:“江轶……扶人啊……”

陳晚舟也推了推眼鏡:“快扶人啊……”

可能是被人慫恿,江轶又想起江似霰還在發情期,昨天抱都抱了,不至于今天連扶都不可以。她嘆口氣,朝江似霰伸出了手:“過來,我帶你走。”

江似霰來到她身邊,沒有猶豫地将手交給了她。江轶抓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摟着她的腰,半抱着她走完了剩下的三百米。

她攙扶着江似霰走了幾步,沒一會操場上爆發出一陣高聲的呼喚:“江似霰……加油!江似霰!加油!”

江轶被這些興奮的喊聲,弄得渾身一震。她摟着江似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吐槽:“你好真是有夠受歡迎的。”

江似霰偏頭,看着她線條漂亮的下颚線沒有說話。

江轶沒有看她,像是找借口一樣說:“看在寧姨的份上,今天我可以忍一忍。下不為例,江似霰。”

江似霰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江似霰覺得,這應該是她少年時期最狼狽的一次。可是多年後想起來想起來,她卻一點想不起自己狼狽的樣子。

因為這一天上午,刻在她腦海裏的只有江轶像是着了火一樣滾燙的貼在她腰上的掌心,還有江轶那夾雜着陽光的青澀氣味。

她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江轶:狗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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