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依舊在我心裏

躺在床上，無聊地打量着屋子裏的一切。最近的嗜睡讓我身體有些疲憊，總是想躺着。手覆蓋上起伏的肚子，不由得露出微笑。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的寶寶。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我慵懶地起身，走出客廳。看見齊胤，還買了一堆的嬰兒衣服，興沖沖地放在沙發上，一件件地展示給我看。

“都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你就買這麽多。”嘴裏雖然微微地抱怨着，但是還是忍不住去摸摸這些東西，柔軟舒服的質感。

“剛經過商場，看到就順便買了。這個我倒沒想那麽多。”

“不過都很好看……”我拿起其中一件小熊裝扮的衣服，不由得笑了起來。在齊胤的幫助下，我在這裏準備着待産，或許他處于一種愧疚的心态想要彌補我，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而現在我唯一的念頭，只是想順利地生下這個小孩，其他的後果我沒有考慮。

我拿着那件衣服，正想評論衣服，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

齊胤起身出去開門，尖銳的女聲便也跟着進來。

“你讓我進去！放開我！”

我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心裏開始咯噔了起來，這聲音……

齊睿妮掙脫齊胤的阻攔，跑到客廳來，還沒說半句話，就從背後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我用手抓着頭發往回扯。齊胤站在一旁沒有反應。我轉過去看着她，只見她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盯着我的臉，直到她看到我的肚子，才逝去眼中的怒火，轉而略呆滞地看着我隆起的肚子。

“齊胤，這就是你買嬰兒裝要送的人？”遲疑了老半天，她開口問道，眼睛卻依舊盯着我的方向。

“你怎麽對的起我？”

“我爸把你捧到這麽高的位置，你又怎麽對的起他！”嘴角邊扯動着僵硬的線條，齊睿妮對着齊胤歇斯底裏地叫喊着，臉因為不自然而微微地抽搐。而齊胤只是低着頭不說話。我看着齊胤，心裏頭更是有無盡的冰涼感滲透着，這就是當初我深愛的男人？

“我們離婚吧。既然你要這樣，那就做的徹底點。”齊睿妮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氣勢洶洶地說着。

“好啊。”齊胤擡起頭，目視着齊睿妮，而齊睿妮似乎是被吓到似的，愣在了原地，反倒是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半響，似乎是反映過來的齊睿妮卻開始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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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我要先回家了。”齊睿妮依舊笑着，但卻隐藏不住慌張。

“回家我會跟爸媽說，這幾年你抓奸這戲碼也弄多了，我也受夠了。既然都不能再互相信任，那我們幹脆離婚算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齊睿妮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齊胤的話，可是這樣又有什麽用呢。

“都是她對不對，五年前也是她，現在又是。齊奕艾，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齊睿妮轉過頭來，惡狠狠地指着我說。說完，又開始要對我動手。齊胤見狀要推搡着她出去，一個不小心她跌倒在地上，于是，略帶愧疚的齊胤便停下了手。

齊睿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在地上述說着五年前我害她流産的事，又勾搭齊胤有孕的事情。連連說“你還不夠嗎？我們是親姐妹啊！”

齊胤見狀又要趕他走，她賴在地上，接着拿起手機，啪嗒啪嗒地按着。齊胤轉過身，用眼神詢問我有沒有事。我無奈地對他笑了笑。對突如其來的局面弄得不知所措。

過了幾分鐘，有人推門進了來。

“姐，你沒事吧？”易涵看見摔坐在地上的睿妮，趕緊想要扶她起來。嘴唇幹裂得，舔都覺得苦澀。

易涵的到來讓我覺得局促，而站在她身後看着屋子裏的我們的他，讓我別過臉去，想逃離這裏。

易涵扶起睿妮坐在單人沙發上，眼神在齊胤跟我之間徘徊着，心裏揣測着屋子裏的情況，大概也知道了個七八十。齊睿妮的左手伏在她的手臂上，臉色慘白地哭個不停。她拍着睿妮的背，安慰着。

“我不活了，要是離婚，我就死給你們看。”

“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齊奕艾！”

“你當初不是說好永遠離開的嗎！”

……

我站着沒動，也沒有任何答應，面無表情地站着，左手搭在右手上，想遮掩些什麽。齊胤走到我旁邊想要扶着我坐下，我身體一閃，有點反感之間肌膚的觸感。

“姐，這小孩真的是齊胤的嗎？”易涵走到我面前，想要問清楚。我抿了抿嘴唇，說不出話來。

齊胤見狀就挺身擋在易涵跟我之間，推開易涵。易涵被突如其來的用力踉跄地倒退了幾步，李予在她背後伸出扶住了她。我選擇不去看他們的臉，而是讓齊胤擋在我面前，阻擋我的視線。

“這小孩當然是我的。”齊胤回答道，甚是有挑釁的意味。我詫異地轉過頭去望着齊胤，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

“不對，不對。齊奕艾在作yuanjiao啊……”突然，齊睿妮在座位上若有所悟地呢喃着，而後用确定而又興奮的口吻，說道。

“齊奕艾在做那種事情，這麽多男人，怎麽會是你的。”

頓時，所有的視線都指向了我，屋子裏頓時一片的寂靜，留下唏噓。

“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亂講什麽。”齊胤扶着我，想我讓我進房間去。

然而，李予卻走上前來，“齊奕艾？”李予走到齊胤的面前，叫着我的名字，我內心的不安正在一步步地趨向于瓦解崩潰。背後的易涵不解地看着這一幕，想着平時凡事冷淡的李予為何如此關心起這檔事情來。

“李予……”易涵在我背後叫着。

“齊胤你放開我。”我深吸了一口氣，背對着李予，轉而面向易涵跟睿妮。

“你們離不離婚我管不着，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齊胤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有的。”齊胤詫異地看着我，我給了他一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的眼神。易涵聽完，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看着我。

不等李予想說什麽，我一鼓作氣地“承認”自己犯賤的“罪行”。只見齊睿妮像松了一口氣順着自己的胸口重新坐在了沙發上，至于李予……眉頭深鎖着，看着眼前的女孩。

“我只是借住這裏而已。”說完最後一句，我轉身要進房間，而李予站在我的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拜托你不要……”我內心嘀咕着。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李予黑色的雙眸直直地對着我，而我拼命地想閃避，一旁的易涵看着李予暗沉下來的表情，又看向我。

“我沒有什麽問題跟你好說的。”說完，我進了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李予追了進來，用力地抓着我的手，我想反抗，但是他眼中的怒火讓我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齊胤，易涵看到這樣的情況，也跟着進來。但卻被李予莫名的怒氣而呆在門口。

“孩子是誰的？”聽到這句話，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無數的确定答案在腦子裏轉動着，是你的，這句話我說不出口了，也不能說了。

“是個小開，你不認識。”

“你說謊。”

“我一直都有很多客人，并不是只有……”我沒有說下去，因為感覺抓着手腕的手顫抖着越加地出力，讓人生疼。李予的表情突然冷了起來，斜着臉，銳利的線條刺得我眼睛發酸，他輕輕地冷笑着，唇邊盡是滿滿的諷刺，令人發寒。

“呵。原來你真是個婊子。”

我咬着嘴唇，甩開他的手，微笑着。身體被抽離了情緒，睜大的眼眸，吞下強忍着的淚水，對他說道。

“我一直都是。”

他直直地看着我，覺得我的話而不可思議。

而至于，是怎麽走出來的，我已經不記得了。坐上車時，我腦子鬧哄哄地疼，忘了哭的感覺，麻木得只想睡。看着車窗外飛流過的景色，我的手伏車窗上，跟這個城市默默地道別。車外霓虹閃爍的燈光絢爛奪目，卻繁雜得令人淩亂。收回自己的思緒，奔騰的一夜，我才發現，我迷失了自己。

或許早在幾年前我就應該離開了，但是因為種種的留戀和希冀，我卻留了下來。而如今我傷害了那麽多的人，讓那麽多人對我寒了心，我不敢在堅持自己曾經要的一切了。

這一切都是報應吧，當初我以愛的名義傷害了那麽多的人，現在我卻連愛也不能了。印在腦海裏，李予的臉變得那麽地冷漠了，走的時候他罵了我是婊子，一遍一遍的。刮着我的心，也讓我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我的心很痛，痛得出不出話來，而我只有逃，我才能活下來。

對不起，所有的人都對不起。

我抓緊了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我已經沒有當初離開齊家時的勇氣了，現在的我只想躲着，遠離所有熟悉的人，無論多久，無論多苦，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了。

真的對不起。

車外的燈光閃着，我拿着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個城市。

以後，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一個叫齊奕艾的人了......

靠海的漁村，有着大海寬容的懷抱，寧靜而令人安心。不同與城市車水馬龍而悶熱煩躁的氣息，鹹淡的海風中夾雜的是令人溫暖的與世無争。

“媽媽！”

我轉過頭，時瑜的小手裏捧着五顏六色的貝殼，她小心翼翼地小跑過來遞到我眼前。

“哇，好多哦，這樣可以做好多條貝殼項鏈啦。”我笑着對她說，她的小臉蛋一下子就綻放出滿意的笑容。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我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後，她就更開心地把收集的貝殼放在随身的小背包裏，還很是寶貝地先用紙巾包裹了一層，才安心地拍拍自己的包包，拉着我直說要趕快回家。我拗不過她，就牽着她的手往家裏走。

不遠處，臨海的路上停下了一輛轎車，從車上走下來的人讓我頓時僵硬在原地。時瑜看我不動，便扯了扯我的衣角，一臉疑惑的看着我。

然而那兩個人并沒有看到我們，而是徑直地朝海邊走，猛烈的太陽讓兩人都不由得低下了頭，有說有笑地走進了海邊旅館。

“媽媽，你怎麽了？時瑜太用力了嗎？”時瑜體貼地捧起我的手要給我呼呼，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她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我們趕快回家吧。不然小時瑜等下就來不及看海綿寶寶了。”

“海綿寶寶海綿寶寶！”興奮的時瑜更是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頭，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擔憂慢慢地散去。于是小跑着也跟着她。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當你被命運所否決時，你有權利選擇不去相信命運。

旅館餐廳。

“李予，打電話給我老公看他車到底修好沒有！”易涵催促着，心裏憤懑地為這趟海濱之旅半路爆胎而遺憾。

李予安慰着她，一邊拿出手機，但是手機卻在按下通話鍵時，自動關機，沒電了。于是，易涵更是無奈地抱怨。

“這什麽地方嘛，爆胎，手機沒電，不賣水的餐廳。下次我再聽他自由行，我齊字倒着寫！”易涵鼓着腮幫子，熱辣的天氣讓她的手不由得也當成了風扇使。

“我去買就是了。”李予聽着易涵的抱怨，收起手機，在旅館老板的指引下，開車去附近的小賣部買水。

“叔叔，幫我拿那上面的棒棒糖好嗎？”李予打開小賣部門口的雪櫃，正要拿水。轉過頭來，看見一個小女孩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手還指着旁邊架子上的棒棒糖盒子對他說。

李予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其他的人，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小女孩更是用力地點着頭。

“要草莓味的！”

李予好氣又好笑地暫時放下手中的水，順着她的指示挑起了草莓口味的拿給她。

“謝謝，叔叔。”說完，她就站在門口也不走，一邊不停地望着小賣部的時鐘。

“又在等媽媽來給你付錢啦？”小賣部的老板一邊幫着結賬，一邊笑着對李予說。

“恩。”小女孩回答着。心裏卻惦記着海綿寶寶了。

李予看着她，着急的嘟嘴的樣子，在記憶裏的深處勾勒着相同的畫面，略微失了神。良久，意識到晃神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拿着水走回停車的位置。

“林時瑜！不是答應媽媽說不能在飯前吃棒棒糖嗎？”

“那媽媽買給時瑜回去飯後吃~”

“林時瑜！”

“好吧好吧。我不吃了。”委屈的小臉一邊看着媽媽，一邊還依依不舍地把棒棒糖放回老板的手裏。然後就跑回媽媽的身邊，撒嬌。

“媽媽，剛剛那位叔叔還幫我。”時瑜手指伸向了車輛停靠的地方。林艾順着方向看過去，對上了久違的雙眼，夏日的陽光猛烈恣意，揮灑出黃金般的碎斑，落在地上無聲地蔓延開來。鋪展開的蟬聲點綴了自然美妙的樂響。嘴角邊不自覺地洋溢出笑容。

在這個夏末，一抹藍色的影子跳躍，幻化成了音符的海洋。時間的齒輪鑲嵌着，流逝着青春歲月，卻流不盡烙印下的回憶。你，依舊在我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