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學生活

校園廣播裏正播放着一首搞笑的說唱歌曲——大學生自習室。

歌手用戲谑的歌詞講述着他的大學生活，單調乏味，還很不靠譜，身邊的同學或浮躁或渾渾噩噩，真切而鮮活地反映了一個大學生對當代大學生活的思考與困惑。

聽着這首歌，柯彥不禁想到，他上大學那會兒是什麽樣的？

像歌裏唱得一樣麽？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忽然想起，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一些惆悵。

別人在玩樂的時候，他在看書；別人在談戀愛的時候，他還在看書。他的大學生活，好像一直沒離開過書本。然而，在臨近畢業的那段時間，自制力極強的他還是不能免俗，加入了戀愛大軍。

如果不談戀愛，他也許會繼續讀研，說不定還要出國留學。他原本早就規劃好了今後的人生，卻因為一個男人放棄了所有的計劃，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座城市，還找了一份他并不滿意的工作。這個人就是他的現任男友，一個嘴上說愛他卻又不敢将他們的感情公諸于世的懦弱男人。

對方是家裏的獨苗，父母一直盼着他早日成家再生個孫子給他們抱抱。柯彥知道他一直瞞着自己偷偷相親，為此兩人吵過鬧過，還分過幾次手，可後來不知怎麽的又和好了。

有些時候，柯彥覺得這日子過得特別無趣，他很想和他的男友分開一段時間，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可對方似乎了解他的想法，每次見面總是一味的讨好他，讓他說不出半點絕情的話來。

本來他們約好了今天下班後一起吃晚飯，可現在已經快七點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對方還是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概又去相親了……

柯彥苦笑一下，正巧在這個時候收到一條短信，上面顯示着：小彥，醫院裏突然有急診，我不能過來了。抱歉，你自己去吃飯好麽？我明天再來陪你。

柯彥把這條短信反複看了幾遍，卻沒回複過去。

而是按下一串號碼，接通後問：“你們今天有急診嗎？”

那邊傳來疑惑的聲音，“沒啊，都下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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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彥哦了一聲，挂掉電話，心中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他想，如果那人知道他打了這通電話後，肯定又要說他多疑，對這段感情沒有信心。他也知道他這種做法有點無恥，但是多次被騙後，他已經變得不信任對方、變得疑神疑鬼、變得神經質起來。照此下去，過度的壓抑自已，他覺得他的精神遲早會崩潰掉的。

擡眼看了看坐在角落裏的大個子，柯彥不禁感到好笑，這孩子已經在這裏坐了快兩個小時，居然連一句話也沒說，除了偶爾偷看自己，其他時間就一直盯着地面發呆，真是傻得可以。

“喂。”柯彥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他，“你餓了沒有？”

聽到聲音，看似在發呆其實在睜眼打瞌睡的周偉驚喜地擡頭，“你在和我說話麽？再說一遍好不？我剛才沒聽清楚。”

柯彥提着包站起來，“我去吃飯，你一起去麽？”

“去！”周偉狂點頭，嘿嘿傻笑，“我正好餓了。”

****

來到食堂，柯彥一眼便看見不久前從他辦公室走出去的兩個瘟神正站在供餐窗口前。下意識地轉身想走，卻被一只胳膊攔住了。

周偉詫異地問：“你去哪兒？不吃飯了麽？”

“去外面吃。”

“哦。”周偉正準備跟着走，眼角的餘光卻瞥到站在不遠處的二人，立馬抓起柯彥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就在這兒吃吧，我碰見熟人了，我們幾人一起吃。”

柯彥感到無奈，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走近了，那兩人的對話聲傳入耳中。

鼻子挂着傷，高個兒的那個人低吼道：“你選好了沒有？到底準備吃什麽？都快十分鐘了，你敢不敢點一個菜試試？”

被吼了，小個子男生一臉的委屈，“你別急嘛，我還沒想好呢。其實來這兒之前我就決定好了今晚吃牛肉，可這裏只有雞肉和豬肉。本來還打算三種肉，換着吃，一天吃一種。唉，真是的，把我計劃都打亂了。”

“算了，全點了，你再糾結下去，今晚還要不要吃飯了？！”

“可計劃裏今天是吃牛肉的日子。”

“牛肉你大爺！”

“我大爺不姓牛。”

高個兒一個眼神殺過來，小個子立馬捂嘴。

柯彥無語望天，這叫……點菜糾結症麽？

就在這個時候，吳迪發現了他們，樂呵呵地打招呼，“偉哥，校醫大人，你們也來吃飯麽？”

兩人同時點頭。

吳迪又樂，“那一起吃呗。”

柯彥正想拒絕，周偉賊笑着地往吳迪身上靠，“行，你請客。”

柯彥：……

吳迪晃了晃手中的飯卡，假裝正色道：“錯，應該是劉順請客，這飯卡是他的。”

“是嗎？”周偉哈哈大笑，“那我就不客氣了。”用手指了幾道菜，對打菜的師傅說，“就這幾樣，全部來兩份！”

柯彥、覃睿：……

突然覺得和他們站在一起特別丢人。

點好餐，幾個人端着盤子找位置坐下。

其間，覃睿偶爾幫吳迪夾夾菜，吳迪邊吃邊感激地朝他笑，接着又幫周偉和柯彥夾菜，像個主人似的款待着他們，而周偉一直在埋頭苦吃，給他夾多少他就吃多少，毫不客氣。于是在外人看來，他們那桌的氣氛十分輕松和諧。

只有柯彥在心裏叫苦不疊，感覺這飯有點難以入口。

他早就看出覃睿和吳迪有點不對勁了，那家夥對吳迪的占有欲簡直是太強烈了，吳迪只是給他們夾了夾菜，對方就不高興了，時不時甩幾個不滿的眼神來過，搞得柯彥哪還有胃口吃飯。抓起包，連招呼都沒打，便大步邁出食堂。等周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得沒影了。

心上人走了，周偉忽然沒了胃口，看着碗裏剩下的小半碗飯，他用筷子戳了戳，還是硬扒進嘴裏。吳迪見他吃得那麽痛苦，不忍心地說：“吃不下去就別勉強，小心把肚皮撐破了。”

周偉兩口扒完，含糊不清地回道：“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真笨，可以留着當夜宵吃啊。走吧，回寝室去。”

“嗯，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呢？對了，晚上你準備吃什麽？”

“呃……計劃裏今晚好像吃泡面，紅燒牛肉味的。”

“哦，到時候別忘了給我泡一碗。”

“沒問題。”

……

兩人邊聊邊走，完全将覃睿抛在了腦後。

習慣了被衆星捧月的王子殿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越走越遠，頭一次體會到了挫敗的滋味。

****

回到寝室，兩人看見劉順正倒在床上睡大覺，大熱天的，他居然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死死的，讓人看了就感覺熱得發慌。

吳迪擔心地走過去，用手拍醒他，“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太反常了！”

劉順揉着惺忪的睡眼，“沒什麽啊，困了就睡了一覺啊。”

“天氣預報說了，今天的氣溫達到三十度以上了，你睡覺就睡覺吧，幹嘛還要蓋棉被？”

“廢話，冷才會蓋被子啊，我覺得冷啊！”

“好吧，大熱天喊冷，你是人才。”

劉順用眼掃了屋內一圈，問道：“你們沒給我帶飯麽？”

吳迪奇了怪了，“是你叫我不帶的，你都忘了嗎？”

“我叫你怎樣就怎樣？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劉順從床上爬起來，套好衣服就往外走。

吳迪在他身後追問：“你去哪兒？”

“出去吃飯。”

……

劉順有一顆打不死的心，堅韌、頑強、不屈不撓。下午那會兒，他确實很傷心，可一覺睡醒之後，煩惱似乎随着瞌睡全被他睡沒了。

慢悠悠地晃到校外，他準備去街尾的拉面館吃碗拉面，卻沒料到在半路上碰到了劉毅。

兩人的視線相撞的那一剎那，劉順愣了愣，本能地想轉身逃走。可他還沒做出任何動作，就見劉毅丢過來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早他一步，轉身離去。

頓時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之前的慌亂完全被憤怒壓倒，甚至還壓倒了理智。

劉順握緊拳頭，怒氣沖沖地跑過去，用力一拳捶在劉毅的背上，打得對方一個趔趄。

劉毅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帶着哭腔的咆哮。

“劉毅，我他媽的就這麽不招你待見麽？！我是強.奸你了，還是怎麽着你了，你犯得着一見到我就到處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