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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學期開課後,很快就到了畢業生春招的日子,李雲特地邀請了各大高校的優秀畢業生,通過線上直播的方式,分享求職經驗,講解財經專業學生在網申、筆試和面試時要注意的問題。
直播的信息通過微信社群不斷傳播,直播當日,同時在線人數達到了三萬。
內測用戶不斷增加,很快達到了李雲當初設定的計劃。網絡上對景雲財經的讨論度也在不斷升高。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着。
誰知,就在周景辭和李雲打算開放注冊時,王致遠卻在辦公室撂挑子不幹了,當場向李雲再次提出了辭職。
李雲摸不透他現在究竟又是怎麽回事。
工資漲了、待遇升了,前些日子京中流行傳染病,大小藥店裏的口罩都賣斷了貨,周景辭甚至特地拜托了做醫療生意的熟人,給公司員工送來兩箱子的口罩。
他們是真的把員工當做兄弟、當做朋友,可王致遠卻不是那麽想的。
也不知是王致遠的刻意煽動,還是初級員工們有樣學樣,在他提出辭職的當天中午,李雲又收到了來自技術部的三封辭呈。
一聲聲“不幹了”,像一把把毒箭插進李雲的心口窩。
沒辦法,李雲和周景辭又召開了緊急會議。
會議上,員工的聲聲責怪,讓周景辭如坐針氈。
“累”、“苦”、“對員工不夠尊重”、“要提待遇”……
周景辭滞住了。
他沒想過一切會這樣。
他們仿佛不是景雲財經的員工,而是一個個氣勢洶洶的談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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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周旋,周景辭終于将這些個骨幹安撫下來。
他怎麽都想不透,為什麽待遇已經一提再提,甚至同等級員工的薪資已經超過了易購這樣的老牌互聯網企業,可這些人卻還是不知滿足。
他更不明白,王致遠口中的“不尊重他”又是從何而來。
回到公寓,周景辭心中郁憤難平,吸了幾根煙仍是沒沉靜下來,躺在床上,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索性要了瓶紅酒,喝了兩杯倒在床上,卻更覺得落寞難堪。
不知怎地,他突然好想念魏骁。
如果魏骁在,他會怎麽處理呢?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他下意識地打開微信,點開魏骁的對話框,他喝了酒,手有些抖,不知怎地,魏骁的頭像竟抖了兩下。
周景辭“嘭”地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只看到對話框中赫然寫着幾個大字:
【我拍了拍“魏骁”】
周景辭不明所以,他連忙把手機丢在一邊,下一秒,電話鈴聲卻不應景地響了起來。
周景辭深吸了兩口氣,心一橫,把電話摁死。
他的心在胸口上下鬧騰得厲害,好在魏骁沒再堅持。
黑暗給了情緒最好的隐匿,周景辭欲蓋彌彰似得關上燈,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終于在紅酒的輔助下漸漸睡了過去。
他心中郁結,沒睡踏實,半夜又忽地醒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有個念頭像是煙花一樣,在周景辭的腦海突然炸開。
周景辭三步跨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卻看到樓下有輛熟悉的車,而車旁正靠着個男人,帶着一身的蕭條落寞,垂頭盯着地面。
暗黃色的路燈将魏骁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直落到了周景辭的心尖裏。
周景辭的心仿佛被人捏在了手裏,生疼生疼的。
他頹然坐在地板上,撥通了魏骁的電話。
兩個人都沒說話,隔着玻璃與厚重的空氣久久相望,過了好久,魏骁才問道,“景辭,出什麽事了麽?”
周景辭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深深吸了兩口氣,“我……”
“不知道為什麽,員工好像都不太喜歡我。”
“我感覺自己不像個老板。”
以前在易購的時候,一切分明都不是這樣的啊。
魏骁一愣,耐心地問道,“怎麽回事?”
周景辭把王致遠的事情和盤托出,魏骁卻倏地松了口氣,認真地說,“哪有員工會喜歡老板的?不要一有人要辭職,一有人威脅你,你就覺得是你自己有什麽問題。”
“景辭,你沒有問題,你們之間的矛盾是階級矛盾,解決不了的。”
周景辭茫然地看着樓下的魏骁,“是這樣麽……”
“以前你來易購時,易購已經初具規模了,後來又接連拿了幾輪融資,有了合理完善的規章制度和晉級規則,員工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可你們不一樣,你們才剛剛起步。”
“在企業的初創階段,很難招到優質的員工,所以那個王致遠才敢一而再地拿辭職威脅你,站在他的行為邏輯上看,這很正常——”
“可對于易購這樣的企業來說,規模和知名度都有了,招人越來越簡單,吸引到的人才也越來越多,員工說話做事前,自然要多掂量掂量自己。”
“所以,這不是你的問題。這是事業起步時,必須要去面對、必須要去處理的問題。”
聽了魏骁這些話,周景辭心中釋然了不少。
兩個人都默了片刻,然後魏骁又問道,“景辭,錢還夠不夠?”
周景辭在黑暗中無力地點了點頭,又想到樓下的魏骁根本看不到,這才溫聲說,“夠的。”
魏骁思忖了幾秒,說,“剛剛我往你卡裏轉了點錢,你別不用。”
剛剛他實在太擔心周景辭了,生怕他會遇到什麽困難。
周景辭心一酸,鼻子也是,他緩了緩神,徐徐說,“我不想用你的錢。”
魏骁猜到了他會這麽說,“我早說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周景辭聽倦了這話,早就波瀾不驚了,“我也說過了,我對你的錢、你的公司、你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魏骁心裏堵着一口氣,他壓低聲音,強忍着情緒,“景辭,就算按上市前、最開始的股權劃分,你也占了20%——”
周景辭沒等魏骁說完,就打斷了他,“你之前說過,我們之間不需要協議,同樣,我當初加入易購也根本不是為了你的股權。”
周景辭是個物欲很低的人,住什麽樣的房子、開什麽樣的車,對他區別不大。
他有手有腳有知識有經驗,他相信自己無論如何都會過得很好。
怎麽都能好好過下去,再多的問題和麻煩,也總有解決的一天。
那麽,又何必像這座城市裏,無數對離異夫妻一樣,簽一份所謂的“分家協議”,把錢、股票、房子、車子、古董、文玩統統分割呢?
沒必要的。
他不想搞那麽難堪。
人都分開了,這些身外之物他真的不在乎了。
魏骁快要氣瘋了,攥着電話的手都在發抖,他氣周景辭榆木腦袋,更惱周景辭身上的這股清高勁兒。
他不敢朝周景辭發火,只得垂着頭踱來踱去,像頭憤怒地獅子,咬牙切齒地說,“我是想害你麽?我想讓你過得輕松一點不行麽?這都是你該得的,該得的你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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