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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辭看着魏骁在樓下打圈兒,心頓時軟了,忍不住說,“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你早點走,我也就輕松了。”
魏骁正在氣頭上,聽到周景辭這輕飄飄的關心和莫名其妙的譏諷,更是怒火中燒。
他這一整個周都在忙招标的事,賠了不知多少笑,喝了不知多少酒,好不容易事情有了結果,剛一躺到床上,本想睡個安穩覺,這邊兒周景辭的微信又發來了。
魏骁忙打電話過去,誰知周景辭卻沒接。
他擔心極了,怕周景辭有什麽急事,又太過思念,立馬換上衣服開車過來。
到了周景辭的公寓樓下,發微信、打電話都沒回音,他不敢找上樓去,在冷風裏等了幾個小時,卻連個人影都沒看着。
好不容易周景辭“屈尊降貴”,總算肯跟他打電話了,口口聲聲說得卻都是催自己離開。
魏骁心裏燒着火,連腦子都要烤炸了。魏骁真不知道該拿周景辭怎麽辦,不僅要分手,就連該屬于他的那份錢都不要,還說什麽自己走了他才輕松。
魏骁咬牙切齒,“你故意折騰我是不是?”
周景辭明知道自己有多擔心他,明知道自己多心疼他過得辛苦,可偏偏什麽都不肯要,偏偏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地撐着。
周景辭聽到了魏骁的責問後,驀地怔住了。他什麽都沒說,只遠遠地望着樓下魏骁的身影。
這些年,魏骁最氣的就是周景辭什麽都不肯跟他說,什麽都要他猜,要他想。生氣了,失望了,統統都是這樣。
魏骁知道,周景辭就是這副性格,什麽都憋在心裏,憤怒也好,失望也罷,都是一樣的隐忍不發。
可魏骁有時真的搞不懂周景辭的情緒。
曾經,魏骁搞不懂自己究竟哪裏又惹周景辭不開心了,更無從得知周景辭究竟何時開始與自己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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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搞不懂周景辭為什麽非要離開自己,更想不通他為什麽寧願跟一個夜店裏剛剛認識一個晚上的男人上床都不願意回到自己身邊。
想到這裏,魏骁簡直要氣瘋了。
他一回想起那個油膩虛僞的男人拉着周景辭的手,往周景辭身邊蹭,他就氣得發狂。
明明周景辭根本不是一個沉湎性,愛的人,明明周景辭對那個男人根本沒有興趣。
可為什麽,為什麽周景辭卻願意跟他開房。
他們在一起了二十一年,他們早就發過了誓,要一輩子在一起。
生,他們要同床共寝,死,他們要埋進一個棺材。
就算是死亡都不能将他們分開。
憑什麽,憑什麽如今一句輕飄飄的分手,就可以埋沒那麽多的誓言。
魏骁捏緊手機,終于停下了腳步,在樓下立住了,他惡狠狠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來,“你他媽就這麽恨我?”
周景辭的淚“唰”地掉了下來。是啊,他恨魏骁,也恨他自己。
可他不該恨魏骁,他知道魏骁是無辜的,更知道魏骁恢複記憶以後,為了他們的感情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耐心。
可他仍是忍不住得恨着魏骁。
他根本做不到心平氣和地面對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他根本做不到像以前一樣信任魏骁。
他只會把一切越搞越砸。
他愛魏骁,可他不想把往日的情分統統毀掉,不想他們繼續綁在一起,在日複一日地猜忌與不甘中做一對怨偶。
他寧願好聚好散,将過去封印在昨天。
魏骁才不信周景辭這套。愛一個人就是要跟他天長地久地在一起,永遠不想分離。
什麽分開才是最好的結局,什麽分開是為了保護曾經的美好,統統都是屁話。
魏骁不怕周景辭不再信任他,也不怕周景辭日日折磨他,只要周景辭健健康康地待在他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願意日日夜夜與周景辭待在一起,查崗報備都沒問題,他不需要自由和尊重,他只想要周景辭陪着。
魏骁的青筋從額頭上一條條的暴了起來,這些話他忍了這麽久、這麽久,早就忍煩了,忍膩了。
“景辭,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我難道想背叛你麽?”
他們不是尋常的情侶啊,他們一起走過了那麽多風風雨雨。他們不僅是愛人,其實早就把對方視為了家人。
所以,哪怕是周景辭在公司裏架空了魏骁,魏骁都從來沒有想過要與周景辭分開。
他們哪裏分得開呢?
他們不僅是打碎了骨頭連着筋的關系,這麽多年,從青蔥歲月一路走到中年,他們連骨頭都長在了一起啊。
創業以來,魏骁與周景辭一直沒公開過關系,以前周景辭顧慮頗多,總是瞞着外人,直到後來魏骁失蹤了,才終于将彼此的關系大白天下。
這些年裏,魏骁不是沒遇到過對他投懷送抱的人,更不是沒面對過誘惑。
生意場上,飯局中,多少人明裏暗裏要往他身邊塞人,多少人都動過心思,要當易購的“老板娘”,男的女的,外圍、小明星,他統統見識過。
魏骁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面對赤,裸的誘惑,他自然不會是毫無感覺的。
就算是知道他倆關系的,也會明裏暗裏地對他講,你現在功成名就,什麽樣的人得不到?別說是gay了,就連夫妻之間,也多得是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何必委屈了自己。
再說,就算在外面玩兒玩兒,周景辭也未必知道。
可饒是如此,魏骁卻一次都未曾踏過這片雷池。
他對周景辭又愛又敬,他舍不得傷害周景辭,更不想欺騙周景辭。
他的周景辭是天下最好的人,他不願意讓周景辭變成那個等他回家的人。
想到這裏,魏骁喉嚨一緊,“你以為我想失憶麽?你以為我想跟別人做,愛麽?”
周景辭坐在地上,肩膀倏地一顫。
魏骁幹笑了兩聲,“景辭,你知道麽,我現在想想就他媽的覺得惡心。我覺得他髒,也覺得自己髒。”
周景辭的嗓子裏像是塞了張砂紙,澀得說不出話來,不過,魏骁也不指望他會說什麽。
“你真的不明白我有多愛你麽?我寧願自己痛苦,都不舍得傷害你啊。我不想的。”
周景辭是魏骁心尖長出的玫瑰花,就連周景辭皺皺眉頭,他的心髒都是生疼的。
說出這些來,魏骁終于平靜了些許,他緩了幾分鐘,自嘲地說,“你嘴裏說着不怪我,可你做的事情,哪件不是在懲罰我?”
周景辭痛苦地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任由淚水大滴大滴砸在地板上。
“景辭,這麽多年了,除了這次以外,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麽?
周景辭在黑暗中無聲地搖頭。
他知道魏骁沒有過。
魏骁深深嘆了口氣,他的戾氣終于消散了,像是突然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勁,冷靜地說,“我知道你想分開,老實說,我這輩子都接受不了這件事。”
“可我又不能逼你,我舍不得看你難過啊,所以我只能接受。”
“你說得對,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可分手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
“我接受。”
他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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