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進來吧。”
夜陌站起來,朝靳濬晨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夜陌,聯盟軍部第二指揮部特別行動小組中尉。”
他友好地笑笑,握住了夜陌的手:“你好,我叫靳濬晨。”
夜陌的精神力順着靳濬晨的手爬上去,然後很快地縮了回來:“你有八成可能是一名能力者,不過……能讓我取你一點血嗎?”
“這個沒問題。”
夜陌随身的空間樞紐裏有簡易的DNA檢測裝置,很快就出了結果:“是能力者,基因鎖第二道已經打開,已經初步表現出對數字的敏感了吧?”
“是的。”他點點頭,“無論多複雜的計算,我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出答案,和三級光腦運算的速度差不多。”
“這種事你怎麽不告訴我?”靳少鴻低聲質問,“要不是夜陌意外過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瞞着我?”
靳濬晨解釋道:“當時我認為并沒有特意告訴你的必要,畢竟不是什麽壞事情,而且世家出的天才确實也很多不是嗎?”
“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談談另一件事。”夜陌截下了話頭,“按照聯盟規定,所有能力者必須加入軍部,但這裏并不是聯盟,所以你們有決定權……這個先不說,靳濬晨你的基因鎖只打開了兩道,如果想要使用你的能力并且有所突破,我可以給你提供理論支持和部分實踐引導。現在你要做的選擇是,要不要鍛煉你的能力?”
“要。”
“不要。”
話音未落,選擇截然相反的父子倆都偏過頭望向對方。
“爸爸,我已經成年了。”靳濬晨一臉無奈的笑,“我已經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靳少鴻緊緊地皺着眉頭:“再大也是我兒子,我堅決不同意。”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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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他的聲音冷得像冰,“這件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說再多也沒用。”
靳濬晨還想再說話的時候,靳少鴻已經站起了身,對夜陌說了句好好休息,接着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靳叔叔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夜陌嘆道,“不去勸勸?”
“沒必要。”靳濬晨苦笑,“從小到大,爸爸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改變過……我了解他,卻不理解他……我們一家人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聯盟了,我只是單純對我的能力有些好奇,這有錯嗎?”
夜陌搖頭:“你想錯了。我的到來,就直接證明了你們回到聯盟的幾率是非常大的。一旦開始使用能力,就一定會進軍部,超維運算能力者未來的路基本是既定的——軍隊指揮官。正是因為靳叔叔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堅決反對你。”
“我依然無法理解。”
“你了解你的父親嗎?”夜陌問他。
不等靳濬晨回答,她就自顧自地接道:“靳叔叔那樣的性子應該不會和你們說的……靳叔叔當年就是一名聯盟的優秀指揮官,指揮過大大小小數百場戰役,和顧準上将是搭檔,曾被最高長官授予過‘聯盟之星’勳章。他尤其擅長複雜地形作戰,在正面戰場上連連挫敗帝國的攻勢。”
“可指揮官肩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很多時候自己必須放棄自己偏愛的。”
“……你知道嗎,你其實還有個姐姐……叫天羽。”
靳濬晨驚得瞳孔微縮:“姐姐?”
“重水一戰,為了大局起見,靳叔叔忍痛放棄了小戰場上的蘇阿姨和天羽……也就是在那場戰鬥中,你們意外跳躍來了這裏……”
“作為一個指揮官,要放棄的東西會很多,靳叔叔其實是不忍心啊。”
“媽媽……和我的姐姐……還活着嗎?”
“蘇阿姨不幸重傷,去世了。”夜陌答,“至于天羽……她現在是一名傭兵,很自由,大家都叫叫她薔薇。”
靳濬晨沉默了一下:“爸爸知道嗎?”
夜陌苦笑:“我可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靳叔叔就走掉了。”
“姐姐的事,他應該知道。”靳濬晨話音未落,就起身打算離開,夜陌趕緊叫住他:“等等!我給你點東西!”
“什麽?”
夜陌直接開口對白羽下令:“白羽,找出薔薇的影像資料。”說罷,轉頭對靳濬晨解釋道:“我的內置光腦。”
白羽很快就找出一張照片和一段短視頻:“薔薇小姐的警覺很強,光腦很難偷拍到,只有這兩份。”
“辛苦你了。”說着,她把文件傳輸到靳濬晨的光腦上,把人往門外推:“去吧去吧,別讓靳叔叔等急了。”
靳濬晨在門外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文件。第一張照片是一個女子的側顏,烏發高挽,露出秀氣白皙的半張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小片陰影;第二份文件是一個只有六秒鐘的視頻,視頻中女子忽然轉頭,長發飛舞,五官精巧而美麗,語氣略帶些調侃地說道:“小夜,被我抓到了喲!”
當他看到女孩完整的臉時,頓時就愣住了。靳濬晨把這段只有六秒的視頻翻來覆去地看了十來次,才走向父親的房間。
15.血薔薇
夜陌回憶起了靳天羽——她更喜歡叫她薔薇。
她曾有一次執行任務,炸掉了帝國除帝宮外的最高行政機關“穹頂”,還炸傷了幾個國寶級科學家,因為第一次使用“空間炸彈”沒有控制住,脫力暈了過去。帝國抓住了她,精神幹涉能力者對她使用精神鞭撻,重傷了本源。
薔薇受聯盟委托潛入隐獄,救出了當時重傷昏迷的夜陌。
兩人一樣的張揚,一樣的灑脫,也一樣的偏執,于是在逃亡的途中神奇地熟悉了起來。薔薇喜歡喝很烈的酒,有一次喝醉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抓着夜陌的衣領質問:“為什麽要丢下我和媽媽……”
夜陌由此得知了她的往事。
薔薇的媽媽去世以後,她就沒有再回過靳家,偶爾會回蘇家看看年邁的外祖母,在外祖母去世之後和那邊也徹底斷了聯系。她有家,卻從來不回,一個人在星際流浪,形單影只。
夜陌對朋友很挑剔,薔薇就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一想起薔薇,回憶的閘門就像是斷開一般再也合不上。她想起了很多人,舅舅、舅媽,喬之哥、謙之哥、墨晗姐姐,傅阿姨、華阿姨……她高高地仰起頭,拭去眼角的水光,喟嘆一般地輕聲道:“想家了啊……”
“砰、砰、砰、”
夜陌随手一抹眼睛:“請進。”
靳濬晨微笑着走進來:“爸爸說,讓我自己決定。”
她嗯了一聲,不置可否,而是急切地問另一件事:“你把薔薇的事告訴靳叔叔了?他怎麽說?”
“他說,”靳濬晨的笑淡了下去,“是他對不起天羽。”
“沒有別的了?”夜陌有些失望。
靳濬晨轉開了話題:“說說我的能力……不,所有能力吧。”
夜陌收斂了情緒,反掌間便拉開了一條長長的空間裂縫:“我對時空這一塊兒比較熟,先說這個吧。”說着,空間裂縫不再拉長,而是開始縮短并逐漸拓寬,最後變成一個黑漆漆的巴掌大小的洞。她信手撿了空間樞紐裏的一顆琉璃珠扔進去,頓時連影兒都不見了。
“我目前打開到第四道基因鎖,能暫時凝固空間,時間取決于範圍大小;拉開空間裂縫,扭曲一定範圍內空間,制造不超過一立方米的空間容器等等,理論上有可能制造瞬間小黑洞。我的表姐的能力是時間,她解開到第三道基因鎖,能回溯三秒時間,暫停時間,利用‘時間差’戰鬥。舉個例子,一個人在戰鬥的過程中,墨晗姐讓他的頭回到三秒之前的狀态,而他的身子還在三秒之後,這樣頭和身子就在不同的地方了。”
“時空引導只包含時間和空間兩種能力,但是威力是最強的。”
“精神幹涉包含很多分類,比如催眠、精神鞭撻、精神鏈接等等。”
“分子影響目前聯盟只有‘金屬控制’和‘水’兩種能力。這裏的分子不是化學意義上的分子,而是物理意義上的。這個能力分類下的‘金屬控制’可以在不改變該金屬原子結構的情況下把金屬變成任何東西,變動越大則控制者需要消耗的能量就越多。‘水’能力者非常厲害,戰鬥力上幾乎能與空間能力持平,該能力者可以控制所有的水,比如人的血液——血液中含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水。這種能力者可以在瞬間凍結敵人血液中的水使其喪失戰鬥能力,也能在極限生存環境中制造幹淨的水,唯一的克星就是體內不含水分的敵人。”
“至于體質變異就很好理解了,跑得特別快的、力氣特別大的、看得特別遠的……這種能力者的數量是最多的,也是能力者中的普遍戰力。”
“最後,再來說說你的能力吧。‘超維運算’能力者加上你一共有三個,一個是我的舅舅,一個是我的表哥。理論上來說,無論哪種能力都可以具象化,就是可以用看得見的東西表現出來。但舅舅很少動用能力,表哥的等級還不到能使能力具象化的地步,所以在這方面我無法提供信息。”
夜陌說了一大串,說得口幹舌燥,靳濬晨微笑着适時遞上一杯水。她毫不客氣地接過一飲而盡,然後将空杯子塞回靳濬晨手中,接着道:“我告訴你這些不僅僅是讓你了解能力者的體系,更重要的是,帝國也有能力者。帝國和聯盟關于能力者方面的信息都是嚴格保密的,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帝國的能力者有哪些類型。聯盟目前只出現過這些能力,而且近十年左右應該都不會有新的能力者誕生,因此一旦遇見這些類型以外的能力者,千萬提高警惕。”
“恩,我都記住了。”靳濬晨說。
夜陌沒有懷疑靳濬晨的記憶力,畢竟超維運算能力者的關于腦子的各項能力都不能用平常人的标準去衡量……
“最後……能不能和我說說,”靳濬晨聲音微啞,“天羽……不,薔薇的事情?”
她一愣。
“薔薇啊……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有兩顆虎牙,笑起來很漂亮,但她卻幾乎從來不笑。薔薇喜歡美人,男人女人,長得漂亮的她都喜歡,不過只要是敵人,再好看她也下得去手……薔薇還喜歡喝烈酒,傭兵協會的小酒館裏那種很便宜的酒,一口下去嗓子會被辣得發疼,我第一次喝的時候眼淚都掉下來了。她學習能力很強,我和她打一場架,她就能把我的路數全摸出來,下次就把我打得滿地找牙。後來我也學聰明了,被她揍了兩次也把她的招式學了個七七八八,再後來我們就一直是平手了……”
“她特別喜歡弦星的月亮,每年都要專門去那裏待幾天,晚上拎着酒到弦星最高的建築頂上看月亮。有一回她在屋頂上喝醉了,還是我把她背下來的……”
“薔薇做菜可好吃了,就是賣相不怎麽樣,看着像是黏糊糊的一大坨,不過味道還不錯……她會唱很多地方的民謠,歌詞我聽不懂,但調子确實很好聽。她會開戰鬥艦,也會開機甲。我曾經假公濟私給她弄了一臺剛從實驗室下來的新型機甲,薔薇轉頭就推進改裝室搗鼓,我再見到那臺機甲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夜陌說着說着,鼻子就開始泛酸。她匆忙擡手拭眼角,一擡頭,卻看見靳濬晨笑得像和煦的陽光,眼中浸着深深的溫柔,泛着一層淺淺的水光。
16.私奔被家長抓住的倒黴孩子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轉眼間又是兩天過去了,靳濬晨經常找她問一些關于薔薇的事情,靳天音也知道并接受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姐姐的存在,和靳濬晨一起纏着她講薔薇的英勇事跡。只有靳少鴻一如往常,沒有絲毫改變。
父子倆争執的第二天,靳濬晨就開始固執地鍛煉能力。他很好奇地每天做許多數學練習題和大量的數據處理,然而夜陌無情地告訴他,能力這種東西除了平時鍛煉,更大的可能性是在生死一線的時候更進一步,例子可以參照夜陌時空跳躍耗盡能量打開第四道基因鎖的過程。
做數學題和在戰場上計算戰艦軌道、軍隊戰力、士兵分配壓根就不是一個量級。
在第二天晚飯的飯桌上,夜陌提出了離開。
“我的能力需要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突破。”夜陌如是說,“我現在雖然有空間跳躍的能力,但是因為當初是随機跳,所以無法确定聯盟所在宇宙的坐标,如果跳躍很有可能又跳到另一個平行宇宙去。還不如就呆在這個宇宙,以聯盟如今的空間技術,找到這邊來只是早晚的事,我得在軍部派人過來之前好好提升一下實力。”
靳濬晨聞言問道:“你打算去哪裏?”
夜陌笑笑:“去自由星系,當個傭兵。在聯盟的時候軍部規矩一條一條的,簡直累得慌,這次就試試無拘無束的自由傭兵吧。”
“确實,傭兵很鍛煉人。”靳少鴻沉吟道,“你先收拾行李吧,明天早上再走,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
“我也是這麽想的。”夜陌說着,表情忽然變得很鄭重,“靳叔叔,謝謝這幾天你們一家對我的照顧。”
靳少鴻擺擺手:“謝什麽,你爸爸和我當年可是過命的交情,照顧一下侄女有什麽好謝的。行了不說了,趕快吃飯,吃完我給你準備點路上要用的東西。”
飯後,夜陌呆在房間裏擦拭匕首,檢查激光劍是否正常,給生物槍灌入足夠的精神力。一會兒,靳少鴻推門進來,夜陌将東西一股腦兒地扔進空間樞紐站起來:“靳叔叔。”
“緊張什麽,坐。”靳少鴻道,将一個大盒子遞到她手上:“我知道你帶的有軍用食品,不過那個畢竟沒有家裏的飯好吃。”說着,他從包裏摸出一張藍色的卡放在盒子上:“你初來乍到,肯定只帶了聯盟幣和能量晶石。這邊用的貨幣和聯盟不一樣,卡裏有些錢,我已經設為無主狀态了,一會兒你掃個虹膜就可以使用了。聯邦科技沒有聯盟發達,提純的能量晶石就不要拿出來了,會引起政府的注意……”
夜陌看着那張薄薄的卡,沒有矯情地收了下來:“謝謝靳叔叔。”她現在的确很需要貨幣。接着,她從空間樞紐裏摸了幾顆五彩斑斓的能量晶出來,晶瑩剔透一看就是純度高的好貨:“這東西在這裏也沒什麽用,給您留幾顆吧,再不濟也能給小天音當玩具。”
靳少鴻哭笑不得:“拿高純度能量晶石當玩具……你也真敢想。”
兩人又閑敘了一會兒,夜陌把靳少鴻送到了門口。在門口,靳少鴻有些猶豫地皺着眉張了張口,最後幾經躊躇才開口道:“小陌……能不能把天羽的影像資料給我發一份……”
“我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我對不住她們娘倆……”
夜陌擡頭問他:“如果回到當初,你還會那樣選擇嗎?”
“會。”靳少鴻毫不猶豫地斬釘截鐵答道,“九百人的命,和二十萬人的命,我只能選擇後者。”
“薔薇敬重您,卻永遠不會原諒您。”夜陌嘆道,将兩份文件發到了靳少鴻的光腦上,“我理解您,和我無法……并不矛盾。人心自有一杆秤。”
靳少鴻嘆了口氣,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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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所有人正在酣睡之時,一個人影悄悄地摸進了夜陌的房間。夜陌睡覺一直比較淺,在那個人影剛剛摸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過來。人影還在輕手輕腳地朝着她的床走來,而被子下,黑曜已經牢牢地握在了手上。
要知道,夜陌睡覺一直有一些比較奇葩的習慣,譬如習慣把戰鬥服穿上睡覺,又譬如壓一把武器在枕頭下。
人影走到夜陌的床邊,正向夜陌伸出邪惡的爪子的時候,她一個翻身滾下了床,制住了來人的右胳膊,将鋒利的黑曜搭在了來人的脖子上,把力量控制在‘再使一點點勁就會割破其喉管’的程度上,壓低了嗓子道:“誰派你來的?”
“……是我。”他弱弱地答了一句。夜陌聞言松了一口氣,放開了他的右胳膊,拿下了黑曜:“你這麽晚來幹什麽?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磁場也分辨不大清……下次小心我殺人滅口哦。”
靳濬晨也壓低了聲音:“已經四點了,我們出發吧。”
“四點出發?”夜陌抿了口桌子上的冷水,“等等,還有我們?你什麽意思,說清楚。”
靳濬晨于是清了清嗓子:“我覺得,我也有必要和你一起。能力在生死關頭才有可能突破,我可不想一輩子都停留在二級。”
“靳叔叔同意嗎?”
“他要是同意我就不會這個點兒來找你私奔了。”
夜陌聽見“私奔”這詞兒嗆了一下:“咳……咳咳……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用詞能不能準确一點?”
“四點零五了。”靳濬晨說,“今天有一趟四點半出發的去往自由星系的載客艦,你确定還要再浪費時間?”
夜陌思考了一下:“總覺得不太好啊……像是小孩子離家出走的戲碼?”
“我給爸爸留了信的,他應該能理解我。”
“你也知道是‘應該能’啊。”夜陌嘆了口氣,“東西收拾好沒,準備走了。”
“當然。”
兩人趁着夜色悄悄摸摸地出了門。靳濬晨一邊開大門一邊轉頭慶幸道:“還好爸爸今天值夜班。”
夜陌此時狂朝靳濬晨甩眼色,眼睛都快眨抽了。他看着夜陌直眨眼睛還奇怪地問道:“唉,你的眼睛怎麽了?有眼病嗎?”
夜陌眼睛眨得更歡了。
這時,一個渾厚聲音從靳濬晨身後傳出:“別眨了,這小子沒眼色。”
靳濬晨聽見這個聲音,一(渾)臉(身)鎮(冷)定(汗)地轉過身去:“爸……”
17.淩白,天大的誤會
夜陌低頭,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
靳濬晨也心虛地低下了頭,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
靳少鴻站在二人身前,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靳濬晨一番,良久,長嘆一聲道:“……走吧,別誤了點。”
沒有等二人的反應,他便背手走進了門。
他孤單的背影在黑夜中顯得愈發單薄。
“爸爸……”靳濬晨鼻子有點酸,但還是努力扯出了一個笑:“我會活着回來的。”
“知道就好。”
靳少鴻的身影徹底消失,靳濬晨轉頭朝着夜陌微笑:“我們走吧。”
——————還不快來跪安萌萌的分界線大人~~——————————
由于此前耽誤了點時間,兩人是坐着飛行器版的銀影去星港的。在聯邦長大的靳濬晨對于聯盟的最新科技非常感興趣,研究了一路的全息連接技術。
“到了。”夜陌熟練地熄火停車,“別玩了,一會兒我給你找個神經鏈接器,我們倆打一場怎麽樣?”
“不怎麽樣。”靳濬晨堅定地拒絕,“我打不過你。”
“哎呀,練習賽而已,友誼第一勝利第二嘛,我又不會真的對你下重手。”她說着将銀影收進了空間樞紐,“打個商量,我對這裏不大熟,你去買票怎麽樣?”
靳濬晨笑:“沒問題。我們去哪兒?先去桑坦星的傭兵總部注冊?”
“成啊。”夜陌一攤手,“我可是兩眼一抹黑,你甭把我賣了就行。”
“好,我去買票,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走。”
“快去快回。”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但是,夜陌等了許久靳濬晨依舊沒有回來。她有點不安——偷偷把人家的兒子拐跑結果弄丢了可怎麽辦?于是夜陌向人打聽了售票的地方,跑了過去。
然而……在售票點,靳濬晨正和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有說有笑,而另一個渾身陰郁的男子低着頭站在一邊,全身上下都叫嚣着危險。
夜陌的目光頓時躍過靳濬晨跳到了陰郁男子的身上。
“高手”——她眯着眼在心中下了定論。
靳濬晨這時候已經看見了她,微笑裏帶着抱歉的意味:“不好意思小陌,剛巧遇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老同學,聊得有些忘了時間。”
“沒關系。”夜陌眯着眼,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個男子的身上。
“我來介紹一下。”靳濬晨道,“小陌,這位是我的中學同學王小明,這位是他的表弟淩白。小明,淩白,這是我父親故交的女兒,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夜陌。”
夜陌聞言,向淩白伸出了手,眼中帶着壓抑的燃火:“你好,淩白。”
淩白擡起了頭。
他的五官都很普通,但是組合起來偏偏就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很容易就能記住他的臉;然而夜陌覺得他的聲音比他的臉更有辨識度,那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聲音,嘶啞?抑或是尖銳?那種仿佛兩塊腐朽粗糙的木頭相互摩擦而發出的聲音,又像是指甲劃過牆面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音階。
他說:“你好,夜陌。”
淩白的聲音仿佛具有魔力,從他嘴裏緩緩吐出的“夜陌”二字,讓夜陌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
爹媽給她起的這是什麽爛名字!
淩白的手一直藏在他的黑色長風衣之下,并沒有伸出來。夜陌絲毫不感尴尬地将手轉向王小明:“你好,王小明。”
王小明是個很正常的、交際能力還算過得去的一般人,他迅速地伸出了手和夜陌握了一下,然後又很識相地迅速放開,道:“你好,夜陌。”然後替淩白解釋:“呃……我的表弟人比較孤僻,請你不要介意。”
“沒關系。”夜陌笑道,在心裏補上後半句——和我打一場我就不介意了。
“小明和我們同路,都去桑坦星。”靳濬晨的話正中夜陌下懷,“我們一路上可以搭個伴,小陌你覺得呢?”
夜陌裝作思考了一下的樣子:“好啊,沒問題。”
王小明也贊同道:“是呀,我這個表弟怎麽逗都不說話,我還想着上了船該怎樣不引起人戒備地搭讪呢。”
“我不是不說話,只是和你說話會拉低我的智商。”
淩白突然開口,王小明頓時噎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你不是不愛說話嗎,這個時候不開口沒人拿你當啞巴。”
“我其實很正常,只是要看交流對象。”
王小明扶額:“看見沒,淩白就這德行,你們多擔待着點啊。”
淩白似乎還想說話,但是被王小明捂住了嘴,拖到一邊教育了。
夜陌悄悄和靳濬晨咬耳朵:“你這同學的名字有趣,人也有趣。”
靳濬晨小聲道:“我們上中學的時候,人人看見他都問‘小明,今天忘帶作業了嗎’‘小明,今天弄髒報表了嗎’‘小明,今天給你爸爸送身份證了嗎’……時間久了就練出來了。”
夜陌驚訝:“我還以為只有聯盟的課本才有小明和笑笑呢。”
靳濬晨四下望了望,然後小心地附在夜陌耳邊道:“小明現在的未婚妻就叫笑笑,吳笑笑。”
夜陌:=口=
四點三十分,夜色還朦胧的時候,去往自由星域桑坦星球的載客艦準時入港。廣播裏柔美的女音來回地念:“去往自由星域,桑坦星球的AP-03009號運載艦已進入三號星港,請該艦乘客在十分鐘內迅速登艦,十分鐘後将準時離港。”
“去往自由星域,桑坦星球的……”
雖然是淩晨,但是搭乘這趟艦船的乘客也不少,四人同路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只好互相記了房間號,然後散開,夾雜在人流中緩慢地前進。王小明和靳濬晨走在前面,夜陌裝作被人群擠到的樣子,靠近了落單的淩白,往他手裏塞了一張紙條,然後又飛快地擠到了前面。
淩白不動聲色地握住了紙條,待到無人的地方打開,上面寫了一行字,字跡極其潇灑漂亮:
今晚十一點,負一層訓練場,望獨身赴約。夜陌。
淩白皺眉,仔細回想着見到夜陌之後她的一舉一動,半晌之後艱難地得出了一個奇怪但是還算得上合理的結論:
這個長得還算漂亮的妹子,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夜陌:凸(艹皿艹)你特麽想得美!!!
18.打架
這一天,夜陌無論幹什麽都有點心不在焉,晚飯壓根就沒出來吃,在房間裏啃的壓縮能量塊——這樣能最大限度地補充能量。
坐立不安地捱到晚上十一點,她蹑手蹑腳地偷溜出去,小心翼翼地摸進了負一層的訓練室。
淩白比夜陌到的早,正站在空曠的訓練室中央思考着如何面對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告白,因此他看到夜陌一身緊身戰鬥服腰裏還別着匕首的造型時登時傻眼了。
夜陌看着淩白一身頗為松散的休閑服樂了:“你穿這個和我打?”
淩白一愣:“難道不是你要對我告白?”
夜陌抓狂:“我【哔——】了個【哔——】,我得有多瞎了眼才能看上你這樣的貨色?!”
淩白扯着公鴨嗓冷笑:“什麽叫我這樣的貨色?今兒要不把你揍成‘我這樣的貨色’,老子名字倒着寫!”
夜陌撸袖子:“那還廢個屁話啊,老子今天就是來幹架的。我一定把你弄個十天八天不能說話,不,下不了床!”
“行啊,”淩白眉一挑,随手把上衣往旁邊一扔就往上沖,“那就看誰幹的過誰!”
“先說清楚,手段不限,生死自負。”夜陌說着拔出了黑曜和戰神。
淩白的聲音似乎就在夜陌身後:“求之不得!”
卧槽,好快!
夜陌在心裏感嘆一聲,戰火燃燒得更加旺盛,左手黑曜格擋,然後迅速貼近了淩白。淩白的速度很快,一旦被他牽制住,就是絕對無法翻身的節奏;所以,對付這樣的敵人,千萬不能被對方找到攻擊節奏,而最好的辦法是……
近身攻擊。
近身攻擊可以讓敵人的速度優勢無法完全發揮。而且一般來說習體術之人只會有一項技能非常拔尖。很明顯,淩白在速度上非一般人可較量也,那麽他的近身搏鬥很可能一般般,甚至非常糟糕。
五秒鐘之後,夜陌就發現了自己判斷失誤,然後用能力迅速脫離了戰局。
媽蛋!淩白那個BT居然連近身搏鬥也和她不相上下!!!
她的左肩被淩白爪形的兵器拉出了四道細長的劃傷,而淩白的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的右臂也被夜陌的戰神狠狠地親吻了一下。夜陌感嘆着淩白變态的速度和搏鬥,淩白也驚訝于夜陌淩厲的身手和最後撤離戰局的招式。
第一回合只是試水。夜陌原地休(大)息(喘)了(氣)十秒,腦子裏歸納了一下剛剛一個回合裏探出的敵方信息,在腦中預想出了數十種對于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情況的應對方案,然後重新握緊了黑曜和戰神,率先沖了上去。
銀白色的空間線縱橫在整個訓練室,夜陌踩着交錯的空間節點,不到三步就跨到了淩白身邊。
他的反應比夜陌預想中的快很多,毫不猶豫地先跪後躺,麻溜兒地滾出了夜陌的攻擊範圍。她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淩白的無恥,然後迅速地跟上去,繼續用黑曜和戰神戳戳戳。
踩着空間節點作弊的夜陌和淩白的速度不相上下,兩人的近身搏鬥又是差不多的水平,于是你來我往又是幾回合,淩白身上添了五道刀傷,夜陌身上添了四道劃傷和一道咬傷。
是的,咬傷。
但這并不是淩白咬的,他還沒修煉到這種無底線的境界;由傷口的咬痕以及深度來判斷,可以很明顯地發現這是蛇的口器才會造成的傷口。
也就是說,淩白随身帶着蛇,即使以為有女孩子向他告白也随身帶着的蛇。
兩人再一次分開後,淩白在原地大喘氣,看着夜陌手腕上的咬傷愉悅地道:“藍格幹得漂亮。”
夜陌腦中又閃過一串信息:淩白帶了一條叫藍格的蛇,或者淩白很有可能帶了不止一條蛇,其中一條叫藍格。第二個假設如果成立,那麽淩白對他的蛇很熟,熟到看到咬傷就知道是誰幹的,所以至少養了數十年。而年紀至少數十歲但處于成熟期或者成長期而且體型小到足以隐藏在衣袖或者頭發裏的蛇……
“烏菱蛇?或許還是王族?”
淩白喘氣的過程中忽然極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烏菱王蛇(作者編的)啊,這玩意兒這年頭都快絕種了,你運氣不錯。”擡頭看見淩白的眼神,夜陌連忙擺手解釋,“嘿,這可是你自個兒告訴我的,我之前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淩白已經沖上來了。
又一個回合結束,夜陌雙手扶着膝蓋大喘氣,順便對比了下腿上和手腕上的咬痕:“哈,居然還不一樣。讓我猜猜?這次是玉鱗蛇(還是我編的)?嘿,就算我真的猜對了也不能惱羞成怒啊!說好的友誼賽呢?!”
———————以上省去少兒不宜的暴力描寫兩千字左右—————————
淩晨兩點,淩白渾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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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