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回生二回熟，夜陌很快毫不費力地“抓”死了另一只蟲王

在糾結這兩難的抉擇，寧墨晗卻忽然開口發問。

84.琉璃星（十二）

“星星呢？”寧墨晗忽然開口問道。

是呀，星星呢？

星星是智能，沒有精神力，也就不會被影響，那麽現在，人呢？

“白羽，定位星星的坐标。”

“周圍有屏蔽源，無法定位。”

“看來是非去不可了。”她冷笑，“去會會那家夥……嚴子禦，你留下守着他們。”

“讓時官留下吧，她傷還沒好。”他聲音冷淡，“我和你們一起。”

寧墨晗生硬地打斷他：“請你服從命令。”

的确，這個時候讓嚴子禦留下是最好的決定，他不在，夜陌幾個就可以毫無顧忌地使用能力甚至機甲。因此沒人理會他的反對，檢查了裝備之後就朝着靳濬晨所指的方向出發了。

全力行軍半個小時後，跑在前面的寧墨晗忽然停住了腳步。夜笙正想問問怎麽回事的時候，以她為中心的空間忽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劇烈的波動，離她最近的夜陌高聲提醒：“精神力屏障！”

時間能影響空間，如此劇烈的空間波動，可見時間扭曲到了一個什麽地步。寧墨晗的精神力一波一波地湧出來，空間波動像波紋一樣一圈圈向外擴散，她的聲音是從未出現過的尖銳：“小陌！快！”

夜陌在她使用出時停的時候就開始動作了，用空間隔離開這一片的空間，然後艱難地前行。時間天生壓制空間，即使她高寧墨晗一階，也無法在時間場中随意活動。

寧墨晗的精神力漸漸弱下來，時間場在一點點收縮，她一咬牙，精神力如海浪一般又湧出來。

夜笙被暫停了時間，看着她愈發蒼白的臉頰上流下的汗水，心裏很着急。後面的精神力明顯比前面的渾厚連綿，肯定是透支了本源才使出來的，而前文說過，本源這東西透支起來對身體傷害很大，不到禍到臨頭之時基本不會用，透支得越多，傷害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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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夜陌走得也不快。這一片的時間全部被寧墨晗暫停住了，她需要開辟出單獨的空間線，才能不受時間影響。她艱難地跑着，很快就看見了令寧墨晗失控的一幕。

“解開禁制！”

寧墨晗兀自強撐着，連精神力都來不及撤回，整個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墨晗姐！”夜笙上前扶住她，快而鎮定地灌下一管精神力補充劑。這種補充劑他們平時很少用，因為對于二階以上的能力者來說，補充劑補充的精神力過于駁雜，梳理淨化還不如靜坐冥想來得快。不過現在寧墨晗明顯沒法冥想恢複，他一會兒還要戰鬥，不能有太大損耗，只能用補充劑将就一下。

另一邊夜陌在寧墨晗的時間禁制解開以後迅速用了空間凝固。

一只兩人高的青色巨蟲，背上生了三對近乎透明的薄翼。它有一雙金色的複眼，不是很難看卻生出瘆人之感。

此刻，青色巨蟲的觸手正搭在一個小男孩的臉上，不停地一顫一顫。

空間凝固竟然也控不住！夜陌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加強了精神力的輸出，終于成功讓青蟲固定在了原地。她幾步跑上去，從它的觸手下抱出孩子，然後迅速退遠，十指引導空間線交錯：“空間絞殺！”

青蟲驀地揚頭，發出高亢的尖叫。

空間的震蕩漸漸平息，錯亂的空間線也恢複原位。然而在灰塵散盡之後，青蟲依然站在原地痛苦地哀嚎，夜陌用了五成力的空間絞殺，竟然只斬掉了它的翅膀和一對觸角，細長的身子上有傷痕，但并沒有入骨。

“檢測為C1-3型幻影蟲的變種，應為實驗品種，基因尚不完善，綜合實力評估為B+。”

“靠，基因不完善還是B+，老子基因完善到現在還只是A呢。”夜陌抱怨了幾句，“既然這樣，就不用上銀影了。”

“宿主請注意，”白羽開啓了戰鬥AI，“敵人的綜合實力評估是B+，但其精神力評估為S。”

白羽說晚了點。變異幻影蟲的精神力攻擊掃過來，要不是阿莫爾坐鎮識海，這一下她就要陷入昏迷。

夜陌咬牙切齒：“封閉識海，老子就不信幹不過你！”

她說的“封閉識海”可是由裏到外的嚴嚴實實的封閉。封閉識海就意味着不能使用精神力，不能使用精神力就意味着無法動用能力，無法操控銀影，單憑體術取勝。

粉雕玉琢的男孩子被平放在地上，夜陌将生物槍合成長弓，拉弦搭箭射了出去。

一擊有效，她将普通的箭換成淬過紅纓的毒的箭，小跑幾步高高躍起，雙箭直指變異幻影蟲的兩只複眼。

蟲子尖叫一聲，聲波讓空氣微微顫動，算好軌跡的兩支箭也偏離了軌道，只有一支紮到了它的複眼邊緣。只這一下也不是好受的，紅纓的五步之毒可不是說說而已，蟲子疼得高叫。夜陌乘勝追擊，拔出雙匕，欺身上前，黑曜狠狠戳進它的尾部。

變異幻影蟲疼得不停掙紮，她迅速退遠，張弓拉弦，箭在弦上之時，發現剛剛毒箭紮進去的地方，汩汩黑血正在往出來流。

黑血滴落到地上，立刻“滋啦”一聲響，然後裸露在外面的箭支也折斷掉了下來。

再然後……蟲子慘叫着朝夜陌撲了過來。

“我靠！這種玩意兒竟然只是B+，精神力S自身能排毒血液有腐蝕性，這至少也得是A啊！”她恨恨地罵了一聲，拔出黑曜和破曦，反手執匕迎着沖了上去。

夜笙安頓好寧墨晗之後也匆匆地跑了過來。寧墨晗一個人丢在這荒郊野地裏太危險，他設的結界又沒有夜陌的空間結界結實，只好再跑一趟把人送回營地。嚴子禦在營地外警戒，他含含糊糊地解釋了兩句把人放下就往過來跑，結果還是有些遲。

說起來他還是沾了夜陌的光，要不是她封閉識海，蟲子意識到精神攻擊對她一點用都沒有，收斂了精神力，不然的話他連戰場都進不來。

言歸正傳——夜陌和變異幻影蟲的戰鬥正進行到白熱化階段。蟲子身上全是傷，但密密麻麻的傷痕中只有兩三道真正對它造成了傷害；而夜陌此刻可以用“衣衫褴褛”來形容，身上的衣服腐蝕了不說七七八八，也有四四五五了。她很狼狽，近一個小時的戰鬥，體力耗損得實在太快，剛開始還能主動進攻，到後面就變成勉強防守了。

她在躲避攻擊的時候順眼一瞥，恰好看到夜笙的身影，大吼：“別靠近！這玩意兒精神力能直接碾壓我們，血液還有腐蝕性！”

說話一分心，側腰就被撒上了“有腐蝕性的血液”，疼得她一踉跄，結果這一踉跄，肩上又被其前足劃了一道傷。

“再來！”夜陌狠狠抹去嘴角流出的血——此刻她的嘴裏幾乎全是鐵鏽般的血腥味。她熟稔地拉開距離，一箭直直射向蟲子的複眼。

變異幻影蟲之前吃過她“調虎離山”的虧，只要它一閃躲，就會露出破綻，被她抓着割上幾十刀，因此它這回直直地受着，不躲不閃，有些生生吃下這一箭的意思。

箭剛一射出，生物槍歸位，雙匕就捏在了手上。看着此刻蟲子的姿态，唇角勾起冰冷的笑：“可以呀，還算有點腦子……哼，比腦子，人類要稱第二，那沒人敢稱第一。”

這一箭和前面的不同，以巽石為尖，寒柯礦為身，性極陰，輔以紅纓的五步之毒和尚處于試驗中的‘時間之毒’，夜陌自個兒想要接下來都要花大力氣。

85.琉璃星（十三）

“九星格殺——”

當毒箭射進變異幻影蟲的複眼的時候，，沒有防備的蟲子被坑了一臉血，嗷嗷地慘叫。夜陌抓準時機上前，九星格殺帶着凜冽的殺意刺向它傷痕累累的軀體。

蟲子吃痛掙紮，殘缺的翅膀狠狠地打在她同樣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夜陌微微一顫，然後很好地控制住了身體的本能反應，繼續趁着空擋，黑曜和戰神輪流上。

在打了一會後她就學聰明了。天女散花式的打法是肯定不行的，她倒是想雨露均沾，問題是一刀兩刀根本砍不透其看似柔軟的皮膚。于是就改變策略定點打擊，盡量打在同一個位置上加重傷害。

又有黑血從蟲子的眼睛裏滴下來，夜陌咬牙一狠心，沒有躲開，在一處傷口上添上了最後一刀。

她能聽到後背衣服被燒壞的聲音，作戰服，隔離服，接着就是失去了空間保護的皮膚；她也能感覺到背上燒灼的疼痛，痛感神經不斷地向她傳遞着信息，尖銳的疼産生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蟲子忽然躁動起來，猛地一掙紮，龐大的身軀将夜陌甩出十多米遠。

“噗——”

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臉色白得像紙。

夜笙的精神力随着夜陌的血一起噴了出來：“緩——”

變異幻影蟲的動作陡然慢了起來，慢動作回放一樣的鏡頭充滿了喜感。夜陌見狀站了起來——體力不支，小腿還在抽筋，失血過多造成的頭暈，還有肩上腰上背上燒灼的痛感。她有些昏昏欲睡，然後一口咬在舌尖上，解開了封閉的識海，精神力湧出。

在拳頭上裹了一層空間，她知道夜笙的精神力支撐不了多久，小跑幾步沖了上去。一拳頭，帶着空間之力重重地轟在蟲子被重複打擊的傷口上，生生打裂了皮膚。

指間全是黏黏糊糊的觸感，蟲子長吼一聲，精神力外放，夜笙即使早有防備也不免被重傷。夜陌強忍着腦海中的刺痛，手在蟲子體內四處翻尋。

它再次長吼一聲，尾巴重重打在她的背上。

她又吐了幾口血。精神力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沒有體力的支持精神力再強大也是枉然。然而她的手還伸在蟲子的體內，空間一撤，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感襲來。

尾巴再一次打在背上，蟲子已經有些癫狂了。她空着的手摸索着找到戰神，往大腿上刺了一刀。

尖銳的疼痛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一刻，眼見那尾巴馬上又會光顧她的背了——以夜陌目前的身體狀況，再挨一下小命兒就沒了。

還有不到三秒鐘，她閉上眼睛，手忽然在一團血肉中摸到一塊堅硬冰涼的東西。

夜陌瞳孔微縮——簡直是天不亡我！

她握住那個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手。巨大的尾巴掃來時的勁風消失了，夜陌被慣性甩出了五六米遠，因為沒有血可以吐了，因此她幾乎在落地的瞬間就昏迷了過去。

昏迷的夜陌的右手中緊緊握着一塊晶石，嬰兒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青色在月光中泛着柔和舒适的光。

夜陌的昏迷是因為肉體的傷勢，她的精神力幾乎沒有損傷太多，因此她的意識在身體昏迷之後，百無聊賴窩在思維殿堂裏。她躺在地板上跷着二郎腿，嘴裏還銜着草，無聊得快要發黴了。

阿莫爾帶着柔美的笑容推門進來：“沒個樣子。”

夜陌也不理會，斜着眼瞧阿莫爾臉上溫婉的笑：“為什麽我倆差這麽多啊，明明是同一個人啊，你真是從我靈魂上分裂出來的？”

她找個把椅子坐下，手撐着下巴作思考狀：“喲，竟然現在才開始懷疑？其實我也有些奇怪呢，你有什麽好答案沒？”

“喂喂喂。”她不滿，“懷疑我可就是懷疑你自己，別忘了你可是我一部分呢！”

阿莫爾失笑：“明明是你先開始的，倒怪起我來啦？”

夜陌眯眼，把胳膊枕在脖子後面看着思維殿堂頂上的星空：“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

“我怎麽知道。”她說，“你這次的傷挺重，要不是那蟲子的基因還不完善，實力根本不可能被評為B+。”

“是呀，”夜陌也感嘆，“要是早知道它的真實實力，我……”

“你會逃跑嗎？”阿莫爾含笑。

她思考了一下：“大概不會吧，後面還有兩百來號人呢，就是我跑得掉，他們也跑不掉。”說着伸了個懶腰：“這件事情算是個教訓，以後決不能過于依賴智能評級，再碰上個評級B結果實際實力S的家夥，咱倆就得一起見上帝了。”

“孺子可教。”她道，“不過你這次也不錯，竟然把幻影蟲幹掉了。”

夜陌嘆氣：“鑽了個空子而已。那蟲子動作的時候下意識地護着下腹，我就猜它的能量中心在那裏。說實話要不是哥最後那一刻爆發，我想幹掉它也不容易呢。”

“哥哥的能力……”阿莫爾也嘆氣，“他的能力過度依賴于精神力，這很不好，萬一碰上變異幻影蟲之類的，會吃大虧。哥他的能力原理還沒有成果，不過看別的例子，這種越強大的能力越不好練，為了平衡，‘它’也會削弱的。”

“這倒是。”她應了一聲，“欸，阿莫爾你現在能出去嗎？”

“開玩笑！”阿莫爾瞪了夜陌一眼，“你這個正牌貨都出不去，我還能出去？！”

“無聊！無聊！無聊！”她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感覺過了好長時間呢……唉，也不知道外面到底過了多久……”

阿莫爾有些幸災樂禍：“放心吧，你和墨晗姐都昏迷，想必一定是雞飛狗跳！”

當夜陌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刺目的陽光灼得她眼睛生疼，走在旁邊的星星連忙貼心地為她戴上了眼罩。她努力适應着光線：“現在是什麽時候？”

“……姐姐，你昏了三天。”星星苦着臉，“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

“當時……到底什麽情況？”

86.琉璃星（十四）

“當時……到底什麽情況？”

她回答：“變異幻影蟲一死，大部分意志堅定的都醒過來了，只有小部分實在薄弱的沉溺在幻境裏，目前隊伍裏還剩一百七十九人。”

“當時夜笙哥把你背回來，然後你們倆一起暈了，嚴子禦讓戰士們把你們擡着繼續趕路。夜笙哥已經讓他們把幻影蟲的屍體拖回來了，我們要盡快趕回去，把标本交到研究所。”

“你們救回來的那個男孩子也還沒有醒，不過夜笙哥哥檢查了，他雖然沒有外傷，但精神受損極嚴重，夜笙哥哥還說他的精神力有些奇怪，可能是被那蟲子污染了。”

“另外，墨晗姐姐因為不明原因一直昏迷……”

夜陌聽到這一句之後立刻往起來坐，卻因為背上的疼痛又倒了下去。星星無奈：“姐我還沒說完呢麽，你急啥？墨晗姐一直昏迷，但我檢查過，她沒有外傷，問題可能出在其他方面。……你現在不能動，三天前還是瀕死狀态，未來一周你別想起來。”

她的頭有些昏，星星說是藥物作用，很快不由自主地睡了過去。

睡着的只有身體，因此夜陌的意識依舊飄回了思維殿堂。阿莫爾不在，她噔噔噔地跑到識海中心的浮島上，咬牙側身勉強擠了進去：“哎呀，最近好像又胖了。”

阿莫爾翻了個白眼，揮手把空隙放大了些。看見她的白眼夜陌差點跳起來：“你你你……居然……翻白眼？！”

阿莫爾從容淡定地又翻了個白眼。

她拍着胸口出了口氣：“我就說嘛，溫柔可人果然只是表面現象……姐姐，把石頭放下咱好好說話……好吧，墨晗姐姐昏迷了，到現在還沒醒。”

“是麽？”她一挑眉，“可能是本源受損在修複吧，當時她是透支了本源的。”

夜陌找了半天沒找到石凳，幹脆一盤腿坐在了地上：“你不覺得奇怪嗎？墨晗姐的實力似乎在倒退……以她的能力，那種範圍的時間場至少能支撐十四秒，可那天明顯撐了十秒過一點，就需要透支本源了。”

阿莫爾給出不同意見：“也可能是在變異幻影蟲之前的精神攻擊中有損耗。”

“不對，還是不對。”她搖頭，直覺否定阿莫爾的猜測，自己卻又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她按了按太陽穴，閉眼，浮島上竟然又出現一個“夜陌”，相貌姿态氣質，唇角的弧度眉角眼梢的細微表情和另一個夜陌像了個十成十。她有些不耐煩地揉了揉頭發：“叫我幹嘛？”

夜陌學着阿莫爾的樣子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你說幹嘛？”

另一個夜陌也盤腿坐了下來：“好吧……我給個建議。”她的表情有點欠揍。

“說。”夜陌挑眉。

她收斂了欠揍的表情，神色嚴肅語重心長：“快養好傷，然後出去自己看。”

夜陌剛把中指伸出來“夜陌”就消失了：“真的，你在這猜來猜去不如親眼看看。對了白羽上次放殿堂裏的資料有些好像挺有用處的，你有空去整理整理呗？”

阿莫爾捂着嘴優雅地笑：“自作自受。早就說過你了，你還非要分裂出另一個自己來氣自個兒，怎麽樣？”

她神色卻極其認真：“說得對啊……應該去看看……阿莫爾，我先走了，不看看墨晗姐我不放心。”

“哈，腦子不夠用的時候分裂意識換一種思路真的不錯啊。”

阿莫爾捂着臉嘆氣，一臉恨鐵不成鋼。

夜陌拼着一口氣，強行睜開了眼睛。

明顯還在行軍，她感覺到身邊的空間在流動，速度還不慢。見她醒來，擡着她的士兵一愣：“您醒了？”

他的聲音中有明顯的恭敬和認可。當百多號人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紛紛面面相觑，搞不清發生了什麽。比他們早醒過來的鐘銳和克裏斯也是一臉懵逼，寧墨晗昏迷，清醒的嚴子禦又一個字都不說。

過一會兒，夜笙背（拖）着昏迷的夜陌艱難地走回來，兩個人都渾身是血，一起倒在地上。他手一擡，指向變異幻影蟲的方向：“過去……标本……”

然後就昏了。

一頭霧水的士兵們招朋引伴，朝着夜笙所指的方向走過去，跑了半個小時就看見一具巨大的蟲子屍體，還有滿地的血，旁邊還躺着一個疑似昏迷的小男孩。他們把男孩和蟲子屍體拖回來，發現那屍體居然刀槍不入，看那上面七七八八的傷痕感覺簡直喪心病狂。

後來夜笙勉強醒來，從死人堆裏把星星扒出來，檢查後發現這貨其實就是沒能量了……塞顆能量晶立刻原地活蹦亂跳龍精虎猛（誤！）。

再後來從夜笙口中得知夜陌孤身一人撂倒了這只蟲子之後，大夥兒看着拿刀槍都死活戳不進去的皮膚，看着其下腹部血肉模糊的洞，看着滴在地上滋滋作響的血，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從此以後，昏迷的夜陌經常受到衆人的目光洗禮，擡她的人選也從來不缺，大家都自告奮勇，雖然擡個人會消耗更多的體力。

“長官？您醒了？”士兵一愣，腳下步伐卻不停，“夜星長官！凰火長官醒了！”

星星面色不改急匆匆地走過來：“時間還不到呀，姐姐，你怎麽……”

“帶我去看姐姐。”夜陌說話很費力，因為她一呼一吸都會扯到胸口上的傷，“我實在不放心。”

“……我還是叫執言過來吧。”

夜笙很快也過來，查看了下她的傷勢，又看了看時間，沉吟道：“行軍也有五個小時了。”接着吹哨：“全員原地休息二十分鐘！”

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擡着她過來吧。”

寧墨晗安靜地躺在擔架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夜陌心一揪，強行撐着身子坐起來，将手心往她的頭上伸。

“胡鬧！”夜笙斥她，“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你自己不知道？！”

夜陌心虛地垂眸：“我當時……只是身體受傷，其他都還好。”見他面色不虞，她又補了一句：“不會有事兒的，我保證。”

87.琉璃星（十五）

“你拿什麽保證？！”夜笙戳她的頭，語氣不太好，卻沒再阻止她的動作。

她将手心貼在了寧墨晗的額心上，精神力細化成絲，緩緩滲透進去。

寧墨晗的思維殿堂是一座小木屋，小巧精致，屋外緩緩流淌的清溪是她的識海，不寬，卻很長。她的意識在沉睡，所以木屋裏沒有燈，溪水的流動也緩慢得幾乎停止。

不，不會這麽簡單。

夜陌凝神細看，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妥。再定定地注視一會兒，她就發現一件令人震驚的事——

意識回歸，她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快要睡過去了。夜陌一揮手，示意擡着自己和寧墨晗的士兵都暫時遠離，見周圍沒有其他人，她才急切地和夜笙說出了她的發現，語速極快：

“快給墨晗姐吃生命凝滞膠囊！她的時間在倒退！其他的等我醒來再說！”

話音落下，她也倒了下去。夜笙神色不變，心下卻大驚，将夜陌穩穩地放下，然後依照她的囑咐先喂下生命凝滞膠囊，然後将手掌貼在了她的額頭上，精神力看了半天也只看得模模糊糊。

他皺着眉挪開手掌，直接将額頭貼了上去。

精神力河流在緩慢流淌，溪流的寬度卻在以一種比流水更慢的速度漸漸縮小。他再看向溪邊的思維殿堂，發現思維殿堂确實和他幾天前檢查時不太一樣，看來真如夜陌所言……

寧墨晗的時間在倒退。

他剛想去敲思維殿堂的門的時候，一種來自外界的危險感讓他迅速收回了精神力。夜笙緩緩起身，嚴子禦站在他的身後，眼神冰冷：“你在幹什麽？”

夜笙：我真是百口莫辯。

“我這麽和你解釋吧。”他冷靜地組織語言，“剛剛我正在檢查她們的傷勢……”

“有你這麽檢查傷勢的？”他神色平淡，眸中卻有深深的冷意。

“……”我要怎麽和你解釋我在用精神力查看墨晗姐的識海？我怎麽和你解釋墨晗姐的時間莫名其妙地倒退我想找找原因？

這玩意兒要怎麽解釋？！

夜笙嘴角一抽：“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嚴子禦冷笑：“是什麽都沒做還是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那是我親表姐！你覺得我想做什麽？！”他抓狂，“你……”

星星一蹦一跳地從遠處跑過來，一臉欣喜：“執言執言！咦，嚴子禦你怎麽也在這裏？”

夜笙：“有事兒？”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嗯……我來看看時官姐姐……”

他看了嚴子禦一眼，接着轉過頭和星星說話：“直接說事。”

“好。”她道，“剛剛收到熠陽哥哥的信息，他也來琉璃星了，我告訴了他我們的坐标，他說在路上等我們。我大概算了下，最快兩天以後應該就能碰見熠陽哥哥了。”

夜笙神色平淡：“知道了，我會告訴凰火。”

這個時候來究竟是好還是壞？

不過他猜妹子應該已經和墨晗姐談過了吧。

“行了，你也別緊張。”他說，“以後不用給時官送飯了。”

嚴子禦皺眉：“怎麽了？”

“你別管，時官是我姐姐，我不會害她。”夜笙說完以後轉身離開，然後吹哨：“休息結束，立刻出發！”

夜陌繼續在思維殿堂裏發呆，偶爾會分裂出另一個自己幹一架或者鬥鬥嘴。這時候兩個“夜陌”正頭頂頭躺在思維殿堂的地板上，其中一個有些擔心：“墨晗姐不知道怎麽樣了。”

另一個也很擔心：“是啊……欸你說墨晗姐的能力是時間，她會察覺不到自己的‘時間’在倒退嗎？”

夜陌1嘆氣：“她肯定知道，只是不願意說，現在重要的是為什麽她不願意說她的時間在倒退呢？”

夜陌2放開腦洞：“直覺覺得應該和這邊的人和事無關……現在症狀爆發得這麽嚴重，之前一定累積過一段時間，應當是在聯盟的時候。”

夜陌1補充：“她那次透支本源加快了‘倒退’，否則我們不會這麽快發現。”

兩人齊齊嘆氣。

“去找阿莫爾？”

“好啊，走。”

阿莫爾正對着平靜的識海發呆，看見吵吵鬧鬧走過來的兩個夜陌微笑：“自己和自己吵，有意思嗎？”

夜陌2：“有意思啊。”

夜陌1：“真的，可有意思了。唉，我之前怎麽沒想到這麽個好主意呀……阿莫爾阿莫爾，你說我倆再弄個出來收拾思維殿堂怎麽樣？”

夜陌2：“好主意，我支持！不過，到時候我們仨怎麽分清啊？”

夜陌1：“你好笨！反正都是我，分不分得清不用在意。”

夜陌2：“說我笨就是說你自己笨，反正都是‘夜陌’。”

“你啊。”她含笑，“意識體分裂成兩個就夠你受了，還三個？”

夜陌1做了個鬼臉。

夜陌2吐吐舌頭：“說得好像你不是我似得。”

說話間，兩個人影就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夜陌。她歪了歪頭，伸了個懶腰：“分裂三個什麽的……似乎很有挑戰性啊！”

“別亂來。”阿莫爾戳她的頭，“你現在還沒有把兩個‘夜陌’完全分開，分裂之後也沒有完全形成，還想着來第三個？”

“完全分開？”她自言自語一樣地說，“性格不相同，像精神分裂那樣？”

“差不多，不過你的精神分裂是可控的，想分就分。”

夜陌：“別忘了你也是我。”

阿莫爾笑笑，換了個話題：“墨晗姐那裏怎麽樣？”

“時間在倒退。”說到寧墨晗，她的神色低沉下來，“她應該是知道的，我之前倒是有所察覺但是完全沒往那方面想……不知道她為什麽不對我們說，只是自己維持着自己的時間。要不是這次本源透支，之前壓制的‘時間’大爆發，我們很可能很久以後才知道這件事情……”

“如果時間繼續倒退的話……”阿莫爾心下震驚，“很可能一直不停地退，當‘時間’退至出生之前或者是靈魂還在魂海的時候……”

夜陌聲音很輕：“就會因為精神力衰竭或者靈魂被抽離而死……”

88.琉璃星（十六）

“阿莫爾，我這次出去，可能很久都不過來了。”她說。

“我不介意，安安靜靜其實挺好。”阿莫爾笑，擡手撫了撫發絲，“記得及時把墨晗姐的消息和我說一聲就好。”

“嗯，那我走了。”

“好好養傷，別給大家添麻煩。”

“喂喂喂，說得我好像不懂事的熊孩子似的。”

“你難道不是嗎？”

只有身體沉睡的時候意識才能來到這裏，平時要想過來還得花不少功夫。雖然夜陌會在腦子裏和阿莫爾說話，但阿莫爾幾乎沒有回答過……

她想了好多，感覺身邊的空間是靜止的，伸手掀開眼罩腿就往出邁，吓得正在吃飯的士兵差點把碗都丢了，畢竟她的醒來和動作都沒有絲毫預兆。

夜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白羽，掃描數據。”

“星際聯盟政府軍部直屬特別行動A1組少校夜陌，綜合指數12，身體恢複程度56%，大腦神經元活動頻率正常，精神力波動正常，目前狀态實力評級為B，傷勢過重建議卧床休養。”

她眉一挑，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麻煩叫執言過來，謝謝。”

“是！長官！”

一個士兵噔噔噔跑遠，另一個端着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長官，您……吃飯嗎？”

夜陌這才發現他們竟然在吃煮的飯。倒不是說煮的飯不好，其實正經烹饪出的食物比營養液和壓縮食品好吃多了，但是考慮到吃烹饪食品就會産生三急，不但會耽誤時間而且會留下味道。

因此軍中多食用營養劑能量劑補充體力，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營養的吸收，就不會有排遺了。

“怎麽，沒有營養劑或者壓縮食品了？”

“報告長官！營養劑和壓縮食品都有，執言長官說這些留到戰場上更有用，現在的情況不算特別緊急。”士兵一本正經，“您要嘗嘗嗎？”然後将自己的碗遞到夜陌身前。

夜陌失笑：“不必了，你吃吧。”

這裏荒郊野嶺的，能吃的只有野菜蘑菇一類。戰士們正是盛年，吃這些東西本來就吃不大飽，她要是再吃些，這個戰士接下來就得餓肚子趕路了。

她等了一會兒，夜笙沒過來，嚴子禦卻過來了。

“你來幹什麽？”夜陌的眉不着痕跡地一皺。

她對嚴子禦的觀感一直不太好，或許是因為寧墨晗的緣故。連她哥哥那樣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到墨晗姐對他的特殊，她就不信嚴子禦本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既然知道，卻無論接受拒絕，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壓根就不想給他好臉色看。

“時官和那個孩子都在昏迷。”

“我知道。”

嚴子禦的黑發半遮住了眼睛：“沒有辦法？”

夜陌皮笑肉不笑：“熠陽哥很快就會過來，他的未婚妻讓他操心去。那個孩子，救下已經是極限，活不活得下來，還要看他自己。”

他點了點頭，走到另一邊的岩石上靠着，夕陽打在他的側臉上，顯出俊朗的五官。

夜笙這時候走過來，看她盯着嚴子禦的側顏，輕笑調侃：“有我帥嗎？”

夜陌輕哼：“長得帥能吃？再說了，熠陽哥不比他醜啊。”

他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怎麽樣？好些了嗎？”

“還行。”她随意回道，“估計有個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