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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見別墅內亮着燈,沈山梧隐約就覺得事态要遭,他硬着頭皮往前走兩步,結果被不知道哪兒蹿出來的姚無闕一把攥住胳膊……現在他可以确認大難臨頭了。

沈山梧裝模做樣地叫道:“痛,痛,腫了腫了腫了!”

“知道疼早幹嘛去了!還敢跳窗逃跑?!”

“我沒有……”

“無闕。”鐘茵忽然單手貼着耳朵道,“副隊讓我們不用找了,趕緊回去。”

“啊?”姚無闕很驚訝,“可這不是找到了嗎……那還帶回去嗎?”

“……”鐘茵沉默一會,“帶吧,若是隊長說不要了,我們就把他摁門外打一頓再放走。”

沈山梧:“……”

山梧哥哥可是很記仇的,你倆以後日子別想好過。

姚無闕把副隊的命令理解成江桐已經‘失寵’,故而下手格外沒輕沒重,沈山梧痛覺很低,但這不妨礙他被狠狠抓住的手臂上赫然五道紅指印,視覺效果十分具有沖擊力。

“隊長!隊長人我帶回來了!”姚無闕興奮地提着沈山梧進門,首先迎上來的是小文,她快步跑到玄關處急切地詢問:“沒受傷吧,沒凍着吧?餓不餓?”

“沒有沒有,我身體好着呢。餓倒是——”

“我問江桐。”

“……”

沈山梧沒有回答,他錯過小文看向了大廳內坐着的江寰,對方自他進門起目光便一錯不錯地落在他身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小文抿抿唇,拍了下沈山梧的肩膀,把人往客廳的方向推了推,邊走邊唠叨道:“你這小鬼真的是,想走好好說不行嗎,我們還真的能綁架你啊,非要大晚上跳窗逃跑,我們都擔心死了。你以後要是再像這樣惹隊長傷心,你小文姐第一個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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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梧脫下口罩和外套,前者銷毀,後者放進消毒櫃裏,他小步走到江寰的面前,站定前故意小聲嘶了一下,下意識揉揉手腕,又趕緊将雙臂背到身後去。

“……怎麽了?”江寰面無表情地問,沈山梧搖搖頭,“沒什麽。”

面前伸出了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掌心向上,無聲等待着沈山梧把手放上來,沈山梧‘糾結’‘遲疑’‘猶豫’了數秒,終是擡起了右手,江寰撩開他的袖子,看見了五道腫得十分駭人的指痕。

“噗……”正在一旁喝水的姚無闕瞬間嗆得撕心裂肺,鐘茵趕緊用眼神示意他咱們趕緊溜,這樣即便有懲罰也好明天再受。

無所不能小文姐适時翻出了藥油和熱毛巾,她本想給沈山梧上藥,卻見江寰親自拿起了藥,倒在掌心,輕柔地握上了沈山梧似乎一捏就會斷的細腕。

江寰不說話,沈山梧就也不知道說什麽,兩人一坐一站,一人垂眸看着對方的手,一人從上而下看着對方的鼻梁和睫毛。

這時候,唯一的第三人張筱文就顯得十分尴尬,她十分後悔腦抽留下來觀看這出‘父子’默劇,而不是和無闕鐘茵一起離開。幸而沒過一會,副隊因為不放心也走了下來,他們得以結成難兄難妹聯盟,共同欣賞眼前美景。

多年不見,江寰臉上的變化十分明顯,五官中屬于少年的稚氣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味十足的堅毅輪廓。

沈山梧安靜地觀察着,直到江寰揉完了藥油,擦幹淨手,擡眼對上了他的眼睛,他看見那雙邀吻唇微微張開,也聽見耳邊傳來了一道嘆息,然後則是江寰十分壓抑的聲音:

“……就這麽不願意嗎?”

“……”

“如果你實在,”江寰閉了閉眼睛,“實在不想留下……”

沈山梧将袖子放下,遮住了手腕,藥油的氣味對于變異者的嗅覺來說十分刺鼻,但沈山梧倒覺得還蠻好聞的。

“沒有啊,”他說,“我就是回去和小夥伴們告個別,拿上點東西……再分掉點東西。”後面一句純粹是為了掩飾一下被他當作傳家寶的黑背包怎麽就不見了。

聞言,江寰眼神變得又黑又沉,他沒有說什麽,反而是副隊狐疑地問道:“這種事你為什麽白天不和我們說?非要半夜偷溜出去。”

“因為你們肯定會說,外區流浪的小孩子能有什麽要拿的東西啦,缺什麽日後再買更好的就行了。”沈山梧半真半假地埋怨着,這是他在末世中遇到過的真實事件,直接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副隊啞了一下,又聽小文問:“江桐呀,你那黑背包裏裝的到底是什麽啊?姐姐好好奇的。”

“都是些你們會說是垃圾的東西……看到肯定會笑話我。”沈山梧嘀咕着挪開視線。

這說的跟沒說有什麽區別?小文和副隊對視一眼,紛紛看向了他們的隊長,而江寰則是平靜地換了個話題,顯然是根本就不願深究,他輕描淡寫地問:“那你想帶的東西都拿到了嗎?”

“……拿到了。”

“那就早點去睡吧,明天推遲一個小時出發。”江寰站了起來,率先走向樓梯,沈山梧趕緊在他身後聲明:“江隊,我願意和你走,但是我必須強調,我只會稱呼你隊長,其他不行。”

“随便你。”江寰腳步停也未停,看起來是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沈山梧放下心來,轉頭開始作別的妖,他拽着小文的衣擺唯唯諾諾地說:“那個……我可不可以不和之前那個哥哥一起睡啊,他好兇的……”

在沈山梧的設想中,這個時候他們會解釋說姚無闕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是個好人,然後他在堅強懂事地點點頭,說:好吧,那我以後會小心些,不再惹哥哥生氣了。

一時間,別墅內肯定茶香四溢。

小文也正如沈山梧所料,摸摸他的頭發笑道:“沒事的,無闕人可好了,別怕……”

但沒想到江寰竟然站在樓梯上回過頭,居高臨下地說:“那你來跟我睡吧。”

沈山梧:“……”不用了,你更可怕啊!

不待沈山梧反應,江寰已然側身向他伸出了手,聲音中帶着上位者特有的冷硬強勢,不容拒絕:“過來。”

“……”沈山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奈之下只能硬着頭皮過去,江寰似乎是嫌他磨蹭,到了一臂的距離後,他竟然彎腰一勾,直接攬過沈山梧的後背,單手拖着他的大腿把人給抱了起來。

為了穩住身體平衡,沈山梧下意識一臉懵地環上江寰脖子。從小到大,他還從沒被人這麽抱過,江寰臂力可以啊,沈山梧就思維發散一小會,結果就這麽一言不發地直接被江寰抱回了房間。

小文都沒來得及問小床還在姚無闕房間裏,你們怎麽睡?門就被江寰頭也不回地關上了。

房間內确實只有一張床,不過尺寸比其他房間大得多,睡兩個成年人都綽綽有餘,江寰将披風挂在衣櫃裏,對坐在床邊發呆的沈山梧說:“衣服需要我幫你脫嗎?”

“……”沈山梧幹脆利落扒下防護服鑽進了被子裏,他以前和江寰不知同床共枕過多少次,不過時至今日二人互換了體型罷了。

江寰這人睡姿奇差無比,無數個清晨沈山梧醒來,不是看見短手短腳的小江寰樹懶一樣扒着他,就是發現他蜷縮着死命往自己懷裏窩。

不過今天這一次……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熄了燈,沈山梧在黑暗之中悄悄地看向枕邊人,對方規規矩矩的平躺睡姿,雙手交握置于腹前,周整得跟個傳教士似的,仿佛下一秒頭頂就要亮起聖光。

他阖目等了許久,直到江寰的呼吸徹底平穩下來,也沒見對方的睡姿有任何變化。

一個人前後的變化竟然會這麽大?沈山梧很納悶,不過不得不說,隊長睡的床就是比臨時搭的行軍床舒服太多,沈山梧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安安穩穩地找個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翌日清晨六點,沈山梧被姚無闕不情不願地叫醒,床邊睡着的另一人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就起身穿衣,那時沈山梧就醒了卻不願意跟着爬起來,畢竟賴床是每一位猛男所必備的優良品質。

姚無闕嘟着個嘴,端着個藥油,臭着個芳香萬裏的臉,坐在床頭要沈山梧伸爪子。小文在他身後面解釋說:“隊長讓無闕來給你上藥,說若是弄疼你一下就罰他50個蛙跳。”

“……”沈山梧眨巴眨巴眼睛,姚無闕手指還離他腕子一厘米開外就露出個薛定谔的痛顏,“唔……”

“操!我還沒碰到你呢你就叫!”

“五十。”無情的計數機器小文姐上線。

“文姐!這小鬼演我!”

“快點吧,再磨蹭下去趕不上早飯了。”

沒飯吃顯然是一個十分具有威懾力的恐吓,姚無闕萬般不情願之下也只能再次捧住沈山梧的手腕,仿佛呵護最昂貴的瓷器那般小心翼翼地揉下去。

“嗯……”

“一百。”

“弟弟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叫了!!”

沈山梧唇角一揚,大發慈悲沒再哼哼。給淤青上完藥,姚無闕愁眉苦臉地到別墅外,繞着小花園開始蛙跳,沈山梧則是被小文一把拉住,按到了一堆瓶瓶罐罐前面。

“這純白色瓶是抗輻射藥,一日兩粒,睡前一次,晨起一次;這貼着紅色标簽的是細胞強化藥,一日一粒,早飯過後吃;這綠色大瓶裏裝的是防輻射霜,早中晚至少三次,随時補充;這個黑色玻璃瓶是抗輻射注射劑,一周一次,把袖子撩起來。”

“……”

“姐姐是專業的,一點兒~都不會痛的。”

沈山梧一大男人倒不是怕痛,而是這些看着就很昂貴的藥給他吃了也是浪費,變異者的身體半點也不會吸收藥效……真要吸收的話更麻煩,指不定産生什麽糟糕的不良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心眼綠茶攻實錘了

山梧:……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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