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翌日晨, 鬧鐘一響,整晚未睡的沈山梧就默默坐起了身,內心五味陳雜。

一旁, 江寰也瞬間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皮底下微青紫, 顯然也沒怎麽睡, 但他的精神狀态卻很好, 還溫柔地和江桐道聲早安。

“……”沈山梧目前有點無法直視江寰,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決定了許多,即使現在江寰已經同他的真實體型差不多高,但在沈山梧的心目裏,江寰仍舊是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可憐。

雖然他有點饞這個小可憐的胸肌……

好吧,不是有點,是饞得心癢難耐。

“江桐。”江寰狀若無意地提到,“你昨晚放學的時候, 回到卧室有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沒有啊。”沈山梧當然知道江寰指的什麽, 他穿好鞋襪向洗漱池走去,“我放下蛋糕就走了……你有吃到嗎?”

“吃到了。”江寰在沈山梧擠好牙膏, 開始刷牙的時候靠在了浴室門邊,“謝謝你。”

江寰、浴室, 這倆人物和地點根本不能同時出現,一旦相碰,沈山梧的腦子就完全不受控制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香豔畫面。事實上他根本什麽也沒有看見, 只清晰無比地聽見了所有細節, 然而就是因為只能靠想象腦補,才會使帶有幻想的記憶更加□□和魅惑。

“沒事。”沈山梧低下了頭,江寰注意到他的耳根緋紅, 只當江桐是被感謝後不好意思了,他擡手溫柔地摸了摸這個男孩的頸發,卻感知到在他指腹觸碰到肌膚的那一刻,手下的人猛地顫栗了一下。

沈山梧這下是整張臉都紅了,攜赤帶粉的色澤染在他白皙的雙頰上,明亮的雙眸裏有種小動物受驚的張皇失措,仿佛江寰真做了什麽壞事一樣。

有點可愛,江寰想着,沈山梧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麽可愛?我要把江桐的存在告訴他,如果沈山梧願意收養江桐就好了,那他就是江桐的爸爸,我則是江桐的……

江寰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道:“快些吧,上學快遲到了。”

“……”

早飯桌上,江寰将重新熱好的雞湯分給了先到的隊員,沈山梧當然是第一個受益者,還分到了他最愛的雞心和雞胗。姚無闕身為年齡第二小的隊員,得到了一個雞腿,結果他吃着吃着眼淚就下來了,嗚嗚地說想媽媽。

一米八的大夥子哭得直打嗝,反而是旁邊一米四的小男孩給他遞去紙巾,拍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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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山梧也時常會想念父母,遭逢世局動亂時他也不過才十九歲,懵懵懂懂出遠門上大學的青少年,生前他無法跨越三個省份一千多公裏回家去尋找家人,變異之後他倒是回去了一趟。

在上樓之前,沈山梧其實就已經什麽都聽到了,但他還是執意跨過數層階梯,敲響了那扇熟悉的房門。

門內一片安靜,變異者的威壓讓任何喪屍都不敢靠近。他緩緩地敲着門,隔着這扇似乎能夠掩飾一切屏障,面朝着屋內的方向,訴說起了變蕩伊始他都遭遇了些什麽。

沈山梧說他很害怕,很痛,很餓,很慌,很難受……

他一個人說了很多很多。

一個人來,最終也一個人悄悄地離開。

那日起,沈山梧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流浪,不知前方,不知後路,偶爾遇到了什麽活人,就跟着行動一段時間。

有時候是因為被發現了瞳色和指甲後遭到排斥和攻擊,所以離開;有時候則是他自己覺得太過無趣,在一個夜裏悄聲無息地離開;更有時候,是看到了那些人對他異常身份的垂涎,沈山梧一點也不想為任何人奉獻自己。

或許有一天,會有另外一個人打動他,讓他願意為之停留,為之相伴左右,沈山梧在每個寂寞的夜裏總會這樣想着,但饒是他未曾料到這個人竟然是個小他十歲的孩子,而且嬌生慣養很難搞。

現在的江寰倒是變了,穩重內斂,心思深沉,能披荊斬棘,能獨當一面,再也不會被一杯糖水差點騙去身子和性命,再難吃的食物也能面不改色地往嘴裏塞。

但沈山梧見到這樣的他,反而會隐隐地心疼。

“你确定昨天沒有見到任何可疑人物出入?”江寰嚴肅地問詢張筱文,張筱文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沒有……我和江桐一直在一樓,沒有任何陌生人進出山海,在樓裏戴面罩的人就更沒有了,那樣的人更為顯眼,如果有我肯定會注意到。”

沈山梧啃雞心的動作一頓,大概了解江寰這是在排查‘沈山梧’或者其他變異者的出入情況,想要證實永生花的具體來源。

陸敬之皺着眉問:“出什麽事了?”自打江寰沒有直接把元帥送來的雞湯扔回去,而是好好的分給其他隊員,他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江寰搖了搖頭,遇到該解釋的時候卻又緘口不言。

“……”陸敬之頓時更氣了,感覺自己昨日大出血買的一頓酒都喂了狗。

“對了。”江寰突然說,“把四樓靠外的那間儲物間清理出來,給江桐做單獨卧室。”

“嗯?”陸敬之皺眉道:“你先前不還說沒必要嗎?還說裏面沒廁所沒浴室很不方便。”

“他十歲了,應該早點一個人睡了。”江寰面無表情地說,“洗漱可以去隔壁你的房間。”

“拒絕!”

沈山梧也被江寰這個突然的決定搞得一臉懵,雖然單獨的房間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可以看情況暫且不提住校的事情,但是江寰怎麽會沒有任何預兆地讓他睡出去?

難道昨晚他裝睡的事情被江寰發現了江寰覺得自己當着孩子面前做那種事十分尴尬,所以決定和‘江桐’分開睡?

如若日後江寰再發現他當的壓根不是孩子面,而是他自渎對象本尊的面……沈山梧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細想下去。

他喝幹淨碗裏的最後一點雞湯,飽飽暖暖地準備去假裝上學,實則打探新變異者的消息。然而就在沈山梧背上書包的時候,他忽然聽見江寰和徐邺将話題轉為山海戰隊的夜間巡邏,江寰似乎有意改變巡邏路線和時間,這個決定也十分突然,徐邺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礙着江寰用的是命令而不是商量的口吻,他立刻掏出紙筆做下記錄,并适時提出自己的建議。

“……”沈山梧瞬間就明白了,且還在明白的剎那羞恥地紅了臉,江寰……江寰這家夥怎麽這樣?這麽,這麽迫不及待……沈山梧也顧不上等張筱文了,低着頭就往外面走。

房間裏的人調走,房間外的人也調走,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等一個身份隐秘不可外露的人,江寰這是在為沈山梧可能會來夜襲他做準備。

如果不知道江寰對他抱有那種心思,沈山梧說不定為了不讓江寰失望,更為了讓他安心,今晚就屁颠颠地去了,但是概因出了昨晚的事,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江寰,更怕見面的瞬間江寰就直白地捅破窗戶紙,那他又應該如何回應?

……沈山梧果斷決定隔兩天再去。

周二的上午有室外體能課,沈山梧從上課鈴響起之後眼珠子就沒安分過,不停地四處觀察,訓練前準備操剛做完,他就氣宇軒昂地向姚無闕老師提出想去廁所。

“……我叫你哥行嗎?能老實上課嗎?”姚無闕還能看不出這壞小子就是不想訓練要逃課。

“十分鐘我就回來,我真的想上廁所,雞湯喝多了。”沈山梧說得十分誠懇,還加上了雙手交握的祈求專用手勢,姚無闕半信半疑地皺起眉,最終還是放了江桐,大不了晚上找隊長告狀就是。

說好十分鐘回來的沈山梧,在視野消失的瞬間就換了個前行的方向,徑直朝學校後山走去。

他認真思考過,如果學校裏真要藏下什麽變異者,那名變異者還沒有像他一樣足以隐藏瞳色、牙齒和指甲的能力,那麽他就只能藏身在人跡罕至的後山。

這裏大概能列為沿海基地內綠化最好的地界之一,種植着各種植物,還圈養了不少肉不怎麽好吃的動物,例如孔雀、天鵝和馬匹等,目的是為了讓那些生來就活在這擁擠的一畝三分地裏的學生們,能夠親眼見識到生物的多樣性,能夠大致知道曾經的星球是什麽樣子的。

除了早晚時分,清潔工和喂養員會來到這裏之外,其餘時間後山都很少有人經過。

沈山梧謹慎地在周圍轉了一圈,确定只有兩個監控器,還不知道在不在運作,他果斷找到一個隐蔽的死角,摸出了口袋裏的指甲。

狼狗慢悠悠的‘長’出來,朝沈山梧龇了龇滿口尖牙,“怎麽樣高材生,昨天禮物送出去了?江寰知道你沒死什麽反應,有沒有感動的濕了?”

沈山梧沒想到這條色狼張口就是開車,關鍵還在于他心裏是真的有鬼,已經不能像往常那樣對這種調笑坦然處之,沉默數秒後,沈山梧尴尬地撓撓頭發:“江寰……”

确實濕了,但濕的不是上面是下面,這話他死都不會說出口的。

狼狗注意到沈山梧的欲言又止,奇怪道:“怎麽了?”

“沒什麽。”沈山梧啧一聲,“別廢話了,我有空的機會不多,先知畫出的範圍就在這所學校內,而我們站着的這附近就是我着重懷疑的地方,你留下點指甲,我晚上出不來,就只能你獨自來查。”

“什麽叫廢話,你和江寰的關系往大了說那就是變異者和人類的關系,關乎于種族之間的建交和共存。”狼狗就是有本事把八卦說得義正言辭,“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不能跟哥們說的,你遇到的第一個變異者是不是我!我們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發現自己還有同類的時候,你怎麽說的,啊?久久握着我的手不肯放開的是誰?”

“停停停,服了你了。”沈山梧長嘆口氣,他也确實很愁這件事,想想幹脆告訴了狼狗,“江寰……似乎沒把我當哥哥。”

“那确實,他現在是把你當他兒子看來着。”

“……”沈山梧當即亮出尖指甲給狼狗手背劃出個血口,然後在狼狗委屈巴巴的喊聲中沒好氣地說:“我的意思是,他對我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他想和我……那個。”

“那個。”狼狗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旋即他又驚恐地再次重複:“那個???”

“那個。”沈山梧點了點頭。

狼狗更加驚詫了:“卧槽,那麽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聞言沈山梧簡直氣急敗壞:“什麽叫我怎麽下得去手,是他想對我下手,我才是那顆要被豬拱的白菜!”

“……”狼狗抿了抿嘴,顯然是不知道如何繼續這個話題。

沈山梧想想又有些不爽,“再說他哪裏小了?年齡、體型還是下面?”

“……前面兩個都不小,至于後面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問啊。”

親眼看過的沈山梧做出中肯評價:“嗯……後面這個也不算小。”

狼狗好奇地問:“那用得上嗎?”

“……”沈山梧緩緩移開視線,聲音也小了不少,“那要和我當然是用不上了,我是1。”

“那有點暴殄天物。”狼狗十分惋惜道:“人家這個還能麝呢,你的呢?”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麝外面不也一樣嗎。”

“你當欣賞噴泉呢?”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讓大家有更好的體驗,這次只替換了一個字,如果被鎖了,那就對不住了,叫大家體會同音字的神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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