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唐離的目光由床邊移到桌邊, 看到正呆若木雞的柳織織,嘴角揚起。

他緩緩朝她步去,由她面前坐下。

瞧着她這傻愣愣的有趣模樣,他的俊臉上笑意更濃, 開口便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柳織織馬上起身後退:“你你你……”

她将他身上的這套大紅色行頭上下看了看, 便又出聲:“新郎是……”

這絕對是做夢, 她堅決不願相信。

“是我。”唐離大方承認。

柳織織聞言, 清澈的眼睜大:“你……”

這個死變态, 發了什麽瘋?

她說怎麽那群山賊不怕迷藥了, 大婚怎麽提前了, 慕修怎麽黑化了,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這變态的事。

唐離撐桌支起腦袋, 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他的眸中含着興味:“如何?”

柳織織沒興趣知道這變态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畢竟她已深刻地認識到這個紙片世界之小,何況他那麽強大。

她只擰眉問:“你幹嘛跟我成親?”

她想過若被他抓到, 她會很慘,卻如何也想不到是這局面。

唐離未答, 只看了眼地上摔裂的那個桃子, 便也從桌上拿起一個桃子,支着腦袋優雅自若地啃了起來。

他仍看着她,忽道:“你可讓我好找。”

他不過有事走開了下,這閑不下來的小丫頭就已失蹤。

柳織織打量着他那休閑的樣子,似乎看不出有真跟她算賬的意思,便在琢磨會後,怪異地問道:“你不會喜歡我吧?”

據她所知,古代人可不會把婚姻當兒戲。

“喜歡?”唐離揚了揚眉,他緩緩嚼下嘴裏的桃肉, 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只知想怎樣就怎樣。”

柳織織聞言,無語道:“哥,這是婚事。”

這貨是把成親當殺人了?

就一個念頭的事?

他作為一個古代人,居然比她還随便?

唐離笑笑:“又如何?”

又如何?

柳織織也不知道如何,只能是覺得這厮很牛。

她吞了吞口水,毫無疑問,她覺得跟他大婚不如跟慕修大婚。

她又往後退了些,思起洞房的事。

她知道,唐離二十幾歲,而且精通醫術的人,斷是不好忽悠的,她希望他只是産生與她成親的念頭,未想過洞房的事。

所以想了想,她堅決不提洞房,只看他的反應。

唐離問她:“在想什麽?”

她搖頭:“沒什麽。”

事實證明,唐離确實沒想到過洞房的事,他不徐不疾地吃完一個桃,便将桃核放下,端起茶壺随便沖了下自己的手指。

後來他起身朝她扔了一個字:“走。”

他負手往外去。

柳織織暗暗松了口氣,有種伴唐離如伴虎的感覺。

這貨太讓人捉摸不定了。

她自然是不願跟他走的,遲疑間,她想起他惦記她器.官,以及種種的變态屬性,眉頭皺得更深。

這垃圾紙片世界要不要這麽小!

大概是自信她不敢不跟,唐離緩緩前行,一時未回頭。

她也确實不敢不跟,只能不開心地邁步。

直到行了段路,唐離似不滿她吞吞的速度,才頓足朝她看去,她見了,馬上乖乖跑到他身旁。

她正欲看他的表情,他忽然将她拉到懷中。

啊?

她未來得及驚訝于兩人身子的緊密,他帶着她飛躍而起,以輕功離開山寨。

房屋左邊牆後,不知何時躲于那裏的慕修走出。

他不甘地看着他們迅速遠離的背影,忍怒間,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在山寨的前路下,停着兩匹馬,唐離帶柳織織直接落在其中一馬背上,并在瞬間将臂彎下的她攬到自己身前,也穩穩地坐好。

柳織織回神,覺得虧她承受能力強,才未驚叫。

唐離低頭看了眼懷中人,驅馬西行。

柳織織瞧了瞧環住自己的一雙臂膀,覺得頗為莫名其妙,便回頭對他道:“你不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麽?”

細想起來,他好像越來越沒這方面的顧及。

不對,像他這種人,他介意的肯定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她又轉而問道:“你不是很嫌棄我麽?”

唐離驅着馬悠悠前行,随意道:“現在沒有。”

忽然不嫌棄了?

柳織織瞧了瞧他面不改色的樣子,低頭嘀咕起來:“可我有。”

唐離聞言,身形稍頓。

他伸手掐上她的下巴,迫得她轉過頭對上他的眼。

他問她:“嫌棄我?”

柳織織看着他的眼,隐約可察覺到他似乎有點不愉。

他又問:“你不是喜歡我?”

喜歡他?

柳織織愣住,她什麽時候說過喜歡他?

就算之前他是李糖的時候,她也沒說過喜歡他。

她瘋了才喜歡他。

四目相對間,柳織織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微縮了些,想到他那随心所欲到常人難以理解,可能會直接擰了她脖子的性子,她馬上幹幹地笑了笑:“呵呵,喜歡,喜歡你。”

這是什麽鬼!

唐離再看了她會,總算放開她的下巴。

柳織織低着頭,無言以對。

無論如何,她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想着怎麽擺脫這變态。

好整以暇的唐離明顯不趕時間,他帶着柳織織,似有一路游玩的意思,後來他們進入之前那小鎮。

柳織織看到路邊有包子攤,便對他道:“能放我下去買包子嗎?”

她當真餓得慌。

唐離沒說什麽,讓開胳膊由她跳下去。

柳織織買了一籠包子裝好,回頭看了看馬背上等着她的唐離,只能壓下不甘願過去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揚了下眉,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馬背上。

柳織織是想好了,無論他想怎樣,她都乖乖随着他。

待他放松警惕,她就跑。

這一次,他們前行的速度快了些,但不影響柳織織吃包子,她邊吃邊看着路兩端的街況,未想卻看到一個熟人。

許遙風?

那一身白衣,負手立于他們右前方巷口的,正是柳織織之前所拜的師父。

而他,正神色清淡地看着他們這邊。

四目相對間,柳織織想起他那登峰造極,似乎不比唐離低的武功,馬上朝他喊了起來:“師父,救我!”

唐離聽到,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柳織織欲亂動,被唐離緊環住,她馬上又喚了起來:“師父,救我!”

然而許遙風只是看着他們,未有任何表示。

眼見着離他越來越遠,柳織織下意識朝後繼續去看他,卻被唐離拉正身子,不得不收回目光。

唐離多看了許遙風一陣,便問柳織織:“他是誰?”

柳織織聽不出他的情緒,只垂頭沮喪道:“我不認識他,就是路上遇到,想拜他為師,後覺得他太奇怪,把他甩了。”

唐離抿了下薄唇,又問:“叫什麽?”

“我沒問。”柳織織選擇撒謊。

人家不願救她就不願救她,她也不打算給人家帶來麻煩。

唐離看着她的後腦勺稍頓,便吩咐不知何時已騎馬跟在他們身後的宴七:“去調查那個人。”

“是!”宴七應下離去。

唐離又朝後看了眼,許遙風的身影已擋于人群。

片刻後,他們出了鎮門。

沒人救自己,柳織織只能仍裝老實,她拿着包子繼續吃着,希望身後的唐離不與她計較剛才的事。

為讨好他,她拿了個包子遞到他嘴邊:“吃。”

唐離看了眼那包子,似有嫌棄:“不吃。”

柳織織撇了撇嘴。

她暗暗瞧了瞧他,多少也能琢磨出現在的他似乎挺吃軟,便在稍思後,故意乖巧地往他懷裏靠了些。

察覺到懷中小丫頭的舉動,唐離瞥了她一眼。

他稍有哼意:“想玩什麽把戲?”

她搖頭:“我沒有。”

他不是說她喜歡他嗎?

那她就順勢裝裝,滿足他男人的自尊心。

一路上,她便一直表現地挺粘他。

唐離始終氣定神閑,由着她似老實,又似不老實。

随着他們離小鎮越來越遠,柳織織又開始犯困,哈欠不斷,但因着是在這可怕的變态懷裏,她一時不願閉眼。

直到路過湖邊時,她忽然靈機一動。

她便問唐離:“你會水嗎?”

唐離應道:“會。”

柳織織稍思,又問:“你讨厭穿衣下水嗎?”

唐離未答,只握住她的下巴,掰過她的臉:“你在想什麽?嗯?”

柳織織無辜道:“我就問問。”

說着她便拿開他的手,繼續面向前方。

她低頭感受着他那雙環住自己的有力臂膀,琢磨陣後,便回頭偷偷地看了眼他那削薄的水潤紅唇。

她遲疑了會,故意推推他那無法撼動的臂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似是覺得她當真是又鬧騰又可愛,唐離忽然笑了。

他又掰過她的臉:“你……”

柳織織忽然順勢拉下他,仰頭覆上他的唇。

四片唇瓣輕輕印上,他的身形僵住。

兩人近在咫尺地相望,柳織織的眼神清明,她如願地見到唐離明顯呆怔的模樣,便果斷趁機一把推開難得走神的他,翻身滾下馬。

她沒有停頓,轉瞬麻溜地爬起跳入湖中。

撲通——

唐離回神,馬上下去站在湖邊。

由湖面的漣漪,可判斷出她在水裏快速越游越遠。

片刻後,她從湖面頗遠的地方伸出腦袋,一邊繼續往後游,一邊朝他揮了揮手,愉快道:“再見啦!”

她不認為他會輕易下水。

怕他以蜻蜓點水的高深輕功把她提上來,她趕緊又縮了回去。

這一次,湖面連漣漪都沒有,足見她潛得非常深。

唐離倒是沒想到她的水下功夫如此好。

他緩緩擡起拇指刮了下自己的唇,又舔過她留下的氣息,似在回味着些什麽,随後意味深長地微揚嘴角。

他的目光落在湖面,漸漸透出明顯的幽暗。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的更新都是在傍晚18點哈,除非是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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