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酒吧包廂裏,燈光昏暗無邊,男男女女各自摟抱着坐在一塊,借着這暧昧的氣氛,将關系往更深的一層發展。
當有人問出這句話時,大家不約而同地,都在某一時刻安靜了下來。
男人好奇的是一向不近女色的林様究竟如何讓一個小十歲的小女生跟随在身邊,女人對夏贻晚如何能夠親近林様大感興趣。
總之,所有人都是為了林様,然後将夏贻晚當做靶子,投射視線。
玻璃杯的冰涼還在手心中蔓延,水珠順着杯壁下滑,落在夏贻晚輕薄的衣服上,水紋暈開,緊貼着肌膚。
“夏妹妹你怎麽不說話?”
梁譯由坐在離她不遠的沙發上,微昂着頭,視線在包廂內飄忽不定。
夏贻晚坐直身子:“說什麽?”
她可從來沒有到過這種場合,還成為矛頭指向。
林様捏着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默不作聲。
“你說說看,你和様哥的……各種?随便說就行。”
梁譯由落尾語氣上挑,有些幸災樂禍。
“這……這沒有什麽好說的吧?”
夏贻晚視線飄忽不定,下意識地往林様身旁靠了靠。
這要她說什麽呢?告訴別人自己是如何傻乎乎地跟在林様身邊,從初吻奉獻到初夜,整整一年都還未得到他的重視嗎?
“夏小姐這是害羞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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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贻晚久久未作答,被在場某位男士誤認為不好意思。此話一出口,他身旁女伴嗔怪一般的拍拍他手臂。
“人家可是林總的人,你摻和什麽呀。”
女人着重在某個字眼上加深力道,不懷好意的視線掃過夏贻晚。
“啪——”
林様将玻璃杯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不容忽略的輕響,随後他朝後一靠,沙發墊子随着動作一道下陷。擡手繞過夏贻晚,落在她身旁,輕貼着她的背,似有似無的觸碰。
他人眼裏,夏贻晚半倚靠在林様懷中,狀态極為親昵。林様側頭,鼻尖有意無意擦過夏贻晚頭頂,氣息帶動發絲的蕩漾。
酒吧大廳徜徉着電吉他的混響,震耳欲聾,帶動着人心的彷徨。
“想聽什麽?”他開口,獨特的煙嗓浸潤了夏贻晚的耳。“直接問我。”
林様話音剛落下,調侃打趣的口哨聲便跟着響起。
“様哥,你這麽護着夏妹妹啊,咱們幾個連問問都不行了?”
最不怕死的還是那個叫梁譯由的,在場的也就只有他敢以這種程度地開林様玩笑了。
夏贻晚不知道此時林様的神情,只聽見耳旁低音。
“你們嘴裏能吐出什麽來,”他擡手,落在夏贻晚的肩頭,手指習慣性繞着她的發絲,“我第一次把小朋友帶出來,生怕你們吓到她。”
林様這話裏寵溺滿滿,在場女賓客的面色都不算很好。夏贻晚被他這樣暧昧地摟着,心跳因為那番話而不斷加速。
這是她第一次在林様那裏嘗到甜頭,味道朝四面八方散開,順着糖晶的紋路蔓延至她周身各處。
剛才林様叫自己什麽?
小朋友?
臉頰似乎發着燙,包廂內明明冷氣十足,可夏贻晚卻覺得衣服包着一團熱氣,無處散發。
手掌落在頭頂,這是她和林様之間的常有動作。夏贻晚側頭,看向一旁林様近在咫尺的面龐。
兩人的視線在酒吧包廂濃重的暧昧氛圍中碰撞,交雜的燈光讓林様的眼神若即若離,夏贻晚看不清也看不懂。
“様哥,頭一回見到你這個樣子啊,難得難得。”
調侃打趣聲不斷。
林様掌心摩挲着她的發絲:“那有什麽辦法,小朋友非得跟着我,我總要照顧她的。”
夏贻晚不斷上揚的嘴角,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停頓下來。
別人或許做不到感同身受,可剛才林様那句話,猶如紮在心上的銀針,細卻一針見血。
“還是夏妹妹倒追的啊,”男人給自己倒滿酒,朝夏贻晚方向晃了幾下。“那我要敬敬夏妹妹了,你可是我們幾個見過的,第一個把林總征服了的。”
說完這一通話,他沒管夏贻晚,徑直一口悶将酒飲下。
“嗨呀,様哥的話,你不能全信。”梁譯由這會出來攪和,“畢竟男人還是要面子的。”
“梁譯由,你是不是皮癢,哪次都盯着林總,也不怕林總教訓你啊?”
那些人的打趣,夏贻晚只當沒聽見,她的心思還被剛才林様的那句話纏繞。
“你自己問她,當初是怎麽樣和我說,想留在我身邊的。”林様的手搭在夏贻晚肩上,帶着她朝自己這邊傾靠。
這是別人耳中的笑料,卻是夏贻晚的致命刀傷。
先苦後甜是從小就印刻在心裏的大道理,然而林様對自己卻全然相反。他喜歡先讓夏贻晚嘗到甜頭,然後将蘸了苦瓜汁的手指伸入她嘴中,撬開牙關強行驅趕走剛才那點點清甜。
“我問了夏妹妹會不好意思的,林總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們幾個。”
夏贻晚面上還凝固着方才的笑容,但從旁人角度,她現在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梁譯由直接打斷了那人的發問:“我說我說,這也是様哥和夏妹妹自己的事情,你們一個個的那麽起勁幹什麽?”
“我和林總說話呢,你小子一邊去一邊去。”被梁譯由嗆的那人語氣有些不妙。
音樂聲依舊嘈雜不斷,混雜着酒吧上下的人聲,倒是和現在包廂裏的場面十分匹配。
林様的手終于離開夏贻晚的身體,她似乎從某個桎梏中解脫,沉悶感消失。
“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們幾個玩的不也差不多嗎?”
盡管先前,林様便在不知不覺中給夏贻晚打下預防針,可當她聽到由他親口說出的那個“玩”字,心中僅剩的防禦城牆似乎也在此時坍塌。
煙草味道占據了這片狹小空間,夏贻晚眼眶逐漸濕潤起來,她不知這是被這刺激味道熏騰而分泌的液體,還是心底那篇無望之海的潮流。
在這裏,時間對她來說,逐漸成了一個模糊的概念。夏贻晚忘了自己究竟以這樣一種僵硬的姿态在沙發上坐了多久。
這場聚會的真正目的是私下談合作,林様被其中一人叫出去,臨走前他回頭,視線落在夏贻晚面上。纖長的睫毛眨動幾番,最後,他湊上前,薄唇落在她眉眼之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
這一次,單方面的射線并沒有遇到焦點。
他眼裏有不解,也有淺淺的關心,然而最後,林様仍然選擇轉身走出包間。
夏贻晚一人坐在這個徹徹底底的陌生環境,誰也不認識,聽着身旁男男女女的調情打趣,惡心感由內而外散發。
“我還以為這次林總是真的動了心,結果啊,”女人極其刻意的聲音傳入夏贻晚耳中,對方故意想讓她聽見。“結果也只是玩玩哦。”
對方絲毫不介意這些話會被夏贻晚聽見,甚至,還有可能是故意當着她的面才這樣說。
這會已經是聚會後期,組織者紛紛轉移陣地辦正事,包間裏只有零散幾個人,梁譯由依舊坐在老位置上,沒有動。
“不過,看她這樣子,應該不知道林總和那個叫路茗雅的模特有婚約的事吧……”女人依依不饒,語氣裏的挑釁絲毫未減。
“你的話很多。”左前方,梁譯由突然出聲。嚴厲的聲音讓人不自覺噤聲,女人看着他愣是沒敢說什麽。
夏贻晚猛地朝她的方向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眼神聚焦在女人身上。
路茗雅這個名字,耳熟得很。夏贻晚僅是回想一番,便記起這個近期人氣火爆的超模。
為什麽這個名字,會和林様聯系在一塊?
聽那個女人的語氣,兩人的關系似乎非同一般。
身前一道黑影忽然立住,夏贻晚眨眼,不知何時眼眶已經被濕潤的模糊感侵占,燈輝交映打照在這猶如碎玻璃般的視野中,随着眼皮閉合,水珠自眼眶沁出,積在眼尾。
“這兒挺沒勁的,夏妹妹,咱們出去走走。”
梁譯由站在她身前,擋住那些刺眼的閃光,阻隔斷一切看向夏贻晚的視線。
夏贻晚剛準備開口拒絕,誰知這哥直接堆着笑臉伸過手來,捏着她小臂強行拽着走出了門。
梁譯由力氣大得很,夏贻晚膽戰心驚,這樣一種姿勢,如果被林様看見,她就是怎麽解釋也白不了啊。
随後,她反應過來。
現在都這樣了,自己的第一反應居然還是林様。
至于嗎?夏贻晚,只是一個男人,至于嗎?
狹長的走廊,分散站立着幾位煙客,夏贻晚沒有看到林様,徑直跟着梁譯由來到天臺。
楓城的夏夜,晚風都蒸騰着滾滾熱氣。脫離空調房的陰冷刺骨,夏贻晚被暖流包裹,細小沖擊在心間形成顫動。
“自作主張把你帶出來。”梁譯由的聲音跟着拂動的微風,一起傳入她耳中。“必要的話,先給你道個歉。”
夏贻晚頭朝另一旁偏了偏,想說的話全都悶在心裏,從這裏能夠看到市中心繁華的夜景。水晶般的車水馬龍映照在她眼裏,被陰霾攔下,到最後只剩下灰色。
作者有話要說: 林様,你知道你在作死嗎?
沉沉:別急別急,我拿着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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