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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的一些事情, 總是能用緣分妙不可言來一筆帶過。
就像現在,如果夏贻晚知道這次聯動品牌方會邀請林様,怎麽說都不會在工作室裏逞那個強, 說什麽品牌方第一次邀請自己, 總得給對方一個面子。
給什麽面子呢, 弄得現在自己極其心煩。
她身處的位置還十分顯眼,林様一進門便捕捉到那一抹身影。
同樣,思緒陷入短暫的空白,若不是東家極度熱情的招呼聲, 一時之間林様還無法回過神。
兩人的視線在溫熱的空氣中短暫地碰撞, 接着夏贻晚率先別過視線。
她現在幾乎是看到林様心裏就煩, 不知道為什麽,也控制不住。
就好像是創傷性的過激反應, 遇到便下意識。
在場女客數量不多,并且夏贻晚一個也不認識。點頭微笑以示招呼過後, 她默默走至一旁, 拿了一小塊抹茶慕斯和奶油草莓, 找個沙發座坐下。
興許是金碧輝煌之下的沉悶環境,或許也是人聲漫漫在耳旁的不斷回響。總之,夏贻晚感覺,那好不容易消散的不适與眩暈,似乎又隐隐浮現。
西式甜品的濃濃香味飄入鼻間, 夏贻晚卻絲毫提不起任何興趣。随手将制作精美的陶瓷餐盤放在紅木茶幾上,她輕輕向後靠去,想稍作歇息。
“林總,許久沒見你來南城了,最近品牌那一切都好?”
不遠處, 她聽見來自東家品牌方的交談聲。
擡頭,剛好瞅見林様露出一抹淡笑:“很好。”
氣定神閑,淡定自若,他的情緒沒有透露任何一點信息給自己的競争對手,反而告訴對方,自己好得很。
東家捏着茶杯蓋,在邊沿上輕抹幾下:“這季度的冬款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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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様垂眼:“哦?”
“都在這節骨眼上想着沖爆款,一個個設計的又太過大衆。數量多,還審美疲勞,這爆款啊,我看還得靠歐美那邊來帶。”
“但歐美人的審美風格,還有穿衣習慣,和亞洲人也不一樣啊。”有一人插嘴。
涉及到學術性的對話,夏贻晚的注意力便集中起來。
林様依舊淡定自若,擡手從旁人手裏接過一根卷煙。
“将審美風格當成爆不了的理由,你的作品注定只有小風小浪。”
這句回答的針對性很強,剛才出聲那人的臉色驟變,埋頭,一聲不吭。
“那林總有什麽建議,不妨說出來讓我們參考學習一番?”大老遠,夏贻晚看到東家眼裏的老謀深算。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談話的刀鋒,似乎都指向了一個人。
而那個人,依舊老樣子不變,卷煙在他之間被火舌點燃,肆意釋放着桀骜。
林様勾唇,笑容放肆地讓他人不敢造次:“建議嘛,是有的,不過大家的本質都是商人,商人看重的都是利益。”
言下之意,給到好處,那他就酌情透露些消息。
時尚界,各大品牌競争最為激烈的時候,便是新季度的一開始,每人手上都握着些新款式的機密,卻總是觊觎他人碗裏的東西。
林様此話一出,場上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最後還是東家一改方才的奸詐模樣,和事佬一般地露出虛僞的和善笑容。
“今天把大夥叫來可不是聊這些的,來來來,我們接着說說,這回波洛朗……”
接下來的話題,瞬間索然無味。
林様冷酷麻利地從萬丈深淵中脫身,下一秒,他将視線朝夏贻晚所在方向投去。
然而,女孩蒼白的臉色,還有飄忽不定的眼神,這些表面信息一一告訴林様,她的狀态很不好。
夏贻晚注意力有些渙散,卻冷不防對上林様打來的視線。
那其中,是距離都無法削弱的探查,他有意無意地朝自己所在方向投來視線,似是關心,似是打量。
夏贻晚瞥開眼,感覺面頰溫度又緩緩上升,不知是先前未散盡的餘熱,還是寬敞包間裏過旺的暖氣,總之自己的狀态不算好。
發燒的後遺症,無力感如同蟻噬,一點一點地從四肢朝中心位置蔓延。
實在撐不住,夏贻晚将手肘作為支點,頂着下巴,維持自己的意識。
她已經沒有什麽心思再去管林様了,只要他不來煩自己,夏贻晚就真的謝天謝地。
身旁陸陸續續來了幾人,她擡頭,入眼的盡是陌生面孔。
“你就是這次Blank的總設計師吧?我剛聽爸爸介紹的。”
說話的是個年齡看上去比夏贻晚還小的女孩子,一頭奶金色中長發,面上化着精致的妝容,淡藍色瞳片為她增添了一股混血感。
夏贻晚一愣,随後回過神:“嗯是的,你好。”
她想要起身,面前女孩卻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還以為是什麽厲害角色呢,原來是這種模樣的貨色。”
盛夏顏向來是被衆人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從高中起便被自家老爹送去英國,也不知究竟用了些什麽手段,總之最後成功中央聖馬丁藝術設計學院攻讀服裝設計。
自打小時候起,盛夏顏的身段便被強行捧高,導致長大後的她時刻目中無人。
夏贻晚沒有因為對方這幼稚不成熟的話而生氣,相反,她十分冷靜地坐正身子,朝身前這個女孩子微微一笑。
“哪種模樣的貨色?小姐,我還沒自我介紹,這麽早下定論不太好吧?”
話語将刀鋒十分完美地隐藏了起來,氣勢上卻絲毫沒有減弱,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洗禮,夏贻晚早已褪去那一身隐忍。
盛夏顏被她的話語嗆到,迄今為止從未有人以這番态度對自己說過話,剛準備開口回怼時,她的母親高蘭妤從一旁走來。
“夏顏!怎麽和人家說話的呢。”
高蘭妤渾身氣質溫文爾雅,說話慢條斯理,倒是有不少貴氣在其周身。只是她嘴上像是責怪盛夏顏,可投向夏贻晚的眼神裏卻滿滿都是輕蔑。
“真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姐,我女兒剛回國不久,英國那邊說話都這樣。”
夏贻晚皮笑肉不笑:“沒關系。”
而心裏,她卻飄過一句。
英國人真可憐,還得給這女兒的大小姐脾氣背鍋。
“冒昧問一下,這位小姐你是……被誰邀請過來的?”
高蘭妤再次從上到下,将夏贻晚打量了一番。
夏贻晚唇角一勾,自信的笑容綻放開來。
“你好夫人,我是被盛先生邀請過來的。”
既然質疑自己的到來,不如就大大方方地告訴對方,自己可是被她丈夫親自邀請來的。
将盛銘強搬出來,高蘭妤自然也沒什麽話好說。
小插曲結束,場上也沒再出什麽大事情。
下午茶的好處是自由散漫,壞處是無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結束。
同林様身處同一空間,夏贻晚總覺得處處都是不自在。
坐立不安間,她餘光瞥見幾人與盛銘強打過招呼後離去。定定神,夏贻晚逐漸也有了這個念頭。
低燒仍在肆虐,她粗略估量一番自己的身體狀況,感覺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了。
正欲起身,跟前那個熟悉的,噩夢般的身影卻又悄然而至。
林様微微欠身,滿是關懷的眼神一分不差地落在夏贻晚的身上。
“怎麽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也許是躬身緣故,林様低沉的聲音愈加具帶誘惑力。
他的出現,擋住了一切夏贻晚想要離開的去路。本就因為低燒壓抑着的胸膛,此刻因為林様,夏贻晚輕喘地更加費勁。
“我挺好的,這兒暖氣開得有點高。”
開口回答,她被喉嚨那模糊且微微沙啞的聲音出賣。
別過臉,夏贻晚不去看林様,仿佛是向哥哥撒了謊的小孩子,別扭得很。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林様想擡手,撫上她白皙的額頭,可幾天前,夏贻晚決絕的話語成為他這番動作的無限阻力;而夏贻晚的目的很簡單,離開這兒,被阻止的理由更簡單,有人橫在自己跟前。
正當局面陷入僵持狀态中時,正門口響起一個女聲。
輕靈,尖銳,又撩動人心。
“様哥!”
這一聲呼喚,自然而然地讓出聲者成為萬衆焦點。
夏贻晚也向正門方向投去視線,入眼的是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許久未見,路茗雅烏黑亮麗的長發垂至腰際,烈焰紅唇陪着截斷式眼影,她一改先前的小清新風格,成熟歐美風搭配着本就高級的面龐,适配性很強。
“路小姐?”
最先出聲的,是盛夏顏,她一聲驚呼卻遭到盛銘強的眼神告示。
雖然現在路茗雅的火爆人氣依舊高居不下,可在場的都是各大品牌的總裁或總設計師,這種只會擺拍,臺步都不穩的網紅模特,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
何況,盛銘強根本就沒有邀請路茗雅,她純屬不請自來。
誰知路茗雅完全不顧旁人投向她的視線,徑直朝林様這兒走來。
“様哥,你怎麽在這裏啊?”
上一次和路茗雅相處時鬧出的不愉快,此刻又在夏贻晚心間不停放映。
還有她是林様未婚妻的這一傳聞,今天還是他們頭一回共同出現在夏贻晚面前。
夏贻晚突然覺得,自己如果繼續留在這兒,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路茗雅還沒走至林様跟前,隐約看到他身形下還籠罩着一人,剛想定睛仔細瞧瞧,那人便猛地站起身。
中短碎發,洋洋散散地垂在肩膀周圍,空氣劉海被她三七分地撩撥在耳後。面上的妝淡得幾乎看不出,模糊裏,她面上似乎浮現一絲不自然的潮紅。不是濃妝豔抹的類型,卻又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典型的清純美人。
路茗雅只覺得這個清冷又淡然的女人格外眼熟,然而一時之間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
夏贻晚一刻都不想在這久留,猛然起身的動作似乎還讓林様驚了驚,她沒有理會,徑直擦過路茗雅,最後停在盛銘強跟前。
“盛總,實在不好意思,我最近不太舒服,得提前走了。”
她小聲軟語地同本次東家,自己首個合作品牌方致歉。
盛銘強倒算是好說話,亦或是夏贻晚的臉色實在不算好,随意問了幾句身體健康方面的話便說好。
夏贻晚笑笑,又同一旁幾人含笑道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這間金碧堂皇的包間。
她走了,對今日這場下午茶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其他人依舊做着自己的事情,交流着生意場上的瑣碎交易。
只有林様,仿佛沒有回味過來一般,看着夏贻晚消失的門口,久久沒有轉頭。
路茗雅像個牛皮糖一般,在他眼前晃蕩,并且絲毫不動察言觀色。
“様哥?你怎麽不理我啊?”
“様哥,剛才那個女人是誰?憑什麽和你挨得那麽近啊?”
…………
許久,林様終于收回視線,他淡淡掃過路茗雅裝得楚楚可憐的面龐。
“是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様哥你好牛啊(五毛一條)
明天就是雙節啦!沉沉在這裏祝大家國慶中秋快樂哦~記得吃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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