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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様對穆秀菀的這般态度, 似乎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後者面上根本沒有因此而激起任何波浪,甚至還裹了裹肩上的貂皮。
一聲冷哼騰空出現:“也難怪你會用這種口氣說話,也不看看生你出來的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她說這話時, 眼中流露的目标輕蔑且幸災樂禍。
提起那個女人, 穆秀菀總是容易控制不住地顯現自己內心的痛恨。回憶裏浮現的面孔, 林様那幾乎與她重疊的容貌,時刻都在提醒穆秀菀,曾經自己那位丈夫不忠于自己的事實。
林様眨眨眼,看似絲毫沒有受到穆秀菀話的影響。
“是嗎?原來林柏那喜歡探聽他人隐私的癖好, 是受你真傳啊, 穆夫人。”
一報還一報, 曾經在林家那肮髒的泥潭裏摸索掙紮時,林様學會将他人扔向自己的石頭當做磚瓦, 構築成防禦自己的城堡。穆秀菀的冷言冷語,倒是讓他知道, 沉默恰是軟弱的象征。
“我在和你說話, 沒有提及林柏的必要。”穆秀菀接過一旁路茗雅遞來的花茶, 揭開杯蓋抹了抹,喝上一口。“他接受安迪以後,将品牌發展得很好,年度利潤相比較于上家直接翻了倍。”
她身上,總是帶着些封.建時期的母憑子貴, 提到自己那看似更為優秀的親生兒子時,穆秀菀面上洋溢着知足的笑容。
林様幹脆朝後一靠,視線始終未落在穆秀菀面上。
“吃着上家的老本,再從其他品牌裏偷人偷創意,”他淡然說道, “幹得出這種事情,換作誰都能把業績向上提吧?”
說完這一番話,林様似乎還不盡興:“不光這些,穆夫人,需要我給你說說看林柏公司財務方面的那些破事嗎?”
“不必了。”
穆秀菀面上波瀾不驚,可這番僞裝也已經被林様輕而易舉地識破。
唇角氤氲着勝利一般的微笑,林様扭動一番脖頸:“看樣子穆夫人已經知道了,就不需要我做多贅述。”
看着跟前這番針鋒相對的局面,路茗雅作為在場第三人也是萬般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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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她總想借着今天這番機會,嘗試着與林様接近;另一方面,路茗雅一向清楚,即便林様向來對自己冷漠萬分,可穆秀菀在場他好歹都會念及情面。
可依現在這般情況來看,林様不光不會給這個面子,甚至還能面不改色地将自己請出門。
控制不住地我驚了寫拳頭,路茗雅想到方才坐在觀衆席時,臺上那個風光熠熠的女人。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同這個女人的見面次數不下三次,印象也是一次一次地鞏固加深。
可對方的變化程度,已經大到連自己都止不住驚訝的程度了。
從第一次只能在自己拍雜志時為自己整理裙邊,到第二次盛銘強下午茶會上與自己平起平坐的賓客身份,到方才站在臺上受萬衆矚目的高人氣新人設計師。
路茗雅淺淺記得,茶會上自己不顧一切地沖進去想找林様的時候,隐約看到兩人的糾纏不清。
心中飄過一絲不安,對于兩人這通過林家強行捆綁的一紙婚約才勉強維持的聯系,路茗雅絲毫不想念及那其中的脆弱。
“這兒是K.U的專屬休息室,二位安迪方面的客人想必待久了已經有些無聊了吧?需要我告訴你們出口在哪兒嗎?”
林様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一旁擺放着休閑甜點的餐桌,端起一杯美式咖啡喝上一口。
高跟鞋聲響起,穆秀菀裹着雍貴的貂皮緩緩起身。路茗雅見狀,立馬擁上去攙扶住這位貴婦。
“不需要,沒有人和你一樣,孬種做着天才夢。”
扔下這樣一句話,貴婦點着腳尖,踩在亞麻地毯上,就着一聲聲悶響離開這間裝修精美的休息間。
對方這絲毫不會收斂的人身攻擊,林様早在六歲那年就已經習慣。
那時他那位熟絡在風塵裏的母親剛扔下他,同勾搭在一塊的西班牙情婦雙宿雙飛,林老爺網開一面将林様接回林家,對外宣稱是穆秀菀的兒子。
林氏財團正值沖向巅峰的時刻,林老爺子幾乎将所有的時間全都投入進了自己這番苦心經營的事業中。家大業大,重視了業,他便難免忽視了家。
自己膝下突然多出來這麽一個兒子,還是早有所聞的那與林老也私下有染的風塵女子所生,穆秀菀自然不會容忍林様的存在。
盡管沒有辦法讓他消失,可穆秀菀有成千上萬中方式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饑一頓飽一頓對于林様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大他四五歲的那位哥哥将穆秀菀的心狠手辣幾乎是完全複制,被兩方壓制,林様便将自己成天都關在房間裏,誰都接近不了他。
站在桌旁,林様手捏着咖啡杯,因為回憶而止不住地握緊,指甲因為不斷加深的壓力而泛起荒白。
每每那段最為黑暗的回憶撞入腦海,他便控制不住地與那時的自己感同身受。
“林先生,晚宴已經開始了,請吧。”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主辦方派來服務生為他指路。
苦咖啡的味道在舌尖纏繞,久久都未退散。
他将杯子放回桌面,陶瓷接觸到紅木的那一刻發出一聲悶響,接着轉回身,清冷眸子裏放射出淡漠視線。
“嗯。”
被林様的那一番話氣得不輕,穆秀菀連晚宴都不願參加。從K.U休息室出來,她同林柏打了聲招呼,再千叮咛萬囑咐了一會後,便優雅離去。
周道體貼地将自己這位遠方姨媽送上車,路茗雅看着逐漸遠去的車輛片刻,便立馬提着裙角,匆匆朝K.U休息室回趕。
看着點星燈光從門縫中蹿出,她的心砰砰跳動着,對于即将于林様的獨處抱着萬分期待。
然而還未走到門旁,便看到林様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出。
西裝外套被脫下随意搭在手臂,他剛好擡手解着領帶扣,視線飄散,看上去心神不定。
“様哥。”
感覺內心計劃被打亂,路茗雅忍不住呼喚了一聲。
思緒被這嬌滴滴的一聲喚回,林様看向她。
“怎麽了?”語氣同視線一樣冷淡,走廊上光線的缺少讓林様半邊身子都浸泡在黑暗中。
嗓音低沉又極具磁性,路茗雅咽了咽口水,有些害羞地開口。
“我想陪陪你。”
林様看着跟前這個女孩極為別扭的模樣,面無表情。
“是嗎?不陪你姨媽了?”
那一邊還在思考如何略過那個林様極為厭惡的女人,可這一邊卻主動提起。
看着對方發愣的神情,林様嘴角勾起一個嘲諷般的笑容。
“有這個時間學習狐假虎威,不如花點時間練練臺步。”
他的話直戳路茗雅藏在心裏的那塊痛處,可林様的身份與角度,她又沒有辦法去反駁。
畢竟……
他是時尚界站在尖端的男人,可自己是靠着背後關系上位且毫無實力可言的模特。
林様邁步便走,一點情面都沒有為路茗雅存留。
見狀,她慌忙追趕,跟在林様身後。可對方絲毫未估計她的感受,高跟鞋與緊身魚尾裙在身,何況還是踩在柔軟的地攤上,路茗雅走路都有些困難,林様卻沒有放緩腳步。
然而,在即将邁入晚宴大廳的那一刻,男人卻驀地停住腳步。
路茗雅提着裙角,一個未留聲便硬生生撞上林様的背脊。
心中大悅,她以為林様終于肯為自己放緩腳步,留下等待的時間,趕忙跑到他身旁,作勢便要挽上對方的胳膊。
“林様哥哥!”
夏贻晚沒有在晚宴上做多停留的打算,與那幾位模特道過謝,再同幾位有大幾率達成合作的同行交談一番後,她便準備離場。
展出成衣将在幾天後,由Blank方面派人去取,她只有一個手提包。蹬着那雙黑色高跟鞋,夏贻晚十分艱難地向出口方向走去。
還沒走近,只聽走廊方向傳來一聲較為肉麻的呼喊聲,夏贻晚下意識向聲音來源方向看去。
只見路茗雅穿着珍珠色魚尾長裙,正粘在男人身邊。而被她貼着的,正是今日全場女性焦點的K.U總設計師林様。因為光線過于黑暗,她看不清兩人之間的具體動作,但直覺告訴夏贻晚,兩人也許是手挽着手。
即便身處黑暗,男人看向自己的視線也是炙熱的。
也不知怎的,她腦海中立馬閃過這一年裏,林様同自己的交談接觸,工作忙時派人為工作室全員買的咖啡,還有每次出新品時都要詢問是否需要建議。
總之,現在夏贻晚心間的感覺十分明确。
就是很不舒服。
十分不舒服。
她還記得,那流傳得極為猛烈的,關于路茗雅與林様之間的婚約。
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将心底的這一小情緒展露于面上。
假裝只是看到完全不認識的人,夏贻晚轉回頭,繼續向出口方向走去。
可方才看到路茗雅挽着林様手臂的場面,久久都不能從眼前消失。
在接觸到視線的那一刻,林様深知大事不好。可見夏贻晚已經轉頭準備離去,他來不及思考過多,直接将手臂抽離,快步向女孩即将離去的方向走去。
不能讓夏贻晚帶着誤會離開。
踏入濃濃夜色,夏贻晚聽到身後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十有八九能夠猜到來者是誰,她心裏卻矛盾萬分。
有些意料之中的溫暖,卻也有意料之外的欣喜。
手腕被溫熱的手掌圈住,林様急促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贻晚!”
被迫地停下,可轉身的動作裏卻帶着夏贻晚不願承認的點點主動。
她擡眼看向身旁,有些慌亂的男人。
眉間帶着些不易察覺的蹙起,夏贻晚咬咬牙,還是開口。
“林總怎麽了?怎麽沒有陪超模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沉沉子:様哥,後不後悔?
様様子:總之就是非常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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